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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糕升 page 10 作者:段小楼

  “你……你少在那边胡说八道,我……我就没听说过,江南会有大野狼,你……你根本就是在骗人。”为了要安抚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惜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鼓舞。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再怎么对你好,你都认为我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那我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右相,咱们走吧,你自己好自为之了。”岳杨向右相眨了眼,两人甚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那……竹姑娘,咱们后会有期了。”右相准备拉起缰绳上路,惜竹一看这还得了,万一真让他们走了,那她不就成了一群野狼打牙祭的对象。

  一听到马嘶长呜的声音,惜竹哪能再呆呆地傻站着,她一个箭步冲到马车前头,拦臂一挡,忿忿不平说道:“喂,你们还是不是人呀,居然忍心放我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外,你……你们男人都不保护女人的吗?”

  “你不是说,除了你们陆家人之外,你谁都不信的吗?”

  “岳杨,你存心要气我吗?我都这么让步了,你还要我怎样!”惜竹快要被他给气昏了,一而再,再而三,她的脾气都快要被他给磨光光了,他怎么非要将她仅存的一点娇气,磨得一干二净不可。

  一看她又泪眼汪汪,岳杨只好赶紧跳下马车,将她腾空一把抱起。

  “你干什么啦?我有脚我自己会走。”她在他怀中挣扎,脸红心跳地盯着他,也不想想,这里还有人在,一点都不害臊。

  他不再搭理她,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他开始知道要如何因应她的脾气,太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只会徒增自个儿的烦恼。

  “岳杨!”尽管她再怎么喊,岳杨依旧我行我素,一把便将她抱上马车,右相不敢再多看他们的互动,他的工作,就是专心驾着他的马车,一路朝向京城而行。

  他将布帘一放,隔开与右相之间的尴尬,透过薄薄的布幕,右相只听到惜竹娇啧开骂的声音,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那声音也趋向缓和,最后转而无声无息,硕果仅“听”的,只有绵细如织的娇喘声……

  右相不敢再将精神专注在后头的布棚内,他双手专心地驾驭缰绳,直朝京城方向,星月前进。

  第八章

  北京

  什么叫做大开眼界,惜竹这下总算是明白了。

  五天过后,当马车渐渐从东大门进入,惜竹口中的惊叹声便持续不断,一幢幢宏伟的建筑矗立在眼前,与苏州老家那种小桥流水,矮舍竹篱的景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异。

  “那……那个是什么建筑物啊?好壮观喔!”惜竹将头探了出去,这是她第一回与岳杨同车,露出如初春小花的笑靥。

  “那是雍和宫,也是著名的喇嘛庙,以前是雍正爷当阿哥时住的,据说咱们现在的皇上,还是在此出生的。”岳杨让惜竹坐在他的大腿上,欣赏京城里的优美景色。

  “皇……皇上在这出生的啊?哇,那……那里头一定有很多神仙喽?”皇上不就是天子,天子不就是老天爷的儿子?

  “有没有神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倒是有许多喇嘛,是属于黄教的上院,现在则成了蒙人和藏人修行潜修的地方。”望着她充满好奇及惊讶的表情,他确信,她已经忘了思乡之苦了。

  “那我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在江南,都显少看到这种喇嘛庙。

  “可以,不过要等到回珍馐苑后,我再带你出来。”

  车子一路经过孔庙、国子监、文天祥祠堂,再往大兴胡同而去,这一路上,岳杨发现整个京城的气氛异常凝重,每个走在路上的老百姓都行色匆匆,就连一些禁卫军,也比平常时还来得多,土兵们在街一来回穿梭,持刀带枪的,阴阴的空气中,仿佛闻出一丝丝肃杀的气味……

  就在要绕到珍馐苑的大门时,岳杨眼睛突然一亮,紧急将惜竹拉进马车内,并迅速将布帘给拉了下来。

  “你……你在做什么?”

  “小声点,别说话。”

  马车在走了一段路后,岳杨才掀开马车后方布帘,看着越行越远的銮轿,心里头不免犯起嘀咕,他不相信,这项銮轿怎会出现在这地方。

  那不是十七格格的銮轿吗?

  照理说,现已五月初一,皇上的銮舆早说应已到淮阴、高邮一带,再怎么延迟起程,也不可能还滞留在京城,莫非是……

  十七格格并未伴御南巡,不对呀,这怎么说都没有道理的……

  “岳杨,你怎么了?”思忖间,惜竹拍拍已经陷入迷思中的岳杨。

  “没……没什么。”他快步来到前头,问向右相。“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十七格格的銮轿?”

  “我也正在纳闷,为何十七格格没有一同前往?”右相才说完,马绳便紧紧一勒,只听见马儿前蹄高高扬起,车子已停在一栋豪华气派的食堂前头。

  “此事你去查明后,再来告诉我。”

  右相并没跟着下车,他执起马鞭立刻长驱而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风流尖的为什么不留下来一起陪我们?”见这两个男人神神秘秘,立刻撩拨起惜竹的好奇心。

  “这你不用担心,告诉你也未必了解。”他将她当成小女娃,许多需要烦心劳神的事,用不着她来插上一脚。

  “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有什么事我会不了解。”她气他瞧不起人。

  “你的脑袋瓜子,只需了解这里,就是你学习更多新式糕点的地方,那就够你忙的了。

  惜竹抬眼一望,从外观看来,珍馐苑的确比彩馔斋来得豪华气派。

  与皇上所居住的宫廷外貌有几分神似,鲜明的朱漆黑瓦,配上红柱彩窗,让往来的行人不想注意也难。

  屋顶瓦檐则是用四角攒尖构筑而成,门前铺设着由一整块艾叶青石雕成的云龙雕石,上头雕有九龙戏珠,让珍馐苑更显出海涛云雾间的磅构气势。

  这样一座华丽显眼的建筑,却是大门深锁,门窗紧闭,上头还有衙门所贴示的封条,门前冷冷清清,就连一般路过的百姓,也懒得举头多看一眼。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不过才下江南两三个月,回来之后就变得面目全非,以往的门庭若市,万头钻巷景象,现在却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带着惜竹绕到后院,见到平时让下人送杂粮百货进出的小门,也是紧紧地闭锁着,他抓起门上的狮环敲了几下,仍不见有人来应门。

  正踌躇着该要怎么进去时,沉封的小门却突然露出一丝丝缝隙。

  一名年约五六十的老头,无精打采地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肩上背着一只粗麻袋,手拄着一支斑驳的拐杖,两眼黯然,好像好几天都未曾睡饱似的。

  对方一见到岳杨,肩上的粗麻袋瞬地从背上滑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所站的这个人,犹豫了好一会,才抖着一张嘴说道:“是……是少爷,真的是少爷您啊?”

  “常大叔,这珍馐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门深锁,还被贴上封条,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情绪高昂,抓住老头的双肩,两眼充满着不解与疑惑。

  这个头矮小的常大叔,一看到是岳杨,便忙将他拉进门里,又看了惜竹一眼,岳杨明白他的顾忌,连忙说道:“没关系,是自己人,你就说了吧!”

  常大叔探头探脑地朝四处张望后,先关起门,这才悄声说:“岳爷,这珍馐苑被十七格格给查封了,你要再不回来,恐怕整座楼都要被拆了!”

  “查封?十七格格为什么要封楼?”

  常大叔叹口气,满脸有着无奈与气愤,“上个月初八,十七格格因为要宴请一位来自英国的公主,所以设宴在珍馐苑,本来要指定少爷您来负责整个筵席的,哪烧得她根本不知道少爷您临时到江南去,这件事十七格格当场大发雷霆,到最后,逼不得已之下,就由马老师傅来操刀,谁晓得这十七格格在吃了一口后,气得掀桌大骂,说味道和少爷所做的全然不同,丢尽她的脸,下令将珍馐苑给贴上封条,至于能否重新开张,就得等到少爷您回来后,再行打算。”

  “哼,这根本就是存心找碴,无的放矢。”从小到大,他受够十七格格的蛮横无理,老是将矛头对向他,不知居心何在。

  “十七格格?那……那不是皇上的女儿吗?”她曾听大姐讲过,只是有些浮光掠影,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你是……”常大叔没见过这精致细巧的小娃儿,甜美程度不下于京城里唱戏的那些小花旦。

  “这位大叔,你好,我叫陆惜竹,从苏州来的,家乡开了间彩馔斋,是专卖点心糕饼的店铺,有空到江南来,别忘了到我店里头坐坐。”惜竹与别人打招呼,都不忘替自己的店宣传,完全承袭陆家人永远将生意挂在嘴边的天性。

  “彩馔斋?那很有名气的,听说是江南沿海一带,最负盛名的点心楼,口碑相当不错,要是皇上这回真的南巡的话,招待皇上的重责大任,一定非你们莫属。”

  简单的一句闲聊话,让岳杨又大吃第二惊,怎么不但是十七格格留在京城,就连皇上也取消南巡的念头。

  “常大叔,你刚刚说……皇上不准备下江南了?”怎么这一切全在他意料之外。

  “唉哟,这回疆准噶尔内乱,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去平乱,这几天已经派了大将军兆惠当先锋,这事整个京城都传开来了,少爷您不晓得吗?”

  也许是临时发生这种叛变的事,才让皇上打消下江南的念头,这回疆的叛乱老早就在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传着,怪不得他一进京,就觉得有股莫名肃杀的气氛。

  也怪不得十七格格还留置在京城,原来……

  “那十七格格封了咱们珍馐苑,都不见皇上说什么话吗?”岳杨必须先了解皇上的心态,再图谋打算。

  “少爷,十七格格从小要做哪件事,皇上哪管得了,您小时候不也见着了,只要她不杀人放火,皇上哪件事不是顺由着她。”常大叔面色凝重,要是皇上那么大公无私,今天此事就不会那么棘手了。“我想……她是想要逼少爷回来,然后……”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常大叔看了眼惜竹,总觉得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在两人面前说。

  “对于少爷您临时下江南,也没让十七格格知道,这件事她始终耿耿于怀,而您现在又带了位姑娘回来,我是担心……”

  “我叫你有话就说,听到了没?”他已经快没耐心,还听这闪闪躲躲的言词,心中那团无名火更是烧得乱七八糟。

  “你别那么大声,对老人家说话不能那么凶的,在余园,我都不敢用这种口气跟哑叔和秋姨说话。”这是大姐常常叮咛教诲的,毕竟做人还是得懂得什么叫长幼有序。

  恍如一道暖暖春风从两人脸上吹过,暂时俏弭了高涨难平的情绪,就连常大叔也感受到惜竹那柔细绵密的情感,和那嚣张跋扈、刁顽成性的十七格格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陆姑娘,没关系的,少爷听到这种事,心情当然会暴躁些,不碍事,你不用替我担心。”常大叔说完,才缓了一口气,对着岳杨说道:“从小到大,这十七格格的性子我们也都拿捏出三,我想她会这么做,无疑只有一个用意。”

  “你是说……”

  “她想跟少爷您成亲,希望您能成为她的额驸。”他不敢让惜竹听到,于是贴近岳杨耳边,掩耳说道。

  “额驸?哼,她这是痴人说梦,她那种蛮横无理的性子,谁肯当她的额驸?”他沉思了会,当机立断说道:“你现在立刻吩咐所有珍馐苑的员工,将食堂内内外外重新打扫一遍,三天后,我要重新开炉起灶,大兴营业。”

  “可是……格格已下令查封,这封条……”

  “你尽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即可,三天后,你看我敢不敢撕这封条。”

  岳杨握紧拳头,两侧太阳穴青筋暴跳,就连惜竹看了也不免心惊胆战,这阵子跟他相处下来,也从没见过他气得这样面目憎然,怎么会……

  到底这十七格格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让岳杨气成这样子?

  她有点好奇,也有点惶惶不安……

  夜晚,当右相查明十七格格的动向回报后,岳杨这才晓得,他的预感全都灵验了。

  “果真被我料中,她准备趁皇上出兵打准噶尔时,用飞鸽传书将我从江南骗回来。”他看了右相一眼。“想必左将在江南应该已经知道此事了。”

  只是他们阴错阳差,原本要刻意避开,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逃都逃不掉。

  “听说皇上在出兵前已经拟了道圣旨,十七格格的婚事暂由端亲王来处理,今早,我们与十七格格的銮轿擦身而过,想必她就是急着赶往端亲王的府第,让亲王与福晋替她来主持这件婚事。”右相透过层层管道,将十七格格的如意算盘,一一结推算了出来。

  “这位十七格格做事都这样我行我素,没人管得了她吗?”惜竹在心中对这位格格感到十分好奇,一个小女孩家,怎能这样为所欲为,都没人可管得了她。

  像她要是不乖,就得被罚写庭训,看来这位格格应该从来都没被罚过。

  “她的生母 妃娘娘过世得早,所以从小就没人有太多时间来管束她,皇上日理万机,旰食宵衣,光靠几位嬷嬷哪能管得了她,这也是为什么十七格格小时候老往御膳房,没事就找我麻烦的原故。”岳杨将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一古脑全说给惜竹听。

  “那你应该想想,她或许是因为寂寞孤单,才会想要找个人陪她玩玩,这点是可以理解的。”同样身为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想找年纪大一点的哥哥陪伴,这是人之常情,像她小时候,也是如此啊!“有些人从小也是孤单寂寞,但并不代表就能用调皮捣蛋的方式,来引人注意,行为的偏差,是观念的错误,从小所有人太纵容她,没有真正指引她一个正确的方向,才造成她今天这样偏激的性格。”岳杨不让惜竹产生迷思,可怜之人,并不表示行为模式,就能较常人宽松。

  “要是她也有个像你一样精明能干,又沉稳懂事的大姐,也不至于会这样骄纵难驯,更不会到了现在,还让我们的岳爷如此伤透脑筋。”右相俊逸的脸淡淡笑着,话语中,听得出对元梅的崇敬尊重。

  “那么十七格格到底是非嫁给谁不可呢?是不是你们认识的好朋友,而那个人并不喜欢十七格格?”刚刚听了右相说,十七格格找来端亲王和福晋出面,那这个人一定很有份量,而且与岳杨一定有着密不可分,否则她不会拿岳杨的珍馐苑来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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