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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了心爱你 page 10 作者:陈毓华

  “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酒鬼。”多日以来,他说出第一句由衷之语。

  “我想——”安东尼沉思道。“你的问题症结在台湾,任务的话,等你把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他什么都知道。

  雷飞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他飞快地又注入更多的酒。“给我任务!”他固执己见。

  安东尼清湛若海的眸闪过十几岁孩子不该有的老成。“你再不回去,她的命可保不住了。”

  “什么?”雷飞黑瞳圆睁,一半波本酒全洒了。

  “我建议你驾直升机回去,这样既快又省时,因为对方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安东尼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痛苦从他冰冷的眼盈溢出来,杯子发出吱吱的破裂声。

  “别弄坏了我的酒杯,它们全是十八世纪的宝物呢!”安东尼风马牛不相及地吩咐。

  “问题出在哪儿?”他想不出来谁会对她不利。

  雷霆?不可能!一霎时他已经过滤了所有的可能性。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安东尼嘀咕。“有一张武器设计图——”

  安东尼没机会把话说完,因为雷飞已经明白。

  “好,孺子可教!”粲然一笑,他又回到面对荧幕的原先姿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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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歇一下啦!你已经修了一整天了,不烦哪!”蓝琦硬从韩冰晶的手里夺过画笔和颜料,强迫她休息。

  “我不累。”

  蓝琦鸡猫子乱叫一通。“你的心不在身体里怎么会累?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天没睡觉了?”

  “我不困。”那是实话,她不想睡觉,一点睡意也没有。韩冰晶张着眼,如秋水的瞳如今浮上几许红丝。不过几天工夫,她瘦了一大圈。

  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不肯睡。

  漫漫长也无从打发,她只好修画,修完了一张又一张,不过几天工夫已将蓝琦带回来的画全动过手脚,如今架上的是最后一幅:卢梭的“战争”。

  “你好久没接工作了,为什么?”她反问蓝琦。

  蓝琦啼笑皆非。“姑娘,你这一发狠把我一年接的案子全做完了,你不会也要我跟你一样彻夜不眠的动脑筋去偷画吧!?”本来她是最反对蓝琦从事这一行的人,怎么现在全走样了?

  “对噢!我真是糊涂了。”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今天她应该考虑在工作室加班,那里有的是修不完的原图,这样她就可以不必睡觉,也不用担心因睡不着而无事可做了。

  韩冰晶的神情忽地轻松下来,随之脱下工作裙。“我该准备去上班了。”

  她的生活已回到原来的轨道,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吃饭的时候她也很努力的加餐饭。在外表,她和常人无异,可蓝琦却十分不放心。

  “晶晶,你还是不愿意把心接告诉我?”蓝琦问了无数次,得到的回答却是千篇一律的雷同——

  “我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问题。”她还是这句老话。

  “得了,心病要心药医,我是无能为力的。”蓝琦不明白明明两个相爱的人怎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韩冰晶翩然微笑,笑意里却是满满的苦涩。“不要逼我。”

  唉!谁逼你了?逼迫韩冰晶的罪魁祸首可是另一个死心眼的人呐!

  心里才犯嘀咕,门铃却如预期的响了。

  门外果不其然是雷霆。

  “你还真准时。”蓝琦忍不住讽刺他。

  “冰晶呢?”他早练就百毒不侵的不坏之身,一颗心只系着伊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蓝琦没好脸色给她。事已至此,他再殷勤也挽不回什么了,蓝琦曾明说暗示。旁敲侧语,只差没有指着雷霆的鼻子叫他死心,他却风雨无阻地开始接送韩冰晶上下班,而且越做越起劲。

  即便每天浇他一桶冷水,雷霆仍风雨无阻地出现。

  “我不是说过,请你不要再来了。”韩冰晶换上套装,也看见门外的雷霆。

  雷霆顶着他一贯温文的笑。“再不走要迟到了。”

  所有的推辞和拒绝全用尽了,韩冰晶实在无力再说什么,她只好走了出去。

  “哇!好累。“合上门,蓝琦大叹其气。

  她是旁观者,目睹这场爱情游戏都觉得疲惫了,更何况处在漩涡中心的男女主角。

  她归纳出一个结果——就是爱情是累人的玩艺,还是单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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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冰晶忍着让雷霆送她到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身走开。

  雷霆凝视她的背影许久才把车开走。

  听见远去的引擎声,韩冰晶终于吁出长气。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要到工作室之前必须经过长长的走廊,为了保护古物起见,除了展览场所不得不设灯光外,故宫的其他部分都尽量避免使用灯光,因为灯光会加速古物的氧化、破坏。所以长长的走道比一般室内都幽暗些。

  “嘘!不许叫,否则就给你好看。”

  韩冰晶悚然一惊,她感觉到有异物抵住她的腰。“你们——”

  “闭嘴!”高壮的男人挟住她立刻往后退。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我不要钱,只要你把图交出来。”男人刻意压低语调,避免让人认出他来。

  “图?”她脑子一团浆糊。“你说什么?”

  “少装蒜!”他把抵在她腰际的东西移至颈子,一股火辣辣的热液立刻自韩冰晶的脖子淌下。“合作点,小姐,看你长得不赖,不想顶张大花脸上街见人吧?”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窥了隙,韩冰晶猛力朝他下体踢过去。

  今天高跟鞋穿对了!

  男人爆叫出声,韩冰晶三步并成两步的迅速往外逃。

  这年头,变态特别多,逃到人多的地方才有活命的机会。

  她拼了命的往外跑,顾不得看路,忽地撞上经过的人,那人被她一撞,结实的反弹,韩冰晶立刻跌了个四脚朝天。

  她勉强爬起,长发却也被人牵制住,疼的连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臭女人,敢跑,瞧老子怎么整治你!”男人发狂地拉扯她的头发。

  韩冰晶抵死不从,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立刻拳脚想向。

  那男人嫌烦,一脚便朝她肚子踹去。

  他没见过这么顽强的女人。

  韩冰晶几乎可预期自己被那一脚踹飞的情况——但,没有,她瞥见他的手被另一个男人牢牢握住,难懂分毫的卡在上方。

  “你想做什么?本大爷的事你最好少关!”男人看不清管闲事人的真面目,只能低级的恫吓。

  来人不语,手一使劲,呈抛物线的甩了那个男人,他往后飞的身子正好挂在大树的叉梢上,眼冒金星,动弹不得。

  那男人飞去之势又快又急,原来韩冰晶也难逃被波及的命运,可就在她身子打斜要摔出去那一刹那,神秘人拦腰截住她的身子,轻而易举地稳住她的去势。

  韩冰晶苍白的脸和他面对面。

  他极其小心的用食指点她的眼、眉和脸蛋各处,梦呓地轻语:“不像、不像,她的唇不是这样,眉和鼻也不是——”他一双狭长的金褐色眸子望进韩冰晶眼底。“就这儿像——你是她吗?”他全无章法地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如果他不是救了她一命,韩冰晶会认为他是疯子。

  这样的男人和世界是脱节的——

  长期的疲劳造就他的颓废,满脸的络腮胡和又长又乱的头发令他显得忧郁,因为忧郁,使他看起来毫不亲切。

  “告诉我,你是不是她?”他幽远的声音也和一般人不同,像一首古老的歌。

  韩冰晶试着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幸好,他并不坚持,只是眼光尾随着她的行动流转。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十分坚持。

  “我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不过一定不会是我。”韩冰晶说的非常婉转。

  失望之色毫不掩饰的由他茫然的瞳孔出现。“你确定?”多少寂寥和忧虑尽付其中。

  她坚定的摇头。

  “你知道吗?”他仰望天空,却是对着韩冰晶说话。“我找了好久,才看见你这对眼睛,和她很像的眼睛。”

  韩冰晶心中一突,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该不会也是个变态吧!?

  因为她迟疑了那么一下的表情,他颓然叹了口气。“你果然不是她——”言底流泄出深浓的落寞。

  “她或许不在这里,我应该换个方向才对。”他不再看韩冰晶,眼神停伫在车水马龙的人潮里,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开。

  “唉!”她居然忘了问人家姓名。

  他不理不睬,神魂已远。

  韩冰晶在十字路口拦下他。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蹙眉。不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说。

  “我想想——”他神情郑重得令人笑不出来。

  那一刹那,韩冰晶认真的等候他的话。

  好不容易,他眼神一亮,像天际的星星。“他们都叫我——诗人。”

  第九章

  饱受惊下后,韩冰晶已经没力气再去上班,她干脆招了计程车回家。

  这时间小公寓里不会有人,这样她也不必为一身的肮脏多费唇舌。

  她漫不经心的回去。

  门很轻易地一推便开,她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实在是被突发的事件吓坏了,那种命在弦上、顷刻便要颠覆的感觉太恐怖了。

  屋子里的东西倒得倒、翻地翻,沙发座下的垫子全被利刃割得面目全非,就连盆景也被打破,里头的土洒了满地……

  有强盗!最先钻进她脑子的就是这股意念,她还没想到下一步是该先报警或尖叫,从她房间和别处却分别窜出两个人。

  “老大,她自投罗网回来了。”一个矮小黝黑的男人咧着牙直笑。

  高个儿朝矮个儿使了个眼色,迅即恶虎扑羊而来。

  韩冰晶直觉反应是拔腿就跑,原本她距离大门最近,理应往后回身就能离开屋子,但那个高个儿深谙这个道理,已先用一个大花瓶砸向门,门砰然关上,他不费丝毫蛮力就把韩冰晶给困在里头。

  他志得意满的以为这个弱女子必定会手到擒来。

  眼看情况危急,韩冰晶别无选择的见隙就钻,但小小屋子能有多少转圜余地?她唯一的活路只剩居高临下的阳台。

  “小姐,别挣扎了,只要你把图交出来,我们的顶头上司不会为难你的。”高个子发语,窄窄的三角眼闪烁着阴险的光芒。

  白痴也看得出来他的话不可信,但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韩冰晶一颗心提到喉咙,双手拼命摸索着冰凉的阳台,冷不防给她抓到一个不明显的实物。

  她想不起来什么东西会卡在阳台上,她一面敷衍一面背着歹人顺着那物体往下探索。

  是条钢索。

  她灵光一闪,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记得这条钢索是蓝琦对外的捷径

  。

  问题是——她没有蓝琦那天赋异禀的功夫,她不敢想象自己从这里下去会有什么下场。

  眼见对方步步逼近,她在也顾不得什么,闭着眼跃上阳台,声嘶力竭  喊:“不许过来,你们再往前踏一步……我就跳下去……”

  老天,那凉飕飕的风刮的人直发毛。

  惊讶一闪而逝后,两名歹徒开始游说:“何必呢,小姐,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啧啧,脑浆喷出来的样子可不好看,你只要把设计图交出来,我们兄弟俩保证拍屁股走人,绝不动你一下。”

  “你要我说几百次,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设计图,我只是个美术品修复员……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死鸭子嘴硬!”矮个儿磨光耐性,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捉人。

  高个儿并不阻止,一迳嘿嘿冷笑,笑得人头皮发麻。

  “你跳吧!这可需要十足的勇气!”他看准这弱弱柔柔的女子做不来这种决定。

  韩冰晶又闭了次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其落在这些变态人的手里,还不如跳下去。

  她在两个大男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攀住钢索滑下去。

  “妈的!蠢货,快追呀,杵在这里看什么?”高个儿意想不到韩冰晶哪来这般气魄,恨得跺脚,偕着伙伴匆匆下楼。

  韩冰晶不知道自己滑下多长的距离,她只感到双手火辣,全身的重量全寄在一条绳子上,肉掌摩擦着钢丝,她终于明白蓝琦为何每次外出都非得带着特殊材质做成的手套不可。

  她不止手痛,反胃和头晕眼花亦在最危急的时候找上她。

  她不敢再往下滑,只好死命的拉住绳端,固定自己的身子,但大楼的风特强,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摇摇晃晃得随风摆荡,惊险万分。

  最严重的是在她试图改变姿势的时候,才发觉想固定在一个点上无异是痴人说梦,她的身子正不由自主地往下直落,而她不能松手,因为一放手就有跌成肉酱的可能——她几乎感觉得到钢丝嵌进掌心的麻热火痛,然后由掌心滴下黏答答的血液,掉落在她的额、发和衣服上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只怕下一阵风再吹来,她就要逐风而去,她的胳膊已经麻痹,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她——

  最后一丝气力耗尽时,她像一片羽毛似的由高空直往黑暗的深渊掉落——

  地面似乎不如她想象中的坚硬,甚至还散发着微微的暖意。韩冰晶努力睁开眼睛,面对她的正是一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庞。

  ——如果在地狱里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这张脸,那她宁可永不超生——

  “别动!我们还在半空中。”雷飞肃着脸。

  韩冰晶忍不住往下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自然而然的偎进雷飞的怀抱,不停的打着哆嗦。

  雷飞圈住她,疲惫的眼顿时划过一抹心安。他终于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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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久违的屋子,雷飞并没有太多感觉,可他却宛如蜕了层皮,由地狱再坠入更深的地狱。

  思念的煎熬在见到她真实、活生生的脸蛋、可以触摸得到的柔软身子和她特有的芬芳气味时,他确切的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根本离不开她。

  那些买酒的日子太过荒凉,燃烧的酒精虽然麻醉他的四肢,却掳掠不走盘旋在他脑中深刻的倩影。

  今生他是栽定了。

  如果注定非沉沦不可,他也不想再挣扎,就一起泥足深陷吧!

  将被他点了昏穴的韩冰晶放在床上,他端来清水和洗涤的药品。

  端起她血肉模糊的双掌,他忍不住努焰万丈,他会让那些伤了她的人付出代价的。

  缠上纱布,完成包扎的步骤后,他就着床沿打开手表的按钮,那是一他并不说话,只键入几个罗马拼音似的密码,又将手表恢复原状。

  在飞来台湾的途中,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清楚,他知道关键人物在于韩冰晶迷样的室友,所有的问题箭头全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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