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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小猫咪 page 16 作者:叶雯

  他让手里的资料滑落在地板上,抬头凝视着她。

  “我会好好想想这部分的,”他向她伸出手,拉她过来靠近他,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现在,我只想好好爱你。”

  “别!克伦,千万别……”

  “你的眼睛。我永远忘不了你这双眼睛,”他嘶哑地呢喃,继续拉近她,“我们难道不能成熟地面对它吗?萝芙,哦,我好想爱你,好想好好拥着你,吻你的唇。 ”

  “爱情呢?”

  “你明白我的;意思。萝芙,你拥有最完美动人的身材,真正的女人身材。为了爱而生,为了爱成熟。为何要否定它?”

  “爱情呢?”地再次追问。

  “你也了解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永久的关系,我不敢冒这个险,但我可以好好爱你一段日子……”

  她想立刻抽身离开他。他不知道他的话就像一把火,瞬间就在她心里烙出一道焦痕,烧枯了她的渺茫希望。他话更预示着他们没有将来。

  然而,同时,她也想起了过去这几星期没有他的日子,日复一日和夜复—夜的痛苦煎熬。或许,能够短暂的拥有他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聊胜于无。

  她晓得这份决定在她手中,无论答应或拒绝,他都让她先采取第—步行动。她也明白,无论何时,只要她想离开他,她都能随时喊停。而他绝对无法预防或阻止。

  这回,她才是拥有优势,控制全局的人。

  她伸出于,揽住他脑后。

  “克伦,”她耳语,“让我好好爱你……”

  “克伦?”她温柔地呼唤他,轻声细语,“你确定没有人会进来吗?”

  第十章

  九月的日子在朦胧金黄的秋收光采中缓缓轻移。

  萝芙发挥惊人的专心和效率,全力投入秋季的新舞展筹备工作中。她希望完全满足克伦的期待和要求。

  克伦的活力具有狂野的传染性,整个舞团所有人员马上受到波及,全部使尽精力拚命似地干活,每天忙到筋疲力竭为止,大伙都—心一意想让这次演出达到尽善尽美的境界。

  白天,克伦是个精力旺盛、冷静自制的中心柱石,他是舞团的灵魂人物,他公平地对待每个人,不时给予客观的判断和指示,他以相等的关心滋润每个人,培育锻练、刺激鼓励,偶尔严厉训斥,使大伙的斗志保持在最佳状态。

  然而,萝芙对舞团的排演情形却不大清楚,因为她的舞台设计工程已经告—段落,尔凯又再度借用她,这回似乎决心要她全力设计另—出影集。她其实挺欢迎这样的安排,忙碌的工作占据了她的白天时间,帮她度过了每天八小时,至少她能暂时忘却她的私人情感世界。

  她也晓得,只有到了夜晚,她才能绽放真正的生命力,感觉自己活在爱的世界里。

  因为,唯有在夜晚,克伦才会走向她,眼里闪耀着热情,投向她的怀抱。他挟着狂野的魔力和她激情缠绵,汲取她所有的浓情蜜意,那只属于他,只为他积聚的款款深情。同时,他也会狂喜沉醉地向她投降,献给她无尽的爱意和柔情,让她享受着一连串最浪漫最浓酽的良宵。

  尽管窗外的夜一片漆黑,然而他们缱绻相拥,灿烂有如白昼,彼此挡不住的热情像舞台上几万瓦的光芒,爆发出不可思议白热威力。

  九月即将落幕之前的一天,距离首演之夜剩不到多少时间之际,她抽空去观赏舞者的最后排练,同时检查舞台背景的效果。

  克伦趁排练中休息的空档,拉着她走进后台。

  他在漆黑的角落拥抱她,按着她在墙上。开始狂吻她。他的指尖滑进她的薄毛衣卫,轻触着她的每寸肌肤。

  她感觉到他指尖传来如电击般的热力,他的每一个抚触,都强烈地表达了他汹涌的热情。

  “你调整了我要你修改的那片布景了吗?”

  “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真正想要谈的事。”

  他嘶哑地低语。一阵模糊的谈话声从他们附近的帘幕渗透过来,他拚命压低声音,趁她还无法回答之前,继续对她轻声细语。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萝芙,再这样白天假装不注意你,只能在夜里偷偷爱你,我快变成精神分裂的双面人了。搬过来好吗?搬进来往一两个星期。我今晚就叫部车过去载你的东西。搬过来陪我,萝芙,让我们一次彻底解决对彼此的渴望。”

  萝芙立即伸出手捂住嘴唇,想要保护自己再遭受他掠夺的狂吻,她撇开脸,想要躲避他热情的凝视。一想起她能够白天和夜晚都属于他,时时刻刻陪伴着他,她体内就涌起—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激荡着她,淹没了她。

  但,纵使她心醉神迷,她很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然而,她还来不及恢复镇定,整理思绪,选好用词来告诉他这个答案。前台已经传来召唤他的声音。

  “我得走了。等排练完我再去找你,爱人。”

  他匆匆在她前额印上一吻,然后就离开了她。他的手杖声音逐渐远去,他又要开始操纵他那群钟摆般的玩偶,开始旋紧他们的每根神经和筋骨,开始恢复他一贯的冷静自制。

  而他烙印的吻痕仍在她全身燃烧,发热。

  她走出剧院,回到工作室,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尔凯正在忙着他最近的一件设计案,他拿着大刷子正在漆—‘片大型背景幕,笔触潇洒而利落,他没有抬头看她。

  “你不介意我早点离开吧?尔凯?”她收完了所有的东西后向他喊道,整张制图桌上空无一物。

  他匆匆瞥了她一眼,注意力仍集中在他的工作上。

  “好啊。回家躺下来休息一下,嗯?”

  她满怀歉疚地走出工作室,很难过必须欺骗尔凯,然后,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  *  *

  佩笛和淑琴晚上要出去吃饭,然后直接去参加一个聚会。她们准备出门之前,淑琴仍然站在萝芙房门口,关心地望着她。

  “我觉得我已经变成唠叨个不停的老太婆了。可是我还是得再向你问一遍。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她恳切地建议,“我根本不在乎去不去参加那个聚会,反正都是些熟得快烂的人了。”

  “我自己一个人很好,淑琴。我只是想早点睡,不需要破坏你的兴趣。”

  她们俩都已经知道萝芙怀孕的事了。

  “是为了他?对不对?”淑琴突然想起宋似的,“又是他!你还是没告诉他孩子的事?对不对?”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被人束缚拴住,更不要永久的固定关系。他对未来的计划顶多只到他明晚的首演而已。”她轻轻颤抖,“如果你有兴趣知道的话,不妨告诉你,他下午要我搬过去陪他住一两个星期’。”

  “然后呢?”

  “这正是我为什么提早回家的原因。一想起我得鼓起多大的力量才能拒绝他,我就受不了,我简直快要崩溃了。我实在是太累了,不得不采取最懦弱的策略,尽可能逃避他。”

  “你总有一天必须要面对他的。”

  “不需要,他的时间已经完全被剧团演出的大小琐事占得满满的,这样一来正好给我二十四小时的缓冲时间,等到他再有空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回老家了。我刚刚才打电话通知我父母,”她抬起头来望着好友,“我走了以后,你不会让他知道我去哪里吧?”

  淑琴闪给她一个恶作剧的表情,“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恐怕他不准别人拒绝他。”

  “他必须接受事实,难道不是吗?我受不了用这种方式和他生活在一起。明知道所有的快乐都只是在为最后的痛苦铺路罢了,再怎么样都注定要分手。”

  淑琴最后终于依依不舍地和佩笛出门了。萝芙漠然疏离的态度,阻止了好友任何的劝说。

  大约七点钟的时候,萝芙已经收拾好明天要带回家的行李,然后她享受了一顿舒服的热水澡,决定早点上床睡觉,养精蓄锐,好应付明天一大早就开始的长途旅行。

  她正要爬进被窝的时候,电话铃就响了。她的神经立刻紧绷地回应,第六感警告她那止是克伦打来的。

  她走回客厅,坐在电话机旁边,全身僵硬地盯着它,彷佛电话那端的人能听见她的—举一动,最后,电话铃声终于停止了。

  十分钟后电活铃又响了。过了一十五分钟又是一通。

  她慌张地从床上爬下来,抓了一大堆垫子埋住电话机,再把房门紧紧锁上,挡住那急迫的铃声。然后她拿了一团棉花塞住耳朵以防万一,接着赶紧再爬回床上,盖紧被子设法睡觉。

  随后,—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了她。看来棉花—点用也没有,她焦躁地扯下棉花,公寓大门外的敲门声立刻吓得她弹起来。那轰隆的声音几乎可以把房子震垮。她伸手拿闹钟过来一看,还不到六点钟,

  屋里每个人都出去了,当然现在也还没回来。没有人应门。萝芙紧张地缩在被窝里,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勇气爬到窗前偷窥一眼,她当然猜到门外是谁了,只是想确定一下。 

  她听见计程车引擎空转的声音,似乎不停地在向她催促。最后,她终于听见它开走,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

  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晓得自己必须这么做,只不过她对克伦的固执坚持也大感震惊。她在胡思乱想中勉强地入睡,鼓励自己多想想肚里的孩子,鼓励自己坚强下去。

  老爸已经答应下个周末再过来公寓载她剩下的东西回家。

  她晓得迟早爸妈总会温和地询问她和克伦之间的事。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最起码,老家远离台北市,是最佳的避难所,她不会再碰见克伦,不必再直接和他面对面抗拒。

  淑琴眯着睡眼,硬是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好跟萝芙道别。

  “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淑琴紧紧抱住地,“——不伦什么事,你知道我们都在这里,永远支持你。”淑琴陪着她走向大门,“好好保重。”  萝芙打开门,跟淑琴挥手道别,她转身走下台阶,突然间被人行道旁一部计程车吓得冻在台阶上。那部车似平已经停在那里好久了,此刻正缓缓驶近她面前,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爬出车外,蹒跚地走向她。

  “要出远门吗?萝芙?”

  他粗嗄的声音响在清晨的冷空气中,震得她悸动不已。他爬上台阶,伸手要抓下她手中的提包。

  “别再管我!”

  萝芙激恼地大喊一声,赶紧转身跑上台阶。她推开门边睁大了眼的淑琴,挤进公寓躲避,接着用力关上门。

  然而克伦居然已经神速地追上她,并使出全身力量推在门上,立刻撞开了大门。

  “你昨天晚上—直在这里?对不对?这证明了一切。”

  克伦的表情凶猛得几乎想杀人。趁他冲进大门之际,萝芙低头一钻,从他身边溜出门缝,急着想跑回马路上,如果可能的话,她或许还来得及拦住克伦刚刚坐来的那辆计程车。 ’

  然而,接着意外发生了。

  她踉踉跄跄地冲下门口的台阶,眼看就要踏完最后几级时,突然失去平衡,一时不稳脚步腾空,向前跌落,摔倒在面前的人行道上,甩落身后的小提包,和一声惊惧的尖叫声。

  她肚子里立刻掀起一团大骚动。她眼前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腹部绞痛之间,她好像感觉到有人接近她,她在朦胧中似乎瞥见淑琴满脸惨白,大声朝门口的克伦呐喊出一连串的话语,但是她听不清楚是什么。紧接着她就感觉克伦赶到了她身边,感觉他温暖的手臂紧紧抱住她,然后她好像听见计程车司机也跑出车外,接着她感觉自己被抬起来,抬进了公寓大门。

  她全身都激起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像有把利刃在割开她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她的肚子,更是剧痛得像要裂开。

  模糊间她似乎听见克伦以前所说过的话在脑中滔现一失足成千古恨——似乎冥冥之中验证了她此刻的恐惧。她只希望这个小差错不致造成终生遗憾,她只希望保全这个孩子。保住他。

  然后,她逐渐感觉到一群关切的脸环绕着她,注视着她。紧接着是一段长长的空白,她陷入完全的白茫茫世界。

  *  *  *

  等她醒过来,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真的是置身一片门茫茫的世界里。

  她正躺在雪白的床上,克伦正坐在床边的木椅里,他深邃的黑眼睛疲惫不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当他看见她醒过来时,立刻伸手握住她。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来回搓揉她的手,送上一波波温暖的热力,紧抓着她,彷佛感觉她随时会再从他身边溜走。

  “我很好,”萝芙说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后记忆—波波袭上来,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当她迅速瞥了他—眼,了解他已经完全知情了。她羞红了脸。

  “嗯。你们俩都很好,安然无恙了。”

  他的声音平淡单调,就像他的眼神,彷佛连最后一丝精力都消耗殆尽了。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监督技术排练吗?”她尽量轻讼地问他,不想涉入任何话题。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他规律的按摩力量突然缓下来,但仍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想别开脸,她想翻过身,只要能避开他那双黑眸炽热的日光,但他不肯。他倾身向前,温柔地用另一手掬起她的脸,要她承受他的凝视。

  “为什么?萝芙?你以为我会对你说什么?”

  “我不晓得要怎么告诉你,”她的声音好细,仍旧试图撇开眼神,不敢正视他,“你不想要任何永久的固定的关系。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就好像我拿把枪抵住你的头,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这小呆瓜!” 

  他松开她,然后坐回椅中,望着对面的墙,彷佛那面白墙上写了某些讯息。

  “没关系的,”她紧拉着说,“我不想结婚或什么的,我已经完全计划好了。我还可以继续工作几个月。等生产过后我可以马上回来工作没问题。我想我应该还可以接到一些额外的设计案,我可以接回来家里做的那种。”

  “那么我呢?我怎么办?”

  “你什么怎么办?”

  她匆匆瞥了他——眼,但是他脸上毫无表情,她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再度握起她的手,仔细地端详它,温柔地摩擦,彷佛以前从没看过它似的。

  “难道我不该得到被枪抵住头的机会吗?……如果我竟然在这种状况卜撇开你不管?或者,你以为你是靠自己—个人怀孕的?”他扬起嘴角,“你该知道.男人对此也有权利和责任。”

  “我不需要—个丈夫!”她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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