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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匆匆 page 11 作者:刘芝妏

  而薄傲并不期望听到他说些什么,双臂紧紧地揽着向来心意相通的弟弟,用力之猛,几乎将薄浦的内脏都挤出来,可薄浦并没有挣开他的心魂般的钳制,黯然的心品尝着哥哥的哀伤。

  “我……不是,我……好累……好忙……气她不能稍微体谅……气她不爱惜自己……”

  “我们都知道你是在心疼她。”

  “我……心疼她,我、我气……气我自己。”他紧环着薄浦,低低沉沉,压抑不住的情绪教他泣不成声。

  这辈子,他只拒绝过袂袂这么一次,怎知,一次的拒绝竟成了终身的遗憾。

  “她恨我。”

  “袂袂不会恨你。”因为心虚,薄浦安抚的话有些气弱。

  “她恨我、她恨我,她一定很恨我。”他虽醉眼迷,却仍能清晰地看到床头柜上,袂袂那张仰望他的脸上有着娇羞,也洋溢着青春与快乐,“为什么要躲开?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唉,如果还有缘的话,会回来的。”知道了还有这么一段隐衷,对于虹袂的倦途知返,薄浦已经不那么有自信了,如果袂袂不那么的心高气傲,待她在外头吃足了苦,她会回家的,但偏她身上的傲气总多人家一大箩筐。

  “她不会、她不会。”更热、更烫的透明液体自眼角炙烧而下,凝望着照片中的纯稚笑靥,薄傲的心缓缓降至冰冷的死寂,“因为,她恨我!”

  为什么就在他已经决定要面对自己的心了、已经决定要面对爸妈的乐见其成,他,终究是完全确定了自己的心,也不想再逃了,但偏偏就选在这该死的时侯,老天爷挥起了恶作剧的棒子,将他们远远的隔了开来。

  没见到她,他的心成天守着、盼着她,一心一意只等着她现狱的这一天,只是这一天到了,她却无声无息的逃开了。

  薄傲紧闭上眼,心中蓄起了恨,恨自己,也恨爱耍弄人的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肯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第八章

  岁月,清清悠悠地过了第六个寒冬……

  “下回,我们再到这儿度第N次蜜月吧。”才刚度过十天假期的第三天,韩依森的神情已写上了满足。

  “啊?”惊呼一声,“不要吧?”薄遥真有些怕怕。

  没见过像自己丈夫这种怪人,全世界那么多个国家,怎么他对弗罗伦斯这么情有独钟啊?包括蜜月,他们这回已经是第三次踏上意大利的这块土地上了,不是她不喜欢这里,问题是,这地球那么大一颗,值得他们去走走、看看的地方还多着呢,为何偏要三番两次的践踏在同一块土地上?

  他是不是在这里养了个小的?眼微眯,她怀疑的瞥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刻,他们才刚走上亚诺河最古老的一座桥,桥是由石块堆砌而成,虽然年代久远,但仍无掩昔日风情,桥的两侧有许多小商店毗邻着,大多是贩卖些珠宝饰品,为颇具诗意的古桥添增了些许富贵气。

  而前两次,依森都会兴致勃勃地带她逛过一家又一家的小店面,无论她相中的是珍珠是否会大到可以敲破脑袋,他也是地话不说的就买来送她,然而,据说一个男人在有了外遇、心虚之余,对糟糠之妻就会大方了起来……

  “瞒你?”

  “嗯,为什么总爱选意大利度假?”虽然来到这,夫妻俩也是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但他的至死不渝也未的免太引人疑窦了些,“这里有什么让你意犹未尽的?”

  意犹未尽这四个字,是打薄遥齿缝迸出来的。

  哼哼哼,下次,依森再提要出国玩时,她宁愿去埃及,也好过次次的旧地重游。

  “哈,先前来玩了两次你都没吭气,我还以为你也很喜欢翡冷翠这个文化古城呢,况且我们明年不是说好要到挪威去玩一趟吗?你怕个什么劲儿?”妻子的轻惧完全落入韩依森的眼,促狭的微笑勾起了他的唇瓣,“说不定下次来的时侯,我们会幸运的看到小白菜本人呢。”。

  “小白菜?”

  “你忘啦?那个一脱成名的意大利女议员呀。”他顿了顿,“不过都那么多年了,小白菜的喷火身材应该也差不多快走样了吧!”

  “唷,那有关系吗?反正你那颗情色脑袋不都是来者不惧,怕她……咦!”猛地站住脚,薄遥讶异地睁圆了眼,那个人?刚刚晃进那家珠宝店的窈窕身影……她不会是眼花了吧?

  “咦什么咦?”韩依森也陪她停住脚步,“看到喜欢的店面了?”

  蓦然发怔的薄遥没有听到丈夫的询问。

  “小遥,你在看什么?”韩依森觉得不太对劲。

  “那女的。”

  “有美女?”拉长了脖子,韩依森循着妻子的眼光寻去,向来,他最凑这种热闹了。

  没有理会丈夫的瞎起哄,薄遥的眼仍是睁得大大的,“袂袂?!”

  “谁?”他又问,能叫得出名字……“见到你认识的人了?”

  “嗯。”

  “是谁?我认不认识?”

  “你好吵!”嫌了他一句,薄遥撇下丈夫紧握的大手,径自迅速地朝那在瞬间便攫获她全副注意力的瘦削身影走去。

  天啊,怎么可能呢?这六年来,他们几乎将台湾的每一寸土地都给翻过来了,每接到一次令人灰心丧志的消息,神态已够萧索颓废的大哥,就又仿佛老了一岁似的教人心疼。他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全都没见奏效,怎料到,袂袂竟然是在离台湾十万八千里远的意大利?

  “什么?”大惊失色,韩依森急呼呼地追在她身后,“你敢嫌我吵?”才甜甜蜜蜜地度过第四个蜜月佳期,小遥就已经嫌弃他了!

  “嘘。”像挥掉一只扰人的臭苍蝇,薄遥朝他挥挥手,星眸慢慢的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个站在珠宝柜台后面的年轻女人,那个几乎与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不,该说那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应该错不了,她是袂袂!愈逼近对方,薄遥就愈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袂袂。”终于,薄遥站在她面前。

  悟到身前有人,她缓缓地抬起眼。“嗨。”曾经熟悉的明亮眼眸里,有的是友善的眼神,但没显露出半丝似曾相识的喜悦,“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

  完全没预想过竟是这款反应,薄遥着实地愣了几秒,“咳……呃……”她不是袂袂?怎么可能?“你很面善。”

  “是吗?”淡然一笑,想说些什么,但有个金发少女揪着眉心走向她,悄声嘀咕了几句后,她一脸歉然的望着薄遥,“对不起,我还有事,您请慢慢参观。”

  呆呆地杵着,薄遥就这和以目送她转身离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却也是如此的陌生,她真不是袂袂?

  “她是谁?”

  “啊?”

  “小遥!”拍了拍她的颊,韩依森有些恼了。

  “呃。”猛地回过神,她仰望着身边脑袋冒着火的丈夫,“唷,你什么时侯站在我身边的?”

  唉,算了,看哪天有心情,再将她五花大绑、严刑伺侯,此刻……韩依森无可奈何的抿抿嘴,眼下,有更重要事情勾住了他的好奇心,“她是谁呀?”小遥跟上跟下的,却似乎没个结果。

  “我妹妹。”薄遥很确定地说,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很笃定,如果连曾经朝夕相处的妹妹也会认错,她干脆将眼角膜捐出来算了,她没认错,那小女人一定是袂袂。

  “啊!”韩依森惊诧地望着那个东方女人愈走愈远的背影,“你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小妹?不会吧!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方才,人家是一副你认错人的良善笑容回应小遥耶。

  “嗯。”

  “嗯什么嗯?”他瞥了那张发怔的脸庞一眼,“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喂,小姐,你丈夫现在在跟胸说话,你好歹也给他一点面子嘛。”拉了拉她的头发,韩依森不满了。

  “啥?”

  他大叹一声,“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逼她认祖归宗喽!”

  “啧,躲了那么多年,却仍被你撞见,可见,你们还真是有缘哪。”忽地扬起帅气的眉峰,他一脸的骄傲,“嘿嘿,怎么样,现在开始要感谢我坚持到弗罗伦斯来玩了吧?”

  但他的骄傲只能给那些川流不息的观光客钦幕,对已经分了心的老婆而言,他是浪费唇舌。

  心不在焉,薄遥打发性质极浓的拍了拍丈夫凑在唇畔的脸颊,拧着眉思索数秒,拎着提包径自走向路边。

  “喂,小姐,你现在又要上哪儿?”韩依森忙问,惨了,什么时侯,他的男色魅力竟然滑落到这般地步?

  “打电话通知我大哥呀。”压根也不去考虑时差,管他台湾现在是日光光还是三更半夜,只要大哥知道有了袂袂的消息,铁定是恨不得有双翅膀可以立刻飞过来。

  而韩依森只有咳声叹气的跨着一双长腿,慢吞吞的跟了上去,哼,没想到小遥这么现实,见妹忘夫!

  ???

  “大哥,我跟你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阿森又送你一整套的珍珠饰品?”薄傲揶揄的声音沙哑轻柔,渗着浓浓的漫不经心。

  “谁希罕他送的那玩意儿呀!”薄遥不以为意的道,婚后,依森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已经将她在银行租用的那只最大的保险箱塞得满满的,“这次,我要大哥送。”

  “我?”

  “对呀,不是告诉你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吗?”

  “你想勒索我?”

  “勒索?呵呵,讲那么难听,别扯开话题了啦。”她好兴奋,忙问:“大哥,我猜我看到了谁?”

  “谁?”

  “你稳住气息,仔细听好喔……跟你说,我见到袂袂了。”

  一声猛烈的抽气之后,另一端的声响倏然全寂了几秒,急促的呼吸才突兀的透过电话线传过来。

  “什么时侯的事?小遥,你没骗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弗罗伦斯。”薄遥爽快地答,她就知道,这消息铁定能让心境沉凝的大哥整个人都活过来。

  “弗罗伦斯?不是在意大利吗?该死的,她在意大利干什么?”脾气猛地提上劲,他恶狠狠地咒了几句,忽地,胆怯又袭上了胸口,“遥遥,真……真的是……你真的看见袂袂了?”

  “你觉得我可能看走眼?”

  隔着电话线,薄傲犹能听到巴掌拍击胸脯的声音。

  “相信我,咳,大哥,那个小女人是,咳咳,袂袂啦!”眼角瞥到丈夫因不满而纠结的眉峰,她轻吐了吐舌尖,刚刚拍得太用力了,别说她暗里咳了几声,还被丈夫瞧到这一幕,待会儿,他一定不会放过叨念她几句的机会。

  “真的是袂袂?”不敢置信,他微颤不稳的声音,是细细的、近乎低喃的。

  “别怀疑了,真的是袂袂她的本尊啦,相信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手微举,薄遥又想拍第二次胸脯保证了,可眼光一个流转,瞧见丈夫似在揉捏的两只大拳头,轻咳了咳,便忍了下来,算啦,还是不要好了,依森曾不经心的提过,他比较喜欢大胸脯的女人哩。

  “她……袂袂她……她还好吧?”

  “嗯,该怎么说呢?”啧了声,薄遥有些迟疑。

  “随便。”不耐地哼了声,他的声音很急促、很紧张,“管你爱用什么语言说,只要说。”

  “袂袂她,啧,现在的她,像个搪瓷娃娃。”

  “搪瓷娃娃?”他一怔,“什么意思?”

  “哎呀,我也不会解释,反正你来嘛,等你见到她自然就可以了解了。”

  “我会的。”

  搪瓷娃娃?不管这代表什么,他都不喜欢遥遥口中所蕴含的意味,娃娃?这岂不代表袂袂她变得颇多?

  “大哥?大哥?”睨了丈夫诡谲有脸色一眼,她横眼一瞪,说话的嗓音依然轻脆柔和,“嘿,大哥?你还在听吗?”显而易见,失魂落魄的角色换人做做看了,啧,幸灾乐祸的黑眸瞧着她,韩依森发出一声讥笑,存心教她听得清楚,知道被人忽视的痛苦了吧!方才,他有多委屈呀,明明那么大一个人就在她身边,却始终唤不回她的注意力。

  “大哥?”对丈夫做了副鬼脸,她继续柔声唤着地球彼端的大哥,“大哥,你别忙着发呆呀,快出点声音,大哥!”她后头这两个字是用吼的。

  呵,大哥总算清醒了!“没关系啦,我跟依森会在弗罗伦欺盯个几天。”要不,若袂袂一个想不开,又躲开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薄遥好心地说,“等你来了,我们再继续行程。”

  “好。”薄傲也不跟他们客气。

  收了线,甫旋身,一双墨黑的眸子直瞪着她。

  “不是说好,明天就要出发到那不勒斯?”

  “是呀。”

  “那你还答应你哥要帮他盯哨?”韩依森不悦地质问,晚个一、两天出发他是无所谓啦,反正是自助旅行,爱几时走都随他们,可是小遥竟连征求他意见的念头都没有,那就教人有点不是滋味了。

  “你反对?”薄遥一脸诧异。

  “我没反对呀。”

  “那不就结了。”她在肚子里暗笑一声,呵,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脑袋瓜是怎么转的呢?可是,偏就是想逗得他臭掉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喏,这次可顺了你的意,我们可以在弗加急伦斯再多待个几天喽。”

  “什么?不要吧!”

  “你不赞成再在这里多待个一、两天?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几分钟前还对这儿那么依依不舍呢!”哈,老天爷赏脸,给了她一个可以大大方方揶揄丈夫的机会,薄遥暗自偷笑。

  “可是,我们还要去好几个地方耶,那不勒斯、米兰、威尼斯……说不定还可以腾出时间横渡亚得里去希腊……”“喂,你有完没完哪?”望着那杂杂念的两片唇,薄遥的嘴噘了起来,哼一个大男人竟那么啰哩巴唆,决定了,到了庞贝遗址那儿,若还有人在那儿挖掘遗址的话,干脆也顺手将他推下去算了,埋他个一、两百年再出土。

  ???

  他见到她自然就了解了,几近两天的时间里,心焦如焚的薄傲,快速地交代好手中的一切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到意大利,一颗忐忑的心不住的揣测着薄遥迷句话的含意。

  到底这六年来,袂袂的变化有多大?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悟不透,甚至在见到了遥遥,情绪仍处于兴奋状态的她,依然不肯透露太多,仅告诉他袂袂的行踪,再三嘱咐、叮咛他,无论如何,都得给她一个圆满的答案,就又让阿森拖到下一个游程去了。

  圆满的答案……挥别了薄遥夫妇,薄傲的唇畔绽出一朵苦笑,他也希望哪!但如今,症结点全都在袂袂身上,只要她首肯,就算她心中仍有结,他也执意要将结给解开。

  六年的苦心追索,不能在有了转折点后,却又这么轻易的教她给挣脱了,袂袂终究会成为他的人,姓他的姓,而这回,他抱着破斧沉舟的心,一定要让她宾至如归的冠上“薄”这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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