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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心自招惹 page 12 作者:黄苓

  东衡遥恶花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可是传来传去,就是没人传到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花的理由。仿佛他生来就对花没好感、仿佛他天生就把花当宿敌。不!一定有原因,至少她知道小时候的他并不讨厌花、甚至不排斥荷花的……

  她突然忆起了那个爱荷成痴的容妃、忆起了她的香消玉殒……几乎不假思索的,她将容妃的爱与东衡遥的恨勾连起来。

  东衡遥的表情依旧深奥难测。

  “谁说每一件事都需要理由?”他只半伸出臂,池边一支半开的白荷便在他手中。“如果你想让我喜欢它,如果你想完成任务,我劝你还是别浪费心思了。”几近残酷无情地,手中白荷被他抛落地上,而他一脚便将它踢开。他看向水上仙子刹间喷火的脸庞,就连她坐着的荷叶也跟着她乍起的情绪狂摆了起来。

  他笑了。邪恶狂恣地扯开唇角笑了。

  “除非你再用你的力量试看看能不能掌控我,或者……”他毫不掩饰他的企图,就算她不是人又如何?“你求我!”

  这男人,果真不改恶劣、恶霸,跟二十年前那个可爱的模样真的是差太多了!亏她还好心地哄过他呢!

  灿亮水眸气火倏消,取而代之的是俏脸上清艳灵黠的笑。

  “行!我就求你!求你立刻喜欢花!……现在我求了,你真能办到吗?”

  东衡遥当真这么轻易放过她就不是东衡遥了。

  “你以为求人就这么简单吗?”

  “难不成求人还要有步骤?”

  “是代价。”

  “代价?行!希望你别太贪心。说吧!世上的奇珍异宝你想要哪一件,我保证立刻送到你眼前。”她开始笑眯了眼。早知道这男人也有所求,她就该用这一招了。

  东衡遥直直握住她的视线,嘴角再度勾勒起了不怀好意却坚决的笑。

  “我,要你!”他亲手钦点了。

  她一怔愣。发现他虽然笑着,神情却跟玩笑一点也扯不上关系。于是,一种异样躁动,再次扰过她原本已平静无波的心湖。

  果然有趣,也果然不妙——现在她发现,这凡间男人光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她出现不该出现的“心动”。

  也许,她对他的施法失灵就跟这“心动”有关。

  她忍不住轻吁出一口气——决定了!她一定要去问问老家伙。谁叫他没事设计出这啥任务把戏,现在有事她当然该第一个当靶……

  “你不能要我!”她对这令她荷花神尝到了从未有过感觉的凡间男人一笑。

  “不行?”他表情不变,依然张狂不驯。

  “因为你是神,我是人?”

  “当神的就是有这个好处。”连她的眼睛也笑了。

  “虽然你是神,我是人。我的回答还是——我要你!”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下,他荷花神可笑不出来了。

  她眉间的光泽一灿。心,竟波动得更厉害了。她试着平静下来。

  “你要我?可是我却不想要你。”

  东衡遥眸光一锐。“是不想或者不能?”

  她摇头:“这有什么不同?”

  “不想,决定在你;不能,决定在旁人。”他伸出手掌向她。

  “不过不管你想不想、能不能,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的决定。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没错!她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从来想得到的,就不会放弃的横霸男人。

  不管她是人是神吗?她微敛眸,而眸底闪过了一丝飘忽隐约的火花。

  募地,她抬眼直视向东衡造深炯的黑瞳,浅笑嫣然。

  “没有任何人?可你别忘了,我不是人。”心思只一动,她的身形便已飘然移到他面前。她脚踏在一团荷上,微俯身,在他还没行动前便已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东衡遥一触到她的手、她的眼,似乎就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他的视线倏地下移,可他的手却握得她更紧,并且一施力便轻易将她抓了上岸。

  “你又要迷昏我?”将这充满奇异馨香的女人——荷花神,制进怀里,东衡遥不以为她还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不过显然,他又错了。

  东衡遥突地脑中又一眩,他立刻惊觉不对劲。低头,一双灵黠澄澈的眼眸也正瞅住了他……

  “你……”他咬牙,黑暗却随即在下一刹攫走了他。

  荷花神浅浅谈笑,手指轻抚过他已合上的眼,充满俏皮的。

  “不知道让你醒来当作是发生梦一场会不会比较好。”

  就算知道她的身分,他依然敢对她开口,他果真是狂妄到胆大包天了!不过,她竟不排斥,而且心又动得特别厉害了……

  她一弹指,瞬间便将两人移回屋里——她把东衡遥扶到床上安置好。

  看着床上男人沉入睡境,这张总算少了凌人霸气、却多了迷魅人味道的脸庞,她忍不住在床边当起了观众。

  对她荷花神来说,把一个凡人要在指掌间很容易,可是要让她玩出事来就不简单了。任务还没完成呢。任务对象就能对她的法术免疫。偏偏,一旦决定了任务对象就无法更改,看来她当初以为能轻易达成任务的想法错了!不过虽然如此,她却也绝不放弃!

  这可恶的、顽强的男人,已经燃起她熊熊的斗志了。

  她对失去意识、毫无知觉的东衡遥漾开一抹玩味的笑。

  “你要我?好!那么我就来看看你这凡人的能力究竟可以到达哪里?”

  今夜的遥九府,似乎盈漫着一种淡淡袅袅的花香薰人醉,也仿佛抚伴着人们进入更甜美的梦乡……

  而第二天的遥九府,早醒的下人再次在水池里发现荷花的踪迹。不过生得最多、绽放得最美的,却是在尘封楼的园子里。

  阳光在湖面上闪耀。

  美丽的画舫,在碧波万顷的湖中悠闲的晃荡。丝乐笙歌或近或远地从不同的画舫传出,添增了湖上热闹的气氛。

  “爷,来,这一杯酒让艳艳侍候您……”娇笑声自这一艘华丽的船舫上响起。

  “爷!让雁姬来……”另一个媚声加入争宠。

  只见宽阔的甲板上,两名艳色不相上下的女子,正一左一右紧紧贴伏在一名黑衣俊邪的男人身侧;而甲板上,另有奏乐以取悦众人的侍女,一旁随时听候吩咐的下人——

  显然,这些人全是因为黑衣男人而存在的。

  偷懒似猫地半倚在软靠上,黑衣男人邪邪地挑眉,一指勾住左边美人的下领。

  “我很有兴趣知道,你这杯酒打算怎么侍候我?”他坏坏地低语。

  被召宠的艳艳娇媚横生地一笑,悄悄对另一边、老和她作对的雁姬得意的一扬眉。“就这样……”给了东衡遥三个字,她慢慢喝了一口酒,没吞下,便将朱艳红唇凑上了他——

  东衡遥大笑一声,接受了她的“侍候”。

  “爷,不公平!雁姬也可以侍候您……”一向受宠的雁姬不依了。

  东衡遥当然也没让她闲着。

  一时之间,甲板上荡漾着春色无边。

  轻风,在湖上吹过,也似乎带来了一阵有别于腐脂俗粉的淡淡清香。

  募地,原本狂浪地在青楼女子身上寻欢作乐的东衡遥,却仿佛终于等到他要等的动静般,他一把将缠在身上的女人推开。

  “爷?……”被东衡遥突兀的举动弄怔了,雁姬花容失色的愣在一旁。

  “爷!……”一见雁姬被推开,艳艳立刻要顺势大反攻。

  已经直坐起身的东衡遥,只消一眼,就令两人同时头皮一麻,马上动也不敢再动。

  而东衡遥,视线转向船舫外,一望无际的碧波上。很快地,他锁定了不远处的一个焦点——

  就在距这里几个船身外,一叶轻小的扁舟正停在湖面上随波荡漾。扁舟,只是寻常看似无奇的扁舟,可独坐在舟上一个戴着斗笠、静静不动在持等垂钓的清瘦影子,却偏偏正是东衡遥锁定的目标。

  东衡遥目光如鹰阜般锐利深沉。

  而似乎也感觉到了来自前方的锐利视线,扁舟上原本压低的斗笠终于抬起,一张清秀年轻的面庞立刻映入了画舫中人的眼界——

  东衡遥看仔细那张脸庞不是属于他等待的女子的容颜,可他却危险地微眯了一下眼。

  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他缓缓站起身、立在船首。

  他的视线一直没从扁舟上那张少年的脸庞上移开,他甚至回应那少年对他展现友善无事的微笑。

  “把船开过去!”东衡遥像要揭开什么有趣的秘密,对船夫一声令下。

  看到那艘画舫慢慢移来,扁舟上的少年似乎也惊诧了。

  望着那高高站在甲板上、离他愈来愈近、一脸吊诡的男人——少年的眼底掠过了一抹稀奇。

  终于,画舫滑移到了扁舟前。而除了东衡遥,其他一脸莫名其妙却不敢询问的众人,只好把视线全集中在显然是引起东衡遥注意的扁舟上。

  东衡遥低头,与舟上的少年对视。

  而在他逼人的注视下,少年的表现镇定。“这位大爷,您是想买我钓的鱼吗?”

  沉入心口的香气并不是错觉——东衡遥的眼睛莫测高深地转到扁舟上一束似乎才刚从湖畔摘上来的粉嫩清荷。

  淡淡一笑,他一指那一束荷花。“我要买你的花。”

  “你要买我的花?”少年讶异了,仿佛知道,他不是惜花人。

  更逞论买花。

  “怎么?你不卖?”东衡遥的视线似乎要穿透他的眼。

  少年很快地反应了。他对东衡遥笑。“你若要,我把它们送你都没问题。”捉起花,他就要抛上画舫。

  东衡遥却对他摇摇手:“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

  从他的神情也似乎看不出有何破绽,少年只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他站起来向最接近画舫的另一头,接着将手中的花高捧向甲板上的男人。

  东衡遥的眸中精光一闪。猛地,他出手如鹰捉握住少年的腕——这时,不但其他人大惊,就连少年也似乎被吓了一跳。而同时,少年手中的荷花因这一番的动作全掉下了湖,只有一支白荷落到了画舫甲板上。

  “这位大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因为船与舟的高度差异,被东衡遥这么一抓,少年的双脚差一点就要离舟,眼看身子要吊在半空中了。

  东衡遥毫不费力地将这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少年捉离了扁舟一点。他乍地逼近少年的脸庞,果然,一种清香就源自他身上。

  “你还想装吗?”他眼睛对着少年的清灵水眸。更不会对这双眸感到陌生。

  “你……你在说什么?”少年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表现。东衡遥微勾唇。“我说什么?或许我该用做的——”他立显邪恶的企图,突地凑上前……?

  明白东衡遥要做什么,也明白自己的行踪果真在东衡遥眼前藏不住,少年眉心乍地红泽一闪,他轻易滑溜出东衡遥的掌,接着身子直钻过船与舟之间的空隙坠入下方的湖水。

  感觉出手中的猎物就要脱逃,东衡遥手握紧,却还是只抓住了空气。视线追着滑出他手中、向下方直坠下水的少年——

  那终于露出马脚的女人、水荷、荷花神——他想也没想,在身后众人的惊呼声中跟着跃身往湖里一跳。

  东衡遥一跃进水中,立刻搜寻着她的行踪。这湖水下的能见度极低,虽然他的水性已是寻常人的数倍之佳,不过偏偏他这回要抓的却又不是平凡人。东衡遥的心乍地一缩。

  该死!他就不相信他真的会再失掉她!

  心肺的空气几乎快用尽,就在东衡遥打算上去换一口气再下来时,一股源自他身后的流动惊扰了他。只凝神了一刹,突然,他的身形在水中例落一翻,并且双手向那个方向围捕抓攫!

  柔软的触感在他左手心,也震摄了他的心。另一手圈拢近,他看见了一张清清灵灵的脸就在眼前。猛地,他封住了她的唇,而让两人往水面上升。

  他不顾一切的夺占她的唇,是因为想惩罚她的逃离,可从她嘴里突然传来一股清息暖流,却又似乎奇异地补充上他胸腔内几乎消失的空气──直到两人冒出了水面。

  东衡遥放开了她的唇,却没有放开她。水面下,两具躯体紧紧地嵌合。

  她直盯着他,神情竟有些狼狈。她真的不相信,他怎么能找得到她,并且还抓住了她。

  难道,情况真如老家伙说的……

  “我以为,你不应该认得出我。”她好想叹气。

  “我认出了。”东衡遥凝视眼前更见水灵的……荷花神。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的?”她虚心求教,并且决定力图改进。

  东衡遥一挑眉。看来,他似乎拥有连她这神仙也不知道的致胜点。

  很好!

  “啊!爷在那里!快!快过去接人……”突然,一阵惊喜的娇呼声和其他呼喝声从他们后方传来。

  画舫很快地靠近了冒出两颗头颅的这个地方。

  “爷!您快上来!”两个青楼姑娘谁也不让谁地指挥着仆人将东衡遥从水里拉上来,却都没注意到和东衡遥同泡在水里的人有什么不同——直到东衡遥转过了她的身子,要仆人先将她拉上去。

  “啊!她……她……她是谁?”一看到水里的人不是众人以为刚才的少年,却是一个绝俗的少女,雁姬首先惊呼出声。终于,其他人发现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跳下水去的少年一上来却变成了少女?难不成……爷是把附近人家在水里玩的少女给错救上来了?

  一会儿,两个浑身湿淋的人终于都被拉上甲板了。

  水荷全身都被包在一方干净的大布巾里;而东衡遥则坐在她对面,两旁下人忙着要尽快弄干他。

  “爷,要不要我们带这位姑娘进去换件衣裳?”尽管满腹疑问,艳艳却立刻自告奋勇、决定不管她是谁先讨好东衡遥再说。

  “不必!”东衡遥和水荷同时拒绝——东衡遥是打定主意不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况且既知她的底细,想必要让她着凉也很难;至于水荷,则是因为早驱离了大布巾下的水气,根本不用人动手。

  而弄了个自讨没趣,艳艳偷横眉瞟了这突然出现的古怪少女一眼。诡异的,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竟油然生出。连一向自觉貌赛天仙的花魁雁姬,也第一次在其他女子面前有这种挥之不去的挫折感。

  “爷,这小姑娘家住哪儿?要不要爷派人送她回去?”见东衡遥打一上船就盯着那少女不放,而且其中的眼神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浓烈占有欲——雁姬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了。

  东衡遥的眼睛像利剑般掠过雁姬,投向船夫。

  “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靠岸!”他下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船夫果然是最听话的船夫。所以,在很快的时间里,东衡遥的交通工具由船,换成了马车。当然,水荷在还没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前,决定先由着他去。

  于是现在,她和东衡遥坐在马车里。

  黑色马车向前奔驰,身后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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