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凌玉 > 青梅弄竹马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青梅弄竹马目录  下一页


青梅弄竹马 page 5 作者:凌玉

  柳瑗拿起竹筷,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摘下金边眼镜,松开绑得紧紧的头发,她把文件摆在一旁,开始大快朵颐。

  “大姊,你又忘了吃晚餐吗?”凝语看着大姊,不经意的问着。

  忙着吃面的女子发出含糊的回答声。

  柳瑗从小就是个认真过度的人,当学生时看起书来不分昼夜,非得要父母半夜起来强泊他关灯,她才会上床就寝。出了社会开始工作,她理所当然的成为工作狂,白天在公司里拚命,晚上还把文件带回家,预备第二天到公司去能继续冲刺。她在几年之内就把公司里的男性员工给踩在脚底,职位一路攀升,到现在已经是公司里的少数几个女性高级主管之一。

  柳瑗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除此之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是她的美丽被她的工作热诚给掩盖住了,当她每天穿着严肃的套装,把长发挽成老气的发髻,戴上金边眼镜,把那双盈盈大眼里的千万风情给遮住时,很少人能够看出,这个优秀冷静的女主管,其实美艳不可方物。

  “时间已经这麽晚了。”柳瑗看了一眼时钟,不可思议的说道。她拿着筷子伸了个懒腰,长而微鬈的头发刚好散落在纤细的腰身旁。“其他的人呢?”她问的是家里其他的姊妹。

  “二姊还在研究所里赶一份报告,她写了留言,说今晚不回来。小妹则是去补习,会晚一点回家。”凝语随口说道,把口袋里的糖果拿出来,正经的放进嘴里,很高兴的发现这个新口味的糖果很合她的胃口。

  柳瑗咬了一口排骨,眼光没有离开过妹妹的脸庞。观察了一会儿,她有些疑惑的问道:“都要被人开除了,怎麽你还有办法这麽优闲?”

  她的话让凝语差点咬到舌头。“姊夫都告诉你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改口。叫了十多年的称谓,一时之间是难以改变的。

  “他说你企图煽动他的员工罢工,影响工作进度,在上班时间看小说、吃零食、玩俄罗斯方块,最严重的是破坏公司电脑,罪名洋洋洒洒的一大串。看来你上班没几天,就惹出不少事情。”

  “反正他就是觉得我不够格当他硕德顾问有限公司的职员就是了。”凝语不满的往後一瘫,整个身子躺在堆满文件的沙发上。

  “没错,冠爵就是这麽想的。今天我刚下班回到家,就看见他站在门口,很明确的告诉我,他要把你开除。”柳瑷的语气平淡,彷佛此时在谈论的不是自己妹妹的工作大事,而是别人家的闲事。

  凝语朝着空中挥拳头,希望这一拳能挥在某个人身上。“我不会让他这样对我的,我可没有做错什麽,是姊夫太小题大作了。”

  懒得提醒妹妹,冠爵已经无数次要她别再叫他姊夫。衡量一下眼前的情况,柳瑗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要不要去向他赔罪,告诉他你以後会乖乖工作,顺便把事情解释清楚,让他回心转意,把辞职令给扔进垃圾桶作废?”

  埋在沙发里的小脸抬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麽可行之计,在快要绝望的黑暗里看见了一线黎明的曙光。

  “这样好吗?”凝语狐疑的问道,小脑袋已经开始飞快运转。

  “有何不好?你小时候不是最爱顺着围墙外的那些树,爬进冠爵的房间里,找他带你出去看星星?再说,他从小就不能抵抗你的请求,在公司里他是你的上司,但是下了班他还是那个你黏了二十年的冠爵啊!”柳瑗在推波助澜,促使着一件尚有些模糊不清的感情明朗化。

  大姊的话在凝语的脑海里回响。为了保住饭碗,晚上爬树去求和倒也是可以接受的行为,毕竟见面三分情,她就不相信冠爵会赏她闭门羹吃。

  “你可以带巷口那家蚵仔面线去当赔礼,我记得冠爵最爱吃那个,不是吗?”柳瑗继续说。

  凝语不赞同的皱皱鼻子,想也不想便驳回大姊的话。“他才不吃蚵仔面线,他甚至连蚵仔都不敢吃,是那种会跟老板说『老板,蚵仔煎一份,但是请不要加蚵仔』的怪人。他喜欢吃咸酥难,要加很多的九层塔,洒上一些芝麻,但是不能加辣椒。”她详细的说着,一边站起身,凹凸有数的身段包裹在轻便的家居服之下,伸着懒腰的慵懒动作能让男人血脉偾张。

  “你说什麽就是什麽罗!毕竟关於他的事情,你一向是最清楚的,不是吗?”柳瑗的笑容别有含意,她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面,掩饰眼眸里快要满溢的笑意。

  旁观者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而当局者却还在雾中摸索着,非要对方率先伸出手,献出那已经掩饰了太久的情感,眼前这个傻得可以的女孩才会知晓。

  柳瑗制止自己笑出声音,把即将涌出喉咙的笑声跟排骨一起吞进肚子。

  凝语匆忙的从大姊的皮包里拿出几张钞票,迅速的换上布鞋,很快的跑出家门,去买那些上门求和要用的贡品。

  荡漾着香气的夜晚里,某件事情正在酝酿。 

  第四章

  她几乎快忘记冷家围墙外的这几棵玉兰树有多麽难缠了。

  凝语伸手拨开眼前茂盛的枝叶,一些柔韧而有弹性的树枝反弹回来,不留情的打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红色的印子。她不客气的出声咒骂,继续努力的往二楼处那扇还亮着灯光的窗子攀爬。

  冷家外墙种着几种会散发强烈花香的植物。高大的玉兰树、枝叶繁密的桂花树,以及几株含笑。夏沆的夜晚有些炎热,让那些花的香气更加显得人。

  夜晚起了一些雾气,月儿显得迷蒙了。她微微抬起头,眯着眼偷窥枝叶掩映间的月亮,荒闫的想起,自己现在的行径跟几千年前一个赶着去幽会的女人十分相似。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罗袜步香阶,手提金履鞋。”她费力的念着李後主的“菩萨蛮”,又踩上另一棵玉兰树的树干,心没有丝毫浪漫的感觉。

  小周后可是穿得美美的去会情郎,用不着像她还必须狼狈万分的爬树,去敲冠爵的窗户。

  看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处境,提着咸酥鸡在玉兰树上乱爬,凝语自嘲的把诗句给改了。

  “布鞋踩馥树,手提咸酥鸡。”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顺利的又往上攀爬了几十公分,眼看二楼的窗户已经近在咫尺。

  靠近窗户的树枝看起来有些危险,她开始踌躇不前。几年前常常爬树来找冠爵的时候,她的沐重还很轻,轻盈得一如有翅膀的沆使,树干承受得住。但是年华似水,几年後的今天,凝语有些担心那些树枝长得没她快,自己的沐重会压断树枝。

  这可是二楼,要是摔下去的话,八成就可以直接去见李後主了。

  正在烦恼的时刻,窗户突然之间打开了,穿着运动服的冠爵站在窗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继续在我窗口吟诗了吗?我还在等你的下文。”

  “还是先把我救进去吧!”凝语咬着牙回答,强迫自己不要往下看。李後主会不会气愤她窜改他的词,化成幽魂在她背後诅咒她掉下去?

  他抿嘴微笑,伸出手握住那双在夜色显得更加纤白的手腕,轻松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不继续吟诗下去,是因为忘词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提词?”她跳进房间的那一刻,有几秒钟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相贴的,他靠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轻暖的气息,拂动着发丝。

  不可思议的,像是在回应诗词,她的身体真的不由自主的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凝语迈开步伐走了几步,走到书桌的旁边,也走出了他的怀抱。

  她不是出来与情郎幽会的女子,但是那种慌乱的心悻却又如此神似。凝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一再要求自己镇定下来。自己是来求和,来为自己的饭碗努力,并不是来会情郎的,她不应该如此紧张。

  “听到窗外有声响,我还以为是隔壁的那只小野猫在爬树,差点泼了一盆冷水下楼。”

  “我可不是野猫。”她打开塑胶袋,没有看见冠爵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实,两者也相去无几。”

  他在笑她爬树的技巧跟小野猫一样。凝语心明白,却没有反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今晚她还是有求於他,她捺着性子把脾气在下压。

  “来吃这个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些东西。”她把竹签塞进他的手,有些报复性的将热腾腾的咸酥鸡整袋丢进他怀。

  冠爵不以为意,那抹难以捉摸的微笑还在。凝语发现,他似乎很高兴她今晚来找他。

  “怎麽会突然又跑来?我记得你好几年不曾来过我房间了。”他看了一眼塑胶袋的食物,那抹笑容变得明显了,此时的冠爵如此率真,像个年轻的男孩。“你还带着食物来找我。怎麽,想要贿赂我吗?”

  恨他如此的聪明,一眼就看透她此行的目的,凝语刻意把话题转移,努力的发挥串门子的功力。

  “是很久不曾爬树到你房间来了。”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陈设跟十几年前相同,就与主人一样。实用而不奢华。“自从小时候那一次跟你去看星星,两个人走到迷路,第二天清晨才到家,家的大人全急坏了,从此之後他们就禁止我晚上爬树来你这儿。不过我还是老爱往你这跑,只是因为难以正大光明的行动,所以次数大幅减少。之後我因为升学的因素,能晚上前来串门子的机会变得更少了。”

  “那晚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他拉过椅子,靠着椅背看她。

  “我们看了一晚的星星,走了很多很多的路。”老实说,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凝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走回家之後,爸爸的巴掌打得她屁股好疼。

  “是这样吗?”陷入回忆中的眼眸更显得深幽,冠爵在脑海搜寻着十几年前的那一夜,总觉得像是忘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回想,当晚的记忆总是一片模糊。

  “不是吗?”她反问他,也用竹签挑起几叶九层塔放进嘴。

  凝语见他认真的思索了几分钟仍不见右所动静,忍不住推推他。“你还在想那个做什麽?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想出来又能如何?还是趁热把咸酥鸡给吃了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心在打什麽主意,难道我会不知道吗?”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身段,伸出手抽掉她肩头上的些许花瓣。

  “冷大经理既然一眼就看清小女子的本意,那麽想必你也会宽宏大量的原谅我今天的失职,让我留在公司吧!”凝语举起双手做膜拜状,偷偷张开一只眼睛观察他的表情。

  冠爵的表情恢复为严肃。一旦谈到公事,他就变得与在家时截然不同。

  “凝语,公事与私事不能混为一谈。今晚你若是以职员的身分来找我,那麽我就必须马上把你请出去。”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如此滑头了,开始懂得一些事情必须在抬面下进行。面对凝语的这种转变,冠爵不知自己该喜该悲。

  细心呵护的花朵绽放了,她渴望阳光,渴望外界的一切。他再也不能给她彻底的保护。不愿囚禁她,却又不忍心见到她被红尘伤害污染,他多想将这个小女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让她在自己的怀抱尽情探索这一个世界。

  凝视着她的同时,冠爵的思绪极为复杂。

  她从来不懂他眼神的含意,以轻快的声音一再呼唤他。但是她呼唤的,却是他不愿意听到的称谓。每次听见那个称谓,他的心就会狠狠的纠结在一起。

  心灵的深处,是多麽的害怕在她眼,他一辈子就仅仅是她的“姊夫”。

  “别这麽不通人情嘛,姊夫,我记得你最疼我了,不会忍心让我成为无业游民的,对吧?”她开始动之以情,哀求的眨着眼睛,像是电视上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就是因为太疼你,才会让你变得如此任性,行事完全不会顾虑到後果。”冠爵有些发狠的靠近她的脸庞,把灵魂的坚决经由眼神投注给她。“另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姊夫。”他的语气带着怒气。

  “不叫不叫,再叫你一声姊夫,我这辈子就会被糖果淹死。”没有发现他语气隐含着激烈的情绪,凝语还在开玩笑,举起右手许下一个她求之不得的“毒誓”。“拜托,让我回到你的公司吧!我保证今後会好好工作,努力练习中文输入,乖乖的读熟那些电脑书籍。”她的手放了下来,握住壁爵的手臂,努力的摇晃着。

  她才不会死心。今晚来敲他的窗户,她就已经带着满腔的决心,打定主意非在今晚让他回心转意不可。

  总是习惯在有求於他的时候,如此摇晃着他的手臂。只是某些事情已经随着岁月流逝,产生了些许的改变。如今她所握的手臂,不是属於青年的细瘦修长,坚实的肌肉钢硬如铁,粗壮的骨架让她几乎握不住,眼前的一切不停的告诉她,当初那个眼神、温和的童年玩伴已经消失,身旁的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我不能够信任你。”他坚定的回答,没有甩开她的手。温暖的沐温从她柔软的肌肤透过运动服一阵阵的传来,令他留恋不已。

  “不信任我也没有差别,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当初不是说过了,我只是暂时待在你的公司,仍会继续找工作。你就当暂时收留我嘛!”

  他皱起眉头。“公司不是游民收容所。”

  “只收容我一个就行了,我保证在两个月之内找到工作,然後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公司。这样好吗?”

  他不能够答应,也不应该答应。冠爵心明白,但是看见她一脸的哀求,若是拒绝,心又有种踢了落水狗的罪恶感。钢铁般的冷硬,在她的软言侬语化成了绕指柔。她应是他命注定的克星,否则为何一遇上她,一向坚定不屈的自己也会软化?

  “两个月之内一定离开公司?”

  知道复职有望,凝语的头点得十分用力,差点没有扭到纤细的脖子。“两个月之内。”她许诺。

  看了她数秒钟,那双眼瞳的喜悦几乎要满溢,甜美的笑容令人心折。冠爵再一次对这个小女人竖白旗投降。

  “明天再回到公司来上班,不过我下的成命在先,不能够朝令夕改。明天开始,你只是公司的工读生,这段时间,你必须专心的工作,再让我逮到一次你的不轨行为,就算你再次来敲我的窗,我也会泼你一身冷水。两个月的时间一到,不论你是否找到工作,都必须给我离开。”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