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被天下人指责的同时,大宋也同样会被天下人耻笑,倾城何尝愿意让事情演变到那个地步?只是倾城实在无法自处,怎样都无路可走啊。”赵倾城跪在辽后面前,哀切地道:“请母后为倾城做主。”
“哀家早已对太子府的风波略有耳闻,你逼走齐儿的四名姬妾、害死龙子一事,已经让哀家对你产生极大的不满,而此时你又以国家安危威胁本宫……你的行为举止,实在太令人失望了。”辽后皱起眉头。
“母后,大辽向来内战不断,其中大部分是各部族首领的利益之争:倘若秋冷真的生下皇长孙,手中便握有此筹码,她岂能容我?而且她精通医理,只怕日后我迟早会命丧她手:就算我侥幸活命,她母子二人日后岂能不觊觎皇位?”
赵倾城见她不为所动便改变策略,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立刻打动了辽后。
见辽后面露犹豫之色,她赶紧接着鼓吹道:“侧妃先于皇后生子本来就不利于国家稳定,历年来的皇权相争、内乱频繁,多由此引起。”
辽后终于被说服,叹了一口气道:“齐儿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只和你一人产子,况且皇族血脉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至少皇长孙必须是我这太子妃的骨肉啊。母后,倾城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耶律齐会有多少姬妾、多少子女,但是此刻请母后为倾城做主,在我生出皇长孙之前,让太子成为我一个人的丈夫吧。”赵倾城神情恳切。
“你希望哀家怎么做?赐死她们四人吗?”辽后犹豫了一下,斩草除根向来是皇室的铁血作风。
赵倾城淡淡一笑,“只要将她们各自遣送回家即可。”
赐死?她可从未想过夺去他人的生命,她们不过是她的情敌而已,离死罪还差一大截呢!
辽后怀疑的看着赵倾城,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么心狠手辣,于是辽后试探地道:“以你的聪慧,应当知道斩草不除根,齐儿与她们的感情是很容易死灰复燃的。”
赵倾城无奈的苦笑。“我若杀她们,只怕耶律齐会恨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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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齐一回府,便听闻他的四个姬妾被辽后下旨驱逐之事,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几乎被赵倾城气疯。
这个疯女人居然敢透过母后,又将怜花她们逐出太子府,他即使再不甘心,也不能违抗母后的懿旨,她真够厉害的!
他火速冲进凤仪阁找赵倾城算帐。他发誓,如果等会儿见到她,他一定会剥了她的皮,让她知道什么叫作三从四德、什么叫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是他没想到,赵倾城居然微笑的坐在床边等他,她甜美的笑容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差点忘记自个儿来的初衷。
“你以为遣走怜花她们,我就会独宠你一人吗?”耶律齐恨恨的坐在床沿上。
“你是堂堂辽国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你若存心和我杠上,不出一时半刻,太子府里立刻会多出几十个怜花,你认为我会是那么愚蠢的人吗?”赵倾城反讽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做出这样的蠢事?”耶律齐不屑的问。
“你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是一头孤傲的狮子,嘴上说多么尊重女人,其实骨子里根本就看不起女人。一个人如果让你看不起,你又怎么会去爱上她呢?”赵倾城淡淡一笑。
“所以……”耶律齐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
“所以,为了让你爱上我,我必须先设法让你看得起我;所以,在除去姬妾这件事情上,我赢了你。你总该明白,我小张良的名号可是货真价实的。”
“愚蠢!在爱情的游戏里,谁爱得多,谁就是输!等你不爱我的时候,再和我斗吧,也许那个时候,你还有机会赢。脱衣服!”耶律齐冷冷地道。
赵倾城闻言愣在那里,以为自己错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她脱衣服?这忽然飞至的一句话,显然和前面几句没有半点关系。
她决定漠视这句话,继续和他舌辩。“耶律齐,我从来没有输过,这次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挑战,我绝对不会让你赢;你最终会爱上我,就如我爱你一样。”
“少和我说爱!你不就想让我和你一个人做爱吗?没问题,我这方面的需求一向很大,只要你受得了就行。”耶律齐伸手一揽,赵倾城不稳地倒在他怀里。
“你这样急切,是否代表你害怕爱上我?或者你是否已经爱上我,只是不肯承认呢?”赵倾城秋眸如水,几乎将他淹没。
耶律齐不想再听她说话,他迅速地埋下头,掠取她的红唇,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扼杀在喉头中。
夜更深,屋内的两人抵死缠绵。
他真的爱上她了吗?在无边的春色里,他反覆思量着她的话。
为何他听说她透过母后再度驱逐秋冷四人时,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恼怒呢?为何他对她的执着反而有一些窃喜?因为她疯狂地爱着他,所以他感到高兴吗?
赵倾城的容颜日益在他的心中深刻起来,她聪明睿智、她倔强执着、她凄苦脆弱,一颦一笑均牵动了他的情绪。
尽管他痛恨她的心狠手辣,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如此深刻的影响他。
第四章
几日后,便是辽王的五十岁寿诞,整个王宫张灯结彩,处处笑语欢盈,热闹非凡。
耶律齐携着赵倾城盛装出席,两人气质相若、光彩照人,站在人群中,仿佛是磁石一样吸引众人的目光,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太子和太子妃真的好般配。”
“只有这样的太子妃才配得上咱们英明神武的太子。”
“听说这太子妃来头不小,不仅仅是大宋公主那么简单……”
众人对赵倾城的评价很高,听得赵倾城满心欢喜;她得意的看向耶律齐,而他也正好在看她,目光中闪现难得一见的欣赏和嘉许。
此时,礼仪官在宫门外通报:“西夏太子前来贺寿!”
西夏、大辽与大宋三国交界,每隔若干年,三国必为利益之争而大起干戈,此刻前来的西夏太子即是耶律齐未来的敌手。
耶律齐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宫门外。
只见宫门处人群分开,出现一位英俊的锦服少年,嘴角含笑,拾阶而上;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皆显王者之风。西夏太子似乎感应到耶律齐迫人的目光,视线扫向了耶律齐。
两人目光一相遇,彼此审视的意味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经审视完对方,并为之打下评语:死敌!
西夏太子很快地转回头,继续前行,而耶律齐则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西夏太子越走越慢,仿佛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眼神热烈的再度扫向耶律齐这边。
只是这回他的目标不是耶律齐,而是赵倾城!
耶律齐下意识的去看赵倾城的反应,只见她正目光炯炯,若有所思的回视西夏太子。
那一瞬间,耶律齐只觉得熊熊怒火从他体内喷发,他紧紧抓住赵倾城的手,痛得她眉头紧皱,不得不收回视线,疑惑地看着他。
难道他误会她心折于西夏太子的风采,所以才在懊恼之中无心抓痛了她?
赵倾城微微一笑,“西夏太子虽风采不凡,但在我眼里,他却输你一大截。”
耶律齐意外的发现,她此番话竟出奇的顺耳。
“哦?说来听听。”他忍不住孩子气的问,问完他便又后悔不已。自从认识她,他的行为就越来越脱离常轨了。
耶律齐哀怨地叹了口气,他未来会变成什么德行?
赵倾城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异常,一听他叹气,更加急于安慰他:“论气势,他不如你,你就算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光是眼神就足以让人窒息;可是他,如果不是刻意和它对视,是无法发觉他有任何威胁性的。若作为臣子,他的气质尚佳;但做为一国之君,不怒自威才是王道。”
在赵倾城和耶律齐交谈的时候,西夏太子停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后,就笔直地朝他们两人走来;他无视耶律齐的存在,迳自走到赵倾城面前。
“你就是大宋的长乐公主赵倾城吧?”西夏太子看她的目光异常专注,仿佛是幼童遇见心爱的玩具般。
“她是我的太子妃。”他大胆而热烈的目光让耶律齐非常不爽,大手立刻缠住赵倾城的纤腰,宣告所有权。
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变化,赵倾城欣喜异常。他在吃醋?老天,他一定是在吃醋!一念至此,她立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试图让他吃醋的迹象更加明显,以便让她进一步证实他对她的爱意。
“倾城早听闻西夏太子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赵倾城淡淡一笑。
两面三刀的女人!她究竟是在说一些官场客套话,还是见色心动?耶律齐气恼地加重手中的力道,痛得赵倾城眉头紧皱,向他投射幽怨的眼神。
西夏太子本就非常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终于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怪异,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拉住赵倾城的手向她告白:“我没想到你就是赵倾城,若早知道,我必定参加比武大赛,而你此刻就应该是我的新娘。”
他突兀的举动惹得耶律齐火冒三丈,接着非常不爽地抬手劈向西夏太子的手腕,让西夏太子的手不得不离开赵倾城的手背,再度成功维护了他的专属权利。
他们三人男的俊、女的俏,而且又都身分尊贵,在此种场合理所当然的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因此此时他们的互动都被众人瞧得一清二楚,不少人开始暗自猜测事情的缘由。
西夏太子的轻薄行为让赵倾城厌恶至极,她倚向耶律齐的怀抱,沉下脸道:“西夏太子,此时说这番话岂非太不合时宜了?”
西夏太子见佳人不悦,赶紧解释:“你误会我了,我并非有意轻薄,我只是情难自禁而已。长乐公主,你可知道我已经找了你一年多,只是没想到等我再遇见你,你居然已经成为辽国的太子妃。”
他俩居然是旧识?耶律齐眉头皱紧,不悦地猜测他们之间的纠葛。
此时,赵倾城焦虑的声音响起:“西夏太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她急于撇清她与西夏太子的关系,生怕耶律齐误会。
让他吃点醋是好的,但是如果吃醋吃过了头,那后果可就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而且此时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甚至开始担心西夏太子不怀好意,是故意来搅局的。
“一年前,西夏兵马向辽借道,因此我在辽国便遇见了你。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在大定府郊外的土河边,你身穿湖绿色衣裙,骑着白马,边走边吟情诗,你可记得?”西夏太子深情的看着赵倾城,缓缓地叙述。
耶律齐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赵倾城。她一年前曾经入辽,她来干什么?
“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但那又如何?我的记忆里面不曾有你。”赵倾城恢复冷静,淡淡地回答。
她的冷淡并没有浇灭西夏太子的热情,他双眼放光,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那天,我领兵驻扎在土河边,夜深人静之时,我因睡不着就踱步到土河边,不久你就出现了。一匹白马,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在银色的月光下,你美得就像天仙,而最让我震撼的是,你一边骑马一边吟着情诗的美态……”
耶律齐被西夏太子的描述所吸引,如果易地而处,只怕他也会着迷不已,亦难逃赵倾城织出的情网。
“我偷偷跟在你后面,想找机会和你说话,走了一会儿,你忽然跳下马,从地上捧起一团雪白的东西,原来那是一只受伤的小兔;你一边细心的替它处理伤口,一边和它交谈。你的纯洁和童真让我心动,我便发誓定要娶你为妻,只可惜当我想上前的时候,你的马儿忽然受惊,载着你狂奔而去,从此我便失去了你的消息。我找了你一年多,却不料你居然就是长乐公主。若知道你是长乐公主:我又怎么会不参加比武大赛,又怎么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妻子?”
他这番话不仅让赵倾城惊讶,就连耶律齐也被深深震撼。他没想到那时候的她居然如此纯真,此时的她却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一年多来,她到底受过怎样的刺激,才会有如此的剧变?想到她可能受到伤害,耶律齐的胸口传来熟悉的疼痛感。
“幸亏你没有参加比武大赛,因为自始至终,我一心一意都只想嫁给耶律齐。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年前会出现在辽国?你可知道我的马儿受惊后,我又遇见了谁?”赵倾城明眸扫了西夏太子一眼,他沉默的等待她揭晓答案。
赵倾城反手搂住耶律齐的腰,冲着西夏太子笑道:“我来大辽,本来就是想见他一面,而我的马儿受惊后,也恰好闯进了他的马队,你难以想像我当时是多么欢喜。”
西夏太子听到她的言语,自知她在委婉阐述她和他之间绝无可能;而耶律齐则陷入往日的回忆,他赫然发现他居然对此事毫无印象。
此时西夏使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对西夏太子耳语几句,西夏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深深的凝视赵倾城一眼,接着告辞转身,迅速地随使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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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庆典开始,钟鼓馔玉之后,各国使臣鱼贯而入,纷纷呈上各种奇珍异宝前来贺寿,场面之壮观,气势之宏大;见此情形,辽王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贺寿完毕,歌舞酒宴正式开始,只见几百桌宴席在殿前蜿蜒排开,众人纷纷落座,观看歌舞表演,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热闹无比。
席间,有印度人吹丝弄竹表演耍蛇妙技,一条花色毒蛇在悠扬的丝竹声中摇摆起舞,让人咋舌不已;接下来宋人表演的杂技更是将节目带入高潮,其中一人表演吞剑,另一人表演吐火,表演吞剑的人更是将一把三尺长的利剑刺入口中,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