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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宫 page 11 作者:靡靡之音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林自清找来和亲的人竟然是她!大概他觉得庶出公主并不如嫡系那样与皇室血脉相连,林自清自己又没有女儿,优佳个性温柔,大约他们觉得好控制,所以选了她。他却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却是怎么也不能放手了。”

  他说完便低下头去,似在怀念两人的初遇。

  他不明白的事,我却十分清楚。选庶出公主的主意,定是林停云出的。林自清一个莽夫,怕还想不到这么多,但只怕连林停云也没想过这两人竟有这么深的渊源。

  不过别说是他,除了雷君远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优佳在内,又有谁能想到?

  优佳只怕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个人,而这人对她情根深种。

  一时间我心中也有些惘然。

  静默一阵,我才道:“那你可知道,监国正准备用其他人来顶替优佳同你成婚?”

  雷君远骤然抬头看我。

  我索性把话说完:“出了那样的事,他自然不会让优佳好过……可若你表现的在意优佳,又会被林自清捉住把柄。”

  雷君远苦笑,“不错,如今我便已经被皇上捉住了把柄。”

  林中十分安静,我们交谈虽然已经极力压低了声音,却仍不时有鸟儿被惊起。

  我不答雷君远的话,却指向那些四散飞去的鸟儿,“君远可否用剑气射落一只下来?”

  雷君远狐疑看我。

  “君远若不行,我倒可以。”

  “皇上是想试我武功?”

  我看他一眼,笑而不答。

  雷君远抽剑而出,腾空而起,踏过几枝树极,人已飞到了树林上方。他左手并指,右手凝气,转身运臂,来回几下,在虚空中划出几招剑势。

  只听“嗤”的一声,空中就掉下十多只麻雀大小的鸟来。

  雷君远这才飘然飞下来,收剑着地,一气呵成,动作十分优美。谁知还没等他站稳,掉下来的鸟又似重新活了过来,震扑哧几下翅膀,向夜空中飞去,竟是一只未死。

  雷君远神情一变,惊道,“皇上你……”

  我依旧是站在原处,动也未动:“朕学武日子不长,如今只小有成就。只是不愿见它们就这么丧命,出手拦了拦君远的剑气,你不要见怪才好。”

  “皇上过谦了。”雷君远笑得有些僵硬。

  “不知这武功用来杀一个庶出公主……”我说得轻飘,他脸色一白,“或者杀一个逆臣,能否成事呢?”

  雷君远沉默看我,渐渐捏紧了拳头。

  “君远,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目送他在夜色中离开,等他走远了,才朗声道:“出来吧。”

  片刻,怀德已经出现在我背后。

  我未转身,听他在背后犹豫道:“皇上,以雷将军的武功,怕是能察觉刚才的事是奴才做的手脚。”

  “怕什么,这武功是你的还是我的有什么分别!只要有人高过他的身手,能在他的阻挡之下杀了优佳或是林自清就行了。”至于最后是杀谁,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怀德不再说话。

  “你找人去告诉优佳,雷君远是如今唯一能帮琴音报仇的人,再引他们两人见面。”

  “皇上这是要……”

  我笑意更深,“雷君远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我这样逼他,他就算答应,也是不甘不愿,可这一切若是心爱之人的愿望……”

  怀德微微欠身,“奴才明白了。”

  我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今夜多事,明早师傅的课怕是要打瞌睡了。朝前走了几步,却未听见身后有人跟来,我转身看去,却见怀德还是立在原地,似若有所思。

  见我回头看他,他这才回过神,刚要请罪,被我挥手阻止。

  “你我叔侄这样亲近,还行这些礼做什么?”我略略一想,“有什么事不好开口?”

  “……”怀德看看我,似在犹豫,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顿时觉得事情蹊跷,便刻意放柔了声音,“叔叔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

  “其实是……”怀德缓了缓,终于道:“横波想请皇上去看看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我记得那日在林自清府上救我的那个女子,却不知她的孩子是谁?

  怀德看了看我的脸色,良久才道,“是林停云。”

  怀德原本姓叶,同叶横波乃是双生兄妹,两人与父皇早年相识,后来怀德净身后跟在父皇身边,叶横波则被当时宰辅收为义女。我却到今日才知道她嫁的人是林自清。

  惊疑不定的看着怀德,这其中实在有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未等我言语,怀德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声求道:“皇上,不管您再恨林公子,可否看在老奴尽心竭力的分上去见他一面,横波就这一个儿子,横波她……实在是太苦了。”

  这话是说……林停云病得很重?

  我想起那天他惨然离去的身影。

  心中突然如绞的疼痛,那人,那身影,那眉那眼,想来便是剜心的痛楚,似乎原本平滑如镜的心,揭开来便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我握紧手掌,用力得发疼,“什么时候见面,可安排好一切了?”

  闻言怀德抬头看我,满眼惊喜:“若皇上愿意,就在明晚。那时林自清有事不在府中,横波自会接应。”

  “好!”我点头,“就在明晚。”

  第九章

  叶横波为我开门时,月上中天。

  离上次来这里的时日并不久,我却觉得仿如隔世。上次来时我心中满是惊惶和怨恨,也未仔细察看,如今一望之下,却发觉其中种了几株梨花,只是未到盛开的季节,在雪中枯枝横斜。

  院中屋子并不多,我一眼便认出林停云的寝房,刚要走过去却被叶横波拉住了衣袖。

  我不明所以的看她。

  叶横波悲凄道:“铮儿,当年按照你父皇的意思,我与哥哥一个进宫一个嫁给林自清,其中许多艰辛,我们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停云他毕竟是我的孩子,千错万错,也请你担待些,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胸中一窒,叶横波已经落下泪来,她急忙用衣袖掩了,勉强笑着对我道:“快去吧,停云已经等好久了,我去外面帮你们看着。”话未说完,人已不见,只留一段淡淡的暗香。

  我慢慢的挪着脚,来到那橙黄灯光的来源处。

  正在踌躇,里面已传来林停云欣喜的唤声:“是铮吗?快进来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挑开了帘子。

  入眼是清瘦了许多的人。

  林停云穿着暗红里衣靠坐在床上,帐幔低垂。走近了看,仍是远山似的眉,深黑潋滟的眼,暗红色的唇,黑水般的长发,绝世的姿容丝毫未变,只是脸色愈加惨白。

  这张脸,这个人,怕是红尘中最具诱惑的存在。

  虽然憔悴,他却笑得十分开心,看我坐在他床榻边,整张脸仿佛能放出光来。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却只是看我,仿佛只要看着我就已足够。

  原来这样他便已经很高兴了。

  我心中针刺一样的难受,突然不想再见他,“你若没事,我走了。”起身就要离开。

  “不!不要走。”林停云慌乱的起身,起得太急,他身子一晃,眼看要摔倒在地上。

  我想也未想,忙张开手臂,将他拥入怀中,两人一起扑倒在床上。

  他的发丝如帘,垂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侧,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撑起手臂看我,我抬头看去,却只能见黑的长发,红的衣衫,还有,如花的容颜。

  世界仿佛旋转起来,我脑中一片眩晕。

  他缓缓的俯下身体,极慢的吻住我,唇齿相缠的一刻,清新甜美的气息在口中漫开。他仿佛还有些迟疑,却被我紧紧的按住后脑,动弹不得。我探入他口中,毫不留情的吮吸,一遍又一遍的与他唇舌纠缠。

  我要他,我想要他!

  不知这念头从何而来,也无法思考。

  我翻身把他压在床上,拨开掩住他面颊的黑发,用唇描摹着他面孔的轮廓。这眉,这眼,这唇,这发,一切都是我心痛的来源,一切都是我挥不开的魔障。我几乎吻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脸颊泛上艳丽的桃红,手臂却还是紧紧抱住我,丝毫不愿松手。我吻他,他也吻我,一遍遍的叫着我的名字,“凌铮,铮,我的铮……我的……”

  我们的长发纠缠在床榻上,气息交缠,渐渐的脱尽了所有的衣物。

  我抚摸着他的颈项,他极力的向后仰着身子,修长的颈项在晕黄的灯光下泛出玉一样的色泽。我低下头,含住他胸口一边殷红的突起,他身子一颤,轻轻呻吟一声:“啊……”

  轻细的声音在尾音处稍稍颤抖,仿佛水面上镀上的极薄的一层银。

  他是我的,在心底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我。

  这滴水的明眸,艳丽的红唇,这呼唤我的声音,是早就属于我的。

  我怔住的片刻,他已追上来,吻在我的唇边;我微微侧头,他继续追上。两人的皮肤紧贴着,温暖而柔韧。我抚触着这具销魂的身体,早已熟悉他敏感的部位是在何处。

  试探入口时,他微微的缩起身体,我安抚的吻着他合上的眼睛,轻声安慰:“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闻言他张开眼,眸中盈盈的一片,朝我温柔微笑。

  我忍不住再次吻上他,手里的动作更加小心,极小心的润滑扩张,确定他完全准备好之后再才慢慢进入。这过程中,他一直不停的亲吻着我,甜腻的吻,仿佛能将心的最深处融化,纤长的手插进了我的头发,点点滴滴,都是火焰,仿佛能将人燃烧。后来他跨坐在我身上,长长的黑发飘扬在他身后,白玉般的肌肤在烛光下闪着无限的诱惑。

  我们缠绵了许久,我不断的轻啄着他的面颊,最后才相拥睡去……

  ***

  红烛燃尽,醒来时便见窗外苍白的月光。

  怀中的人紧紧的搂住我,我低头看去,即使在梦中他也皱着眉,似乎总是有许多心事。我的发稍被他缠在指尖,小心翼翼的抽出,像抽开自己心中的迷乱。套上衣服,正要离去,却发觉衣袍的下摆被他压住。

  看着他黯淡的脸色,我低低的叹息一声,抽出随身带的匕首割断衣袂,一抬头却见他完全清明的眼睛。

  “你又想悄悄走掉?”

  他撑起身看我,白皙的上身遍布着点点的淤痕,那是我留下的痕迹。

  见我不回答,他又问:“你不是自己情愿来看我的对不对?是娘求你来的吧?”

  我心中一惊。

  “其实娘在做些什么我早就知道,她是你们的人我也明白。”他撇开头不看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反倒是……早知道她会请你来看我。”

  他惨然一笑:“如何?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他嘴唇苍白,不是我平时熟悉的颜色,原来方才是用了胭脂……遮掩自己的憔悴?

  我想起了父皇。

  想起他唇边半落的胭脂,想起那个我从来不曾理解的愿望。

  ——只愿永连冥,不复曙,一年只一晓。

  我捉住林停云的下巴,让他转过头,与他对视,“是,我讨厌你。”我笑了一下,“可是,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

  他惊愕看我,满眼不信。

  “也许,真有前世今生吧。”挣扎了许久,我终于能确定自己是爱着眼前的这个人,“从小我便一直做一个梦,梦中有个穿着红衣的人,总是极美极哀伤的样子。原本我以为他是琴音,如今想来,应该是你吧?”

  我掌心的肌肤柔滑细腻,逐渐有水气晕开,我抬手为他拭泪,却不料越擦越多。

  “别哭啊。你等了我几生几世,我也等了几生几世,只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捉住我为他擦泪的手,问我:“为什么?”

  “因为琴音。”我收回自己的手,与他隔开距离,“还有因为林自清,我不能原谅你。这些年林自清害过多少忠良,他清除异己时你还小,帮不上忙;可后来你的确为他出过不少主意,帮他党同伐异。不几日我便要扳倒林自清,届时论罪定刑,不可能会放过你。”

  “我们,在开始以前便已结束。”

  “铮!”林停云伸手想拉住我,我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指尖,他问我:“铮,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我摇摇头,“除非琴音未死,除非林自清绝命,否则,我必杀你。……若你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我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只能离他越来越远,未听清他在背后唤我,“若琴音真的没有死……”

  冥冥中,谁轻轻唱。

  ——听不完心中事,看不尽眼中泪,唤不回意中人。寸寸相思俱成灰,绵绵逝水楚云飞。谁解其中味?

  ***

  十二月初九

  微寒,有雪,诸事大安,宜立券、解除、安门。

  我到时,监国府正厅正是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

  林自清与雷君远坐在首席,座下俱是林自清门生,放眼望去,枝叶遍朝堂。“皇上驾到”四个字惊得许多人连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我一路走过来,有人连忙把手从歌伎的衣内抽出,有人勉强睁开朦胧的醉眼,有人正向林自清献媚却僵在原地,百人百态,十分有趣。

  林自清却十分镇定,极不屑的问我,“皇上为何突然驾到,难道有什么急事?”

  我戴着面具,他自然不知道我就是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筝”,正待说话,一转头,却见林停云坐在林自清右边。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却仍是丽色逼人,黑发垂肩,红衣如染,正定定的看着我。

  他为何要来?难道打算说服林自清?

  我无法问出口,只能这样看他,谁知他却调开视线,不与我对视。

  林自清见我不开口,已有些不耐烦,“皇上是来做什么?若是找停云玩儿,他现在还没好,恐怕不能陪皇上。”

  我只能逼迫自己暂且忘掉林停云,理也不理林自清,只问雷君远:“君远,事情如何了?”

  雷君远朝我笑一笑,起身一拜:“林自清确有谋反之心,证据确凿,请皇上发落。”

  话音未落,林自清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雷君远你说什么,疯了不成?”

  雷君远朝他也笑一笑:“君远身负皇命,同监国大人商量的事情,其实都是经过皇上授意,若有欺瞒之处,还请见谅。”

  “监国你怎么说?”我又问林自清。

  “你……你……”他手颤巍巍的指住我,陡然狂叫:“凌铮,你骗我!你根本不是什么傻子,你居然装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此话一出,庭中嘈杂一片,议论纷纷,只有雷君远与林停云神情不变。

  林自清突然又大声道:“你装傻这件事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他嘿嘿一笑,“不过这雷君远突然答应了条件,我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所以我就这么一查……”他笑意逐渐狰狞,故意放轻了声音问我们:“你们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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