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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请止步 page 5 作者:惜之

  「人似乎很容易存下偏见,清纯的女人不该卖淫,冶艳的秘书该是花瓶,聪明的女人不能过度漂亮,丑陋的女人无权获得幸福,是不是?」

  淡淡一笑,今晚的「台」让她坐得很愉快,很久很久,她没和人侃侃而谈,这个聪颖却略嫌天真的女孩子真的让人很喜欢。

  「你说的对,男人会外遇,肯定是娶了个泼辣悍妻。」可柔说。

  「外面的女人一定手腕高明。」火鹤接在后面。

  「女强人贴了没人要的特定标签。」可柔也接。

  「柔弱的白雪公主就该智商不高。」火鹤认同。

  说完话,她们两个人同时笑开。

  天衡看著两个女人,可柔的笑容开朗豪爽,火鹤的笑容含蓄温柔,昔日的阳光笑颜不在,她已不是他记忆中的狼狈女子。

  「可是你又聪明又漂亮怎么说?」可柔问。

  「所以我是人人口中的狐狸精。」

  「那么哪天人家批评我的长相时,我要在心里感激他,谢谢他夸奖我的智商。」

  「对,当人们否定你的能力时,你就要想想,是不是自己的美貌让对方受伤?」火鹤说。

  「说得好,火鹤!你的话可以出一本励志书籍。」

  「等你开出版社时候,我一定动手写书,反正酒女写书我不是第一个。」她从不自贬的,然在可柔面前,她自惭形秽。

  「你们这种人,只要钱赚得够多就行了,从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是吗?」天衡插进话来,一出口就伤人。

  「天衡,你在说什么?」可柔忙推推他,怀疑他的风度怎么会在火鹤面前丧失殆尽。

  「是的,我们这种人,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自讨苦吃,所以,这位先生,你的话伤不了我。」

  挺直腰背,求职时的难堪再度返回,但她有经验了,再不会被击倒。

  天衡想:她不记得他了?可不是,她们这种人,一夜玉臂枕多人,看遍世间男人,要记住每一个过眼男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你要多少钱才够?」他几乎是在向她开价了,反正他有钱,包下她容易得很。

  「很多,多到你无法想像。」她轻蔑地横扫他一眼,

  「你是个高价妓女吗?」

  「对,并非人人买得起。」他们针锋相对。

  「的确,一个小时二十万块的坐台费,任你受再多的教育,找再好的职业,都没办法赚到这个薪水。」

  他的话冷冷甩过她一巴掌,他气她的自甘堕落、恨她把七年前的盈心丢弃,摇身一变成为火鹤。

  「天衡,你在说什么话,你不晓得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是迫於情势的吗?」可柔站出来支援火鹤。

  「迫於虚荣所逼吗?还是无奈於奢靡所迫?」天衡眼底的不屑一刀刀砍向她。

  「『我们这种人』的生活,的确是你们这种『温室人类』无法理解,等到你见多识广,不再是井底之蛙後,再来找我讨论『我们这种人』吧!」

  口气不疾不徐,她是生气的,但她也晓得对方没说错,他只不过说出世间人对她的看法。

  站起身,她推门离去不久,服务生送酒进门。

  领班小毕把酒摆到他们桌上,说:「火鹤小姐已经帮你们结帐了,欢迎你们下次再度光临。」

  天衡铁青著一张脸,不明所以的愤然在眼底出现,可柔看看他、想想火鹤,隐约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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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见到火鹤那夜开始,好几次夜里,天衡驾车绕进罗吉斯缇尔。

  想见她的欲望节节攀升,但欲望都让他强行压抑下来。

  见一面又如何?更多的针锋相对、更多的嘲弄伤害於他们二人有何意义?

  那种女人根本不可能和他的世界出现交集,他是知名企业家、她是红牌公关,他们的缘分只有七年前那一夜,再多?没有了。

  更何况,他将和可柔订婚,他的人生已做好完善规画,不可能让一个意外,破坏精心策画的一切。

  所以,他总是车行到罗吉斯缇尔,然後硬生生一个逆向大转弯,离开;他想拉开的不仅仅是汽车方向,还有自己的心。

  深夜,在整日的辛勤工作俊,他躺在床上,盈心的灿烂笑容和火鹤飘怱笑意,在他脑中重叠交错。

  他不断不断问自己,是什么东西改变了她的笑颜?是成长、是不同一般女子的生活经验?是金钱、还是她身边来来去的男人?每每想到最後一个答案,他就忍控不住想发脾气。

  他莫名其妙的躁怒、莫名其妙的烦扰,不晓得为何只在七年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子,会让他挂心。

  清晨,天刚蒙蒙亮起,天烨就到他房前敲门。

  「大哥,醒了吗?爸妈催你动作快一点。」最近天烨碰上依依,冷然的心再度复活,七年前的爱情再续。

  七年……他和盈心中间,也间隔了一个七年,只不过他和她相隔的,除了七年之外,还有两颗迢迢千里的心,她甚至忘记他是谁,忘记那个初见夜晚,她说过,他是她的长腿叔叔。

  这些年,盈心养母的话,一再在他耳畔播放,她对养女失望的表情也传达了他的失望。

  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跳下火窟,义无反顾?金钱、贫穷、虚荣贪慕?她不该是那样的女孩子啊!

  可惜,事实一件件摊在他眼前,他连选择不相信的权利都没有。

  「大哥,你醒来了吗?」天烨在门外喊。

  叹口气,他离开被窝。「醒了。」

  「妈说,不要让可柔等太久。」

  可柔……哦!天衡记起来,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他居然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胡思乱想。

  迅速起床,他刷牙、洗脸,他换上新款西装,他恢复一贯的冷静沉稳,这才是他,目光远大,稳重自持的聂天衡。

  当他们出现在郑家客厅时,宾客们纷纷响起掌声,跑娱乐版的记者猛地按下快门。

  最近两年,可柔接下一些兼职广告,玩票性质的,却被喻为明日最闪亮的明星。制作人纷纷找上门想请她拍片、出CD,她一一婉拒了,对於她,拍广告不过是想在年轻的生命里留下特殊回忆,并非想跃身於大银幕,早晚她都必须接手父亲事业。

  再加上这回的订婚对象是国内知名黄金单身汉,这条公主王子终成眷属的新闻,自然更受各方瞩目。

  「天衡,有没有没有很兴奋啊?」

  把手放大他的臂间,她甜美的幸福笑容,抢劫了记者手中的无数底片。

  「你不安静点,等一下被写成迫不及待的新娘,丢脸的人是你。」他在她颊边耳语,看在外人眼中,俨然是对浓情佳偶。

  「有你这种老公可嫁,哪个女人不会迫不及待?」软软一句话,她回夸了他。

  「是吗?」

  「可别告诉我,见过火鹤後,你就像那些男人一样,准备好一笔遮羞费,打算从我的礼堂逃跑。」

  她的玩笑话触动天衡的心事,脸庞略略一僵,外人看不出来,他的心已然千军万马。

  为了这句意外出现的话语,在接下来的仪式里,他分了心……

  在可柔甜蜜的酒窝里,他看见「她」淡漠的笑意;在可柔修长的礼服上,他望见「她」纤细的背影;在可柔举手投足间,他心想的全是「她」……

  「大哥,跟记者先生小姐们说几句话。」天烨递过来一杯酒,推推天衡,示意他讲讲话。

  他回神,举杯,浅笑著对记者们说话。

  「谢谢大家,请大家不要客气,工作完,到外面用餐点。」他的话很明显的敷衍,连可柔都看出来了。

  「不舒服?」可柔问他。

  「还好。」

  「想到即将要离开单身生活,觉得很痛苦?」她逗他。

  「我脸上写了痛苦?」天衡回问。

  「没有,不过写了另外四个大字。」

  「哪四个?」

  「不甘不愿。」

  「不会吧!我娶的不是那个被喻为明日之星的漂亮女人吗?我为什么要不甘不愿?」

  「这种话当然要问你罗!说!你在不爽什么?是不是在想哪个狐狸精?你今天要是不给交代得清清楚楚,我绝对不放过你。」她擦起腰装腔作势地想演泼妇,但演技实在不行。

  「形象,形象。」天衡小声提醒她。

  「谁在意,我又不要演偶像剧,当玉女明星,我是要登堂入室,当聂家的少奶奶。」勾住他的腰,她笑瘫在他怀里。

  说说笑笑间,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入了镜头,记者们预估,这个新闻会热闹个几天,然後不少女人在心底艳羡著可柔的幸运,想像从此公主王子住进城堡,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四章

  手捧著一杯热茶,火鹤坐在休息室里,浓浓的彩妆为她挡去苍白。

  她的身体不是太好,多年的夜生活,让她的身体早早大喊吃不消、不年轻了。这个年龄,许多女孩都当了妈妈,认真地经营起终身幸福。

  她的终身幸福在哪里?在灯红酒绿里?在觥筹交错问?是不是从她在曾家被带走那一刻起,她的未来就注定缺乏幸福?

  很冷,三月了,还是手脚冰冷,时时刻刻手捧著一杯热水,藉著茶水温度带给自己一丝暖意。

  盈心啜饮一口热茶,医生说她的肝脏不好,要求她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医生说她不可以喝酒,要多吃健康食品……医生说了那么多,却不晓得世界上有人没办法早睡早起、没办法不喝酒。皱起眉心,她不自觉叹口气。

  半起身,拿过桌面上报纸,头版的美伊战争、朝野对峙,让人看得心烦意乱,生活够苦闷了,实在不需要更多这类消息。

  翻到副刊版面,占据大幅版面的是聂天衡和郑可柔的订婚礼,心敲撞几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莫名的不舒服感扬起。

  他们是上星期来的那对男女。

  她将报导逐一读过,他们的家世背景、他们的成长环境、他们的爱情归依……

  他们和她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难怪,他要指著她,口口声声不屑地说——你们这种人。

  他不带任何一个骂人脏字,却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地划出他们与她之间的不同,他的鄙弃、他的嫌恶、他的憎厌,全在这几个字当中表现得明白俐落。

  谁愿意当「这种人」?若是当年她有一百万……若是当年她不被收养……又或者当年收养她的是余邦哥哥……

  有这么多的可能性,她偏偏选出了一个最多舛的可能,一步一步的错误,造就出今天的火鹤。

  她有错,错在前世为恶;她有错,错在向命运低头;她的错让她回不了头,再回头,不堪的百年身……徒惹心痛!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开心,照片上的男人稳重多情,他们的笑看在她眼里,只想哭泣。

  鼻头微酸,两颗豆大泪水沿颊滑下,她厘不清心情。是妒嫉、是怨叹,恨尽苍天乖戾,送给她最坏的命运。

  「火鹤姊,有人点你的台。」

  小毕进门唤她,她点点头答应,拭净泪水,重新匀上粉,她的职业是卖笑不是卖悲。

  走出休息室、走进包厢,抬眼——

  是他!震惊凝在眼底,火鹤说不出话。

  为什么还来?是他的未婚妻对她还存有好奇,还是他必须私下来警告她,离他的未婚妻远一点,别来干扰他们的生活?假设是後者,他大可不必,她从不是个善於惹事的女人。

  直直盯住他,她迟迟想不出,该如何出对他说出第一句话。

  同样的心情在他胸中翻覆,日思夜想的女人在眼前出现,天衡却不晓得该做什么。他甚至不晓得自己是如何走进这里,是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的。

  看看腕表,原计画要回家,和爸妈、可柔一起吃晚饭的,他竟纵容自己出现在这里。

  「你赶时间?」她坐在离他远远的位置上。

  「没有!」关掉手机,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

  「找我有事?」火鹤捺住性子,再问。

  「来这里的男人,通常会有什么事?」想起其他男人,他忍不住肝火上升。

  他又打算给她难堪了。深吸气,多年的训练,让她练就出一身好本领,她不会对任何一个客人翻脸,无礼的、好色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向来应付得当,不会对聂天衡例外。

  聂天衡?她居然把他的名字记牢?光一篇报导?她不明白自己。

  「也许是谈心、也许是泄欲,我不晓得你的要求是什么?」冷冷的,她抬出职业话应敌。

  「你能满足我所有要求?」听到泄欲这个字眼,他的肝火烧上胸腹。

  「如果我无法做到,我们这里有上百位小姐可以满足你。」

  「如果我指定要你呢?」火气持续累积,按这个速度,爆炸指日可待。

  「你能付得起我的价码?」

  「你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有价品?」

  怒火已经在他眼底现形,火鹤看出来了,但她不畏惧,迎著他,她的视线不闪避。

  「做这一行,我们眼里只看得见价钱。」

  贬抑她会让他获得快乐,那么就顺从他吧!她无所谓的,自尊……在五光十色的社会里,只能当摆饰。

  「很好,包下你一个月多少钱。」他问。

  「五十亿。」

  多数男人听到这个价钱都会打退堂鼓,她淡淡笑著,看好戏般,准备欣赏他的困窘。

  「你确定自己值得这个价钱?」嗤笑一声,他的轻鄙总是让她伤痕累累。

  「我从不强求别人买下我,更何况……我们这里有更便宜的选择。」

  「好!就五十亿。」

  拉起她的手,他把她往外带,天衡一心急著想做的,是剥除她一身防备,她过浓的妆、她暴露的礼服,以及她那个漠不关心、职业性的蠢笑!

  甩脱他的手,後退两步,背部贴上墙壁,火鹤警戒地盯著他。

  「对不起,就算你出得起金钱,也要看看我的档期里排不排得下你,我……很忙、很忙的。」她挑战他的怒气。

  「你说什么?」往前两步,他把她锁在双臂和墙面之间。

  他靠得她很近,他鼻息喷上她的脸颊,热烘烘的感觉袭上,她无法招架,他是最恶质的客人。

  「你被很多人包养吗?」他的额头贴上她的,他的怒涛席卷了他和她,他不介意拉著她,两个人一同沉没。

  「只要见过我的男人,都想包下我。」

  火鹤说的是实话,他们都说她是救赎他们灵魂的天使,说要她的纯净来洗涤他们一身罪恶。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她只想发笑,一群男人居然在酒女身上寻求救赎?不过,虥哥的一席话让她重新定位自己。

  他说,他自己的灵魂就是被救赎的一个,是她对生命的坚持让他发现,只要不放弃自己,生命就有希望。

  从此,她只穿白色的礼服坐台,她尽心尽力地扮演天使,倾听男人们的心声,了解、体会、慰解。

  她之所以声名大噪缘於此,她提供了所有酒女无法提供给男人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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