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希望他们多注意你设计的衣服。”羽容嘟起小嘴低声说道。
多少模特儿希望大众的焦点都集中在她们身上,她却埋怨自己的光彩抢走了礼服该受到的重视,这么甜蜜的可人儿怎能教他不贴心。
“等他们弄清楚你是谁之后,他们就会注意到这件礼服了。你不用担心,我对自己设计出的礼服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我又不是公众人物,干嘛这么在乎我是谁?”
“从你在我怀里出现,你就注定是公众人物了,他们会不断猜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以及你的来历,你的一切一切。”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房客和房东?”羽容自己都弄不清楚。在他家,他们是房客和房东;在公司,他们是雇主和特约模特儿;在私底下,他们又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可是他们算得上是恋人吗?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声爱,即使她早已对他说了不下百次。
屠军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在伸展台的最前端站定,按着一支银色麦克风由顶端降下,上头用一条银色细绳系着一只钻戒。
他取下钻戒套进目瞪口呆的羽容的左手无名指里,一指轻阖上她微张的小嘴。他透过麦克风宣布道:“很高兴向你们介绍我的新娘,段羽容小姐。”
羽容听不见台下闹烘烘的群众在议论什么,只知道屠军的宣言像一记响雷在她浑沌的脑中轰隆作响,让她理不清任何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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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个月后
羽容呆望着手上的求婚钻戒,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她就要跟屠军结婚了?即使屠军发布这个消息距今已经一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他跟她求过婚吗?她记得好像没有,那为什么一下子两个人就要结婚了?好像有点太快了,可是她又想不出拒绝嫁他的理由。
婚纱秀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学校的期末考,一到考试期间,她脑袋的容量只够存放考试的范围,所以她也没时间想自己该不该嫁给他。而考完最后一堂课时,他已经把她的东西全都打包好,最后把她也打包拎上飞机,两人趁着寒假期间玩遍了欧洲各国,一直到昨天傍晚才回到台湾,然后一觉醒来,她就要嫁给他了。
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怪怪的。
至于婚礼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一切杂事全由王兴安一手包办。上至结婚会场的布置,下至邀请的宾客和伴郎、伴娘的人选,他全部办得妥妥当当,让她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羽容!”身着粉红色礼服的古莎莎跑进化妆室。自从屠军在婚纱秀上宣布羽容将要嫁给他的消息后,这是第一次她可以和羽容正面说话。
由于期末考期间,羽容往往是考试前一分钟到达,考完就立刻被屠军载走,她有关羽容的消息全部来自报章杂志的报导。直到一个礼拜前,那次选拔会的负责人王兴安突然打电话给她,问她愿不愿意担任羽容婚礼的伴娘,她才确定羽容真的要结婚了。
“小莎,你这么乱跑,妆会花掉喔。”羽容依旧坐得直挺挺的让化妆师上妆。为婚纱秀彩排的那段日子,她已经练就一身随人摆布而不烦不躁的本领,随便化妆师在她脸上弄什么怪东西,她依然处之泰然。
古莎莎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气还来不及顺,劈头就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一阵子没有你的消息,结果一出现就说你要结婚了。”
羽容歉然地看着好友,“相信我,我也不会比你清楚多少,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老天!平常看你还挺精明的,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智商就趋近于负值?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说今天结一结,改天觉得不好就可以换个人再结一次。”古莎莎大呼不可思议,哪有新娘子到结婚当天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嫁人的。
“我知道啊!可是……”
“羽容,你……你该不会是因为‘有了’,才临时决定要结婚的吧!”古莎莎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现在奉子之命结婚的例子太多了,可是在这种情形下的婚姻通常没有太好的结局,若羽容真是因为如此,她宁愿她别结这个婚。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羽容拍拍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我不会让你提早当阿姨的。”
“不然是什么原因?”
“因为……”羽容苦思着自己至今没有反对的原因,忽然答案跃人脑中,明显得让一切考虑都变得多余。
她天使般的脸庞一时辐射出无限的光华,灿烂的笑容直让窗外的艳阳也失去了颜色,她大声的宣布道:“因为我爱他!”
古莎莎多希望自己也能分享她的快乐,但她却不像她那么乐观。她总觉得屠军太深沉,尤其是在处理他和羽容的婚事的态度上,似乎有意隔离羽容和其他人的联系。
“可是他爱你吗?”她忍不住问,不希望好友被爱情冲昏了头。
羽容的笑容冻结住。他爱她吗?……当然爱啦!不然他怎么会娶她?都已经要结婚了,她还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莎,你问这个问题真奇怪,他要是不爱我,干嘛要娶我?”她再次咧开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有着一层薄薄的阴霾。
一阵风吹过,一片云遮住了半边艳阳。初春的天气其实还有点凉意,过些日子就会温暖些了吧?
☆ ☆ ☆
“我现在正式宣布你们结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主婚人念完例行的台词后,正式下台一鞠躬,把舞台还给圣坛前的一对璧人。
“我很乐意。”屠军笑着低语。他掀起羽容的头纱,轻挑起她尖瘦的下巴,印下缠绵火热的一吻,冷不防地,他的目光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让他心底倏然一惊。
军,你已经忘了我了!你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你说你只为我缝制婚纱,你说其他的女人都只是我的复制品。可是,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起过我了。芙蓉那双哀怨的眼神仿佛在控诉着他薄情。
我没有,小蓉,我一直都记得你!他真的不曾忘记过她。
说谎!你已经忘了我,不然你为什么会娶她?她在你心中已经不再是我的复制品,她是段羽容,不是蔺芙蓉的复制品,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
我没有忘!小蓉,我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她只是你的复制品。
军,别再骗我了,我已经失去你了。我是那么的爱你,可是你却爱上了另一个女孩,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在你对她微笑的那一刻起,我就连你也失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小蓉,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的……
“军!军!你在发什么呆?”羽容发觉贴住她双唇的唇瓣早已失去原有的热度,只是无意识的轻碰着,使她心里突生不祥的预感。
屠军收回视线,目光移回新婚妻子身上,丰润的双唇微弯,“没办法,亲爱的,你的红唇太令我着迷了。”
再次见到他的笑容,让她松了一口气。是她太多心了。
“屠先生。”段誉擎走向屠军夫妇俩,客气的说:“谢谢你请我来。”
“叫我阿军就可以了。我和‘小蓉’结婚,当然不能忘了请岳父大人来啊!”
“小容”?羽容的笑脸一僵,但忆起她父母就是这么叫她,便释怀了。他大概为了和她父母好沟通,才这么叫她的。
“对了!最近听说您打算移民到加拿大去,我有个朋友可以帮忙,不知道您需不需要?”屠军不经意地提起。
“你要移民到加拿大去?”羽容扬高音调,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到现在才让她知道。
“小容,我本来很早以前就要告诉你了,可是一直联络不到你。”段誉擎急忙解释,深怕又伤了女儿的心。
“那妈怎么办?”
“我们离婚了,我把她还给兴安了,他们大概过一阵子就会结婚。”段誉擎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中年男女。他们两人突然回过头对他们挥挥手,开心的样子活像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
“小容,等移民局的结果出来,我会让你知道的,我那里随时欢迎你去玩,我会替你保留一间房间等你过来。”段誉擎忽然转向屠军,十分认真严肃的说:“好好保护她,这是我做为一个父亲唯一的要求。”
“我不会让‘外人’欺负她的。”
这时经过的苻天沼闻言忽然停下脚步,以相当奇怪的眼光看着屠军。
屠军迎上他的眼光,笑道:“天沼,你来得正好。我岳父打算移民到加拿大,可不可以麻烦你帮他分析一下,看看什么样的投资规划比较容易取得移民局的移民许可?”
“当然没问题。”苻天沼又以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心中的打算,而且相当不赞成。
“那就交给你了。我和‘小蓉’得去应付那些客人了,失陪了,岳父大人。”屠军欠了个身,拉着羽容往酒会现场走去。
“爸!”羽容连忙回头,衷心的说:“我真的很高兴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小容,希望你永远幸福。”段誉擎只能这么希望了。如果让他挑,他绝对不会挑屠军当他的女婿,那男人太不简单了。他就像是月亮,水远只让人看到他光亮的一面,但从没有人知道在光亮的背后是如何的幽暗难测。
“我会的。”羽容笑着对他挥挥手,转身跟上屠军的脚步。
并肩走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望着丈夫,“军,除了我爸要移民到加拿大,我妈和王兴安在谈恋爱之外,还有什么事我应该知道,却没有人告诉我的?”
她并不傻,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已经猜到过去的一个月,她根本是被屠军断绝了跟其他人的联系。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现在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就用不着知道了。”
屠军淡漠的口吻像阵冷风吹过羽容心头,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冷了?”他侧眼问道,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
“嗯。”羽容偎进他温柔的怀抱,不去想心头那股冷然为何会盘旋不去。
不远处有个年轻女子用力眨了眨眼,松弛一下绷紧的眼部肌肉。要一直保持哀怨的眼神可不容易,但值得的。只要能让自己取代段羽容坐上时装界之神的妻子的位置,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理由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去研究,还输给一个刚满二十岁的黄毛丫头。
她所知道的屠单是香港人,八岁时被母亲遗弃,而后迭进圣玛莉孤儿院,十九岁时受香港名服装设计师梁若芸赏识而纳入旗下,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由助理升为正式的服装设计师。同年,他的同居女友蔺芙蓉死于肺炎引发的高烧,于是他在自己的第一场婚纱发表会上以一袭黑色婚纱哀悼女友之死,并将所得酬劳全部押在一匹名为“天使”的赛马上,结果竟然意外的获得当时马会的最高额赌金两子万港币。之后,他运用这笔资金迅速发展自己的服饰王国,并在两年后正式并吞梁若芸的服饰集团,一年后转战台湾,以台湾为基地将屠军服饰的势力正式伸向全世界。
这男人够残忍!为了成功,连恩人的公司都敢并吞。不过,通往成功的路径只有一条,既然不能牺牲自己,只好牺牲别人了。艾咪轻抚着填上矽胶的丰颊,微扬的嘴角擒着一丝冷笑。
☆ ☆ ☆
“该死!”屠军掷开手中的画笔,粗声低碎。
就算他真的是一时迷惑,把羽容娶回家,但把她抛下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早该足够让他从迷惑中跳脱出来,可是为什么会忘不掉?他脑中应该只有芙蓉的容貌,但羽容硬是牢牢占据着原本属于芙蓉的位置,怎么也不肯退开。
军,你忘了我了。芙容的声音仿佛又在脑海中响起。
“不会的!小蓉,我不会忘记你的!”屠军突然大叫。他可以负尽天下人,除了芙蓉。芙蓉是他的天,他的魂,他的一切一切。
可是,此刻的他却有些心虚,他努力回想起芙蓉确切的长相,但那影像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相似的脸孔。
军,你不可以不要我!一个尖锐的呼喊声自他脑中窜出。
“小蓉?”不,不是小蓉,是那张相似的脸孔,是那个在婚礼后被他独自抛下长达半个月的女孩,是他新婚的妻子。
他的心揪了一下,心中突生一丝名为“心疼”的莫名感觉,忽然之间有股回家看看她的冲动,但他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用不着他担心。
担心?屠军干笑,为什么要替她担心?她只是个复制品,只要肯找,满街都是形似、貌似的复制品,再不然买个女人整形一下也可以。反正再相似也不会有芙蓉的灵魂,换成谁都行,而他只求一时的满足。
他再次拿起画笔,想完成手中的设计图,但空白的脑子硬是挤不出半点灵感。呆坐半晌,他最后挥开桌上未完成的设计图,猛地起身。
银色跑车穿梭过拥挤的台北街头,俐落的在车阵中游走,最后,一个旋转,分毫无误的停进别墅的车库中。
屠军下车走进别墅里。
“军!”羽容收拾着桌上已经变冷但只吃过几口的饭菜,乍见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屠军,不禁惊喜的愣了一下。她连忙把为他准备的碗筷摆回原位,“晚餐吃了吗?我去把菜热一热,很快的,不用多久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一双冷唇已经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的吻恣意而狂野,完完全合将她的心魂慑去,让她只能无力的瘫软在他钢铁般的怀抱中,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自己。
手中的瓷盘缓缓滑落,跌碎在光亮冷硬的磁砖上,清脆的破裂声传进羽容昏眩的意识中,稍稍带回她的理智。
“军……”羽容仰头离开他封住她声音的唇,“盘子──”
冷不防地,她狠狠倒抽一口气,屠军的唇炽热地不断下移,最后轻吃着她胸线上缘,而她,不知何时已经半裸。
屠军拦腰将她抱起,走向二楼的卧房。羽容试着想开口说话,但他一再以唇封住她每一个开口的机会。
有点不太对劲!
从他抛下她不理不睬到突然回家,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没有解释为什么半个月都不闻不问,只是不停的吻她,饥渴得近乎“绝望”。对,就是绝望,他的吻带着不顾一切的感觉,仿佛错过这次,将不会再有机会可以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