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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躲猫猫 page 5 作者:凌淑芬

  虽然青青从头到底摆脱不了莫名其妙的疑惑,但这顿晚餐仍然带给她深切而窝心的感受。

  原来,和谐的家庭晚餐,便是这种滋味──

  *  *  *

  初夏的夜晚,气候温和如水,云破月来花弄影,摇曳如细浪的枝影投洒在人行红砖上,抖落一地平和。

  「很棒的晚餐,谢谢你。」青青站在公寓底下的大门口,审视着低她两阶的俊雅剪影。

  短短一个晚上的相处,阙子衿留驻她心中的印象已产生剧烈的转变。

  尽管在公司里铁面无私,他亦有人性化的一面。家庭生活中的他,会挑食、会开玩笑、讨厌做家务、有点大男人主义,感觉起来就像个有血有肉的真人。而且,很容易挑动女人心灵深处的母性。

  他是如何周旋在「冷面罗剎」和「家庭男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却又能如鱼得水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她再度开口,话声有些迟疑

  「你要不要上来坐坐?」不知如何,她还不想太快和他分手。

  「不,现在很晚了,妳上去休息吧!」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和煦温柔。

  青青再起一个新话题。「整个晚上都没看见令尊。」

  其实她已经纳闷了好久,只是不好意思在餐桌上提起,生怕触动某种她并不清楚的家庭心事,譬如说,他父亲已经去世之类的。

  「我父亲正在住院。」由于阙子衿背对着路灯,所以她无法看清他的容颜。

  「他的病情还好吧?」她提醒自己找个时间去探望对方,毕竟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

  「再好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宽伟的肩膀起伏了两下。「他十一年前出了意外,变成植物人,此后一直没有起色。」

  「真的?」她微觉抱歉。幸好刚才识相地没在用餐期间询问起来。「难怪伯母的神情会流露出不经意的忧郁,她平时一定很寂寞。」

  「公事比较清闲的时期,我会尽量回家陪她。」其它时间他则住在市中心租赁的公寓里。「对了,钥匙给妳。」

  一道亮着银光的亮弧线画过沉暗的夜色,弧线尾端结束于她的柔荑。

  青青接住他拋过来的物品,细看之下,是一把钥匙。

  他们也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这么快便交换公寓钥匙,不会吧?

  「这个……」幸好暗夜遮掩住她尴尬的红潮,希望阙纸巾别误以为刚从美国归来的女人都具有开放的男女观念。

  「妳的办公室。」他的双手插进口袋里。

  「办公室?」办公室和公寓有什么关系?

  「妳的办公室上锁了,记得吗?」他的语气开始泄漏出笑意,彷佛摸中她脑中胡思乱想的有色念头。

  「哦──记得记得。」她恍然大悟。

  真是的!糗到了。

  「赶快上楼吧!我也该走了。」他忍着笑意,转头迈向街角的富豪三二0。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趋使她叫停阙子衿的脚步。

  「阙!」趁他回头,青青一个箭步冲下台阶,疾飞到他的面前。「对不起……我不该在公司里和你大吼大叫,害你为难。」

  然后,轻浅的甜吻迅速印上他的脸颊,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蝴蝶般倩影再度翩翩飞回公寓的入口。

  然而,她没龙跃上归家的门径,纤臂已经被一只铁腕箍住。

  她讶然回头。「怎么──」

  温暖的唇瓣轻轻刷过她的红唇。

  这下子轮到她愣愣地无法反应过来。趁她发呆的时候,阙子衿再偷得一个浅浅的颊吻。

  「只是回礼而已。」他的嗓音粗嘎了几分。

  月光映入两双清澈的眼底,再同时反射出同样灼烈的光华,四道琉璃般的神彩交错成鲜丽的火花。

  这是她记忆中,再也无法忘怀的凉夏之夜。

  *  *  *

  此后,很自然地,她和阙子衿渐渐走在一起,旁人也理所当然地视他们为理想的金童玉女,虽然安继方仍然站在「不赞同」的立场,偶尔还会想点小伎俩阻挠他们约会,但一切无伤大雅。

  白天在办公室里,她仍然习惯对他大吼大叫,自己斥责得面红脖子粗,然后被他沉稳自制的神态气个半死,而喝骂声却往往中断于他猝然封上来的嘴唇──这男人完全晓得利用何种方式让她住口。

  晚上,除了出外用餐之外,他们常会待在其中一人的公寓里,听听音乐、聊聊心情,共享一段亲密体己的时刻。

  三年了,神仙眷属般的三年。

  他们各自拥有独立的轨道,却又交集着密不可分的生活圈。

  直到最近,青青逐渐察觉到,日子虽然过得美好,一种空虚的满足感却从心底深处悄悄浮上台面──

  第四章

  隐藏式音箱流泻出柔和的乐声,音符环绕着十坪大的温馨客厅,再搭配上刻意调降成晕黄色泽的灯光,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致就此重现于天母东路的高级公寓里。

  由于天母一带最近多开了两家精品名店,因此青青假藉地利之便,下班之后硬拖着大老爷走遍了街头巷尾,至于白天的「孙晶凤去留之战」,依照惯例必须留待明天上班时继续争斗。

  好不容易逛到她心满意足,身旁的免费劳工提满两手的购物袋,她才慰劳式地拉着他回到公寓,从放热水到放音乐一贯服务,伺候得他浑身舒服安适,而后两人靠坐在长毛地毯上。

  此刻,他怀中搂着软玉温香,口中品尝着琼浆玉液,耳中聆赏着悠扬美声,衷心认为人生最大享受也不过如此。

  青青跨坐在他腰际,密切打量着他的面目轮廓,纤手拂过他眉心的严肃线条。阙子衿的双目紧闭,手指随着音乐声轻轻点着拍子。平时的铁血将军形象暂时摆在一旁,戴上标准情人的名牌。

  「妳还好吧?」他忽然开口,眼睫仍然紧合。

  「为什么问?」

  「不晓得。」上下眼脸终于撑开,慵懒的瞳眸深处窜出隐约可见的火花,烫灼得她芳心热热的。「妳最近似乎非常烦躁,尤其在我面前。」

  若非太过了解青青对自己的依恋,阙子衿会以为她开始厌倦他了。

  「我一向都对你凶巴巴的,不是吗?」她耸了耸香肩,领口微敞的浴袍随着上下起伏的动作暴露出大半片雪肌。

  他眼中的火苗开始加温。

  「乖,告诉我妳最近在烦恼什么?」阙子衿命令自己把注意力移回谈话上。

  既然他的青青心头存着疙瘩,他必须替她把问题症结找出来。他讨厌看她为任何杂事烦心。

  「阙……」柳枝般的柔臂盘上他的颈项。「你爱不我?」

  问题果然来了!

  其实阙子衿明白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些悬而未决的心事,只是两人从未真正深谈过。

  青青属于热情开放、火辣辣的吉普赛式性格,敢爱敢恨,对她而言,很多事情必须亲耳听见才算数;偏偏他自己则划归于内敛,脚踏实地的个性,总觉得行动上的表现比舌灿莲花实际多了,因此他宁愿在日常生活表达出对她的关怀和爱意,来取代一句亲口说出的「我爱妳」或「我关心妳」。

  结果,这小驴蛋就开始担心了。他几乎可以听见她脑中回转的自我疑问──

  阙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爱多久?我和XXX比起来,他喜欢谁?至于这个XXX可以代换为天下每一个女性的名号,端赖他最近在公、私职务上与哪个女人发生频繁的接触而定。

  「爱。」他短而有力地回答。

  「有多爱?」

  看吧!他还真猜得一字不漏。

  「爱到世上所有的绵绵情话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他的话间忍不住露出些许逗笑的意味。

  她听出来了,而且感到相当程度的不满。

  「那你会爱我多久?」翘嘟嘟的樱唇足以挂上两串香蕉。

  「青青,」他投降了。「恕我直言,不过我真的觉得这种爱与不爱的对话很没意义。如果我不爱妳,嘴里说得再好听也没用,而如果我真心爱妳,妳又何必在意我有没有说出口?」

  「话不是这么说呀!你不讲清楚,我怎么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她奋勇争取自己的权益。

  「好好好。」他无意在如此温存的气氛中和她起争执。「我保证会永远爱妳,比世上任何人都爱妳,可以吗?」

  为了防止她提出更多杀风景的问题,修长有力的大手扶上她后脑,微微往前施力,将她丰满的润唇接上自己的唇。

  青青象征性的不依了几秒钟,随即屈服在他的轻柔诱哄里。

  有时她不免怀疑,阙是否迷恋她的身体多过她的心。据其它男性友人的说法,无论天性多么严谨的男人,多多少少讲究感官性质的享乐,对于情欲上的需求和表达比女性自然而直接,但这并不表示男人是天生的欲求高手、情爱智障,女人们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成天怀疑着男人到底爱她们的「哪一部分」比较多。

  话虽如此,可是臭男人们老是在女人谈论感情问题时向她们求欢,女性同胞除了怀疑他们的脑子里装满性欲之外,还能联想到什么?

  她情思模糊之际,阙子衿的手指已然灵巧地解开她丝质衬衫的钮扣,开始轻抚柔腻如同白缎子的酥胸。她的唇随即沿着手指行进的路程展开第二波柔情攻势。

  青青呼出一口颤巍巍的喘息,迷离的焦点投向酒柜的玻璃小门,光滑的质地映照出两人纠缠的身影,他玄黑色的脑颅埋在乳白色的胸前吮吻着。

  恍惚之中,黑发忽然幻化成粉嫩的婴儿脸孔,凑近雪花似的胸脯接受母亲的哺喂。

  一阵莫名的情动议她冲口而出──

  「阙,我们生一个宝宝好不好?」

  所有寻欢的动作嘎然而止!

  阙子衿足足震住两分钟,然后,脑袋以极龟速的慢动作从她胸前抬起来,错愕的表情显示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说什么?」他讶慑得几乎变音了。

  「我想怀一个属于你我的宝宝!」青青彷佛担心吓不死他似的,斩钉截铁地吐露心事。

  「妳为什么突然想到怀孕生子?」亏他还自认为了解她呢!近来青青的思路运转方式保证与他的理解程度相差十万八千里。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嘛!」狂野的美眸瞇成狐疑的窄缝。「怎么?你不想要小孩?」

  搞了半天,她只是心血来潮。

  他当然不排斥怀孕生子,但是,那必须等到两人皆做好为人父母的心理准备才成,毕竟孕育下一代不比收养宠物,哪天养倦了还可以转送给亲朋好友。

  「当然想,不过……妳不觉得妳的提议与现实的先后顺序发生冲突吗?」

  「什么意思?」恶劣的情绪渐渐浮上她的心头。莫非阙子衿也和普天下的臭男人一样,甘愿享受恋爱的甜蜜,却不愿承担妻小后代的包袱。

  「一般而言,恋爱中的男女通常会先携手步入礼堂,然后才生小宝宝。」他耐下心来解释。

  原来他喜欢按照步骤来。那也成!

  「好呀,阙,我接受你的求婚。」她转眼又开心起来。

  啊?他何时向她求婚的,怎么自己不晓得?

  「不,我是说……唔……」

  冶艳的红唇偷走了他言语的能力。

  罢了!

  阙子衿暂时屈服,翻个身将绵馥馥的柔躯压在自己身下,尽情接受他的侵袭。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语温存中……

  *  *  *

  他那宝贝女儿不晓得搞什么鬼?

  打从昨天下午安继方便开始拨打女儿的私人热线,而电话线路也当真炙手可热得让他屡试屡败。嘟嘟的占用讯号告诉他,女儿八成把话筒拿起,以免外人干扰。

  这女娃儿到底还记不记得她答应老爸爸周日晚上一起用饭?

  八成是青青有意逃难!他暗忖。

  这丫头想必知道自己打算向她传述「远离阙子衿」的人生大道理,因此眼巴巴地躲了他一整个周末。

  其实,星期五下班时,安继方眼看着宝贝女儿和阙小子相偕离去,早已意识到大事不妙,而隔天他们俩又安排同时休假。依据阙小子的习惯,无论礼拜六轮休与否,他固定不会放过加班的机会,昨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席,安继方可就觉得更加不对劲。

  两尾小老鼠该不会利用两天假日发生啥子「苟且之事」吧?

  嗯,他越想越有可能。

  青青这女娃儿委实太爱腻着姓阙的小子了。她为何就不能听老爸爸的话,另找其它男人相恋呢?

  不得已,父亲大人只好挑中星期天一大早上门突击检查。幸好青青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在老家,他不愁被关在门外。

  「有人在家吗?」安继方扭开喇叭锁,探进脑袋瓜子悄声地唤着。

  他发出的音频充其量只算喊出来意思意思的,并不指望吵醒任何人,以免损害了他的突击效果。

  公寓里还算整洁,没有他预料中散落了满地的衣物,或其它激情狂欢过后的痕迹。

  他转头检查一下鞋柜,里面并未收放着男用皮鞋,当下更放心了。即使青青在家,八成也只有她独自一个人。

  有个守规矩的女儿,真好!

  安继方满意极了,继续朝卧室进发。

  「青青?青青,妳在不在?」他放怀叫喊。「老爸来了,还不快点起床──啊!」

  一把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的太阳穴充血爆破。

  青青正跨坐在阙子衿腰际,暧昧的姿态已经把情况解释得非常清楚,他们所处的情况绝不需要第三者的打扰。

  女主角的注意力被突然冒出来的呼喊攫住,她回头愕然凝望门口的老爹。

  「爸!」她的下颚掉下来。

  「阙小子!」安继力的嘴巴地合不拢。

  他们……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在场三人,只有阙子衿最是镇定。

  他反射性地将女友拉回身子底下,拾高床单盖住两人的光裸,以免两人暴露出更多艳丽无边的春光。

  「爸,你怎么……你干什么……你……」她彻底语无伦次,丽颜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轰烧成鲜红的火鹤花。

  天哪!她不要活了。这种时候居然被人──而且是她老头──撞个正着。求求上天降下雷霹,轰出一个地洞让她钻吧!

  「阙小子,你──你居然──我──」安继方也失去完整的的语言能力。

  虽然他早有预感,阙子衿八成已经沾惹过青青,然而亲眼目睹他们俩躺在床上仍然足以引发他的心脏病。

  「总经理,请您先回避一下,让我们起床着装如何?」阙子衿冷静的叮嘱划开满室的震惊和尴尬。

  「这是什么废话问题!」狂怒的大水霎时冲倒龙王庙。「你们两个给我立刻下床,听见没有?我要和你们好好谈谈!给我立刻出来客厅!」

  砰!房门以毁灭的力道甩回框格内,海龙王威怒的脚步声沿途撞向下一个战场

  客厅。

  「天呀!我不要活了,我真的不要活了。」她捂着绯红的脸蛋呻吟。「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尴尬、丢脸、羞愧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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