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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情人? page 11 作者:金萱

  龙居静冷若冰霜的瞪着他。

  “怎么不说话呀?不要告诉我你除了喜欢被人强暴之外,还喜欢由不同人来强暴,这样的清晨你叫我去哪里找人来满足你变态的需求?我看你就……”他倏地打住未说完的话,因为一直维持着冷若冰霜表情的龙居静竟然哭了,她一颗颗有如珍珠般不停滚落的泪珠把他给吓呆了。

  张着瞠圆的双眼看着她,上杉丰自倏然翻身离开她,手足无措得完全失去了主张。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落泪,第一次她因为父亲的死亡而伤心欲绝的在梦中泪流如注,然而第二次却是现在,为他。

  从来都不敢说他了解她,事实上也甚不了解,然而这一阵子的相处下来,有一点却是他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的,那就是龙居静绝对是那种流血不流泪的人。

  其实她会有这一点个性是可以想像的,毕竟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大,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一个明训理所当然便从小就刻印在她心中,所以当她惊见父亲的死亡时,她会惊惶、会歇斯底里、会昏倒,却就是不见她掉一滴泪,连接下来数天的丧礼也都没有人见过她的一滴眼泪,除了他以外。

  男儿有泪不轻弹,对身为黑龙组惟一的继承人的她来说,这是绝对必须的,因为泪水在他们眼中代表的不是伤心或难过,而是儒弱,所以身为组长的她是没有流泪的自由的,即使再伤心、难过、想哭,泪水也只有往肚里吞的命运,除非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拭泪。换句话说,在自我的约束与训练之下,她早已习惯而且绝不轻易在人前掉泪,除非她是真的伤透了心。

  她哭了,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由此可见他伤她伤得有多深。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会如此暴戾、如此失常?不仅强暴了她,还口不择言的极尽所能污辱她,明明知道她不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他却还……

  他是怎么了?是什么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应该会这样的!他到底是怎么了?相处这些日子下来,对于她的挑衅或故意与他背道而驰的行为,对他来说早都该习以为常了才是,所以他不可能单纯为了她耍了他,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间空屋里这件事失控的,那么到底又是什么事会让他失去理智对她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呢?

  是看到她亲热的扑在军司耕时身上,让他上下其手却还笑靥如花,甚至还主动倾身亲吻他这件事吧!上杉丰自终于承认一切异于常态的行为举止全由那一刻开始,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爱上她了。昭然若揭的答案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他心底响了起来,震得上杉丰自整个人都呆了。他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

  带着心中那翻腾不已的惊涛骇浪,他缓缓下床拾起地下的长裤套上后,不置一言的大步离开这个有她在的房间,好像那样子便能躲开他爱上她的事实一样。

  他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

  第八章

  在黯然的离开那间陌生的大宅院后,龙居静失魂落魄的只身游走在一条条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上,剪不断理还乱的紊乱情绪紧紧纠缠着她,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从来没有过,有股想找人倾诉的冲动,却又害怕懦弱的泪水会再度无声落下,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倾吐心情的朋友。痴活了二十三年,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竟然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苦涩的笑容抑制不住的在她憔悴的脸颊上泛开,传染给一个个与她擦身而过的路人,就像是一片静静飘落的枫叶,虽宁谧却还是为大地带来了萧瑟的气息。

  “你没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随着落在她肩上的轻拍在她耳旁响起,惊得龙居静几乎要停止呼吸,她的警觉性从未让人近身在三步内,可是现在却发生在人都已经拍上了她的肩膀她才发觉,这如果换做有心人士,她不早已死不瞑目了?

  有些僵硬的回过头迎向背后这陌生却温柔,百分之百确定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的人,她看到一个脸上戴着大眼镜,却依然遮不住清丽秀气脸蛋的年轻女孩,对方正以她所不熟悉的关怀眼神看着她。

  “你没事吧?”女孩的眼中透露着担心,盯着她再次出声问。

  不习惯有人投以如此温柔的关注,龙居静一瞬间挺直了背脊,愈加僵硬的瞪着她。

  他们认识吗?龙居静不以为然的忖度着,那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个女孩凭什么对她显露出过多的关注?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除了上杉丰自和昨晚他那个朋友之外,这世上大概只剩当时接生她的医生、护士知道她是个女的,全部的人都把她当成男人看待,而眼前这个女孩却对一个陌生男人……

  眼睛不由自主的射出凌厉的眸光,龙居静眼光锐利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这女孩该不会就是对方特地为她摆出来的美人计吧?

  “你没事吧?”见她始终未有回答,女孩三度开口问她,然而这回的开口却不再只是寥寥数字,女孩接下来道:“你是不是刚和男朋友吵架?”

  龙居静一瞬间瞠大了双眼,男朋友?她是怎么看出自己是个女人的?自己身上的穿着虽比平常大了几号,但起码是套男装,她是怎么……

  龙居静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女孩已接着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让你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你一定会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像在绕口令般说道,随即热络的拉起龙居静的手说:“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就我一个人住的小套房。你可以把你脸上花掉的妆卸掉,我再借你几件衣服,虽然你明显比我高上许多,但是我保证绝对找得到你可以穿的衣服。

  “更甚者,如果你无处可去也可以住在我那里,反正我那里多一个人也不会挤到哪里去,来来来,跟我来。啊,对了,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我叫连洁己,简单解释就是又廉(连)洁又洁己的意思,这样你就知道爸妈对我抱有多大的期许了吧?可惜他们忘了有句俗话说,期望愈大失望也愈大。哈哈……”

  连洁己滔滔不绝的话语让龙居静没有拒绝的机会,被连洁己温热的手拉着走,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一点一滴的驻进她向来只有空洞的心底,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哭……

  不行这样,她怎么可以还有想哭的感觉?她可是堂堂黑龙组的组长龙居静,那个从小便被严厉告诫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龙居静,她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想哭?不行!绝对不行,她要离开这个女孩,这个无事献殷勤的女孩,她要……

  “来,到了,这就是我家,请进。”推开家门,连洁己带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表情,对她摆了一个请的姿态说道。

  瞪着连洁己脸上的笑容,龙居静欲言又止的说不出话来,之前在心中所作的决定一点一滴消散,眨眼间已半点不留痕迹。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踏进连洁己的小套房,门在她身后小声的砰然关上。

  “来,请进。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多挤一个人也不会太小吗?你觉得怎么样?”连洁己将她由回廊拉进套房内,然后在套房的正中间转了一个圈圈,对她微笑道。

  龙居静看了周遭约有五坪大小的空间一眼,不由自己的对她点了点头。

  连洁己为她的反应几乎笑眯了眼睛,她拉着龙居静到梳妆台前,将龙居静按坐入小凳子上,“这边坐,这是卸妆专用的湿巾,我去倒杯茶给你喝,你慢慢卸没关系。”

  终于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龙居静瞪着镜中双眼既红又肿,整张脸有如打翻了调色盘似的自己,羞愧得几乎要拿把刀把自己杀了,免得到外头去吓死人。她真是笨到家了,竟然忘了脸上的妆,以为只要拿掉假发、借套男装穿便能恢复原来的自己,她真是……

  做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好?她竟傻得直想要恢复女儿身,看看现在的她,也只不过做了半天不到的女人,便将自己搞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狼狈样,她真是天下间最愚蠢的大傻瓜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烧着开水的连洁己突然叫道。

  “我叫龙居静。”龙居静挣扎了一会儿后才回答。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她突然一鼓作气的抽了两张湿纸巾往脸上抹去。她真的好恨自己!

  “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卸妆可不是这样卸的,来,让我来。”连洁己走到她身边,轻柔的阻止她粗鲁的虐待自己的脸部肌肤,小心翼翼的接手替她卸妆。

  “想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才会让你这么伤心对不对?”她一边忙一边说,“其实对感情最好不要太死心眼,如果对方经常让你这么难过,不如分手算了,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倘若真那么倒霉碰不到更好的,其实一个人也好过和一个镇日让你垂泪到天明的男人在一起好吧。我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呢,好啦,这样应该可以了。你先把身上这件过大的衬衫脱下来,我带你去洗脸,如果你想顺便冲个澡也可以,对了,我该先找套衣服给你穿才对,我……”

  “连小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俩之前根本索昧平生,还是你时常做这种事,照顾一个路边捡来的陌生人?”龙居静突然伸手拉住忙着要去找衣服给自己穿的连洁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

  达洁己突然对她微笑,然后转正身子面对她,“我发誓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唯一踏进我这间套房的人。至于为什么我要对你这么好,老实说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因为不久前我也跟你一样做过这件傻事——为男人哭花了脸、哭肿了眼,所以看到这样的你自然而然就把你带到这里来,连上班都……啊!”

  瞪着梳妆台上指着九点十分的时钟,她瞠目结舌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想这样就可以了,你快去上班吧。”龙居静也看了时钟一眼,然后以她所不熟悉的字眼——谢谢,向她告退。

  “不,你别走。”连洁己伸手拦住她说,然后说着她突然走到电话机旁,在龙居静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拔掉电话线,“反正我一天不去也死不了,相反的,如果这样能气死那个冷面笑将,就算要我死我也会死而无憾。”

  “你……”

  “来,这件浴袍先借你,在你冲澡时我会找出一套你可以穿的衣服的,你快去吧。”她由衣橱内找出一件干净的浴袍和一条毛巾递给龙居静。

  “我……”

  “有什么话洗完澡出来再说吧。”连洁己打断她说,“对了,洗面乳、沐浴乳那些用品里面都有,也许它们不是你平常惯用的,就麻烦你稍微忍耐一次了。啊!开水开了,我替你泡杯糙米茶可以吧?我这里只有这一种茶。”

  “谢谢。”看着在厨房内忙上忙下的她,龙居静终于打消要离开的念头,轻轻的向她道了声谢后转身没入浴室。

  连洁己,这个相遇不到半小时的陌生女孩会成为她二十三年来的第一个朋友吗?隐隐约约之间有一股暖流由心底流泄而出,龙居静知道了答案。

  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受,龙居静乘着夜色回到她离开了两天两夜的黑龙组,只是她绝没想到一阵狂涛正无声无息的接近她。

  半夜十二点过后,黑龙组虽与寻常人家一样陷入夜的沉静,除了几个哨口的守卫组依然精神抖擞的在站岗外,大部分人都应已准备就寝。

  龙居静的突然回归在她的示意下并未张扬,她一如往常般步履轻盈的走在通往后院的回廊上,直上二楼的房间。然而就在她回房没多久后,门上突然传来紧急的敲门声,她眉头一蹙将门打开,门外站的是宇治分支首领仲村治司。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她沉声问。

  “组长,你终于回来了,我这两天一直在等你。”

  “什么事?”龙居静为他着急的神色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叛徒是谁了,是高市鹰二那个混蛋!”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让龙居静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她凌厉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

  “你有什么证据?”她问。

  “属下已经探查到他们的活动时间与地点,就在今天晚上的一点半,横滨的一处旧仓库里。”仲村治司点头如捣蒜的说,“组长,我一直都在这里祈求上天让你快点回来,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晚上我说什么也一定要替上代组长报仇!”他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龙居静的声音冷若冰霜。

  “没有,我谁都没说。”仲村治司摇头道,“因为现在敌暗我明,在不知谁是敌、谁是友之前,除了组长之外我根本不敢跟谁说,以免打草惊蛇,不过组长你放心,宇治分支的组员绝对是忠心不二的。我已经派了大部分人埋伏在他们今晚活动的地点,倘若今晚属下没等到你回来的话,即使赔上我这一条命或整个宇治分支,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叛徒,为上代组长报仇的。”

  “你还查到什么?”

  “组长,我们边走边说吧,已经快一点了,如果现在再不赶去,可能就无法将高市那混蛋人赃俱获了,这样也就无法让属下得以证明属下并没有信口雌黄的污蔑兄弟。”

  “你带路。”

  “是。”

  横滨——东方最大的国际海港,它属于东京大都会区的一部分,却拥有自己的格调,还掺杂了些许别处所没有的独特神秘气息。

  龙居静一路让仲村治司载向这个国际海港,一路问了他许多问题,关于他是怎么查出高市鹰二的背叛、除了高市鹰二之外是否还有发现什么异乎寻常的事、从何时开始、因何而开始等等,然后慢慢的,她发现不安开始盈满她整个人。

  她真是太大意了,如果说帮中有叛徒,为什么不可能是正坐在她身边的仲村治司呢?所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倘若叛徒真是仲村的话,那么她这么轻率的举动不正是羊入虎口吗?她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可是刚刚听他说起高市鹰二的一切罪状,以他条理不紊、对答如流的样子看来,要捏造出那一切绝非易事,而既然叛徒是高市鹰二的事都已经昭然若揭了,他是叛徒的机会就便更小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会惴惴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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