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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1 作者:钟琴

  她没有把握胜过摩根家的兄弟,任何一个都一样。

  洁白的贝齿咬住了红唇,鬼影转身褪下了黑衣,重新换上了另一套洁净的衣服。

  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处于这么恶劣的情况,没有人阻止得了她的,即使是蓝斯也一样。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绝对必须要这样。

  鬼影踱步到床边,极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引起了她的注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自胸前取下了一条银色的坠子,鬼影露出了悲伤无助的笑容。她明明想留在他身边的,不是吗?但她却可悲得不断的思索着逃离他的方法,最后连这个都得用上了,他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肯定是会勃然大怒吧!他虽然表面上较为温和,但她知道真正的他是如何的。他绝对不会像他表面上的温和可亲,尤其在得知她离去的消息之后。

  表面上愈是温和的动物愈是可怕,没有人知道在温和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尤其是在他表露出真正的性情之后,能够承受的人又有多少呢?这样的男人是可怕的。

  重新把坠子挂回颈上,鬼影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她要走了,不是吗?何苦想那么多呢?在她走了之后,他变成怎么样也完全不关她的事,杀了高恩之后她会躲得远远的,远到让他永远找不到她,即使他翻遍整个地球也一样。

  他会永远也找不到她的。

  快步走到门口,鬼影推开了房门。她完全未曾理会那些在伺察她的人,毫不在乎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余地,她必须这么做。

  在广大的后花园里有一座大荷池,上面建筑了一座精雕细琢的木制阁院,典雅又不失大方,是蓝斯的住所,也是接下来她要去的地方。

  在鬼影愈接近那栋房子时,原本盯着她的人竟奇异的全部消失无踪,不是躲在一旁的原地监控她,因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受监控的气息,他们走了,全部都走了。

  是因为他们知道她要去找蓝斯吗?

  真的是有趣啊!他们肯定她在蓝斯的身边是走不了的。很可惜他们很快就会失望的,很快。这样也好,当她明天踏出这里时,就不用再顾虑到那些暗中伺察她的人,这样倒为她省了一大堆的麻烦。

  所有的事情都将在今晚结束,就在今晚。

  蓝斯在深夜踏入自己的居所,略显苍白的脸色显现出他此时的疲累。

  他的伤口刚刚完全愈合,马上就马不停蹄的投入他的经世大业,他要马上筹备出一场完美又盛大的婚宴,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要完成,为此,他连续工作了数日尚未能好好的休息,只为了要完成这一件事。

  有人!

  他房里的烛光还微微亮着,从窗户中还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黄光,是他房里的夜明珠,他专门在夜里拿出来用的。

  没有惊慌也没有戒备,一阵香气自房中传出,闯入者因为这淡淡的熏香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是影,她正待在他的房间。

  蓝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走向了桌旁的影。

  "你这么晚才回来休息?"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他来了,他受了伤竟然还照常忙得昏天暗地,她至少在房里待了三个小时了。

  "担心我吗?"他笑着将她搂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发际撷取那股馨香。

  她会来找他吗?真的是太难得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一任他抱着自己。怎么办?她似乎是沉醉在那温暖的怀抱了,不想走也不想逃,一心一意只想依靠在那广大的胸怀,温暖的避风港,躲掉世俗的一切,那即现实又冷酷的事实。

  "我不适合你。"她冷冷的开口,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这句话不像是在告诉他,反而像是在告诫自己。别对他留有太多真心,你不适合他,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绝对没有资格体会动情。

  即使她现在不是杀手也一样,过去的一切像是烙印狠狠烙在自己的心口,刷也刷不掉,忘也忘不了,她永远无法否决掉那些事实。

  今天的她有些不对。

  蓝斯敏感的察觉出她的异常,她是怎么了?他的影应该不是这样才对,是什么把她逼回了原处,让她像是从前他初遇她的模样,那个冰得冻人心肺的女人。

  "影?"他搂住她,紧得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来自未来,一个你未曾知晓的世界。"她闭上眼睛,像是要回忆以往的世界,她想要告诉他一切,过了今晚他们将不会再相见,再也不会见面。"我知道你不在乎一切,你也未曾理会过我的话,但我想要和你交代清楚一切,让你明白自己挑上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影,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不可能放弃我挑上的人,不管你是谁或者是来自何方,我蓝斯·摩根的意念决不会有半点更改。"手臂上的施力更大了。

  就是知道这样她才怕呀!

  浓密而细长的睫毛覆上她的眼,她强迫自己忍住一切和他说完。"我来自'鬼门',那个时代的杀手组织,最传奇也是最可怕的一个杀手组织,有钱就可以办事,'鬼门'的杀手是最冷血无情的,没有'鬼门'杀不成的人,只要是被'鬼门'通令要杀的人就绝对必须死,连续两百年来都没有人破过这个例。

  这是个可怕的组织,它手下没有任何一个泛泛之辈,而我,是那里的第一杀手,最冷漠的女人。"

  她顿了一下,因为她感到腰际上的大手渐渐放松了力道,但依旧圈着。

  她希望他听完这一切便会放了她,然后躲得远远的。她无法不使自己对那双深邃的银眸动心,甚至对于自己必须离去的事感到厌恶,由他赶走她总比自己走来得容易得多,顺便让自己死了心。

  "知道他们怎么训练门下的人吗?他们从世界各地抱来不知来自何地的婴孩,将他们慢慢抚养长大,等到小孩子长到两、三岁的时候,他们会安排孩子们对打--一次一对一对打。对打的孩子必须杀了对方,不是他死变是你死,最残酷的打斗也是现实的斗争,没有任何的胆怯与害怕,只有杀了对方你才能留下,所谓的竞争生存便是如此。从一开始的百余位到最后的五、六位,我便是那样留下的,接着便是不断的特训,直到成为完美的杀手,冷狠的杀人机器。"

  他并没有放手,依旧抱着她。她的过去如何对他完全没有意义,他的影不会需要同情的,重要的是她的未来必会有他的参与,一直到永远,她的过去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不会无聊到去同情那些早八百年前的旧事,她需要的会是爱而不是同情。

  "我爱你。"他轻吻她的耳畔,说出了绝不轻易说出口的话语。

  爱?

  鬼影蓦地抬头,看着蓝斯那双清明透澈的银眸,他在说什么,爱她?爱鬼影,一个注定必须冷血的杀手?他疯了。

  鬼影的脸色惨白,被蓝斯的话给吓得不知怎么开口。该死的,她早打定主意要离开他的,他为什么要说那些来动摇她的心志,而她却也为他的话感到不舍,她应该是冷血无情的人,不是吗?

  她必须得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还有事情必须去完成,现在,她必须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做事情如果搀杂太多感情因素是不容易成功的。

  鬼影忍着排山倒海的激动,半开瞳眸,直直的望着他的银眸,动也不动。只要三分钟,三分钟就够她完成所有的事,她一定要办到。

  绝对不能让眼中那些多余的水分宣泄出来,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情绪,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我不属于你,不属于这里。"冷冷的声音如寒似冰,冰澈人心。

  蓝斯表情难测的看着鬼影,暗哑嘶声,"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她绝对别想打任何歪主意。

  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她伤了他,这恐怕是他最气的一次,"我……"怯弱的闭上双眸,她喃喃缓慢的说着:"我要离开,一切便是这样。"

  她在说什么,他绝对不准她有这种念头。

  "我不会让你走的。"他的唇强掩上来,霸道的想侵夺一切。

  "别……"她是故意的,她必须让某件事情发生,否则在这种节骨眼上,她根本不该提那些话来提醒他。

  "别以为侵占我的身体就可以阻止一切,蓝斯·摩根。"

  蓝斯心神一震,骤变的神态不再温和可亲,暴戾怒气完全显于外,"你将属于我,在今晚。"

  她成功了。

  双手依旧推拒着他,狠打狠捶,蓝斯并不是简单的角色,想要在他身边逃离就必须耗费他部分体力,这代表她必须在某方面有所付出。

  挣扎的双手被他别到身后,蓝斯不费力气的将她抱到床边,为她除去一切束缚。

  一切都将在今晚发生,也在今晚结束。

  鬼影闭上双眼,任一切情欲如星星燎原般的燃烧着她的身体。

  今晚的夜,深沉迷人,迷蒙的月色搀杂着几许神秘的色彩。这是一个属于情人的夜晚,撩人的低喃在房中隐隐响起,迷炫了有情人的心。

  天大概快亮了吧!

  鬼影在床上睁开眼,轻轻的翻身,想不惊动蓝斯起身。不凑巧他的一只大手正好横在她的腰际,才一动便被他发觉了。

  "影?"蓝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醒了。"我只是想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而已。"鬼影心虚的辩解着。

  枕边人重新搂好她的腰,未再多作任何的疑问表示。

  蓝斯的警觉性简直和她有得比了。

  鬼影小心的依在他身旁,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再次惊扰他。一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鬼影才略微的放松下来。

  是该走的时候了。

  她轻轻的伸出右手,伸手拿回刚刚被蓝斯丢在床角的坠子,无声无息,她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悄悄的把坠子拿过来。

  就是这个了。

  那是一个银色的坠饰,形状像是一个小水瓶,乍看之下只是一个小饰品,其实里面大有玄机。

  鬼影轻轻的拉开小水瓶的栓子,淡淡的蓝色气体自瓶中冒出,不到三秒便完全与房中的空气结合,完全变成无色无香无味。

  鬼影拉开了蓝斯横在她腰际的大手,坐了起来,脸上完全面无表情。

  瓶里装的是"香魂","鬼门"所特有的东西,"鬼%门"每一个成员身上都有一瓶,以防万一。那是一种淡蓝色的气体,一接触到空气便会迅速和空气分子结合,完全无色无香,只要有千分之一毫升的"香魂"和空气结合,就已经足够麻醉一只成年的非洲象,她就是要拿这个来应付蓝斯。由于她曾受过对任何麻醉的适应特训,"香魂"对她而言自是无效,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能清醒的坐在那里。

  她必须得马上走才行。鬼影走到床下拾起了自己的衣服逐一穿上,不敢有一丝怠慢,床上的蓝斯睡得香沉,没有发觉到她的举动。

  "香魂"的效力非常强,普通人至少得昏睡个一天一夜才醒得过来,但是蓝斯·摩根他不同,他即不是人类也不是那些等闲之辈,她没有把握"香魂"对他能有多大的效用。可以确定的是"香魂"绝对没有办法迷昏他一天一夜,也许他等一下便会醒了过来,最慢也只能够拖他一个半小时,她必须快点走。等他醒了之后,必定不会放过她。

  她不晓得自己哪来那么大的魅力吸引住他,他是那么的独特优秀,她不相信会没有任何的女人倾心于他。他不该挑上她的,他们的相遇虽然很美但却是一个错误,也许她当初早该和高恩一起溺毙在长江三峡才对,她到唐代来根本是一个错误。根本是苦了他也害了自己,爱上一个不肯交出真心的女人,他根本是自找苦吃。天下有千千万万个红粉佳人,单找她鬼影根本是瞎了眼,她不值得任何人交出真心,任何人。

  就让她的离开来结束一切吧!

  着好衣裳,鬼影轻轻的回首。蓝斯,她这一生所唯一爱过的人,别了--

  两行晶莹透澈的泪珠滑过粉颊,鬼影拂去它们,并未再说话。

  这就叫做眼泪吗,那个她从未拥有的东西,她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的,她是冷血的杀手,注定一辈子无情无泪,而她今天居然流泪了。

  一切如蓝斯所要的,她改变了,很可惜她也要走了。

  轻轻推开房门,鬼影不再迷恋于那张沉睡的俊容,咬着牙走了出去。

  清晨的朝霞是红艳的,洒落在地上的是晨霞,是佳人的玉泪。

  三个月后程园

  这是一个奢华又富丽的后花园,如同所有有钱的大户人家,后院种植了各式牡丹,其数量之多足以令人咋舌。

  这真不愧是一个偏好牡丹的时代啊!

  唐代人除了偏好牡丹之外,再来便是丰腴的美人。

  在"程园"广大的后院中触目可及的皆是浑圆硕壮的胖美人,相较之下,凉亭里的那位女子就显得纤瘦削弱得多了。

  她,身着一身白衫,微微的倚着围栏眺望着池中白莲,清新淡雅的气质就如同池中的白莲般,不沾世俗的污秽。比较起来,硬是和那些花枝招展、红妆满面的婢妾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就是那么的特别独立。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天被老爷从大街上带回来的女人。"庭园的一处女婢们窃窃私语。

  "什么?我本来以为老爷带回来的至少会是个胖一些的女人才是,没想到竟是这种全身上下抓不出几两肉的瘦女人,她是哪里得人宠了?"

  "对呀!我也是觉得很奇怪,据说她还是那天昏倒在大街上被老爷带回来的。"另一个女婢向同伴诉说自己的听闻。

  "我看她八成是故意昏倒在老爷的面前吧!哼!凭她那瘦巴巴的身子也想博得老爷的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女子懒懒的拨着被微风吹散的长发,对于庭园一处的喧闹并未加以理会。不是她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鬼影迎着微风,神态依旧悠然自得。

  要说就由她们去说吧!反正她也无心去理那些悠悠之口,等她处理完那些事,这些女人大概也就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鬼影微微睁开明眸,一道肥胖矮壮的人影正朝她走来。

  程家的那个老色鬼来了。她秀眉微拢,对于此人的到来并不十分喜爱。

  程霸天,"程园"的主人,也是高恩的雇主。她接近他主要是为了能进到"程园"找高恩,并没有其他任何的特殊目的。程霸天这个人性好渔色,她虽不似唐代人所爱的丰腴,但称得上绝俗的容颜也够他惊艳的。她向来不爱靠自己的美貌来完成任务,但必要时她还是会照用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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