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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仰角 page 11 作者:贺妍

  年昱调暗灯光,再将窗帘拉上,才蜷缩进单人沙发,也跟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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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妳还没死?只要妳死了,我就可以独占妳,妳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我不是她……不是她……

  放心,我会好好爱妳的……亲爱的……来……

  不要!

  「不……不要……不要……啊……不会……不会那样的……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呜……救……救命……」

  佟子矜是教那阵阵呓语给吵醒的。

  起先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年昱。

  「年昱?」佟子矜本想起身,但一动腰就痛,手在床上摸索,摸到床的控制器,忙将床弄高,这才看清年昱的状况。

  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双眸紧闭,五官纠成一团,不停地呻吟。

  「年昱。」佟子矜加大音量,耽陷于梦境的年昱却丝毫未觉。

  她目光搜寻着可用来叫醒年昱的用具,床旁矮柜有水瓶与杯子,两个都是玻璃制品,除非她想谋杀年昱,否则不能用。

  还有什么?

  佟子矜勉强伸手拉开抽屉,里头有个铁盘子,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佟子矜十分庆幸有它在,她拿过盘子,扔出去。

  「扣」的一声,铁盘正中年昱的头,登时一声痛呼,年昱眼一睁、人一翻,单人沙发向后翻倒,他整个人跌地。

  「噢……」年昱摀着头痛叫,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实梦境,唯一的知觉是痛痛痛,连三痛,头痛脚痛背痛。

  「年昱,你没事吧?」罪魁祸首关心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黄金海岸有地震吗?

  「你作恶梦,叫得好大声。」佟子矜可没胆说出自己拿盘子砸他的事。

  「是吗?」年昱摀着头,起身,扶正沙发,坐下。「我说了什么?」

  托头上痛楚的福,他什么也不记得。

  佟子矜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听过Trauma吗?」

  第七章

  「我听过。」年昱低头,按摩着被打到的地方。

  「我听过。」年昱低头,按摩着被打到的地方。

  「Trauma在医学上是指外伤,在心理学则是指心理留下永久伤害的强烈打击,就是所谓的『精神上的伤』。个人因为精神层面发生冲击,无法采取适当的应对方式,进而压抑之下,造成长时间伤害的感受。」

  「所以?」年昱有听没有懂。

  「Trauma与PTSD很像。」

  「PTSD我就懂了,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压力疾患)的简称,对不对?」

  「没错。」佟子矜赞许地点头。「你以前是不是在球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打球哪有每次都愉快的?」

  「你的症状是半年前开始的吧?」

  「对。」年昱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他适才说了什么梦话,否则佟子矜绝不会在半夜升堂审问他。

  「你几岁开始打球?」佟子矜决定挑安全的话题开始。

  「四岁。」

  「哇,那时你多高啊!」

  「这么高。」年昱比了个高度,紧绷的嘴角开始松开。「球拍对我而言有一点大,但是好好玩。」他第一次拿的球拍是成人用的。

  「为什么好玩?」

  「因为……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好玩。」

  「有时候开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球场呈长方形,我可以在长方形里尽情奔跑,只要想着如何将对手击出的球打回去……」年昱猛然警觉,「妳问我这些做什么?」

  「闲聊。」

  「半夜两点时闲聊?」眼前这女人是稍早说他该正常作息的那一个吧?

  「反正睡不着。」佟子矜忍着腰痛耸肩。

  「抱歉,是我吵醒妳的吧?」年昱不知道他作恶梦会说梦语。

  「来。」佟子矜朝他招手,年昱依言起身,坐至床沿,凝视。「我不重要,你才重要。」

  「妳对我很重要。」年昱握住她的手,诚挚倾吐。

  是她将他拉出泥沼,若不是她的到来,搅乱他的生活,伸手援助他,他也无法走出内心的迷宫,即使仍未痊愈,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废物。他对佟子矜有说不出口的感激,还有更多的依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可以信任一个人而不被背叛或是欺骗,也是他第一次可以与人相处得如此轻松、开心而无负担,更是第一次觉得他必须坚强才能照顾保护一个人。

  除了网球,他的世界再无它物;但现在,他的世界里多了佟子矜。

  「你也是。」她坦承了他对她的意义。少了他,佟子矜真不知自己能在这儿撑多久。他是第一个让她全心信任的男人,尤其在那个:思外」之后,她谁也不敢相信,然而年昱做到了。年昱说得对,他们是相互依存,但佟子矜相信这份革命情感会在年昱成功回到球场后消失。

  到时候,他是镁光灯与群众的宠儿,而她,则仍是那个孤僻的大学助教。

  一股失落狠狠掐住佟子矜,为两人的差异莫名的感到难过。

  何时开始,她已习惯有年昱在身边?佟子矜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年昱不在身边的日子,可是他们……

  年昱因佟子矜的回应而笑。

  「为什么你会考虑转进职业网坛?」

  「因为我只会打网球。做生意我并下在行,我并不擅长动辄数千万的金额来往,也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我想在我有限的运动生涯里尽情地发挥我的体能,而且我喜欢打网球。」

  「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来你喜欢网球。」佟子矜调笑。

  「这时期不算。」年昱点点她的鼻尖,回报她的嘲笑。

  「你打了这么久的网球,都不厌烦?」

  「我很怀念在场上奔跑的日子。」年昱的笑容渗入些许无奈。「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永远逃离不了它,即使没有再接触它,仍会不时想起,总想着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就要好好捉住。」

  佟子矜脸色微变,年昱的话触动她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她捉紧年昱的手,瞳底飞掠过一丝恐惧。

  「我在这儿。」年昱握紧她的手,大拇指轻拂过她苍白灰败的脸色。

  佟子矜回过神,给他一个微笑。

  「然后呢?在你二十三年的生命里,有遇过什么不如意的事吗?」佟子矜稳下心绪后续问。

  「没有,除了现在。」

  「球场上呢?有没有遇过什么难缠的战役?」

  「妳问的是哪一场?」年昱苦笑。「不可能没有输掉跟难打的赛事。」

  若是他都赢球,老早坐上世界第一的宝座。现在的职业网球世界,个个实力都很接近,比的就是心理与运气,还有当天的身体状况。

  年昱就是输在心理,若是能度过这个难关,他也许会更好。

  「有哪些赛事让你印象深刻?」

  年昱偏头深想,眼眸闪过一阵疑惑。「其实我不是记得很清楚,我一年要比的赛事太多了,我只求胜利,不在乎过程如何。」

  佟子矜沉默了,她感觉年昱刻意在回避谈论比赛,然而正如年昱所说,他一年到头要比的赛事很多,向来只求胜利的他,只会记得胜利的滋味,终至麻木……

  终至麻木?!

  佟子矜扬睫凝视年昱。「年昱,你……」

  「嗯?」年昱笑问,困倦的眼眸沾染睡意。

  佟子矜抬手碰触他脸庞,脑中闪过年昱说过的话。

  我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些声音快把我逼疯了……

  没有人会关心我……

  我只有网球……

  我很怀念在场上奔跑的日子……

  老天!把年昱逼成这样的,是他自己!佟子矜猛然领悟,心狠狠一揪。

  「怎么了?腰痛还是脚痛?」年昱握住佟子矜覆在脸上的手,皱眉轻问。「需要叫医生来吗?」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妳看起来快哭了。」年昱关切地抚着她的脸颊。「痛要说,我找医生来替妳止痛。」

  佟子矜眼一红、鼻一酸,抱住年昱。「年昱……你说的声音,是不是观众的鼓噪声?」

  年昱一愣,推开佟子矜,震惊低望,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知道?年昱在心里完成了问句。

  他想笑,奈何佟子矜这记穿越球打得又快又猛,让他压根儿来不及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满坑满谷的观众想要置你于死地?」佟子矜恨自己未曾早日发觉年昱给自己多大的标准与压力。

  「别说了!」年昱不想再次体验那种恐惧。

  「是不是觉得你的对手像巨人一样高大,你怎么也打不过他?」

  「别说了,佟,别说了……」年昱压制不了身体的抖动,他咬紧牙关,慌乱不知所以,想起身,又怕吓到佟子矜。

  「年昱,那并不可耻。」佟子矜的泪滑落眼眶,那是为年昱掉的泪。

  「球员害怕球场已经够可耻了……」年昱伸手拭去她的泪。「别哭。」

  「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年昱求胜的意志太强烈,强烈到自己无法负荷,最后崩溃。

  「妳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网球。」

  「佟……」年昱轻唤,无功地将额靠向她的肩。「我好怕输球……」

  「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是观众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叫我滚回家,退出网坛……」

  「你会听他们的话,乖乖退出网坛吗?」

  「我现在不就如他们所愿了?」

  「你自己的想法呢?你还想不想打球?」

  年昱沉默良久,才道:「想……」

  「明天出院就找艾索来一场友谊赛如何?」佟子矜决定快刀斩乱麻。

  「妳还不能出院吧?」年昱不愿佟子矜躺着回家。

  「我已经住在医院一晚了,你还想我继续住?」佟子矜痛恨医院,不只是因为它属于陌生地方,更因医院一点也不安全,任何人都能出入。

  「我知道妳会怕,但是妳的伤……」

  「我没事。」佟子矜捉着年昱的衣领,「总之我不会待在医院。」那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好好好,出院就出院,只要医生准许,OK?」年昱不与佟子矜正面冲突,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医生会答应才有鬼。」佟子矜不放年昱回沙发坐。「我明天要回家。」

  「回哪里的家?」年昱干脆倚在她身边,让她捉个够,背又有得倚靠。

  「当然是回别墅。」她在澳洲还有其它住处吗?

  「好吧,我跟医生说说看,妳好好休息。」年昱下床,调整床的高度。

  「晚安。」

  「早安。」现在是凌晨三点。

  佟子矜对他笑了笑,合眼。

  年昱替她盖好被子,俯身亲吻她的耳鬓。「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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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宠佟了。」艾索忍不住抱怨。

  「有吗?」佟宠他才是吧?年昱撇撇嘴角,穿上两层袜子,再套上网球鞋,绑紧鞋带。

  「否则你会罔顾医生的命令带她出院,就只是为了让她看我们两个打友谊赛?」艾索调整着网球拍面的线。

  他也疯了,艾索心想。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真正下场打球了,现在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可他竟然答应佟子矜与年昱来一场友谊赛。虽说他知道这是疗程之一,但有必要选在佟子矜受伤的时候吗?

  「她不愿意待在医院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年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吻酸涩。

  「年昱,你跟瑞瑟·可儿分了吗?」听出年昱语间的酸意,艾索很是惊愕的问。

  「早分了。」早在他要艾索宣布停止一切活动时,他们之间就出了问题,后来的争执不过是导火线而已。

  「那就好。佟最痛恨脚踏两条船的男人。」艾索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年昱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艾索,彷佛他得了失心疯,再也救不回来似的。

  「佟虽然不好相处,但她绝对是一个好伙伴。」

  「我不大想知道这些。」他可以自己挖掘。年昱不想自艾索口中得知任何有关佟子矜的一切。

  「其实我不是很赞同你们两个在一起。」艾索想了想,还是说出内心的想法。

  「我们没有在一起。」还没。年昱暗自补充。

  「她比你大,又不好相处,个性也不温柔,还……」

  「艾索,是你找她来的。」难道当初艾索未曾预料到他会喜欢上佟子矜吗?

  「没错,但我不知道你会对她那一型的女人产生兴趣。」年昱的身分与外形吸引着许多女人,但那不包括佟子矜,而他本也以为年昱对她没兴趣。

  「佟人很好。」她救了他,除了感激外,年昱对佟子矜有一种不由自主想付出的感觉,那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向来是接受别人的付出,但佟子矜让他想要付出。

  「我知道她人很好,可是……」艾索想到三年前那个事件,不由自主的忧心起来。

  「可是什么?」年昱不懂,为什么艾索要反对?可笑的是,年昱才开始有追求佟子矜的念头,就遭反对。

  「她会危害你的前途。」尤其是生命。艾索不愿年昱被狗仔队一天到晚跟监而无法专心练球,更不能让他因佟子矜而置身危险中。

  「艾索……」年昱认为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前途可言。「要不是佟,我现在是抱着啤酒桶喝到全身起酒疹……」

  「两位,可以比赛了吗?」佟子矜推开门,坐在轮椅上出现。「我不知道你们比个赛可以准备这么久。」

  「我好了,就等艾索。」年昱背起球袋,走向佟子矜,然后将球袋放在她大腿上,推着轮椅离开。

  「艾索快点。」佟子矜没有机会与艾索说话便被年昱推走。

  「等等我!」艾索知晓年昱在生气。他是为年昱好,然而等年昱知道一切后,艾索就怕佟子矜会再次受伤。

  他这个教练真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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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

  年昱气得将球拍往地上丢。「我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这只是友谊赛。」对面的艾索两手一摊,叫道。

  年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回应。

  艾索看向一旁的佟子矜。

  佟子矜回他一个一头雾水的表情。

  「他刚刚追不到一个原本……之前的他可以轻松追到的球。」艾索无奈的向不懂网球的佟子矜解释。

  佟子矜点点头。「年昱?」

  「别叫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年昱起身,不忘拾回球拍,就要走出球场。

  「年昱!别这样!」艾索在他身后吼。

  「年昱,你该知道你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好!」佟子矜大吼。

  「噢!」这回轮到艾索双手抱头。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佟子矜真的是念心理系的。

  「妳说什么?」年昱停下脚步,满脸倔强地回头。

  「几个月不碰网球,你觉得你能一下子就回复吗?」佟子矜无视年昱的伪装,好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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