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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情贝勒 page 15 作者:兰京

   

  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陷害”,让你看看我如何单枪匹马,就可以轻松整倒一个人!

   

  海雅惊恐的瑟缩肩头。她不敢相信,宣慈真的以此为报复,对思麟重下毒手。而她,正是间接害惨思麟的凶手!

   

  “现在你满意了吧?你的‘宣慈哥哥’到底要整我二阿哥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亭兰又气又怒,连眼泪都冲上眼眶。

   

  “我……我没有满意什么,这件事……”

   

  “这件事与你脱不了关系!”

   

  海雅回眼惊讶的望向思麒,只见他撂下这句残酷毒绝的话,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缓缓品茶。

   

  最教海雅痛彻心屝的,是硕福晋那双排斥而冷峻的眼神。她一直都很喜欢硕福晋,福晋像她死去的额娘,宠她疼她,处处关照她,把她当宝贝似的爱怜呵护着。可是此刻她看不见福晋脸上有一丝一毫以往的温婉慈祥,也没有和蔼亲切的同情或谅解。

   

  她完全被孤立在家人的心门外。

   

  此刻站在正厅中的她,像是陷入敌军阵营的孤军。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会帮她。

   

  “叫元卿来。”硕福晋低声命令。

   

  仆役们“喳”了一声就急急退去。在场的人权都疑惑的望向福晋,不明所以。

   

  “这时候干嘛叫元卿来?”亭兰怪叫。

   

  硕福晋沉默了好一会儿。“元卿与宣慈贝勒的私交甚好,请他来看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海雅她家不也是和宣慈贝勒家友好,何不——”

   

  “住口!”硕福晋气势刚烈的打断亭兰的建议。“什么‘海雅她家’,她嫁进咱们硕王府,就是咱们家的人。不许再拿她当外人看!”

   

  “是,额娘。”亭兰委屈的嘟着小嘴,眼眶泛红。

   

  硕王府的人有身为贵冑的尊严,岂可向敌人低头求情?海雅既然已是硕王府的一份子,自然不能做出向宣慈贝勒讨饶的事情。

   

  “额娘,那我先告退了。”海雅低头禀报。

   

  “好,去吧。”

   

  海雅对硕福晋投以感激的眼神。虽然福晋的面色依然沉重,但她对福晋仍把她当一家人看的心意,感到万分欣慰。

   

  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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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数日,硕王府里一片闹烘烘。

   

  全家上下,亲朋好友,都在为思麟被撤官除爵的事焦急奔走,而此番横祸首当其冲的“二少爷”——已被削去贝勒封号的思麟,此刻却正在家中槐院池塘里,跷着二郎腿闲闲读兵书。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娇小急促的身影突然从回廊边冲过来。

   

  “哎呀,吓死我了。”思麟故作一副老奶奶犯心绞痛的模样,不停轻拍着胸口,咧开爽朗开心的笑容。

   

  “大伙都在四处找你,原来你成天躲在这后边小院里。”海雅气喘吁吁的说。

   

  “我没有天天躲在这里啊,我昨天是在芳乐楼,前天在粉头儿胡同——”

   

  “你竟敢上酒楼、逛妓院胡同?!”海雅愤而狂吼,树上鸟儿吓得四散纷飞,思麟差点一跤滑进池塘里。

   

  看来不管是多么娇弱的女人,发起飙来全是同样骇人架式——一副河东狮吼的剽悍德行!

   

  “夫人饶命,我下次不敢乱开玩笑了!”才怪!这样逗她玩,看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生活多有意义。

   

  “不要跟我胡闹!”她一掌打在思麟肩上,力道像是在拍灰尘。“阿玛正想带你去拜访中堂大人,却到处找不到你人。”

   

  “得了得了,反正又是四处找人说情,烦死了!”他又倚躺在池边树干上,看他的书。

   

  “什么烦死了?!”海雅一把抽走他的书,破口大骂,“现在每个人都在拼命为你着机会,替你申辩。你倒好,天天不见踪影,悠悠来、悠悠去,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真的?”他喜上眉梢。

   

  “什么蒸的煮的,我都快急疯了!”

   

  “海雅,”他一把搂过她的腰,让她安坐在自己腿上。“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我被削去的官职和封号?”

   

  “两样都担心啊。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嗯……”他闲闲的闭眼思考。“愈是在乎的东西愈容易失去。凡事别看得那么重,自在逍遥度日就好。”

   

  “是吗?”思麟洒脱的态度令她有些意外。“你没有在乎的东西吗?”

   

  “有,但至少不是这次皇上处罚削去的封号和官职。”

   

  “那是什么?”她好想知道。她发现除了思麟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她还想多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想一起分担他真实的息怒好恶、他的理想和抱负。

   

  “你啊,我现在最在乎的就是你。”

   

  “那这是什么?”海雅蹙眉拿起手中的兵书。“自从和你成亲以来,你的炕上或手边总是少不了征战谋略的书。可是你对这些丝毫不离手的东西只字不提,你在压抑什么?”

   

  “噢……”他埋首在她胸前低笑。

   

  海雅只感觉到他在笑,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该说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撞对了,还是该感动海雅对他细密入微的观察与体贴,让她直直捣入他最不愿公开的隐密角落?

   

  她说对了,他一直都在压抑。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她抚着思麟的发辫,拥着俯在她胸前的头。“平日你看起来是很优闲自在,感觉生活很惬意,可是你的眼睛只在跃马逐风的时候才会发亮。”

   

  “我的眼睛会发亮?”他抬头眨把着一双闪闪动人的大眼睛,顽皮的笑着。

   

  “不是这样!”她轻轻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她渐渐摸透思麟这种严肃场合中突如其来的搞怪举动。“你像我阿玛养的猎犬——”

   

  “我长得像狗吗?”他只差没把舌头吐出来,学狗讨赏。

   

  “你很皮耶!”海雅干脆把他的脑袋再压回自己的胸口,省得他三不五时的挑开她的话题。“我阿玛养的猎犬很勇猛、很漂亮。出外打猎时它们都跑在最前头,追逐猎物时特别的神采飞扬,眼睛会散发一种很独特的光芒。可是当它们没有被带出去狩猎,养在牲畜栏里的时候,一点精神也没有。见到我时,它们虽然也是活蹦乱跳,但是眼睛没有神,像是困兽。”

   

  困兽!多传神的字眼,他的确是只被关在豪门巨邸内的困兽。他俯在海雅的胸前苦笑。

   

  “你班师回京后,有再尽情奔驰过吗,思麟?”

   

  “为什么这么问?”他双眉深锁,像是把心门锁住,不愿让人推门入内。

   

  “因为我看你在秋狩那天,玩得是很开心,可是却不尽兴。”

   

  思麟微微一愣。她看出来了?怎么可能?他从小就善于隐藏,只把活泼开朗的性情彰显于外。二十几年了,除了一同长大的拜把兄弟元卿外,从来没有人看出他爽朗外表下的真实感受。

   

  “有皇上在身边,你策马奔驰时得顾虑到不能快过皇上;拉弓射猎时也得处处提防,准头不能胜过皇上;骑射之外还得随时留意诸王贝勒的反应,以免锋头太健,遭人红眼。我看了都觉得好累、好苦。”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思麟把头深埋在她颈窝,一语不发,闭眼紧紧搂着她。这扇心门恐怕再也关不住,就要被她纤细雪白的柔荑轻轻推开了。

   

  好累、好苦……有谁曾看出他自从讨伐西北回京后这曾最深的感受?他宁可重回没有锦衣玉食的边关,没有歌舞升平的战场。那里没有京师复杂的人际关系、似敌似友的交情,不必时时察言观色、谨言慎行,以防暗中树敌。锋芒不可太露,反应需要机伶,在这个表面安和乐利的京城中,有太多太多他厌恶作呕的暗盘操控。

   

  做人要矛盾,才能自在生活。做事要没有原则,才能任何状况都游刃有余,不如放浪形骸、把酒高歌算了。否则一只慵懒无神的困兽,该如何排遣精神上的累、心里头的苦?

   

  撤官也罢,罚银也罢,一切都随他人左右吧!

   

  “所以……我对不起你,思麟。”

   

  “为什么?”他忽然回神,抬眼望她。

   

  “我一直以为……你这几天是因为被降罪而沮丧的躲起来,所以我……我偷偷的拜托人出面澄清你被告贪功渎职的事。”

   

  “你拜托人出面澄清?”思麟好笑的捉着她两边肩头。看她缩着脖子怯懦的眼神,好象做错事跑来自首领罪的小孩。“你拜托谁?”

   

  “我……”他到底是在开心暗笑,还是打算重重处罚她而冷笑?“我捎信托费英东和赫兰泰。因为他们和你同在一个战场打打杀杀,应该最清楚你并没有做被人诬陷的那种……那种捡现成便宜的事。”

   

  聪明的丫头!

   

  “你可真会自作主张啊!”他一面坏心笑着,一面捏着她柔嫩的脸蛋。“竟敢背着我给其它男人写情书!”

   

  “啥哇其书?”什么情书。被他大手捏歪的小嘴根本说不出字正腔圆的人话。“放手啦!”她死命拍打那双恶作剧的怪手。

   

  只见他放了手就一脸痞相的怪声怪笑,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心有灵犀一点通!”思麟突然冒出这一句,海雅不解,却觉得他的笑容特别开心。特别灿烂。

   

  他心里本来就有底。若真想澄清事实,只消找费英东及赫兰泰出面作证即可。因为当思麟由后方战场杀入剿敌时,他俩的部队正是在主战场与他里应外合的主力军。

   

  只是他懒得这么做。

   

  官复原职又怎样?加功晋爵又怎样?还不是把头衔晾在那儿,等别的政敌或小人设计削去。

   

  世上有太多人见不得别人意气风发、飞黄腾达,一定要把人踩在脚底下,极尽流言毁谤之能事,让他人百口莫辩,愈辩愈深陷污泥,永世不得翻身,才肯罢手。

   

  何必呢?做人若以毁谤他人来成就自己为职志,岂不是太蹧蹋自己辛苦轮回、转世为人的一生?

   

  “走,我们出去遛达!”思麟倏地起身,顺道拉起海雅。

   

  “去哪遛达?”怎么他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

   

  “去后山森林里的小溪间。敢不敢跟我去冒险啊?”他摆出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挑衅模样,不屑的笑着。

   

  “有什么不敢?!”谁怕谁啊。“可是我不要骑白儿骢,我要骑飞焰!”她双手扠腰,狂傲的亮出条件。

   

  “飞焰?”他双手环胸,挑着眉毛与她对峙。“飞焰可是我的坐骑,它会认主人,你驾驭不了它的。”

   

  “我就是要骑它!”

   

  “喔……”他露出惯有的暧昧笑容,把尾音拉得长长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贼贼笑看满脸通红却倔强的海雅,两人对立了好久,他才装作一副拿她没辙的德行,转身回头勾勾手指叫她跟上来。

   

  “好吧,我委屈一点,让你跟我一起骑飞焰出游吧!”

   

  海雅闻言,立刻开开心心的蹦上前去,跟在思麟身后跳呀跳,像小狗似的。真不知道是谁委屈谁了。

   

  思麟把海雅抱在胸前,驾着飞焰便策马狂奔。

   

  “你可别摔下马,会没命喔!”

   

  “不会!”她高声迎风怒喝。“你尽量骑吧,不然飞焰不仅没什么焰好飞,连‘火’都快熄了。”

   

  思麟高声狂笑,连飞焰都兴奋起来,扬蹄狂奔。秋日午后的清清凉风,此刻变得像一面面冰刀利刃,迎着她细腻的粉颊刮来。思麟一个细微的动作,轻轻将她的脸蛋往怀里按,像是防止她被劲风伤害。

   

  这是海雅第一次见识到飞焰的真本事。

   

  她知道思麟每次与她出游,都不敢快马奔驰。一来是白儿骢追不上飞焰,二来是怕驾着白儿骢的她危险。她知道思麟在公开的场合也不敢尽情驭马而行,他得顾及周遭人的迟缓脚步,与飞焰一同压下狂放不羁的本性,慢慢的跟随在众人笨拙杂沓的步调中。

   

  她偷偷看过思麟在无人的午后,常常一个人驾着飞焰狂奔往远处森林的尽头。她霎时才感受到,飞焰与它的名字是多么切合传神。

   

  狂奔怒跑中的它,远看真的像把飞舞中的火焰。全身火红色的鬃毛闪着灿烂夺目的光芒,与低身驾驭它的思麟人马合一。她知道,只有在思麟的驾驭之下,飞焰才能绽放惊人的火速冲动;也只有飞焰,能让他尽情流露本性中自由奔放的豪情。

   

  现在她正处在这生死知交的一人一马之中,确切的感受到思麟与飞焰在彼此心目中的重要性。

   

  难怪以前她偷偷跑去拔飞焰马尾时,思麟气得差点宰了她。现在回想当时她心中的不平和伤害,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你是太开心,还是被吓呆了?”思麟好笑的低头问她。

   

  “咦?到啦?”海雅这才从他胸前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居然已经策马入林,缓步徐行。

   

  “下来吧。”思麟停住飞焰,先跳下马,再举手抱她下来。

   

  海雅两手搭在他肩上,赫然惊讶。“思麟,你浑身都是汗!”

   

  “废话,又不是你在驾马,你当然轻轻松松、不流一滴汗。”他大手一挥,率性的抹去额上汗水。“走,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她兴奋的任他牵着,沿幽静的林涧而行。

   

  她的兴奋有一半是对秘密基地的好奇,另一半是因为她更进一步跨入思麟不为人知的内心领域。

   

  没有人可以坐上他心爱的飞焰,也没有人能进入他午后独自驾马入林的孤独世界。她觉得这片秘密基地,就像是他的灵魂、他的心。

   

  “看。”思麟引她到溪边一棵大树的低干上。

   

  “哇——”她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儿怎么会有间这么小的房子?好象给孩子住的小小土匪寨。”

   

  “这是土匪寨,那你就是土匪婆子!”他没好气的一拳轻轻捶在她脑袋上。“这是我小时候自己盖的。”

   

  “你自己盖的?”海雅钻进小屋又爬出来,大小刚好容她一人进入,大概是思麟十一、二岁左右盖的吧。“里头好多东西喔……”她好奇的又往屋内钻进去。

   

  看她像钻狗洞似的进进出出,思麟忍不住发噱。

   

  “这十字弓也是你自己做的?”她探出小脑袋。

   

  “你别把我的压箱宝全掏空了!”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啊?“里头有干粮,小心别把它们撞翻到地上。”

   

  “这是什么?”她挖出一支破旧不堪的木雕发钗。

   

  “那个?”思麟似乎都有点遗忘古早时代的回忆。“哦,那时亭兰小时候我雕给她的。她嫌我雕的花纹一坨一坨的,像狗大便,就扔还给我了。”

   

  “给我好不好?”她开心的把木钗贴在心口握着,好象捡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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