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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哥哥的情事 page 3 作者:陈毓华

  欧阳越硕长魁梧的身形斜倚在阳台栏杆上,看似悠闲自适,脑中却如风火轮般转着复建的计划。

  “哎,拉我一把……”那精力充沛的声音只一下就把他从冥想中拉回现实,他对她的声音似乎有股先天的敏感度,哪怕是多远,他都能感应到。

  他因为这项不其然的认知,蹙了一下眉。

  一只小手攀在栏座上,一张微风中的小脸正仰视着欧阳越。

  这不知道什么叫死心的小家伙又出现了。

  “快点啊,你不会想眼睁睁看我掉下去吧!”对他出乎意外的冷漠,夏小皀发急了。

  “我警告过你——”他仍无动于衷,看好戏地望着半挂在空中的她。

  “喂,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她的手心因为流汗,滑了下来。

  “同情心?那一斤值多少钱?”他嗤之以鼻,一双冰凉凉的眼冷得可以。

  这家伙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好歹她也是个女的,居然不卖账到这种程度,真是无情透顶的大混账!

  “拉我上去,我有话非说不可。”求人有违她的生存原则,不过危及小命时自另当别论。

  他静视她几秒,手一伸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她抓了上来,不客气的一扔,当她是袋臭气四溢的垃圾。

  “说。”

  “让我先喘口气。”这人的血肯定是冷的。

  “说完快滚!”他撇过头,轻蔑和不屑写在他性格的脸上。

  他的表情还真能伤人于无形,她要不是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强韧精神,早就忍不住甩头走人了。

  “刚才我忘了问你一件事。”她努力漠视他不友善的态度。

  “我没时间和狮子头的小孩胡扯,请你认清楚,呃——”他的话中途一断,因为夏小皀已经很自动的移到他面前。

  她双眼闪烁如明星,整个人像发光体。

  “你是小胡子哥哥对不对?全世界只有他会叫我狮子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了什么原因改头换面,可是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声音和别人不一样,我一听就认出来了,甚至你的身材和背影……”

  “你神经发完没?”八荒九垓的风暴逐渐在他的眼中凝聚。“卡夏尔!撵她走!”

  叫声方歇,曾和夏小皀打过照面的棺材脸就出现了。

  看见夏小皀,他从无第二种表情的脸也不免掀起一丝波涛。

  “老爷。”他恭恭敬敬地叫。

  “我要你看着她完全走出牧场。”他的吼声控制不住地往上飘。“还有,下次她再敢踏进牧场一步,用枪轰断她的双腿!”

  “是,老爷!”

  “慢着!”夏小皀想把逐渐失控的局面扭转回来。

  他干嘛气成那个样子?她又没说什么,再来,他以为她夏小皀是好欺负的吗?

  先是没好脸色,现在更过分了,当她是只落水狗。“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我的小胡子哥哥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原来笼罩的暴风瞬间消失了,欧阳越严厉骇人的脸不自觉放柔线条,取而代之的是缄默;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锐利又深沉的注视教夏小皀从头冷到脚底,他安静时的表情比暴怒更骇人。

  她这辈子从没这么不自在过。

  方才,或许,她该,鼻子摸着,回家去。

  他们算二度交手,这短短的时间他冷热不定的情绪起伏过烈,这种男人像团诡异的谜,想了解他大概得花一辈子才行。

  刚才坚持要再回来一趟的直觉肯定是因为心焦产生的错觉。那么难以预料的男人,绝不是她心目中那个如顽童般亲切的小胡子哥哥。

  她的眼底不由涌起不属于她年龄的哀伤。

  “那个人——对你那么重要?”他一径用莫测的眼光瞅她。

  “你不会明白的。”她摇头,用力地。

  她在多久前把一颗少女芳心全交给小胡子哥哥?她不记得了,那时候的她大约八岁吧,第一眼,她就告诉自己要嫁给那像大树的男人,尽管那时的他已经成熟得不会对她那样年纪的小女孩感兴趣。

  她黏他黏得紧,尽管他不是很愿意,倒也不曾表现出厌恶的样子,而眼前这男人却毫不留情的表现出对她的厌恶和不耐烦。

  不管她是不是被呵护在掌心的娇娇女,但接二连三的冷嘲热讽加鄙视,她实在是受够了。

  “那最好!游戏结束,你可以走了。”他像暗夜的恶魔,眼角眉梢全是寒意。

  “我自己有脚,不用你赶!”这点骨气她还有。

  “卡夏尔,送她出去。”

  卡夏尔老而睿智的眼睛把所有一切都摄进眼底,可他默然不语。

  打这野猴似的女孩一出现,他的主子便打破了许多不可能——他朝令夕改,反复无常。

  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

  “你不能让我空手回去,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至少你可以告诉我小胡子哥哥搬到哪里去了?”她把背抵在墙角,做出一副抵抗外侮的姿势,谁敢在她还没得到答案时动她,她就同他拼命。

  她屈在墙角的姿势像只烤熟的龙虾,滑稽又可笑,但欧阳越笑不出来。

  她的顽固和倔强没有因为时间磨去一点棱角,凡事总爱力争到底,不管有理无理。

  她是讨喜的,虽然有某些部分太孩子气、太男人婆,可更多的善良心肠掩盖了不足。

  以前的他无法敞开胸怀接纳她,现在的他更丧失了资格,她是一道流浪在空气中自由自在的风,一个生活在合世界的人如何奢想拥有清风?太痴人做梦了。

  “卡夏尔!”他冷言,失去再和她斗法的气力。

  “是!”卡夏尔领命。

  “你今天不给我答案休想赶我走。”

  “是吗?”他的怒火轻易又被挑起,倏地他像只狩猎的黑豹,眼一眨已将信誓旦旦的夏小皀逼进角落。

  他的眼光炙热狂烈而危险,他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耳畔,幽晦而艰涩地开口。

  “发誓!说你从今以后不再踏入这里一步。”

  再笨的人也察觉得出他全身散发危机四伏的讯息,他转寒了的瞳仁更像两簇冬夜的烈焰,侵略性十足,夏小皀被他的彪悍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她几经挣扎,不肯屈服于他的目光中。

  获知她的答案是NO,他暴跳如雷,强而有力的手毫不怜惜地扭住她的下巴,威胁道:“再说一次!”

  他像铁箍似的用身体限制她的行动,固定她的下颔,疼痛散布她整个颜面神经。

  如滔的浪滚动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眶中。

  她咬牙切齿,“不!”

  下一秒钟,夏小皀以为他会杀了她,将她一分为二撕成碎片。

  她的预感没实现,他缓缓挪了下身形,然后松手。

  好!真是太好了,每次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惯有的冷静理智就全军覆没,扰乱他世界的家伙又出现了!

  他离开夏小皀,自顾自地找了张绣金线的英式沙发椅坐下,背向她说:“好,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来谈条件吧!”

  夏小皀几乎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像他这种翻脸像翻书,性格阴晴不定,一下说风便打雷闪电外加倾盆大雨的变态男人,上一分钟他还一脸巴不得吞掉她的嘴脸,这会儿天晴了,语调连丝火药味都找不到,怪胎!

  “什么条件?”条件通常是陷阱的糖衣,但听听也无妨。

  “我的屋里缺少一个佣人,你只要待满一个月,之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事完全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叫我到这里当女佣?”她很震惊。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是这间屋子的事全该你做,另外——”他意味深长的露出恶意的笑容。“如果你在期限内撒手,我们的契约便自动失效。”

  这是什么烂条件?谁答应谁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我宁可花钱请侦探社或征信社也不会任你予取予求!”

  简直太看不起人了!

  “你要认清楚一件事,是你来找我,不是我找你的,至于答不答应,随便你。”

  他的声音渗着得意。

  “你这奸诈小人,休想把我呼来唤去,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把小胡子哥哥找出来的,谁再来求你谁就是乌龟蛋!”她好话说尽,没想到这人却拿翘拿成这副德性,求人不如求己,她也有她的势力,谁怕谁,走着瞧!

  她要不是被气昏头就是神志不清,要不然她不会在宣誓后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或是笑声……哎,不管啦,反正以后和他绝不会再见,笑破肚皮也不关她事!

  “考虑清楚了?”他像以凌虐动物为乐的猎人,意犹未尽的补上一句。

  “淑女一诺!”她斩钉截铁。

  仿佛他又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声音更闷了。

  “希望你说话算话。”

  “要你管!”

  “既然如此——!请便了!”他仍背着她说话。

  夏小皀没遇过这么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卯起来真想脱下她的大布鞋往他水泥似的脑袋丢过去——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淑女报仇,不急于一时。

  “她已经走了,少爷。”忠心耿耿的卡夏尔目视夏小皀离去后悄悄的开口。

  “我知道。”他没有起身的意思。

  “哐啷”!一声清脆的巨响,随着四分五裂的玻璃由屋外滚进一颗巴掌大的石头。

  卡夏尔在短促的错愕后飞快的挪动他佝偻的身躯往前探视。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行凶”。

  欧阳越仍是一派镇定,他定定盯住那不再滚动的石子,伸手捡起它。

  “是她。”

  卡夏尔由上望见一道飞也似穿过栏杆又没进灌木丛的小影子,心中正疑惑不定,却听见欧阳越淡淡发言。

  欧阳越摇摇头,苦笑爬上他的脸庞。

  “她一点也没变,还是有仇必报的个性——”

  第三章

  那样的男人岂止不可理喻,根本是恶魔的化身,粗暴、恶劣、专制、野蛮,所有负面名词完全集于一身的男人,她居然会把他当做她的小胡子哥哥,她白痴啊!

  回到星光旅馆后,望见屋顶的那只风向鸡,夏小皀才停了下来。

  像落水狗似的被人赶了出来是生平第一遭,她很生气。

  气呼呼地推开纱门,她找到正躺在吊床上假寐的关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像白痴一样被人嘲笑一顿轰了出来!”她老实不客气地推他一把,差一点将关纣推出网外。

  他一头雾水地爬起来,眼底还残留着惺忪,吓一跳之余,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干么?谋杀亲舅舅啊!你不知道这掉下去会头破血流吗?”

  “你从来不提牧场的事,是不是和妈妈串通好来骗我?”被欺骗最教人难以忍受,如果是她妈妈,夏小皀或许勉强可以接受,若关纣也是帮凶之一,这就绝不能原谅了。

  关纣于她是亲人、朋友、哥儿们,她对他的信任是坚定不移的。

  那信任来自她从小便寄居在外婆家,两人年纪相仿,童年是一起摸蛤蟆兼洗裤长大的,四年级后的关纣几乎以夏小皀的监护人自居,连上课也把她带在身边,一个拼命闯祸,一个认命地收拾烂摊子,关纣宠爱她的程度不会比一个父亲少,加上外婆也疼她如掌上明珠,让她对亲情的渴求无虞匮乏,所以,她从来也不介意自己有没有爸妈。

  直到一年前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终于想到千里外还有个女儿,在关纣的百般劝说和父母的哄拐利诱下她才答应去了英国。

  不料一回来,天地丕变,她熟悉的半个世界在她离去时已骤改。

  他是她小子芳心里的另一个大世界,是一个秘密、一份希冀和一个梦。自从欧阳越来到这块地,她便认定了他。

  她还清晰地记得初见他的那幕场景——

  他裸着精光强健的上身,只穿一件牛仔裤,一个人沐浴在灿黄粹紫的夕阳下钉牧栏。

  他浑然不觉暮色四合,汗流浃背。

  她偶尔经过,被他的专注吸引,那迸发的生命力太过惊人,她的心像他捶下的钉,在他的一捶一用力下,立即沦陷。

  她不是没看过裸体的男人,但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关纣和她那群死党的身体完全引不起人的遐思,欧阳越不同,虽然她说不上来哪里特别,就如同她也不懂何谓一见钟情,可她当下就认定他,十几年过去,当初那份执着经过时间的淬炼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更趋坚定了。

  “你去过牧场了?”其实这句话根本是白搭,一看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关纣心中已经有数。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怎么会,你一回来我就要告诉你的,是你没给我机会说。”他急急分辩。

  看她发红的眼眶,关纣明白她这次受的刺激不轻。

  “等我回来才告诉我?”夏小皀不可理喻地喊。“小胡子哥哥走的时候你为什么没给我电话?等我千里迢迢回到这里你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关纣想笑又得憋着。责任?曾几何时,欧阳越变成他的责任了?

  不过,现在的她肯定听不进他的解释,等锋头过去再说。

  “小皀,你先冷静下来。”

  “我还不够冷静吗?”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她能直挺挺地站在这里还不叫冷静?

  “我受人之托,并不是有意瞒你。”他慢吞吞地绕到吊床旁的小几前倒了杯水,试图舒缓张弓拔弩的情势。“欧阳不想让你知道他离开台湾。”

  “为什么?”多愚蠢的问法,但追根究底是她的天性,何况事关她最关心的人,管他愚不愚蠢。

  “这就是他不愿让你知道的理由。”他喝了口水,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

  “什么意思?”

  “小皀,你太小了,大人的世界过于复杂,有很多事你还是不晓得的好,知道了,对你毫无益处!”

  欧阳越的复杂背景只有他清楚。

  “你不要倚老卖老,别忘了你跟我一样年纪,说我是小孩,你自己呢?”

  “反正我是你的长辈就对了。”他刻意加重“长辈”两字,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嘴脸。

  冷静!冷静!千万别中了他调话离题的诡计!夏小皀毕竟没气昏头,只要事关欧阳越,她的脑筋就特别清醒。

  “我今天没精神陪你过招那些老掉牙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欧阳越到哪去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

  “什么叫他该去的地方?”她忍下满腹已燃的怒火。

  “小皀,欧阳不适合你。”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欢欧阳。

  “适不适合该由我决定,不是你!”该受天打雷劈的关纣,他究竟想兜圈子到何时?

  “小皀!感情不能一厢情愿,欧阳既然作了如此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应该体谅他。”

  “放屁!”她很不淑女地吼。“事关我终生的幸福,我自己知道怎样是对的。”

  依循心的方向永远不会错,只可惜关纣这大笨蛋一点也不懂这道理。

  “就因为攸关你一生的幸福,欧阳才这么做的。”

  “这算哪门子道理!”

  “谁说世间事一定有道理的。”尤其对夏小皀而言。

  可从来没人想到她会中意像欧阳这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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