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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心暴君 page 10 作者:陈毓华

  独孤吹云冷眼偷觑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独孤胤,倏地止住步伐。毕竟血浓于水,他实在不忍看见他脸上的仓皇。

  “回去吧!戈尔真会治愈她的。”

  独居不欢石谷的“杀代神龙”戈尔真拥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医者,应该拥有慈悲心肠,菩萨容貌,偏偏他生就一身杀气,与生俱来的面目和特殊的职业,又形踪难觅,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世人送给他这样一个封号。

  “他多年不肯出手救人又形踪不定,你确定他在‘不欢石谷’里?”

  不欢,惟人不欢。换言之,只要是人,不管男女,不欢石谷皆不欢迎,生人熟人,一概勿进。“我自有办法联络他。”他是群龙之首,虽然不问世事久矣,倒还不至于连老友都荒芜了。

  “我也要入谷。”要他撒手不管绝无可能。

  独孤吹云摇头:“平姑娘说过,她不想再见到你了。”独孤胤能放下身段一路追逐到这里已经够教他诧异的了,或许,他对平凡的重视已经超过自己所能掌握的部分,只是不自知而已。

  独孤吹云确信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正深切地迷恋着他怀里的小女人,因为他在他眼中看见真切的痴狂。

  “不是把小鸟关在笼子,让它不愁吃穿就好,偶尔也该给它自由。”独孤吹云若有所指地低语。

  独孤胤剑眉齐掀,少见的深思染上利眼,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她不是小鸟,是……”

  是什么?明明是一句重要得能够说明一切的话,他却怎么都无法启齿:“该死!”

  “别急,时间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真心。”独孤吹云心平气和。

  独孤胤脸色怪异,这时的他心情紊乱,可是也是这时刻,他感受到独孤吹云平和善意的回应。

  他难以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连忙用一贯的命令口吻掩饰自己的异常。

  “我要随时知道她的情况。”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看她。”至于见不见,就不是他能做主的范围了。

  “我不喜欢你施恩的口气!”向来倔强冷漠的慓悍态度有了极度的改善。

  独孤吹云接获了他难能可贵的“友爱”表示:“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哼!”

  多年冰封的迷障终于云破月明,可喜可贺!

  ☆   ☆   ☆

  “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居然过你家门而不入耶,这种朋友作废了啦!”清幽无尘的竹篱茅舍里,聒噪的蓝非直嘀咕。

  然而,身为主人的戈尔真一径消毒着医药器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我远道而来可不是来贴你冷屁股的,起码说句中听的话来附和一下吧!”活人如果连说话也懒,倒不如死了算。

  戈尔真递了个眼色给独孤吹云,他立刻了然意会。

  “走。”不容蓝非开口,他已身不由己地给独孤吹云架了出去。

  “哎哎哎,你们全一个鼻孔出气,我是好心替他抱不平咧!”屋子外,树林成阴,蓝非咋呼的声音引起落叶籁籁掉落。

  “你为什么在这里?”独孤吹云问道。从来忙着耽溺温柔乡的胭脂龙忽然重视起他口中臭味不投、逐臭之夫的他们,其中必有缘故。

  蓝非的处世论调——女人是香花转世投胎的,而男人,就是闻香的蜂,至于他们这群跟他志不同,道不合,八百年也不过问一声的朋友简直就是臭不可耐的臭男人。近香逐臭是人的本性,当然,朋友得罪了还是朋友,娇滴滴的美人一旦反目可就难以善了,所以说,还是美人儿重要。

  “朋友本就要互相往来,我来串门子,何奇之有?”蓝非优雅贵气地撩起长袍觅地坐下。

  “你大老远由京都跑到不欢石谷,绝对是有为而来。”这门子可串得真远,一串三千里哩。

  撒谎不打草稿的家伙!

  “需要支援的时候知会一声。”独孤吹云不追究是因为信任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

  “真没想到会听到你这句。”蓝非不再嬉皮笑脸。

  独孤胤笑得忧郁。

  “人单靠回忆是无法活下去的。”蓝非也有严肃正经的一面。

  曾经人间红颜,只剩一抔黄土,人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却必须背负死亡的记忆过活,太不公平了。

  “这次下天山为的就是想完成她最后的托付。”如果可以,独孤吹云绝对不多话,沉默寡言的他自从遇见平凡之后,似乎与人的对话更趋于频繁,这样无形的改变令他有些适应不下来。“可以说吗?”蓝非问道。人不好奇枉为人。

  “蓝色罂粟花。”他曾答应替黄蝶建造一座种植罂粟花的花园,如今花园已经成就,园中却空无一花。

  “传闻中的梦幻之花?名叫‘梦幻’可想而知是可遇不可求。”刁钻的女人,就连死了,噩梦依然。

  “我会找到的。”独孤吹云的眼神扑朔迷离。

  “不懂,搞不懂,花费那么多精神在一个女孩身上值得吗?想我蓝非红颜知己满天下,岂不要分身乏术每天水里来火里去,活不下去了。”美人如衣裳,每天一件新衣该是何等美事。

  独孤胤不答,可是柴扉却突然被人推开,带刺的声浪一下钻入蓝非的耳里。

  “你啊,一向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从不把感情当回事,哪天大难临头,哼哼!”戈尔真撇在唇边的冷笑碍眼又触目。

  蓝非一见他就有气。平常乱棒敲不出一句话的人只要开口便是尖酸刻薄:“闭嘴!不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的。”

  戈尔真的星目剑眉里冷静清楚地藏着狂狷,他轻嗤:“狗改不了吃屎。”

  “你欠揍啊!”笑嘻嘻的好好先生迅速被激怒,他像刺猬般跳了起来。

  “呸!”戈尔真一身邪气,只要有人惹恼他,他就是这副桀骛不驯的态度。他是野生的骏马,想驾驭他之前就会被摔得一命呜呼。

  “哇!”蓝非哇哇大叫,“目空一切的混蛋,看我怎么教训你。”

  戈尔真脾脱他,不动如泰山。

  “够了!”独孤胤轻喝。他若不出来打圆场,两虎相争,肯定是没完没了。

  他一言九鼎,两人乖乖收了肆无忌惮的怒火。

  “她的伤势怎样?”独孤吹云的重点在此,眼前却是两个不识大体的老小孩!

  “死不了。”戈尔真依然是出口没好话。

  “她对胤很重要。”

  “你们的关系莫非有了改善的转折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独孤家的兄弟不和是老生常谈,倔强的独孤胤能转性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不可能。

  “那个关键就是她。”独孤吹云偏首望向屋里的平凡。

  “不可能,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脸姥姥不疼、爷娘不爱的模样,真有人看上他啊?啧!”戈尔真扼腕。

  “总比某人坏心坏肠,一肚子坏水好太多了。”不损他几句,蓝非活不下去。

  戈尔真嫌他无聊,根本听也不听拂袖就走,临了,朝屋后的佣人房吩咐:“张伯,咱们家来了只疯狗,找条绳子拴住他,免得不小心咬伤了人可是要赔偿医药钱的。”

  蓝非大吼:“戈尔真!”

  “快些!狗儿发飙了。”

  第九章

  平凡的伤势痊愈得慢,过了几天脸色才有丝正常的颜色。

  “蒙古大夫!不过破皮的小伤反而越医越严重了。”绿阴下站着嘟嚷不休的蓝非,对阵阵扑来的木材灰尘又问又躲,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几尺外,散置着各式各样的木材,身着皮革围裙的戈尔真专心刨刮木头外皮,只见不一会儿木头丑陋的外皮尽去,露出光滑的肌理。

  “戈尔真,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蓝非大吼。该下地狱的东西,害他尔雅的形象全没了。

  “大夫只负责治疗肉体的伤,她存心不活我又能怎样!”他抚摸木头的纹路,就像对待挚爱的恋人。

  “怎么会?”蓝非不解。她明明好端端一个人呀。

  “隔行如隔山,不知道就不要问,免得蠢相毕露,丢人!”他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身边有人,偏偏还杵了个不识相的烦人精。

  “就因为不懂我才问,不耻‘下’问。”想占他蓝非便宜?门都没有!两人在外面斗得不可开交。

  屋里头——

  “小姐,把药喝了吧!良药苦口。”漏夜被派来侍候的小善将凉透的药汁端到平凡床前。

  她支起身子,就嘴将苦涩的草药一口喝光:“谢谢。”“小姐不要跟小善客气,你这样看得我好心疼,小姐,求求你快点好起来。”两泡眼泪含在她眼中,端的是真情流露。

  平凡虚弱地微笑,伸手握住小善的手:“我会的。”

  什么叫绝望她不清楚,只是一颗心空荡荡,无依无靠。如果她能恨他,心里也许会好受些,但,事与愿违,即使身心都受创,她还是无法恨他,恨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爱恨混淆的独孤胤。

  “才几天,你对她要求太严格了。”缓步走进来的独孤吹云打了圆场。

  “皇……皇……”面对卓尔不群的独孤吹云,又从平凡口中知道他特殊的身份背景,小善不知如何称呼他才好。

  “我不是皇帝,你的主子只有一个。”他从不眷恋以前的权位。

  “是,大爷。”小善福了福,退下。

  “大哥。”

  “看起来今天的你比前两天都好。”他发觉平凡就算面露笑容,也带着不自觉的薄愁。

  “为了我,耽误了你的行程。”平凡垂首,十分愧疚地。

  “是蓝非告诉你的?”

  “嗯。”

  “不急在一时,那花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让我见到,许多事是无法勉强的。”

  “大哥!”她苍白的脸蛋倏地泛起少许酡红,“请让平凡跟着你,我可以为你洗衣烧饭整理杂务,但是绝对不会干预你思念黄蝶姐姐的心。”

  “不行!”悍然出声的是平凡以为绝不可能再出现的独孤胤。他身后跟着进来看热闹的蓝非和戈尔真。他脸上满满的怒气掩饰了曾经逗留的担忧。

  平凡想挪开痴恋他脸孔的眼睛,却不得要领,为了不让倾泄的感情被察觉,她索性重重闭上眼眸。

  独孤胤心中一痛,她竟连看他一眼也不愿!

  对男女情事他绝少花力气,只要他有这方面的需求,一声令下,便有女人使尽浑身解数伺候他,就怕他不满意,他也一直习以为常。

  女人,是男性权力下的附属品,可有可无,随便抓都一大把。但是,他遇见了眼前这个小女人,她让他寝食难安,不管做什么就是会不时想起她怯怯的脸蛋,甜滋滋的笑容,然而,她的笑脸不见了。据说,他身边每一个侍卫随从,全都若有似无地指责、暗示她的离去全是他的错,该死!一群造反的东西!

  “你是我的爱妃,凭什么去帮他洗衣煮饭?”

  爱妃?他对她真的有爱吗?

  她干脆转脸面壁,只是这一动难免牵动伤口,她瑟缩的模样落人独孤胤眼中,让他一阵心痛。

  她折磨得人发狂,他看不下去了。

  “你是我的人,服从是女人的职责。”他口才毫无长进。

  众人纷纷摇头。这家伙旧态不改,要回这个老婆,肯定是没希望了。

  “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放过我吧!”她语带哽咽。

  把人惹哭,这下看他怎么收拾!蓝非和戈尔真难得有志一同地交换会意的眼神。没办法,独孤胤的乖戾桀恶是群龙之最,百年难得看见他人性大发的一面,而且,显然的,平凡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着实不轻,要看戏,千百年搞不好只有这么一回,不把握的人是呆瓜。

  “休想!”他咬牙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同人和被子卷入怀中,强行带走平凡。

  众人被他横行霸道、不顾一切的做法给骇住了。

  “谁敢阻挠我,就是我的敌人!”他杀气腾腾。

  没人怀疑他语气里的可能性有多强,因为那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要……”平凡挣扎着从被褥里抬头。

  “别怕,我,绝不再对你动粗,请相信我这一次。”他一字一字,看得出言语间全是挣扎。他豁出去了,就算变成话柄也不在乎。

  “我不相信,跟你回皇宫去,我宁可去死!”在爱他的海中沉浮,一下冷,一下热,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要的是什么,让她好好静一静吧!

  “如果你死了,想想你的家人,你不想拖累他们是吗?”

  “独孤胤!”平凡怒极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人随即晕过去了。

  “完了!”蓝非掩脸。

  戈尔真浓眉深锁。

  独孤吹云跨步直趋独孤胤面前,清湛如星的眼直视着他懊恼又烦恼的脸:“你非带走她不可?”

  他痛苦地点头,一边用手拭去平凡嘴角的血迹。

  独孤吹云敏感地发现独孤胤的手居然是颤抖的。

  “去吧!”

  独孤胤迅速抬头,眼中漾着感激。

  就算要打败这些朋友才能带走她,他也不惜玉石俱焚,但是,他们一句苛责的话提都没提,这是信任他对平凡的一片真心,他们相信他。

  “别忘大婚的时候要通知我们。”蓝非说。

  “被你爱上的女人真是倒霉。”这是出口没句好话的戈尔真的临别赠言。

  “告辞。”密密将平凡包裹,他们要回家了。

  ☆   ☆   ☆

  独孤胤策马飞奔,归心似箭。

  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骑经过重重广场殿宇,旋即入了宫。马未停蹄,去势犹快,着急的他身形已如流星闪电般把平凡送回寝宫,这过程一气呵成,就像行云流水一般。

  侍女们交头接耳,脸上一片欣喜。

  “小姐回来了。”“你们下去。另外,传朕旨意,要燕奴将侍女小善带回。”

  “是。”侍女们异口同声。

  闲杂人尽去,独孤胤这才转回头,正视平凡苍白的容颜。

  他的感情居然到了被人放弃的时候才迸发出来,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是笨拙的他始终不懂爱一个人也需要温柔,他一直苦等有人能听到他潜藏的呐喊。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他却不知珍惜,现在赫然醒悟会不会太迟?

  和她的脸相熨贴,多日不曾安定的心仿佛找到温馨的避风港。他害怕她不在时的寂寞,她不在他身旁时,那种死寂就像失去一切的空洞……

  “唔——”一股沉重的力量压迫着平凡的胸日,她昏沉地醒来,看到的是独孤胤飞快昂起的头。

  是他一直趴在她身上吗?忽地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忽冷忽热的他叫她如何自处?她要拿自己的心情怎么办?

  他的眼闪烁着喜悦:“你醒了,我让御厨给你熬点东西果腹。”说完,便要唤人。

  “不必。”他与她相距咫尺,熟悉的体味绦绕着她的嗅觉,可恨呐!她的理智要自己离开他,肉体却叛逃理智。

  “你别生气,带伤的身子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人这会又被押解回来,为了不想让自己矛盾的心情瓦解,平凡索性闭嘴。不理他,他也没辙吧!

  闭上眼,不料熟悉的床铺气味,加上疲乏的身子,使她在筋疲力竭之余,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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