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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花贼 page 4 作者:楼采凝

  “交给我?我该将他安置于何处?”蓝勋这下头大了。

  “三哥如果嫌麻烦,我可以效劳。”看来樱木翩翩又发情了,只消看到漂亮脸孔,无论男女都不打算放过。

  凌澈蹙眉瞪视着蓝勋,蓝勋心领神会的笑了,“翩翩,不用了。不过是个小男孩,我可以应付。”

  是的,最后蓝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将兰薇架进灶房,捆绑于角落;另方面为害怕翩翩突击,只好守在门外,忍受寒风刺骨的痛楚。

  天,他是招谁惹谁了?

  兰薇呓语了几声,慢慢苏醒过来了,才睁开眼,就瞧见眼前的方桌上坐着四个男人,他们也同样以一种异样的责难眼神看着她。

  蓦然,她发现其中一人就是樱木凌澈!

  混乱的脑子开始被迫运转,兰薇得到一个结论,这几个人可能就是“樱木花盗”!如果这个猜测属实,不就表示现在她正处于向来是众人眼中的神秘地。樱花邬!

  “喂,你终于醒了。”

  兰薇心中警铃乍响,难道他们想刑求她,逼她承认那笑死人的奸杀罪?

  “你们想……想干嘛?”她再怎么勇敢,也掩不过自己的抖音。

  “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翩翩对他笑了笑,是唯一没给他脸色看的一位;只是她那张过于娇艳的脸蛋,展露不出她的男子气概。

  “你们别想逼我承认劳什子的杀人罪,我没有!”

  她当初只是想要逼出他们,好讨回属于她的钱财,哪知道会惹出杀人事件!如果她坦承自己的女儿身分,是不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传闻樱花邬从未有外人进来过,要不也都会因迷路而困在林中,或掉落湖底,既然如此,这表示她是头一个进入的外人啰!他们会放她出去吗?她没把握。

  “你脑子还挺清楚的,连刚醒都不忘狡辩。”凌澈走向她蹲下,盯着她的眼变得浓浊。

  他是不是刚沐浴过?全身散发着松子的香气,是迷惘也似被蛊惑,兰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锁住。

  凌澈蹙眉,这男孩怎么用这种暧昧的眼光看着他,让他心下一抽,深感全身浓浓的燥热与不对劲。他随即敛下心神,用犀利的口吻说:“别想引开我的注意力,来到樱花邬就是我们的阶下囚,我们这里有八只眼睛盯着你,别耍花样。”

  “你们想对我动粗,逼我承认?”兰薇苦笑了,早知如此,她或许该远嫁形云山庄,由那儿逃应该比这里容易上千万倍吧!

  是啊!时不我予。

  她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以为有了他们的踪影就能排除万难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当时她怎么没想过凭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又能如何?

  这下可好,拿不回东西,又没了自由,搞不好还会送进衙门吃白饭,或许是太久没去庙里烧香拜拜,才会让她遇上这种衰事,当真欲哭无泪!

  “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凌澈说着气话,突然觉得这小子害怕的模样挺有趣的。

  “土匪就是土匪!”兰薇撇过头,因他的靠近,持稳的心跳声倏地发生一阵错乱,她有点慌了!

  “指桑骂槐吗?你不就是那株槐吧!”凌澈的意思很明显了,指兰薇连自己也骂了进去,他可比樱木花盗更土匪!

  “你……可恶!”

  “土匪比不过你,倒比起可恶来了!”他轻扯笑意,俊逸的五官中晦暗潜沉。

  “大哥,你不必对他废话这么多,要他说明原因,为什么要嫁祸给你,又为什么要伤害无辜?”龙越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像什么呢?就像一对情人在打情骂俏似的,别扭!

  “我说过了,我是满福侯兰默丞家中的仆人,在我家小姐成亲前夕,有箱嫁妆被你们偷了,小姐出阁前嘱咐我得把东西拿回来。偏偏你们又神秘得跟什么似的,我情急之下只好想到嫁祸这法子诱你们出面,但我真的没杀人,相信我!”

  兰薇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气也没换,一口气道完了这段“事实”。

  当然,这事实隐暪了些许实情。

  “你叫什么名字?”凌澈突然问道。

  “名字?”兰薇当场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

  “你该不会忘了吧!”凌澈扯笑,更将他局促不安的表情尽收于眼底,其余三人则是以不解的眼光看向她,这小子竟连说谎也不会!

  “我……我叫李为。”兰薇已被他们几个人轰得语无伦次,乱委屈一把的。

  “李为是吧?好,龙趐,去兰家打听看看可有这号人物。”

  他转首对龙越说道,眼神却紧盯着兰薇的脸不放,见说谎不打草稿的笨家伙!

  “不要——”果然,她喊住了已准备动身的樱木龙越。

  “怎么?怕拆了谎?”樱木凌澈正等着他从实招来。

  兰薇认了,她不知如何圆谎,但又不能说明自己的身分,倘若被送回兰府,爹铁定会气得跳脚,而兰荞在形家的立场也将变得尴尬,为了兰荞的幸福着想,她不能这么做。

  闭上眼,她有点气虚道:“我是绝不会承认杀了人的,你们若要杀我就随你们便,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没必要带着污点死吧!”

  “你这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拗!”

  龙越趋向前,想给她点教训,却被凌澈阻止了,“龙越,别妄动。”

  他再度对她说:“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否则下场可不是死那么容易。”

  随即,他大步跨出了灶房,身后两人也尾随而去,唯有翩翩。

  她倒了杯水,交在她手上,软语慰藉道:“放心,我那三个哥哥,就只会说话唬人,只要你坚决不承认,他们是拿你没辙的。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看样子也不像。”

  “谢谢。”兰薇好生感激。

  “不用了,只要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别屈服茌他们的虎威下哟!”翩翩笑了笑,露出清浅的笑窝。

  “翩翩,你怎么还留在这儿,龙越要我来叫你。”

  这时悯悯走了进来,蹲在翩翩身侧,看见兰薇委屈的神情,也心生恻然,不知怎地,悯悯也是相信她,“你如果是清白的,相信有澄清的一天,他们说话较冲,别放在心上。”

  “谢谢你们。”兰薇已凝住声,面色戚戚。

  “快别这么说,那我们先出去了。”

  翩翩对兰薇眨眨眼,偕同悯悯踩着轻松的步履晃了出去;兰薇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觉她过于纤丽的脸蛋不像个男人,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心肠好就行了。

  哪像另外那三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各个长得是人模人样,却像凶神恶煞似的!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   ※

  “你们两个今天出去干了几笔呀?”

  石全见石美与穆强回寨后,连忙趋前问道。

  “就只一笔。”二寨主穆强放下黑色布袋。

  石全倏地打开一瞧,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就这么点?”

  若照这情形下去,不用多久,他们玉门寨铁定收摊,根本等不到樱木花盗现身了,如此一来,以前的一切努力全是枉然了。

  石美开口道:“没办法,镇上居民可能是吓坏了,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藏了起来,每进一间屋子就像是进了空屋或废墟,哪有什么好偷的。”

  “可以偷女人呀!随便卖卖也不少银子。”

  石全还当真应验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说过了,最近衙门捉得紧,咱们不能暴露身分。”石美是比石全谨慎,乍看之下他们还真不像兄妹。

  “那咱们玉门寨怎么办?关门大吉了?”

  “事情还没有绝望到这种地步,过一阵子等衙门少了戒心,咱们再大大的干上一票,到时候老大要多少女人都随你了。”穆强邪笑,补充说明。

  这句话倒也有效地安抚了石全的不安,他随即放声大笑,“当真?”

  “我们还会骗你吗?”石美沉声道。

  “那么我们还得等多久?”一讲到女人,他就按捺不住性子了。

  “至少也得半个月,等风声歇了些再动手,到时候我们得干个又大又狠的,让樱木花盗备受威胁,再也无法替自己辩驳。”

  “不过人家武功高强,就算县大爷证明是他们所为,咱们又能奈他何?”光樱花邬就闯不进去了,更遑论逮到他们了。

  “大哥,樱木花盗虽以盗闻名,但却是名侠盗,贫苦人家都将他们视为神佛般崇敬,如果我们把那些穷人家一一解决了,你想他会坐视不顾吗?等他现身了,虽说以我们的功夫抵制不了他们,但大哥你别忘了,我们身上可是有来自中土的薰云香与栗果毒,只消在樱木花盗的身上用上一些些,他们不乖乖栽在咱们手上都难,到时再通知官府的人前来,赏金不就自动掉进咱们口袋,这笔银子足够咱们玉门寨吃喝好一阵子了。”

  薰云香与栗果毒乃由唐门大师兄赵堂身上所窃得,石全与赵堂为表亲,半年前两人不期而遇,赵堂当时身上藏有这两样稀世毒物,正打算带至泉州交予唐门的一位友人,由于他乡遇故知,一盅黄酒下肚,赵堂便胡言乱语了,把身上的秘密全抖了出来,当下石全即起私心,趁他酒醉便偷为己有。

  “说得也对,这我就放心了。”石全嘴角浮起胸有成竹的笑意。

  “所以,你就等着拿白花花的银子吧!”

  石美与穆强也相视一笑,好似所有情节必将照着他们的剧本进行,没有第二条路可行了。

  ※   ※   ※

  夜已深沉,无际的穹苍尽是飕飕冷意,尤其是以樱花邬为最甚。

  因其地处盆地,当冷风过境,非常容易被两侧危山峻岭所包围,冷气在邬内流窜不去,再佐上由贝尔湖面冰层蒸发的寒栗,足以冻坏一只大黑熊,何况是瘦乏羸弱的兰薇呢?

  她躲在角落打着哆嗦,嘴唇微微轻颤,虽说灶房四面均关了门窗,但只消从窗缝中透进的冷意,便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他们为何不干脆杀了她?让她受这种凌迟之苦。

  她有预感,不必过半夜,她定当在这里成了一具死尸,不出一个星期,又将成为一副无人理会的枯骨。

  与其慢慢被冻死,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无力的眼皮瞧了瞧四周,她锁定了一把菜刀,如果拿它砍上自己的颈子,是不是死得会痛快些呢?

  “应该会吧!至少一刀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细碎的语调在那儿自言自语着。

  拴了脚炼的她不知能不能拿到那把刀,她吃力地想站起身,感到全身骨头都冰得动弹不得,只消一个动作就嘎嘎作响。兰薇一咬牙,还是卖力的挺起背脊,一步步艰难的挪向目标。

  还好,她还构得着。

  拿起它,她颓然坐下,双手却颤抖得厉害。她想:为何要结束痛苦,居然是件那么困难的事!

  眼睛闭,她心一横,拿着刀柄的手搁在肩上,正要使力,手腕突然一阵无力,松了刀,刀锋也因此轻画过了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樱木凌澈无法解释自己尚留在眼中与脸上的错愕,只是震鷘地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居然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自杀!

  如果他晚来了一步,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发生呢?他会倒在血泊中,眼睁睁地死在他面前。

  “你这是干嘛?”凌澈扶正已倒向一旁的兰薇,却发现她全身已变得僵硬,像是冻坏了!该死,他早该料到这点才是,却一意孤行地想让这小子吃吃苦。

  不过令他难解的是,这寒风虽强冽,但一个大男人吹上个把时辰还要不了命的,为何他会冻成这副模样?

  想不到他……他居然比他想像的还柔弱,简直不像个男人!

  “你们……不……不是要我死吗?我……我就死给你看。”她都快冷厥了过去,还逞着性子数落他。

  凌澈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那眼神像怨怼、像恨意、像永远不会原谅他!去他的,这是他自找的呀!

  他不再多言,脱下披风,包裹住兰薇已趋冰冷的身子,抱起他,快速走了出去。他告诉自己救人在即,就饶他一次吧!

  兰薇窝在他温暖的怀中,想反抗,却又像留恋着他的体味与热力,她庆幸自己束了胸,要不,定会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欺瞒。渐渐……她沉睡在这份温暖之中。

  樱木凌澈将兰薇平放在床上,为他盖上厚厚的被褥。

  望着他紧闭的眼、急促的呼吸,凌澈深感自责。他不该自以为是地将他留在灶房,瞧他手脚都冰冷成这样,全是他害的。

  他这么做,是不是等于成了间接凶手?

  看着她颈上的血痕,那股愧疚更是紧揪凌澈的心头,他转向五斗柜拿出金创药,在兰薇的颈上轻轻洒上,随即为她贴上软布。

  兰薇的肤质柔细如丝,他竟会有点心动,凌澈忖度:他是不是和翩翩一样,得了种男女不分的病症,他居然会对一个小男孩产生绮思?

  凌澈踱步到窗边,为自己的异常感受而茫然。

  “不要过来——”

  突然,从床上发出一阵充满恐惧的喊叫声,凌澈立即奔回床边,猛摇着兰薇的肩,“醒醒,你怎么了?”

  “不要……不要杀我!”兰薇仍叫嚷着,昏睡的容颜上布满恐惧。

  “没人要杀你,是男子汉就要有骨气点儿。”凌澈忍不住地吼了回去,这小子从头到尾的表现就不像个男人,他真想不透他居然能干出奸杀的恶事。

  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我好怕。”她呓语着。

  “怕!堂堂男子汉怕什么怕?”凌澈在他耳畔低语,企图安抚他浮躁的心;却忽略了自己更为凌乱的心情。

  “不……不要了。”兰薇沙哑地呢喃,吐气如兰。

  “不要什么?”他听不清楚,完全被兰薇的暗香所迷惑!凌澈警觉地站起身,因为他明显地感受到那种该死的感觉又袭来了!

  “不——”兰薇猛然翻起身,香汗淋漓的她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

  “你怎么了?”凌澈走向她,坐在床侧。

  “你别过来!”她真的吓坏了,梦里,他们各个变成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似地急急向她扑来!

  兰薇紧紧地抓着被子,恐惧再度攫住她的心头,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这臭男人还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要再尝一次那噬骨的寒意,她不要……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点。”

  “我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她依稀记得曾拿刀割向自己的颈子。无意识地伸出手,她轻触自己的颈部。

  “你没死,我替你上了药。”眼看她的动作,凌澈终于了解她的疑虑。

  “你阻止了我?”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

  “没错。”

  “你救我!为什么?”他不是打算冻死她吗?而且他就快成功了,干嘛又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不知道你会傻得去自杀!”想到那一幕镜头,凌澈就禁不住全身泛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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