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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美人 page 5 作者:凯琍

  包尔见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忙扶她到车内坐下,「可怜的女孩,我不知道妳发生了什么事。我当然会告诉妳我所知道的一切,希望对妳有些帮助。不过,妳没事吧?妳看起来好象快昏倒了。」

  纪雨湘揉了揉太阳穴,「谢谢……我还好,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包尔开始回想道:「大概是在五天前,妳在市场街口(Market Street)上了车,那时妳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我问妳是从哪儿来的,妳说妳是台湾来的,还说妳的老家在台北西门町,后来妳就在中国城下了车。当天晚上,也是最后一班车,我又遇见妳,但那时妳穿著白色旗袍,和傍晚时的模样不同,妳说妳想去热闹的地方,我就建议妳到意大利区,这就是我认识妳的过程了。」

  纪雨湘努力的消化着这些讯息,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台湾人,家住台北西门町,来这里的目的是中国城,因此惹到了勇哥那一帮人,但她还是不懂自己的意图所在,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些事。

  包尔看她默然沉思,又问:「我该叫妳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玫瑰吧!」她想,Ross这个名字对他是容易些的。

  「玫瑰?很适合妳的名字。」包尔扯开友善的笑容,「虽然我已经向妳自我介绍过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再告诉妳一次,我叫做包尔。」

  「包尔,真的谢谢你。」她再次致谢。

  「别这么客气,对了,终点站就要到了,妳要在哪儿下车呢?」包尔问道。

  对平常人来说,这应该不是个难题,但她却无法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包尔掩不住惊讶的张大嘴,「那怎么办呢?」

  她咬了咬下唇,「我自己会找到去处的,谢谢。」

  她将外套还给他,抬起下巴往前走去,她相信自己总有本事撑过去的。

  看着那背影,如此孤单、如此无依,包尔不禁开口喊道:「玫瑰,别急着走,虽然我不能把妳带回家,因为我老婆会杀了我,但至少我可以请妳去喝一杯,天气这么冷,我们去渔人码头喝点海鲜汤吧!」

  纪雨湘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在他殷切的邀请下,她也不由得答应了。

  等包尔下班交差以后,便带着她走到渔人码头(Fisherman's Wharf),四处都是小酒吧及餐厅,在寒风中映照出温暖的黄色灯火。

  许多餐厅是从十九世纪末既存在的,门口摆着传统的大煮锅,男人们穿著工作服为观光客送上热腾腾的螃蟹、蟹肉鸡尾酒等,虽然必须站着或蹲在路边吃,但还是有不少观光客捧场。

  「我有个朋友在开餐厅,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包尔说。

  对于这个建议,纪雨湘难以抗拒,因为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于是,他们走进「Crab House螃蟹之家」,她点了螃蟹浓汤和三明治,包尔一面看着她吃,一面笑道:「妳好象饿了一整天似的。」

  纪雨湘羞怯地笑了,包尔则拍拍她的肩头说:「没关系,慢慢吃。」

  纪雨湘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拍到了她的伤口,而包尔也立刻住手,他在旧金山待得够久了,也曾看过许多黑道恩怨,他知道那是绷带缠绕的伤口。

  纪雨湘心里黯然地想,一般人碰到这样的状况,应该是会敬而远之吧!

  但没想到,包尔还是朝她伸出了友谊的手。

  他诚恳地说:「玫瑰,我们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我想妳一定是遇到了某种麻烦,如果妳愿意相信我,我可以替妳打个电话给一位朋友,他在市区很有势力,也拥有许多家公司和餐厅,我想,他至少可以给妳安排一个落脚处。」

  纪雨湘听着这番话,几乎忍不住冲动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谢谢……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包尔只是微笑,「我这个朋友很有办法,我相信妳若受他保护,就绝对没问题的。」

  纪雨湘看着包尔起身,走到柜台打电话,而坐在火炉边的她,则继续喝着浓汤,感觉那一阵阵温暖,流动在她的体内,以及心中。

  几分钟后,包尔坐回桌前,一脸开心地说:「他很快就会来了,他说他正缺人手,如果妳不介意,就去他的餐厅里帮忙吧!」

  「我很乐意。」纪雨湘点头道,此刻她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能有个朋友、有份工作,就该感谢老天了。

  在等待的时候,包尔和纪雨湘聊起天来,纪雨湘才一点一滴的明白,包尔已经驾驶缆车十几年了,从他年轻时当水手周游列国以后,他就在旧金山定居下来,如今这里已经是他的家,而他的老婆、孩子也都很喜欢这个城市。

  「虽然这儿晚上有点危险,但还是一个很美丽的都市,我已打算要在这里度过晚年了。」包尔肯定的说道。

  纪雨湘望着他的脸庞,不禁有点羡慕起他来,只因为他有一个家。

  就在这时,几名东方脸孔的年轻人走进店来,其中一人突然指着纪雨湘,以中文说:「噢!她不就是勇哥要找的那个女人吗?」

  「没错!虽然她穿的衣服不一样了,但那张脸我是不会忘记的!」另一个小伙子说。

  「好,我们这就带她去见勇哥。」众人一哄而上。

  眼前情况不对,包尔立刻站在纪雨湘的面前,挺身道:「你们想做什么?」

  「滚开!」他们以英文骂道:「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别管闲事!」

  「不行,她是我的朋友,你们别想伤害她。」包尔做出迎阵的架式,他年轻时可也是一名打架好手。

  「包尔,让我自己应付就好。」纪雨湘不愿连累任何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好人。

  那几个年轻男人皆蓄势待发,不等纪雨湘和包尔有所结论,就立刻动手挥出一拳。

  包尔迎战其中一人,幸好他宝刀未老,暂时稳居上风。

  两个男人向纪雨湘冲来,她想也不想的就踢腿而出,挥拳相向,她相信自己应该是有这本事的,当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动作,她更确定自己绝对办得到。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包尔疲于应付,纪雨湘也伤疼难耐,眼看两人就要落败。

  「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枪响,接着是一声威严的命今,「不许动!」

  一开始,纪雨湘还以为是警察,但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詹姆士!

  他手中的枪还冒着烟,背后跟着一堆手下,个个都带了家伙,将餐厅团团围住,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几个中国城的兄弟很快地收了手,认清了来者后,便咳嗽一声识相的说:「老板,这是我们中国城的事,希望你给我们个方便。」

  「要我给你们方便?」詹姆士慢慢的走上前,一把将纪雨湘拥进怀中,「她是我的女人,你们敢对她动手,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啊?!」不只是在场的东方人吓到了,连那些意大利人也讶异莫名。

  不过,最为震惊的人应该还是纪雨湘,她贴在他的胸前无法动弹,因为他正抓住她肩头的伤口。

  「老板,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那些中国城的兄弟还不想放弃。

  「我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要我证明给你们看吗?」话落,詹姆士就一低头,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就直接吻住了纪雨湘的唇。

  这场热情无比的吻戏,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意大利帮的老板第一次承认有了女人,而且还当众演出亲热画面!

  纪雨湘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上次他以唇喂她喝酒,让她昏昏沉沉睡去,但这次,她是清醒的,她也没有喝酒,怎么竟然也会颤抖了起来?

  詹姆士终于放开她,环顾四周睁大的双眼,只是以淡然的口气道:「你们都看到了,可以帮我传个话吗?这个女人叫做玫瑰,她是我的女人,任何人想找她麻烦的话,就等于是向意大利市宣战!」

  中国城的兄弟们见此局面,心中皆明白此时只能乖乖退场,因此,他们走向门口,回头又道:「老板,我们会把道件事告诉勇哥的。」

  「请!」詹姆士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等他们离开之后,詹姆士才转向纪雨湘,一字一句狠狠地说:「妳这只小野猫,回家后我非好好教训妳不可!」

  纪雨湘这才恢复了神智,回嘴道:「别叫我小野猫,我讨厌这个名字!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她可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这时,包尔走上前来,解开了纪雨湘的疑惑。

  「老板,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玫瑰呢?害我还想了一堆话要说服你收留她呢!玫瑰,原来妳跟老板早就认识了啊!我跟妳提的好友就是老板呵!这真是太巧了!」

  纪雨湘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老好人包尔就是促成她和这男人重逢的原因。

  詹姆士只是浅浅一笑,「包尔,这回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会记住的。」

  「这不算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很高兴能看到你们在一起。不过,这是我朋友的餐厅,现在客人都被你们吓跑了,我该怎么弥补他呢?」包尔说到这儿,欣慰的笑容顿时变成了不知所措。

  詹姆士耸耸肩,「这很简单,我带来的人都还没吃晚饭,就让他们好好的吃一顿,你的朋友会赚回来的。」

  「谢谢!谢谢!」餐厅主人从柜台后爬出来说道。

  「我要先带玫瑰回去了。」他说着,就将她拉往门口。

  纪雨湘又是挣扎,又是呼喊的,「我不跟你走,包尔,救救我!」

  包尔对此为难极了,小俩口的事他实在不好介入,只好说:「玫瑰,改天我会去看妳的,希望妳别和老板吵架了。」

  「安静!不准吵!」詹姆士将她带上车,很快地,她的声音就淹没在引擎声中了。

  留下的数十个大男人,开始围着服务生又叫又喊,因为他们今晚奔波了一整夜,肚子可真是饿坏了呢!

  而普契尼、罗西尼和贝利尼这歌剧三兄弟,正以瞭亮的歌喉、浑厚的嗓音,在市中心的街道上一遍一遍的找着玫瑰呢!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找不到那朵玫瑰,他们就得趁夜逃离旧金山了。

  「亲爱的玫瑰,妳到底在哪儿啊……」

  如今,咏叹调竟」」成了垂死的呕歌。

  夜色之中,灯火纸纷,一辆黑色跑车驶上富豪坡(NobHill),在一栋蓝白色调、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前停下,等铁门自动升起,车子便开进了车库。

  一直到这个时候,纪雨湘才确定自己真是无路可逃了,于是,她默默地下了车,却不理会詹姆士,自顾自的往楼梯走去。

  「妳要去哪儿?」詹姆士极不客气地拉住她的手腕。

  「不关你的事!」她失去所有的忍耐性,反手在他胸前击出一拳,然后再转身又要走。

  詹姆士闷哼一干,抚了胸口几下,满腔的怒火也随之高涨。

  「这是妳自找的!」他索性横抱起她,任凭她又踢又打的,固执地将她抱到主卧房里,而后把她重重的丢在大床上。

  纪雨湘不顾脑中的昏眩,抓起枕头就朝他丢过去,「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没有资格对我这么做!」

  詹姆士闪过那颗枕头,俊脸上布满了寒霜,「谁教妳不听我的话!妳知道妳那样跑出去有多危险吗?要不是包尔打电话给我,恐怕妳现在早就被抓回中国城,那种下场绝对不是妳所能想象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既然我要找出自己的身分,我就已有心理准备面对一切。」

  「妳别天真了,妳不是小女孩了,用用妳的大脑行不行?」

  「你不懂!你完全不懂!」她用力的摇着头,不去管头痛逐渐强烈,激动地道:「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找出真相,只会让我发疯罢了,与其这样莫名其妙的疯掉,我宁可因知道真相而死去。」

  「恐怕在妳知道真相以前,妳就已经横死街头了。」他冷冷的提醒她。

  「活得不快乐、不清楚……不如死了算了!」纪雨湘有些感伤的说。

  「口口声声的说要死,妳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生命可贵!」

  她虽然感觉到自己像是随时都会昏倒,却还是以仅存的力气说:「如果……你像我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一走出门便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回忆、没有身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就这样孤孤单单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依靠谁……你会怎么样?你会让人把你关起来、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还是会碰碰运气,看命运究竟要将你怎么样摆布?」

  她那脆弱的神情、哀伤的语气,顿时让詹姆士消了一半的怒气,「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该死的,当我看见妳被那些人围绕着时,妳教我该拿妳怎么办?」

  「不要管我……」她紧抱住自己的头,彷佛藉此可以压迫出一些什么,「我一定要想起来……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从台湾来到美国?我来做什么?我的家在哪里?」

  他不忍见她如此,于是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够了,别去想了。」

  「不!我一定要用力的想。」她深深地皱着眉,不顾脑中的疼痛,「我可以想起来的,包尔说他见过我……他说我来自台北西门町,他说我五天前坐过缆车,那时我还没失去记忆,我只要回到那一天就可以了……」

  「妳的脸色很苍白,不准想了,不准妳这样虐待自己!」他猛力地摇晃着她的身躯。

  「你可以把我抓起来……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回忆,我要知道我自己是谁……」她急喘着气,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

  「纪雨湘,妳不准再这样了!」

  他实在无计可施,便想也不想的就封住了她的唇,希望能藉此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如此的自我折磨。

  在双唇接触的瞬间,所有的争吵、对骂、喊叫都为之终止。

  纪雨湘安静下来了,她不得不安静,因为她无法言语。

  除了安静,她更是诧异,先前在餐厅的那个吻或许是权宜之计,但现在这个吻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懂,她真不懂啊!

  詹姆士也不懂,自己这是帮助,还是借口?是出于应该,还是想要?

  不管了,总之,他吻了她,而且他无法停止,因为他想要更多、更深。

  纪雨湘全身僵硬着,然后慢慢变得虚软无力,她不知道吻竟会是这样的,是因为她丧失记忆,忘了这般滋味,还是因为他的吻特别火热、特别激烈?

  他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的重量使得大床微微下沉,却刚好让他们的身体相贴嵌合,也敏锐地察觉到彼此兴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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