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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水 page 6 作者:季蔷(季可蔷)

  他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是为了傲天,是为了你自己。”

  “为我自己?”

  “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傲天。你之所以会关心我,完全是因为你迷恋上我了!”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宣称如一阵焦雷,打得任无情晕头转向。他眯起眼,仔细审视着眼前眸光灿灿.宛若天际明星的女子。

  “难道不是吗?”她唇角一勾,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敢说对我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他瞪着她,极力宁定乱了节奏的呼吸,“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怎么会那么想?因为这个。”她说着,忽尔嫣然一笑,玉臂一伸,勾住他颈项,芳唇跟着缓缓移向他。

  如兰的气息霎地拂向他面庞,裹围他全身。

  他僵凝着,一动不动。

  柔美的菱唇终于印上他,挑逗地擦弄着他温暖的方唇。

  有几秒钟的时间,任无情的脑海一片空白,任由她水润红唇吸吮着他的,全身血流因之逐渐滚烫起来。

  有一瞬间,他想就那么巨服于自己的欲望,将她窈窕诱人的身躯压向床上。

  然而理智终究还是重新占领了他。“别这样。”他沉声喝道,双手硬生生扯开她两截藕臂。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动心。”蒙蒙眼瞳凝眸着他,漾着勾魂笑意。

  他抿起唇,“你究竟想怎么样?”

  “证明你被我诱惑了。”

  “那又如何?”

  “所以别再说你关心我的鬼话。”她一双美眸倏变冰冷,“你不过是想要我的身体而已。”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关心一个女人都只是因为想上她的床?”

  “不是吗?”

  他瞪视她,数秒。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这么愤世嫉俗的想法,但我可以保证,我任无情不是那种男人。”

  他语音清冷,眸光深邃逼人,像要穿透她——穿透她的身躯,她的心,她冰封许久的灵魂。

  她呼吸一颤,蓦地遭一股被看透的惶恐狠狠攫住。

  “你走。”

  良久,她再度命令,语气却不再是先前的坚定冰冽,而是微微发着颤。

  他感受到她的动摇,心一软,随之放柔了语气。

  “我知道你刚刚做了噩梦,心情还不稳定,我只想你明白,我不希望你故意这么做。”

  她默然不语。

  “别那么愤世嫉俗,水蓝,别故意用那种方式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他继续道,嗓音与眼神皆是真诚的关怀与温柔。

  她心一紧,扬起羽睫怔然凝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亦回望她,许久,嘴角拉起一丝淡淡苦笑,“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对你的关怀未必纯粹因为傲天与你的关系,但……”湛幽的黑眸眼神坚定,“我不会因此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绝对不会。你尽管放心。”

  她心跳一停,“你——”

  他只是静静凝望她,微微一笑,跟着伸展衣袖替她拭去满额细碎冷汗。“睡吧。出去时我会替你带上锁,你安心睡吧。”

  低声抛下最后一句话后,他立起身,俊挺的身形悄然往房门处走去,打开门,落锁,关上。

  她怔然凝望他的背影。

  直到那沉稳安定的跫音远远地消逸了,她墨黑修长的羽睫才轻轻一落,秀丽莹白的颊畔缓缓滑过一道清晰泪痕。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她总让他目睹不轻易在人前展露的激昂慷慨?

  为什么她藏得最深的心绪,在他面前却仿佛透明得无所遁形?

  为什么他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轻易摘下她冷淡漠然的面具,甚至逼出她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

  为什么他不像其他男人,轻易受她引诱?

  为什么他不受她引诱?为了激动他,她甚至主动献上自己的唇,不顾羞耻地主动亲吻他。

  而他,竟能不为所动,还能那样冷静地推开她。

  不可能的……从她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来,每一个认识她、关心她的男人其实都只想得到她的身躯,一个个都只巴望着爬上她的床!

  少女时代,她对男人这样的兽欲只有恐惧与厌恶,长大以后,除了厌恶,她学得了如何利用男人们对她的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要我吗?

  我不想要你。

  那个霓虹灿烂的未央夜,青年回应她的淡然话语,至今依旧紧紧扣住她一颗心。

  她以为青年是唯一的一个。

  十几年来,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碰上像青年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再有任何男人不觊觎她的胴体,不可能再有男人有足够的定力拒绝她。

  她不以为当自己企图施展女性魅力时,能有任何男人抗拒得了。

  可他拒绝了。

  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但绝不会因此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方才说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回荡。

  他说绝对不会碰她……为什么?

  因为傲天吗?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啊。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该与傲天倾心相爱,为什么要故意那般引诱他?

  任无情想不透,愈是细想,心绪便愈是纷乱。

  他猜不透她。

  莫非真如澄心所说,她来任家是别有居心?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任无情蓦地摇头,手指握紧了威士忌酒杯,用力到指节泛白。

  然后,他一仰头,令杯中醇烈的液体全数流人口腔,熨烫咽喉。

  是他多心了吧?昨夜她会那么做,会突如其来地吻上他,只因为她刚刚脱离一场可怕的梦魔,心魂未定之故。

  她只是想试探他。怀疑他的关心只是出自于对她胴体的渴望。

  她以为不会有任何男人纯粹关怀她,除非是想得到她,对她有非分之想。

  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任无情如此自问,但心底,早已沉淀出澄澈思虑。

  她会坚持着那样愤世嫉俗的信念,肯定是因为她的过去吧。在她无父无母、孤寂无依的童稚年代,她肯定尝到了一般人不曾经历的痛苦。

  她肯定曾有一段难以言喻的不堪过往,所以对人对事才会如此冷漠防备,所以那天在与他共进晚餐时,当他探问她的过去,她会是那么尖锐的态度。

  她用坚强筑起防备的堡垒,不许任何人窥见她藏在堡垒里的脆弱。

  她——究竟有一段多么哀伤的过去?

  任无情沉吟着,黑眸凝定落地窗外光辉灿烂的夜景,思绪却恍然漂浮于迷蒙不定的时空。

  直到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唤回他游走的神魂。

  “请进。”

  他沉声回应,看着一名身穿浅色衬衫、卡其长裤,长发微微凌乱的男子跨进他办公室。

  男子望向他,神情凝重且带着歉意。

  他立即明白事情不乐观,“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任先生的行踪。”

  任无情心一沉。

  男子是私家侦探社的人,接受他的委托前去德奥边境搜寻失踪的傲天,却迟迟寻不到人。

  就连德奥两国派去山区探寻的搜索队都在一星期前宣告放弃了。

  看来,寻到傲天的希望是愈来愈渺茫……

  “请你们继续找,无论如何要找到傲天。”他忽地开口,神态急切而激动,“他一定还活着。”

  “我们明白,任先生,我们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男子坚定地回应他,“何况,我们在今天得了一个小小线索。”

  他心跳加速,“什么线索?”

  “山区附近有一户农家说在任傲天先生失踪后几天,曾经见过一名黑衣男子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经过。”

  “什么?”

  “我们推定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傲天先生。”

  是他!一定是他,是傲天没错。

  “宋先生,能不能请你们再加派人手过去?”

  “当然。我们正打算那么做。”

  “谢谢。”他深吸口气,感觉沉落谷底的心情稍稍提振起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随时跟您联络的。”男人说着,一面就要转身离去。

  任无情唤住了他,“等一下,宋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件事?”

  “请说。”

  “我想麻烦你们替我调查清楚一个女人的过去。”

  他眨眨眼,“谁?”

  “殷水蓝。”

  第五章

  “真是多谢你了,水蓝。今晚你陪同我这个老人出席宴会,可让一群商界大老嫉妒死了呢。”

  清风徐徐,送来任承庭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明晰的嗓音。

  殷水蓝扬起星眸,浅浅划开笑弧,“任伯伯这么说可折煞我了。能让任伯伯引我见见世面,是水蓝的荣幸,求都求不来呢。”

  “是吗?老人仰头,迸出沉厚爽朗的笑声。

  “何况任伯伯哪里老了?今晚见的那许多商界大老,哪一个年纪不比您大上好几岁,成就还未必有您惊人呢。”

  “瞧瞧你这张小嘴,还真甜呢。”在殷水蓝有意的吹捧下,任承庭似乎更加志得意满。

  “我是说真的。”

  “该不会是为了嫁入我任家,所以才格外讨好我这个未来公公吧?”任承庭鹰眸闪过一道锐芒,若有深意地定住她。

  她神色不变,微笑依旧情浅,甚至更甜美了,“任伯伯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

  平淡却隐含挑战性的问话令任承庭剑眉一挑。

  “大家都说男人过了四十,涵养愈好,风度愈迷人,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你这么想?”

  “当然啦。比起那些毛毛躁躁、又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伙子,水蓝还比较欣赏像任伯伯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

  “哦?”任承庭闻言,薄锐的嘴角一扬,饶有兴致,“你这么认为?”

  “是啊。”

  “那么,我比起傲天来如何?”低沉的话语从任承庭唇间吐出,状若漫不经心。

  殷水蓝心跳失速,呼吸亦随之一紧。

  “怎样?”

  她没有正面回应,伸出嫩白的藕臂挽住他,“我们进去吧,任伯怕,老站在门口谈话腿会酸呢。”秋波一送,唇畔跟着泛开一抹嫣然。

  任承庭微笑更深了,一面享受着与美人挽臂的亲密感,一面迈开步伐跨进任家豪宅的气派门厅。

  挑高四米的门厅沉寂安静,唯有嵌在壁上几盏精巧细致的艺术小灯绽着柔和光芒。

  “佣人们都睡了?”任承庭蹙眉,颇不习惯回家时没有下人们恭候。

  “当然休息去了啊,现在都半夜一点多了呢。”

  “是吗?已经那么晚了?”

  “我也该去睡了。”殷水蓝柔声道,抽出嵌在任承庭臂弯里的藕臂,“晚安。”她扬首,迅速在任承庭颊上印下一吻,接着转过窈窕修长的身子。

  “等一下。

  殷水蓝旋身,瞥向任承庭扣住她皓腕的手臂,“还有事吗?任伯伯。”

  鹰锐的黑眸凝定她半晌,“想逃吗?”

  “逃?”

  “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啊,那个问题啊。”殷水蓝再度漾开浅笑,星眸璀璨生光,“傲天做事瞻前不顾后,怎么比得上您深思熟虑呢?”一面说,一面轻吐丁香舌沿着干燥的唇瓣舔舐一圈。

  望着她恍若不经意,却充满性挑逗意味的小动作,

  任承庭鹰眸忽地一张,迸出某种激烈锐芒。

  他饥渴地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心惊胆战。

  “任伯伯,你怎么了?”微微沙哑的嗓音清柔扬起。

  他没说话,一径直盯着她,半晌忽地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扣入怀里。

  她一阵惊慌,“任伯伯?”

  “别叫我任伯伯,”低沉挑逗的嗓音拂过她耳畔,“都让你叫老了。”

  她屏住气息,感觉任承庭一只手臂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则缓缓梭巡她线条优美的后背。

  突如其来的恶心袭向她。

  她咬紧牙,命令自己曲线完美的柔躯更加贴紧他,兰麝气息则暖暖地吹拂他鬓边,“别这样,任伯伯,这是家里呢。”

  “在家里又怎样?”

  “让人看见不好吧。”她下颔抵住他肩膀,眼眸直视前方。

  “如果不在家呢?”

  她没说话,唇间逸出低微沙哑的笑声,听来性感动人。

  然而那对任承庭看不见的眸子却是寒冽的,迸射两束足以令地狱结冻的冰冷星芒。

  “放开我吧,任伯怕,让人看见就不好了。”她细声细气地。

  而任承庭也果真松开她了,将她窈窕胭体稍稍推离自己,老练的黑眸一扬,望向大理石打造的楼梯。

  殷水蓝跟着他调转眸光——

  是任无情!

  不知何时,他俊帅挺拔的身子竟定立在回旋状楼梯最高处,湛幽墨潭凝望着他们,深不可测。

  她心一凉。

  “你想做什么?”

  殷水蓝望着静立于她房门前的男人,语气清冷。

  他穿着家常的休闲服,肩上随意搭着黑色毛衣,背靠着墙的姿态看来闲适率性,但凌乱的黑发以及眼下的淡淡阴影却微微显露了疲倦的况味。

  他看来像是忙了一整天公事,回到家来,又强撑着精神等她到深夜。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他低声回应,语调平淡,不带一丝起伏。

  她不信他真如此冷静,“我想你可能对方才大厅那一幕有所误会。”

  “是吗?”他半嘲讽地,两道刀削剑眉轻轻挑起。

  她漠然,瞥他一眼后伸手打开房门,“晚安。”她情淡一声,就要当着他面将门关上。

  他不许,铁臂扣住她细腕,“我要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已经半夜两点了。”

  “我要跟你谈,现在。”他一字一句,湛深锐利的眸子凝定她,不曾须臾稍离。

  殷水蓝心一跳,忽地没勇气迎视那凌锐深刻的眼神,低垂眼睑,让自己的眸光定在他浅蓝色衣袖上。

  “跟我走!他蓦地低吼,手臂紧紧拽住她,一路将她由三楼强拉至屋顶,踢上屋顶大门。

  她呼吸一紧,感觉那清脆的关门声响仿佛一道符咒,阻绝了她与外面的世界。

  现在,在这里,在任家这幢豪华宅邸的楼顶,只有她与他。

  她不觉身子一颤。

  他眯起眼,仿佛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颤抖,浓眉一蹙。

  “披上。”

  他命令道,随着这句话落下的是他的黑色毛衣,温暖地裹围住她光滑裸露的肩。

  一股奇异的暖流随之窜过她体内每一束血管。

  然而,这样的温暖却在她扬眸凝望他冷淡凝肃的俊脸时倏地一冷。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用冰冷的语气掩饰不争气的心慌意乱。

  他没立刻回应,默然凝视她许久,“你究竟回台湾做什么?”

  “什么意思?”

  “我问你回台湾,到任家的目的是什么?”任无情微檄拉高声调。

  “我回台湾是因为工作需要,住到任家是你的邀请。”

  “那傲天呢?你为什么跟傲天订婚?”

  “我跟傲天订婚是因为我爱他。”

  “爱他?”他嗤之以鼻,眸中点亮两簇灼焰,“你爱他会趁他不在时勾引他父亲,倒在别的男人怀里?你称那样的行为叫爱他?”

  “我刚刚说了,”她瞪着他,语声仍旧冷静,“大厅那一幕是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

  “你误会了。”

  “我没有!他低吼,语调阴郁,盯住她的眼眸同样阴郁,“你之所以那么做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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