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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诡计 page 8 作者:郑媛

  然后,我脱下上衣,在他的注目下,动作僵硬、不自在地拨开胸罩的暗扣……

  直到我的上半身已经赤裸,他仍然没有碰我。

  "继续。"

  看到我停下动作,他沉声命令。

  在这间宽敞、陌生的办公室内,让我完全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脱过衣服。

  但是我决心顺从他的意志,只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

  直至剩下一件内裤,我羞涩地站在他与墙壁之间,两手在内裤边沿徘徊……

  "脱下来。"

  他命令我。

  但是无论如何,我再也做不下去。

  "害羞了?"

  他的语调低沉,神情含着讥诮。

  我的身体僵住,在他冷漠的目光下,本能地想遮住自己。

  他突然压住我,动手扯下我的内裤。

  我虚弱地瘫软在桌上,仍然克制不住地抽搐,但他很快穿整好衣物,按下桌上的通话键。

  "江先生?"

  "进来,顺道把请帖拿进来。"

  "是。"请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更没有时间猜想--

  刘特助进来前,我只来得及慌乱、羞愧地拉整衣物,默默擦拭他留在我身上的液体。

  "江先生。"

  刘特助敲门后直接进来。

  我仍然忙乱地整理钮扣,但她没有看我一眼,仿佛办公室内没有我存在。

  "帖子已经整理好,等江先生过目后,就会寄送出去。"说完话,刘特助即恭敬地点头,转身离开。

  我注意到,放在他桌上的,是红帖子。

  "那是什么帖子?"

  我不该多问,却禁止不了自己的心慌。

  "结婚喜帖。"他答,声音冷淡,仿佛未曾经历过,刚才那场云雨。

  我再也看不到,刚才存在他眼中温柔的眸光。

  "喜帖……"我的心揪痛,明知道不能问、不要问、不该问。

  "是谁的喜帖?"却听到自己脆弱的颤音,像着魔一样问出口。

  "谁?"

  他嗤笑,看我的眸光很冷。"当然是我跟若兰。"

  他冰冷的眸光,挟了一丝残忍。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冷掉了。我呆呆地瞪着前方,像是死了,再也没有一点感觉。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传来刘特助的声音。"江先生,'GM'集团代表已经进大楼,正在十六楼等您开。"

  他没有抬头,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命令:"你先回去,我还有重要的会。"

  我没有回答,茫然地转身,像行尸走肉一样离开办公大楼。

  江家正沉浸在喜悦中。

  ***********

  每个人都为准备,男主人订在今年夏天的婚事,而忙碌着。除了我,我是这幢屋子里,最格格不入的人。

  我像一道苍白、幽微的阴影,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间,躲在这幢屋子最阴霾的角落。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月事,始终没有来。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三月底,杜鹃花已开满庭院,我鼓起勇气,到便利药局的货架上,买了一支验孕笔。

  我不敢回家,却把自己锁在速食店的厕所--在这个充满陌生人的地方,反而让我觉得安全。

  粉红色的包装盒上,把使用说明写得很清楚,我冷静地拆开塑胶包装,打开纸盒,开始做验孕测试。

  不到三分钟,那条让我无法再冷静的红线,终于出现在对比线旁边……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

  我掩住嘴,无声地抽噎,靠着墙壁几乎要昏厥。

  这个孩子,是报复得来的结果。

  这不是被期待的生命,虽然,我多么的渴望能拥有。

  离开速食店,我茫然地走在台北街头,不记得自己曾经走过什么地方,直到熟悉的巷道,唤醒我的记忆……

  我终于还是走回"我的家",回到有他在的地方。

  门口停着老黑的车,主人已经坐进后座,车子的引擎就要启动。

  我知道他又要出门,一股突然而来的勇气,让我跑到车子前方,挡住正待发动的车子--

  "小姐?"

  老黑摇下车窗,惊吓地瞪着我。

  接着,后座车门被用力打开--

  "你疯了?!"江浩南--我的哥哥,忿怒地下车质问我。

  "你一直不跟我说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地响起,我努力控制,不让眼泪伴随。"这一个月来,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你终于肯看着我了,是因为我不顾死活,挡住你的车吗?"

  我悲哀地问他,换来他厌恶的神情。

  "你疯够了!"

  "我没有疯,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我固执地挡在车子前方,老黑的表情错愕,而我,我不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

  他拉扯我的手臂,粗鲁地把我扯到车边--

  "放开我……"

  我挣扎着,想起肚子里的小生命,我不再反抗他。

  "怎么?你以为自己还是这个家的小姐?!"他冷笑,因为我的合作,他终于撂开手。

  我跌向路旁的矮树,为了减低撞击力,我的手臂重重撞向粗糙的树干。

  "我就把话说清楚!你想住下来,可以,反正结婚后我会搬出去。"

  我不许自己的眼泪掉下。

  "你不想看见我,可以赶我走,为什么还让我住在这里。"

  "什么时候该走,不必我提醒吧?!"他冷酷的眸光看着我,残忍地说。

  我怔住,两脚像生根,呆呆地站在路树边……

  "绕过去!"

  他命令发呆的老黑,车子终于驶离我的视线。

  什么时候该走,不必我提醒吧……

  原来,他在等着我自己离开。

  到底……

  我还在期待什么?这原是一场不醒的梦。现在,梦醒了……心,碎了。

  第九章

  七月,是一个又湿、又热的夏天。

  下午三点以前,我从钢琴家教班,徒步走回分租小屋。

  离开江家后,我从报上的租屋广告,找到现在住的这间分租公寓。

  这是一栋旧式公寓,租金虽然便宜,但没有电梯。我挺着五个月大肚子,吃力地爬上三搂住所。

  白天,我在钢琴家教班工作。但是今天晚上,我即将到中山北路上,一家五星级饭店面试,谋求一份钢琴乐师的工作。

  为了这场面试,我花去这五个月来省吃俭用,所累下积蓄的一半,忍痛买了一套大两号的水蓝色洋装。

  虽然我大着五个月的肚子,但仍然希望能通过面试,找到一份安定、收入较高的工作。

  毕竟孩子生下来后,养育以及教育费,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我不能没有打算。

  晚上七点面试,我怕等公车不能控制时间、也怕下班时间交通拥塞,五点钟不到我就提着纸袋,纸袋里装了那套晚礼服,匆匆离开我的小屋。

  六点半左右,我提早来到饭店,向柜台询问后,饭店节目部经理,终于出来见我。

  "你带衣服来了?"

  这位年近四十岁、戴着方型金边眼镜的中年人,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我,面带犹豫地问。

  事前我只寄出履历表,他并不知道来面试的,会是一位孕妇。

  "是的,我可以立刻换上。"

  我礼貌地点头,十分希望,他至少能给我试弹的机会。

  经理迟疑了十秒钟,也许是因为我祈求的眼神,他终于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以一个孕妇能力所及的速度,迅速换上礼服,坐到咖啡座角落,那架大钢琴前面。

  经理给我十分钟,让我试弹最拿手的曲子。

  我掀开琴盖,凝视眼前黑白相间的琴键,敲下第一个音符,专注于弹奏。

  "好了,江小姐,谢谢你。"

  我停下演奏,抬头望向经理。

  "请你先回去,等候我们通知。"对方客气地说。

  我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几乎等于拒绝。

  "经理,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到通知?"明明知道道希望不大,我仍然开口问他,因为我非常迫切,需要这份工作。

  "如果通过面试,我们才会通知你。"经理说完话就离开了。

  我失望地合上琴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猜想,当经理一看到我的大肚子,无论我弹得多好,都已经被除名了。

  "原来你的琴艺这么好。"

  熟悉的声音,唤起我的记忆。

  "严旭东?"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他。

  "打扰你面试了?"他的笑容,依旧男人味十足。

  我耸耸肩,仰起脸微笑。"没关系,反正看来是不会被录取了。

  他挑起眉问我:"吃过晚饭没?""你想请客吗?""请一名孕妇吃饭,是我的荣幸。"他道。我的脸突然涨红起来。"我能骗人,说这颗大肚子是吃胖的吗?"

  他低笑。"你终于像个女人了。"意味深长地看我。

  "你是指我的肚子吗?"我笑着释怀了,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顽皮地回答他。

  他迷人的眼神带了笑意。"你还是没变。"

  幸好他没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呢?严公子?"我反问他。

  "一样吃喝玩乐、追女人。"他眯起眼回答我,俊脸没有一丝愧疚。

  我叹口气,摇摇头。

  "严旭东,爱上你的女人,一定很不幸。"

  他笑看我,没有说话,迷人的眼睛里有一层灰色的迷雾。

  这个男人帅得可以,可是我猜,他偏偏最爱自己。

  爱上他的女人,不是神智不清,就是想找罪受。当然,那个传说中的"严太太"除外,如果她爱上他,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帅又这么坏的男人少见,我会祈求菩萨可怜她。

  "想找工作?"他问我。

  "我现在自己养活自己--未来还得养活我的孩子,当然需要一份工作。"

  "那就明天来上班。"

  "来上班?"我莫名地瞪着他。

  "你不知道?"他挑起眉,淡淡地说:"这家饭店,挂在'山下'名下,是转投资产业。"

  "你是老板,决定要录取我了?"我将他话中的意思,转化成我能懂的简单文法。  "正确的说,我是饭店股东之一。"他看着我,慢条斯理地回答,眼神中有一抹诡异。

  意外得到这份工作,我高兴得不能自己,根本无暇去猜测,他眼中的神情。

  "严旭东,为了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今晚我请客好了,"我豪气干云地说。

  虽然我的钱包里,只有两张一百块现金。

  现在的我,连一张信用卡都没有。我的手悄悄伸进口袋里,捏紧干瘪的荷包。

  "不过,我只请得起一碗阳春面。"我赶紧说。

  "别费事了,于脆在饭店吃免费晚餐如何?"

  饭店晚餐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我很清楚,在这里吃一顿饭有多贵。

  "既然你坚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为了省钱,我厚颜地决定吃免钱饭。

  他啼笑皆非地看着我。

  四个月来的磨练,我已经独立而且坚强,每一分钱,都懂得了精打细算。

  时间过得很快啊……

  再五个月,我就要做妈妈了。

  虽然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但我决心做一名称职的单身母亲--

  带着我的孩子,勇敢的活下去。

  **********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的我,只得辞掉白天的家教工作,专心在饭店上班。

  今天跟往常一样,我提早出门上班,到了饭店后换好衣服,时间一到,就坐到钢琴前开始一整晚的工作。

  弹琴一直是我的最爱,唯有弹琴,能让我忘记生活的忧愁。我想,我对弹琴的喜好,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我沉醉在音符里,随着琴声,放任思绪驰骋,一般人忧烦的工作时间,其实是我最放松的时刻。

  夜晚十点,换班时间到了,我合上琴盖,圆满完成今天的工作。

  我从钢琴后方站起来,小心翼翼推开矮凳子,准备下班。

  "Mr.Johnson,江先生十分钟后就到,请您稍候一下。"

  "没问题,我们可以就一会儿要跟江先生报告的内容,先review一遍。"

  两者谈话内容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却认出,前者是刘特肋。

  她口中的"江先生"可想而知是谁,十分钟后,"他"会来到这里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不是因为即将遇见他,而是我根本就不想与他见面。

  仓卒转过身,我从钢琴旁边,闪躲着走出咖啡座,然后赶回更衣间,换回平常衣服后,提起袋子匆匆离开--

  我走得很急,自从怀孕以后,我已经许久,不曾以这样的速度走路。

  因为太过急切的原因,我开始感觉到,下腹部传来一阵踢踏的痛感。

  我的孩子在跟我抗议了,但是我身不由己--就因为这五个多月的大肚子,我绝对不能与他碰面。

  但事与愿违,我看到老黑的车子,正转弯开进饭店车道。

  我猛然顿下急促的脚步,藏身在门前的大廊柱下,等待他下车走进饭店。

  我靠在柱子边喘气,一手扶腰、一手护住下腹,即使如此,肚子的疼痛还是渐渐变得难忍。

  "小姐,你怎么了?"

  门口的doorman发现我,热心地走过来询问。

  "没事……"

  我对他摇头,冷汗却一滴滴淌下我的额头。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真的没事。"我压低颤抖的嗓音,害怕其他人发现我。

  "可是你--"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再也撑不住,身体沿着柱子,滑到了地上。

  "小姐?!"

  人群渐渐聚拢过来,我的意识,因为疼痛而开始模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进饭店,只能祈祷,向来冷漠的他,不会注意到这与他无干的人,所发生的意外。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手臂上插着点滴针。

  "小姐,你醒了?"

  我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是饭店的人,把我送到医院的吗?"我紧张地问。

  "是啊!"护土小姐回答。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

  我呆住,这霸道、不讲理的声音,熟悉得让我心惊--

  我看到他--江浩南,两臂抱在胸前,神色阴沉地靠在门边。

  "江先生。"

  护士看到他回来,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他关上门,走到我床边。

  "我还有工作,而且我付不起住医院的钱,我要马上出院。"我平静地说,接受被他发现的事实。

  我只是不敢相信,再一次面对他,自己竟然有实话实说的勇气。

  他阴鸷的神情复杂难解,像在隐忍着怒气。

  "急什么?有勇气留下孩子,没勇气面对我?"他的口气依旧很冷。

  "你不必为难,反正这个孩子是我留下的,我会负责养育他。"我垂着颈子,轻轻道。

  我没悲哀,更没有自怨自怜,我明白自己的命运,只是平静地接受,没有要求他负担责任。

  这是公平的,毕竟,是我想留下孩子。

  "养育?就靠你弹琴那一点薪水?!"他嗤之以鼻。

  "虽然钱不多,但我相信,我能靠自己的力量养大他。"我认真地说。

  他瞪着我,从口中吐出一句--

  "那么,你被解雇了!"

  一时之间,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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