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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似朝阳又照君 page 7 作者:李璇

  “我……骆先生过誉了。”她不由得低下头。“月娘怎么能和西子相提并论呢。”她含羞地笑笑,设法转移话题。“杭州除了西湖的景致外,苏堤断桥、雷峰夕照也都是颇富盛名的呢。”

  骆子京含笑垂下眼睫,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时间也晚了,恐怕是看不清苏堤断桥是何景致了,不如咱们上饭馆用膳,明早咱们再乘画舫仔细游览一番如何?至于雷峰塔我是早想看看了,有着白娘娘和许仙那样凄美的传说,让西湖更多添一分姿色。”

  是吗?她低头。怎么她只觉得那是个充满背叛的悲惨爱情故事,十分令人不忍。就好像“他”——

  “怎么了?月娘?你在想些什么?”他察觉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哀戚。

  “嗯?没什么?我只是在替白娘娘抱不平。”她低低道。“一个女子这样付出真爱,换来的却只是无情的背叛,太不值了。”

  听见这话,让他心头一震。这是她心中的想法吗?她对他……是否也这么想?

  “或许……许仙只是一时的迷失,事实上,他仍是深爱着白素贞的。”这话,倒像在替他自己辩驳。

  “不!”她激烈地摇头。“若是真爱,他又何以如此绝情地要她的性命?”

  “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后来,他不也尽力挽回了吗?”

  她抬眼,惊讶于他的激动与辩驳。

  那眼神令他自觉到自己突兀的言行,忙改口道:“我是说,有时候人可能让一些奇怪的理由蒙蔽了自己的心,而伤害了深爱的人。但他并不是真想这么做的。”

  “或许吧!”她不想再争辩。同样的故事不断在世间上演,白素贞不是第一个,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世间的情爱纠扯,又岂是三言两语谈得完?

  “月娘……如果你是白素贞……你会愿意原谅像许仙那样的男人吗?”他小心地提问。

  “我?”没发觉他话里的含意,她只是直觉地回答。“我不知道……但,那样的伤害和欺骗对一个深情的女子来说,恐怕是很难释怀的。”

  这样的答案让他的心直沉到谷底,难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吗?

  不!他随即又否定这个消极的想法。那样的结局绝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不仅因为他深爱她,同时他也相信她亦未对他忘情……

  “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用晚膳吧!”他不想再谈,直接将话题带开。

  “唉呀。”听见他提到晚膳,她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怎么先前都没发觉呢?

  “你瞧,我真是的,聊着聊着竟忘了时间,苑长夫人恐怕早已在等我们回去用膳了呢。”

  说着便急匆匆地转身。“咱们快回苑里去吧,别让夫人等得急了。”

  “哎,等等。”他一伸手,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月娘一惊,倏地缩回手。“骆先生。”

  “小心脚下。”骆子京却仍扯住她的手不放,很有风度地要搀她走下石阶。“月娘,你就叫我子京吧!老是骆先生、骆先生地叫,听起来真见外,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你瞧苑长夫人不也叫我子京?”

  他的举动和话语自然地找不出一丝破绽,但她却始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见她不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还是……”他的表情在瞬间变得相当落寞。“你嫌弃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

  “子京!”他的落寞令她不忍,子京二字像是未经思考地就喊了出口。声音大得连她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他微微一笑。

  “你……”这时她反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他又开心地笑了。‘那么,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她点点头,突然又抬头道:“可是苑长夫人那儿“别担心,这我早就想好了,出门前我就告诉苑长夫人不必等我们,因为我想,难得有机会和你一同游赏西湖,当然不能这么早回去喽。”

  “你——罢了,就照你的意思吧!”

  “那我们就慢慢逛逛吧!”他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保护性地轻揽着她,漫步朝酒馆走去。

  第六章

  目前为上,一切都很顺利。

  骆子京倒在床榻上,跷着二郎腿,手枕着后脑,面带微笑地思索着。

  唯一的缺点是——进展太慢了。

  依这个进度,恐怕得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把雪凝娶进门。这可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更何况黑风堡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不快回去是不行的。

  所以他得想个法子加快脚步,不能再等了。

  “黑翼,你要在那儿待多久啊?”他突然对着梁上道。

  “王。”黑翼随着王的叫唤,身影倏地落在床前。

  “属下是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

  “需要?”他笑着盘坐起。“我看你是想来探听情报的吧,说吧,李陵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

  黑翼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不,王您误会了,属下是……”

  “好好,算了。”他挥挥手。“有件事要你帮忙倒是真的。你听着……”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哪?”一大早,林苑长就在大厅前急得团团转,一张老脸皱得都快可以挟死苍蝇了。

  “是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老爷,我看这回咱们真的是要流落四方了。”说着,林夫人竟不自禁地哽咽起来。“老天待我们真是不公平哪,先是不给我们子嗣,然后又让我们遇着战乱,离乡背井,到老好不容易才有个栖身之所,又有那么多可爱的学生,却又……唉,怎么会让我们碰上这种事呢?”

  “夫人——”苑长拉住夫人的手,两双交握着的、满是皱纹的老手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凄凉。“都是我不好,一辈子没能给你过好的生活,到老都还要跟着我吃苦受罪。”

  夫人噙着泪摇头。“老爷子,你别这么说,我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你这么说,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吗?”说到此处,俩老禁不住老泪纵横。

  这是怎么了?苑长和夫人怎么……

  甫走进大厅的月娘看到了这个情景,心中一阵不舍与心疼。是什么事让俩老这么伤心?

  “苑长、夫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你们这么伤心?”她关切地上前询问。却见夫人和苑长皆摇头不语,心里跟着急了起来。“夫人、苑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别尽是摇头啊,说出来大伙儿也有个商量。”

  夫人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月娘啊,我和苑长要对不起你了……”说到这里,竟又搂着她低低哭了起来。

  “夫人,您快别哭了,我会心疼的啊!有什么话慢慢说,或许事情有法子解决的。”月娘搂着夫人安慰着,一边忧心地抬眼询问苑长。

  苑长叹了口气道:“月娘,你有所不知,这回,可真的是没法子可想了。”

  一向平静的书苑,会发生什么事?月娘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早,县衙里突然来了个人,说什么咱们书苑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一个陈姓大户,还拿出房地契和公文限咱们一个月内搬出这儿;你说,这教我们两老要如何是好……”苑长又叹着气垂下了头。

  她从没见过苑长这副模样,一直以来,苑长和夫人都是极乐观且开心的。如今却愁思满面。“这是真的吗?”月娘不敢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这儿的一切不都是苑长和夫人辛辛苦苦开创的?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局面?

  “是啊,我也被弄糊涂了。”苑长揪着眉心道。“当初一切可都是有凭有据的,谁知道,官府说那陈大爷也有一份房地契,硬指我手上这份是假造的,还说那是陈府里不肖的帐房趁主人不注意时假造变卖的……”

  “那当初那个把房子卖给你们的人呢?”这事要是不解决,叫两位老人家如何是好?

  “早跑了。你瞧对方有凭有据,又有官府撑腰,咱们根本就斗不过人家啊。”苑长颓丧地摇摇头。“我看,咱们俩老不但要对不起你和子京,恐怕连自身也难保了。”

  这种事……月娘一时也有些茫然。

  “是哪个姓陈的人家如此霸道,让我跟他说理去。”

  骆子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厅上。

  “子京,你来得正好。”苑长和妻子互看了一眼,然后道:“事已至此,我看你和月娘就……另谋生路吧,当然该给的薪资我们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只是对不住你们啊……这会儿咱俩老真的是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你们了。”

  “苑长。”骆子京激动地喊了声。“您别这么说,虽然我是初来乍到,但苑长和夫人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是永远不会忘的,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刻丢下你们不管。

  况巳,”他意气激昂地道。“我一个大男人四海为家倒不是问题,但你和夫人年岁都大了,月娘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要我就这样撒手是绝不可能的。”

  “子京……”听见这番话,月娘不禁动容地喊了出声。

  原来只看他是个老实文弱的书生,听了他的话才真正明白,原来他也是有情有义的男子。现今世上要找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但如今这事要怎么解决呢?就算他有心,单凭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与官府为敌的。

  “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到官府去把事情弄个明白。

  无论如何,苑长也是辛辛苦苦将这里建立起来的,怎么可以说赶人就赶人。”他帮着月娘把夫人扶到座位上。“月娘,你就在这儿照顾苑长和夫人,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要走出门去。

  “子京!”月娘却唤住了他。

  他回头。“怎么了?”

  “我……”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若是叫他别去,也没法子解决事情,或许真如他所说的,还是把事情弄清楚些比较好。“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好了。”说不定她也能出上些力。

  子京却只是了然地笑笑,大踏步走到她身边,一只大手轻抚上她的颊,眼眸里尽是爱怜。“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望着他走出门的颀长身影。月娘果愣在原地,不自觉地按住被他抚过的火烫双颊,心底一股熟悉的情愫竞悄然而生。

  “快、快、快让一让!”不多时,门外传来嘈杂紧张的叫喊声。

  怎么了?一向安静的书苑怎么突然吵杂起来?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想,听见吵闹声的月娘加快了脚步急急地朝门外走去。

  “不是叫你让开了吗?还挡在这儿干什么?人要是死了就唯你是问!”门一开,三、四个大汉抬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后面紧跟着养心堂的李大夫。

  天!是子京。瞧见了满身伤痕的人,她险些惊喊出声。怎么了?子京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快呀!床在哪里?快让他躺下啊!”大夫在一旁指挥着。

  月娘的一颗心剧烈地跳着,马上领着众人到子京的房里。苑长和夫人在听见骚动后也随即赶了进来。

  “大夫,子京他怎么样了?”月娘在一旁焦急地问。

  事情怎么发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的伤势如何。

  “这是怎么了?子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苑长询问帮忙抬他进来的人。

  一个大汉搔搔后脑道:“我也不太清楚,刚才经过府衙,就看见他被人给从衙门里丢了出来,满身是血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只说了句翠堤书苑就昏过去了,后来……就是现在这样啦。”

  不用说也知道子京是得罪了官府的人。月娘按住胸口,一阵气愤与不忍涌上心间。再怎么说,官府也该讲王法啊,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打成这样?

  “大夫,子京他……”

  大夫手里边把着脉,边抬起头回道:“嗯!他伤得不轻……”说完,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大夫,请你——”月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子京轻微的呻吟声。

  “子京。”月娘急得趋上前去。“你怎么了?很疼吗?”

  “月……娘……”子京微微睁开眼皮,虚弱地唤了声。

  “我在这里!”她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给他力量。

  “你别担心,我在这里照顾你,你很快就会好的。”

  他反手紧握住她。“月娘我……对不……起你……

  们……

  “子京,你快别说话了。”她忧心地轻捂上他的唇。

  “现在把伤养好最重要,其他的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但是我……”他挣扎着要起身。

  “嘘……我懂。”她按住他。“但是我要你现在好好休息,听话,好吗?”

  像个孩子似地,他乖乖地躺了回去,神智显得有些不太清醒。

  她轻抚了下他的颊,烫得吓人。她立即转头对大夫道:“大夫,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忧心忡忡地道:“暂时没有,不过他断了几根肋骨,还伤了筋脉,恐怕得费些功夫治疗。而且这段期间若不好好照顾,恐怕会引起许多后遗症……这样吧,你先跟我到药铺来抓些药材,我尽力就是。”

  “大夫,钱不是问题。”听见子京伤得这么重,林苑长急得抢话。“请你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医治他。”

  子京是为了他们而受伤的,他身为苑长,就该负起全责.更何况,子京是个这么好的年轻人,还有大好的前程。要是有了什么万一,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大夫转头对月娘道:“姑娘,你就快随我来吧,我先配几副药让他试试再说。”

  “好的,我这就去。”月娘点头,起身想放开握住子京的手。未料,还未起身,却被他紧握住不放的手扯得往后一颠,她回头,竟听得他口里喃喃喊着。“月……娘……”

  霎时,她的双颊染上阵阵红晕。众人则面面相觑。

  “哎呀!看来这位公子舍不得他妻子离开呢!”帮着送子京回来的大汉大剌剌地出言。“苑长啊,我看不如由您老走一趟,就让这小嫂子专心照料她夫婿吧。”

  这话却让月娘显得忸泥不安。“我不——”

  她正想开口辩解,耳边却又传来骆子京更痛苦的呻吟,口里清楚地呢喃着。“月……娘……别走……”

  天!这简直是让她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月娘红着脸,手仍被他紧紧地握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了,事不宜迟,老爷你还是快跟大夫去抓药吧,这里有月娘照顾就行了。你快去快回吧。”苑长夫人一句话点醒了大家。

  苑长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然后领着大夫和房内的一群人出门去了,边走着还边向这些人频频道谢。

  这几名大汉也不在意,只是频频回头看月娘和子京,口里哺啧道:“这小子真好福气,也不知是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说着说着便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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