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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鲜花嫁 page 4 作者:葆琳

  “你不回家吗?”他将背包举高,就是不让她抢回去说。

  “当然要回去——难道你是要去我家?”花望贤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理所当然的一点头,贺楠说:“我刚回台湾,没有地方落脚,既然碰到你也在台北,那刚好,你的地方就借我暂住几天吧?省得我麻烦。”

  “这种事你连跟我商量一句都没有,就擅自下决定——”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那我拒绝。”

  “为什么?你家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当然没有。可是我……”

  “那就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了。出外靠朋友,你总不会把无处可去的我丢在街头不管吧?可爱的小花不是这么无情的人。走吧!上车。”半拉扯半强迫地将她拐上车后,贺楠跳进自己的驾驶座说:“OK,让我们朝小花家出发!”

  被他过度一意孤行的决定,搞得一愣一愣的花望贤,傻傻地看着车子启动,一边在想:她绝对不会答应,打死也不会答应,让这个大魔王进驻她可爱的小窝。

  *^0^*

  面包死灰的花望贤筋疲力竭地打开家门。

  “嘿,满不错的嘛,你们公司的宿舍真是优雅又舒适,比我想像中来得要宽敞多了,而且还有专用的厨房、浴室、客厅,一应俱全了嘛。啊,我睡在这张沙发上就可以了,这沙发真大,我的手脚都不会超出来。”

  贺楠一进房子内,马上就展开四处探索,简直像在自己家中,最后还在望贤心爱的沙发上滚动,一点都不在乎她越来越苍白无光的脸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发誓,她真的努力尝试过了,企图阻止他大摇大摆地进入自己的爱窝中,但“企图”就像是以卵击石,徒劳无功。想像一下阻止一台动力有五百匹马力的火车头往前进,就可知道望贤为何会失败了。

  旁若无人、我行我素的大魔头贺楠,根本不把她那点小小的抵抗放在眼中,从车上就一路劲飙到她家楼下,再度挟持望贤的“小背包”,硬是成功闯人禁地,如今“放”狼人室的她,就连再跟他吵一场的力气都用光了。

  “你不会当真要睡在这儿吧?”她颤抖着唇说。“外边多得是饭店、旅馆,你没有必要睡在我家的沙发上,这太委屈你了。”

  “饭店太花钱了,小旅馆又不干净,还是这儿好。你放心,我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不会在乎这点小委屈的,我还住过比这更凄惨的地方。”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内心狂叫的花望贤、嘴角抽搐地说:“真是抱歉,我家这么不起眼。不如我帮你付钱,让你去住舒适一点的旅馆?不必跟我客气,贺大哥。”

  “客气?我怎么会呢!”哇哈哈地大笑,贺楠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可不是和你在客气,比起冰冷无情的旅馆,当然还是有朋友在的地方最好。这才有家的感觉,不是吗?想想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可非常期待能多了解长大后的小花,到底变了多少。”

  咚!又撞壁了。望贤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明天就会回美国吗?”

  打个呵欠,贺楠摇头说:“我才刚回来台湾啊,这次休假比较长,我打算好好玩它几天。累死了,我时差还没有调过来,先借我浴室吧,我洗个澡马上就睡,你可以当我不在这儿没关系,我绝不会打扰你。”

  冷静,花望贤,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可想,万一现在歇斯底里的发脾气,你绝对没有办法应付这个智慧犯,所以一定要忍,冷静下来。

  花望贤还在控制自己情绪之际,那“大魔王”已经自顾自地拿起行囊,朝浴室里面走去。

  不如在他的饮料中下药,然后趁他呼呼大睡之际,把他送上计程车直奔中正机场,明天头一班飞机就把这个世纪级的祸害运回美国去?

  “小花,你家的肥皂没有喽!”

  从浴室中探出头来,贺捕只围着下半身的毛巾,毫不吝于展现他赤褐色壮硕的胸肌,与锻练有素的两条结实长腿,就这样卖弄一身的男性阳刚美色叫道。

  花望贤在心里惊声尖叫:这不要脸的公害男!没必要在我家里,招摇你的裸色吧!你好歹也体贴一下我的心理卫生,给我收敛收敛!

  不管你认为自己有多“养眼”,也顾虑一下对方有没有“欣赏”的力气!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无力的一句:“我不用肥皂,沐浴乳就在架子上。”

  “你叫我用那种香喷喷、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哈,开什么玩笑。快去帮我买,我要没有香精的那一种肥皂。快去!”砰地,他将门关上。

  啪!啪啪啪!花望贤确实听到了自己神经不住断裂的声响。

  前一秒钟是谁那么大口气地说:“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下一秒钟,已经在她家作起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暴君了。

  “对了,顺便帮我买三X达牙膏,我不喜欢你用的这种海盐牙膏,没有薄荷味道。”门又开敞,贺楠再度嚷道。

  “是,请问还有何吩咐吗?”故意用讽刺的口吻,她眯起一眼瞪着他。

  搔搔下巴,还当真开始考虑的贺楠说:“对对,还有啤酒,洗完澡后,要买道地的台啤喔,我好久没喝到了。”

  够了。再听下去,恐怕整间便利商店都得搬进屋里。花望贤拿起小钱包,登登登地认命出门去为他买“啤酒”、“牙膏”、“香皂”,要不是便利商店不可能卖“如何驱赶不受欢迎的客人一百招”这种书,她一定也会顺便买下去。

  @_@

  “我买回来了。”

  屋内静悄悄的,连水声都听不到,花望贤狐疑地走到客厅一看,那位巨大的半裸男子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的天啊!”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她咚的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搞什么鬼,在这种大热天下,叫人家出去为他买东西,结果呢?他竟然四平八稳地倒在沙发上就睡,全然不知体恤她的辛苦。

  这堆啤酒还有香皂、牙膏,到底是买来做什么的!

  想着、想着,花望贤也懒得吼叫了。她将东西放入浴室内,看着那狼狈不堪使用后的惨状,从命地开始清洗、整理,好不容易弄得稍微像样了之后,再踱回客厅把啤酒冰好。

  最后从自己卧室里拿出一条凉毯子,盖在贺楠的背上,趴睡着的他发出迷糊的哺哺梦吃,好梦正甜。

  “果然还是累了。”他说他刚回台湾,莫非才下飞机不久?世上有这么胡搞瞎揽的人吗?连旅馆饭店都没有订,一路飞回台湾后,只是碰巧在杂志上看到她的报导,就这样找上门来?他不怕万一自己今天休假或是出了其他状况?要不是老天爷站在他那边,难道他打算露宿街头?

  但,从过去到现在,贺楠永远是个鸿运当头的幸运儿。

  别人恐怕要花上日夜苦读的工夫,也不见得能一试考上的名门大学,也是一次就录取了,而且还是一板一眼、严肃的法律学院。然后一毕业,踢掉了自己高考合格的菁英饭碗,拎起行囊直奔美国攻读哈佛研究所。研究所毕业后唯一的消息就是,他打算在当地就业,此后音讯全无。

  到底这些年来,他在美国做些什么,三次提起这话题,都被他打混摸过。

  “应该是混得还不错吧?”望贤无法想像贺楠会有什么失败的遭遇,这个天之骄子般的幸运儿,从来都不曾有过惨遭滑铁卢的命运。

  胜不骄,所以也从未气馁过的他,难得的保持着对“弱势者”的善意,从不以自己的“强”压迫他人,因此也没有人会从他身上感到半点劣等感,或无法亲近他。相反地,他永远是吸引人群围聚的大磁铁,三教九流无不有他的朋友。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贺楠”给她的印象,不知道现在他是否有改变呢?

  望贤摸了下他的脸颊,见他实在睡得又香又甜,禁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臭贺楠哥,今天就原谅你了。好好睡吧,晚安。”

  她知道不管贺捕多会给她惹麻烦,她也永远无法真正“讨厌”他或“拒绝”他的,谁教他是她的贺大哥呢!

  第三章

  “小花!起床了,我肚子饿了。”

  谁啊?吵死了,她昨晚几乎忙到半夜才睡,别大清早的就来吵人清梦广小花!快点起来!”对方似乎不把她叫醒不甘心,床铺开始左右上下地晃动起来。烦死了人,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喔。”

  快滚吧……“噢啊啊啊!”肚子上被人猛力的一压,差点以为自己会打从腰部断成两截的花望贤,惨叫地睁开眼睛。

  “终于醒了吧!”不高兴地皱紧两道鹰眉,子夜黑眸宛如盯住小鸡的兀鹰般,贺楠瞅住她说:“赖床是所有懒惰的根源,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你打算睡到几点?快点起来为我准备早餐。”

  “咳!咳咳咳!你……想杀了我啊?”那么巨大的个子,竟然压在她的肚子上,怪不得她会那么痛。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软弱了啊?小花。只不过是轻轻压你一下,就鬼叫鬼叫的。”胡乱的扒乱了她的长发,唇角不驯的微笑着说。“该不会这些年少了我的锻链,变得太过娇柔了吧?别担心,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我都会负责把你叫起床,好好地训练一下你的耐力与体力的。”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昨天光是为了他,浪费了多少宝贵的睡眠时间。“你嘴巴在嘀咕什么?我的早餐至少要有蔬菜沙拉、培根火腿吐司三人份、煎蛋,顺便再泡上一大壶浓浓的咖啡,不要给我加糖。”丢下这些“菜单”,贺楠大摇大摆地走出花望贤的香闺。

  她到底招谁惹谁,唉!

  “不许倒回去睡觉!”咻地转过身,贺楠盯着她警告。

  花望贤自暴自弃地大吼:“知道了,我起床就是,你快点滚出我的房间啦。”

  十五分钟后,花望贤一边在厨房中准备早餐,一边好奇地以眼角瞄着贺楠,他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弄着他的手提电脑,僻哩啪啦地不知在打些什么,只听到许多声电子邮件抵达的铃声。

  因为他背对着自己,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望贤根本无法看透他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上网玩乐。就知道差使人做东做西,他自己在做什么却神秘兮兮,哼!“贺大哥,你的蛋要几颗?”

  “我的两颗蛋都在我身上了,不多也不少,你还要给我,我也拿不了。”猛地一口口水呛在喉咙中段,望贤夸张地胀红着脸找水喝,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她恼怒地说:“拜托你,这种老掉牙的黄色笑话,去说给别人听,我可不想成天被你的无聊笑话攻击。”

  “啪答”的把手提电脑关上,斜勾起一边唇角,贺捕扬着眉尾说:“那可真抱歉,下次我会想点新鲜的笑话。还有,我不要全熟的蛋,给我六分熟就好了,要一戳破蛋黄薄膜就会有浓浓稠稠的金黄色蛋液四流,知道吗?”

  “只要谈到吃的,就是这么挑剔,真不知道在美国你是怎么过的?自己煮吗?”叹息着,望贤想到过去贺妈妈多次抱怨自己儿子那张“利嘴”,只要是不合他意思的菜,非要重新煮过,否则他碰都不碰。所以十次晚餐中会有九次,贺楠总是跑到自己家,和她全家一起共进晚餐。

  “我是‘好男不进厨房’论者。”他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我没饿死,代表就算不会煮饭,也还是照样能生活。”

  “该不会是叫女朋友帮你煮吧。”

  “那你可真不了解美国人,现在美国女人的手艺,比男人还要差劲。所以回到亲切的台湾后,我真是感谢这儿还没有被洋化,女人还愿意进厨房呢。本来相夫教子就该是女人分内的工作。”

  “老是说这种话,总有一天你会饿死,没人会同情你。”

  “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小花绑到自己家中,做现成的机器人管家。”

  “你想得美咧!”故意扮鬼脸给他看。

  “哈哈哈。”

  短短十五分钟内,望贤已经做好一整桌可以喂给军队吃的“伙食”,一切都是贺楠命令的菜单。“吃吧。”指着桌上,她说。

  “不能用温柔的口气说:‘请用餐’吗?亏你还在餐厅工作,这种可怕的态度,会把客人吓得一个都不剩啊?明明是生得人见人爱的漂亮宝贝,何必把自己周遭弄得像是大雪山的状态,笑一笑,撒撒娇,只要是活着、有眼睛的男人都会靠过来的。”唠唠叨叨着,贺楠还是坐到桌边举起刀叉。

  “不劳你费心,我在餐厅的态度当然和现在不一样。见人说人话,懂吧!”同样拿起刀叉,望贤切开了翠绿生菜叶,将一口沙拉送人嘴中。“难道我是鬼吗?”唉唉地叹气着,贺楠刀叉可是一刻也没停歇,以惊人的速度消化着桌上的食物。

  “比起鬼,我想‘禽兽’更恰当。”

  贺楠苦笑着。“小花这些年是吃了火药长大不成?我真是想念当年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绑着两条麻花辫子,缠着我直喊贺大哥的小女孩。”

  “人是会‘成长’的,贺‘大哥’。”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个贺大哥的称呼也省省吧!看你现在这样子,喊我大哥也浑身不对劲,直接叫我楠好了。”

  望贤吃惊地抬起头。

  “我总不能‘永远’都是‘大哥’吧?”微笑着,他一眨眼说。

  没有什么好敏感的,花望贤!这句话里头也没有别的涵义,不要幻想了。狠狠地在心中对自己斥责,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那不住乱跳的心。“吃完饭,你……‘楠’打算做什么?”直接这么叫他的名字,望贤没想到会如此尴尬,莫名害羞的情绪挥之不去。

  贺楠耸耸肩,也喝着餐后的咖啡说:“没有什么计划,大概到处走走。不过晚上打算去个地方,你今夜也要工作吗?”

  “今天轮休,我每周二、四是不上班的。相对的,周六、日与假日都得上班。”

  “那刚好,晚上就陪我去吧!”

  “去哪里?”这回望贤已经学乖了,先问先赢。

  “秘、密。”

  “那我才不去。”

  “干么,这么不相信我?我保证会很好玩喔。去嘛……”一脸“我不会害你”的,贺楠鼓吹着她,就像小时候骗她去邻家大婶的果树园里偷摘莲雾的景况。

  望贤默默地喝着咖啡,心想:会上当的人是小狗。

  #_#

  好吧!她承认,她真是只小狗。

  明明知道不可以答应他,明明也下定决心不管他搬出什么法宝,绝不会跳人这个陷阱,结果——经历一番舌桀莲花的疲劳轰炸后,她还是换上一套贺楠指定的“礼服”,陪他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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