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午时。”金蝶回答。
那他坠崖有一天了,礼杰一定会派人下来找寻他,就不知这悬崖有多深?救援的人要多久后才能到达?这段时间他只能靠自己,吃了紫金丹,他应该有力气可以起身,他忍住痛挣扎着想站起来。
“喂,你又要做什么了?就不能安份点吗?这样伤口怎会好得快呢!”金蝶赶忙按住任远不让他乱动。
“我去找吃的东西。”任远告诉金蝶,这个天真公主不会以为他们喝水就会饱吧。
“这交给我就行了,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原来是要找食物,简单。扶他坐好后,金蝶便要出洞。
“你可以吗?”任远疑惑不已。
金蝶回头对他肯定一笑,比个没问题的手势,不过留他一个人在洞里安全吗?会不会有野兽跑进来呢?想到此她又走回任远身前,抽出她放在长靴里的两把短剑,一把交给任远,“这把短剑你拿着,有什么事可以用来防身,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金蝶这才放心离开。
任远有些意外的看着手里的短剑,一个身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会随身携带兵刃?难道她会武功?而这把短剑既轻又薄、剑锋锐利,看得出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当任远注意到剑身上刻着“灵心双剑”四个字时,更感到惊愕了,这不是十多年前铸剑巧匠李剑最后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作品吗?那时江湖上许多人争相出高价要买下这对双剑,听闻最后剑是被有江湖第一快手之称的齐飞所得,为何现在灵心双剑会在金蝶公主手中呢?对于她,任远觉得自己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金蝶在林中找寻着飞禽走兽当食物,找了一会儿便眼尖的发现了一只兔子,她动作快加疾风,一出手兔子就手到擒来,捉着兔子她欢欣的赶回山洞。
“你看我带回什么来了?”金蝶喜孜孜的将兔子献给任远看。
任远随意看了眼兔子便提出心中的疑虑,“你会武功?”
金蝶也不瞒他,老实地点点头,“这件事只有我母后和少数人知道,连皇上也不知情。”
“那你和齐飞是什么关系?”任远再问。
“齐爷吗?他教我武功却不是我的师父,教我读书也不是我的夫子,他最爱带着我在宫庭到处调皮捣蛋,所以他该算是我最好的玩伴吧!”金蝶笑着说明。
任远对齐飞的顽童心性略有所闻,能了解金蝶的意思。“灵心双剑也是他送给你的吗?”
“是啊,齐爷说这双剑轻巧适合女子使用,便当是我的生日礼物送给我了。任远,你还有问题吗?你不是饿了?怎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金蝶略歪着头,睁大亮闪闪的眸子,模样娇俏可人的反问任远。
任远浅笑地摇摇头,被金蝶的俏丽所吸引不自觉多看她一眼。
“那我就要生火烤兔子了。”金蝶道,先将兔子交给任远看着,她点燃火堆,看火势差不多了,金蝶就拿起刚才交给任远的短剑要杀兔子。
只是兔子红红的眼睛、雪白的身躯看起来好可爱,金蝶剑举起来到兔子面前就停住了,看到任远嘴角抿着笑意直望着她,金蝶不想被看扁,小脸一抬,手捉兔子背对着任远,不看他自己心中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一定可以从容下手的。
可惜就算她下了再大的决心,但面对模样可人的兔子,金蝶三番两次举起了剑,最后还是颓然放下,她真的不忍心杀如此可爱的动物。
“我来杀吧!”任远出声为金蝶解围,他猜她必定是不忍动手。
金蝶明白自己下不了手,只得将兔子交给任远,她在旁边观看,只见任远大掌捉住兔耳朵拎起兔子,另一只手拿着剑就毫不犹豫便要往兔子肚子刺下去。
“不要,不要杀它!”金蝶抢在剑刺中兔子前出声,看着任远要求道:“兔子温顺又可爱,我舍不得杀它,更不忍心吃它,你放过它好不好?”
金蝶抱着兔子,兔子红红的眼睛看来很温驯讨喜,而金蝶晶盈大眼更是惹人怜爱,一人一兔都同样是一副可爱无辜的模样直盯着他,任远忍了下,还是不禁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说要找吃的人是她,捉到兔子要当食物的也是她,最后不舍得杀兔于的又是她,她的神情还像兔子那般可爱得教人怜惜,让他止不住笑,虽然大笑会牵动到伤口,但他还是笑了一会儿才停下。
“兔子是你的,由你作主。”任远笑着放下短剑,他没意见。
“那当然是不杀它了!”金蝶高兴的说,搂着白兔又摸又抚。
不过和兔子玩了一会儿后,她没忘了两人都还饿肚子的事实,她将兔子放入任远怀中,“你看着兔儿,我再去找吃的东西。”人又快速的走出山洞。
任远抚弄着怀中的小兔子,这也是他第一次抱这样弱小、毛茸茸的小东西,心中不自觉升起一服从没有过的温柔,一向只流露沧桑孤傲的眼眸里也多了份柔情。
你真是最幸运的小兔子了。任远看着白兔在心底说。
不久,金蝶手拿两串鱼奔回洞里,对任远扬着甜美的笑靥,“我捉到了鱼,就吃烤鱼吧!”
任远淡笑的点下头,他没意见。
金蝶便将鱼架在火堆上,她坐在一旁,怀中抱着白兔,边烤鱼边和兔子玩耍,十分的宜然自得。
任远看得出金蝶的烂漫无邪是由心而发,她身上也没有高傲的娇气,实在看不出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而且还是金龙的妹妹。
金蝶见任远直盯着她看,“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真的是位公主?”任远直截了当地问。
金蝶咯咯笑着反问他:“我是长相不像公主,还是举止没有公主的威严呢?”
“都有。”任远老实回答。他见过金龙皇帝,金蝶的相貌和金龙差太多了,她太平易近人,真是少了公主的架式。
“我的母后是个大美人,我当然和母后一样了,太后长得不好看,皇上自然就其貌不扬了,我和皇兄同父异母,怎会生得相同呢,世人只知嫔妃有宠幸、冷落之份,怎明白就算同是公主也有境遇优劣之别。我虽是位公主,但我母后不得宠,我就只能跟着被冷落了,少去前呼后拥的伺候,又没有皇帝疼着可以为所欲为,自然就摆不出公主的架子了。加上皇兄不喜欢我,才会要我陪着你们同赴阴司。”金蝶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却有着最残酷的事实。
任远眉头打结,脸色冷凝阴沉。原来金龙不但是个昏庸皇帝,竟然也是这么无情冷血的哥哥,如此的残害自己的亲妹妹。金蝶本来可以逃得开的,却担心龙轿里的皇兄而延误了逃生的时机,以致身陷危险,哪知龙轿里坐的会是假人呢!金龙太可恶了,他原以为金龙有在改变,至少有武林连盟给予的压力,金龙会有所忌惮,实际上金龙却仍不忘处心积虑要除去他和礼杰,这人已经不配做皇帝了,他相信礼杰也看明白了这点,会在派人找他的同时,也积极处理废帝的事,这个结果是金龙自己造成的,人作孽自然是不可活了!
“任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金蝶被他阴郁的神色吓了一跳,忧心的靠近他,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我没事。”任远马上就恢复成平时的淡然模样,不过一向不太爱和人靠得太近的他却没拒绝金蝶的贴近。
“任远,你已经和阙礼杰离开炸药区了,为何又回头来救我呢?”金蝶想起,望着任远问。
“我不愿连累别人。”任远简单回答。
“哇!只为了不连累别人,你却差点连命都没有,说来我和你非亲非故,只是个陌生人,你为陌生人这般的冒险犯难,值得吗?”金蝶期待着任远的答案,她发现任远表面冷冰冰的,但内心似乎并不是这样,让她起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任远迎视金蝶晶亮的目光,不动声色,他不想回复这个问题,转开了话题,“鱼要烤焦了。”
“啊,我的鱼!”金蝶手忙脚乱的翻动着鱼,她从没烤过鱼,生熟也不会分,不得已只好再度求助于任远。“任远,鱼熟了没要怎么看?鱼皮都焦了,鱼肉会不会也烤焦了呢?你别笑了,快告拆我,否则我们都要继续饿肚子了……”
山洞里传出女子娇俏的声音和男子低沉的笑声。
这该是场大灾难,不过看这对男女的模样,灾难不一定就是祸,或许也是福呢!
第四章
金龙坐立不安的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他脸色不佳,每每停下来不是叹气,就是催促。
“怎么还没传回消息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效率这么差?宰相,你再派人去探探!”
“回皇上,已经派出三批侍卫去查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的,请皇上耐心再等等。”朱仁丙安抚着皇上的情绪。
“林御史是怎么办事的,已经千交代万吩咐绝不能出差错,结果呢?让阙礼杰平安逃开,任远坠崖下落不明,是不是死都还不一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教朕要如何收拾呢?”金龙语气不悦。
“启禀皇上,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只怪林御史派出的人沉不住气,太早露出了马脚才会功亏一篑,林御史必须要为此事负起全责,请皇上严惩失职人员。”吴勤文乘机谏言,参林元甲一本。
“现在办谁都是其次,要快点想办法应付武林连盟的报复才是最要紧的,阙礼杰没死一定会对朕不利,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千万别再送份万言书上来,朕实在看到就头疼。宰相,你也要派人紧盯着阙家堡,有任何动静马上回报。”金龙下令。
“皇上,这件事下官已经交代下去了,阙家堡若有行动,下官立刻就能得到消息。”朱仁丙回答皇上。
“皇上,若阙礼杰真以这次的事故做为叛变理由,那该怎么办?到时朝廷就危险了,皇上,您最好先想个应变之策。”吴勤文连忙提醒皇上。
“吴尚书,你还敢和朕说这种话,当初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现在出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一样要受罚。”金龙怒冲冲的丢下话。
吴勤文一听急忙下跪求饶:“皇上明鉴,皇上明鉴,下官这个计划没错,错的是执行的人,皇上不能连下官都牵连受罚,下官是冤枉的,皇上明鉴啊!”
“吵死了,你有空求饶,何不快点想想解决办法呢!养你们这些人要做什么,紧急时全派不上用场,真是一群废物!”金龙厉声斥责。
吴勤文站起身和朱仁丙不敢答话,缩在一旁低着头。
金龙不断的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越来越心焦,就在他耐性快用光时,太监上来叩头禀报:“林御史求见。”
“快请他进来,快!”金龙急急下令。
太监赶忙下去宣旨,林元甲立刻走入御书房。
“下官叩见皇上。”林元甲行礼拜见。
“你快起来说现在情形如何了,可有找到任远的尸首?”金龙急问。
“启禀皇上,因为悬崖深不可测,侍卫正在搜查中,目前还未发现任远的尸体,不过以现场的情形看来,坠崖后要活着简直是不可能的,任远应该是必死无疑。”林元甲禀明。
“朕不要听应该,朕要的是肯定的答复,阙家堡的人一定也在大举找寻任远的踪迹,朕必须要早他们一步得到确切的答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御史,这件事交给你办,不能再出错了,明白吗?”金龙严厉交代。
“是,下官知晓,一定不负皇命所托。”林元甲恭谨回答。
“金蝶公主呢?”金龙顺口再问。
“回禀皇上,金蝶公主和任远一起坠崖,所以目前也是不知去向,下官已吩咐侍卫要一并找寻公主。”林元甲回复。
“又是不确定的答案,可恶!”金龙用力拍了下案桌,恼恨不已。没有金蝶的尸体,他如何向萱娘娘示威呢?萱娘娘一定会抱着一丝希望等女儿回来,那他就不能见到她心碎神伤的模样,又如何乘机慰籍美人?没有一件事办成功的,真是可恨透了!
朱仁丙等三人见龙颜大怒,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三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要做什么事难道要朕一一吩咐吗?快下去办事啊,你们再做不好,脑袋就别要了,下去!”金龙气急败坏地大喝。
三个臣属像被踹了一脚的癞痢狗,夹着尾巴急急退下。
“慢着,林御史,你再加派一倍的侍卫保护朕。”金龙叫住林元甲吩咐。
“是,是!下官告退了。”林元甲回应后急忙离开御书房。
纵使皇宫里的守备已经是固若金汤了,但多点人保护总是好,谁知道逆贼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唉,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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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内力恢复了多少?”
这是每天早晨金蝶睡醒后见到任远的开场白。
“伤口好了许多,不太疼了,内伤也有起色。”任远一一回答。前两天他都是习惯性简单答复,结果金蝶很不满意地说他讲得这么笼统,每每会再用更多的问题要他说得详细些,害他必须更费心说话,任远被逼得只好改变习惯,尽量把话说明白。
这个答案让金蝶很高兴,任远的伤势已经日渐转好,接着她会为任远的伤口上药,这几天下来任远复原许多,本说可以自己上药了,不过金蝶不放心,仍是坚持为他抹药、包扎。
“任远,你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呢!”金蝶开心地告诉他,上了药后扎好布条,她会顺手再倒出一颗九转紫金丹喂任远吞下。
“其实我的内力已复原五成,可以自我行气疗伤,不必再吃九转紫金丹了。”任远对金蝶表示,九转紫金丹是灵丹圣药,而她却拿来当糖果般每天喂他吃一颗,他觉得有些糟蹋了。
“反正瓶子里还有不少,它对你的内伤很有帮助,多吃点准没错的。”金蝶不在乎地说。
任远只得无奈的笑笑,她待自己如何,他心中非常清楚。
“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脸。”金蝶拿起她在潭边找到一个像是盆子的石头,她就用这天然的石盆装水来洞里使用。
任远拉住她,“你忘了你曾答应我今天可以走出山洞活动了吗?我要自己到潭边梳洗。”因为他受伤,金蝶对他异常体贴、嘘寒问暖,只是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被当成孩子般看待,让他非常不自在。他了解金蝶是关心他,只得忍耐接受,不过现在他身体好多了,不想再被照顾下去。
“你真的可以吗?别逞强呢!”金蝶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