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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花贼 page 5 作者:楼采凝

  “你自己身历其境看看,就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了,那种寒悚不是你窝在被子里就能够体会的。”她的讥诮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地刺进凌澈的心窝。

  他性格的眉拧了下,深不见底的眸子更加闇沉,随即装作无动于衷道:“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矢口否认一切罪状。”

  只是他没料到这小子的体能居然那么差!

  “严刑逼供吗?我以为这只有在衙门公堂上才会有的,却从不知道进了土匪窝还得遭到这种待遇。”兰薇的口气满是嘲讽,更恨自己当初的异想天开。

  她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仍感到异常的冷意。

  “现在先别谈这个,你先躺下吧!”

  兰薇的颤抖并未逃过樱木凌澈的眼睛,他认为这小子该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天亮再算帐也不迟。

  “你……”她错愕于他突然温柔的语气。

  “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做这种处罚了,你赶紧睡一下吧!否则要是病倒了,我们可不会送你去就医的。”

  凌澈虽恶言相向,可是看得出他表情上的软化。

  “那你睡……”她可不能与他同床呀!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该不会要主人打地铺吧?”兰薇的为难在她脸上彰显得非常清楚。

  “我怎么敢,我可以打地铺。”

  她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即使冷死,她也不要与这个要她命的土匪同床共枕!这可是会坏了她一生的名节。

  “你给我躺下,男子汉大丈夫做起事来为什么老是畏畏缩缩、扭扭捏揘的?”樱木凌澈一声喝令,充满了威严与冷酷,让兰薇不自觉地停住了动作,乖乖躺下。

  “谁要当男子汉大丈夫来着?”她细如蚊鸣般地抱怨。

  “你说什么?”他趋近她,想听个明白。

  “没……没什么。”

  他摇摇头,深为兰薇奇怪的表情动作而不解。不再多想,他开始脱下外衣长袍。

  “你在干嘛?”兰薇倒抽了口气,却也迷惑在他薄衫下突起的肌肉上。

  “难道你要我合衣躺在床上睡觉?”凌澈不由得蹙眉望着她那副像极了受惊小鹿的拟样。

  他索性钻进被中,肌肤的热力无意间与她的相混浊,这使得兰薇没来由地发出一阵轻颤,面红耳赤地往墙边靠去。

  “睡过来点儿,我不会吃人的,就算要吃也不会吃你这种男人。”他躺下,瞪着床上横柱。

  “我是什么男人?”兰薇偷觑了一眼他的侧面,发觉他深邃的五官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更是迷人。

  “怯怯懦懦。我真怀疑,是不是你父母少给你生了那玩意见。”话一出凵,凌澈才猛然发觉自己好像对个小男孩说了粗话。

  “什么玩意见?”她当真不明白,而且很好奇。

  “你——”凌澈收住了话,益发觉得这小子实在是莫名透顶!

  “什么嘛!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兰薇张着灵动的大眼,透着好奇的眼眸眨呀眨的。凌澈在心中暗啐:这小子干嘛连眼睛也长得那么漂亮!

  “没事,睡觉!”

  他翻转背对于她,强硕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拚命抑住想拥抱她的冲动;而兰薇惊惧地望着他高大峻伟的背脊,怎么也无法忽略掉他身上所迸射出不可抗拒的强烈吸引力。

  就这么,两人不知折腾了多久,打了多少心理战,才渐渐入睡。

  ※   ※   ※

  “不好了,不见了,那小子不见了!”

  天色微晕,翩翩一早就暪着三个大哥,偷偷溜进灶房想替兰薇送条被子,本来昨晚就打算送过去的,她却因为怕被责怪,因此熬到现在才动手。

  没想到一打开灶门却不见兰薇的影子,倒是看见地上几点怵目的血迹,和一把菜刀,这是怎么回事,扣着他的脚镣可是上等铁器打造,一把菜刀怎可能割得断它,难道是他割了自己的脚?

  一思及这个可能,她连忙拔腿奔向前厅,一边扯着嗓音,尖锐的叫声几乎将早啼的公鸡给吓坏了!

  “你干嘛呀?一大清早鸡猫子喊叫的。”

  龙越披上外衣,首先踏出房门,尾随其后的是满脸不解的悯悯。

  “他……他不见了!”翩翩直拍着胸脯,大口喘着气,可见她方才跑得有多疯!

  “你说谁不见了?”他真是受不了这个讲话没头没脑的妹妹。

  “灶……灶房里那小子。”她手指向灶房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

  “怎么也不可能,灶房里有刀呀!”翩翩争辩。

  “翩翩,那种刀是割不断那铁炼的。”悯悯好笑地看着翩翩那副急惊风的表情。

  “是割不断铁炼,但割得掉小腿吧!他人不在那里,却留下满地整摊的血迹。”

  这小妮子还真会形容,明明三两滴,她却说成“整摊”!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悯悯也吓了一跳,哪有人会为了逃命,连脚都不要了!

  “可有断脚遗留在那里?”还是龙越比较冷静。

  “断脚!那多恶心呀!”

  “我不是问你恶不恶心,而是问你有没有看见断脚。”龙越无奈地大叹囗气!

  “没有。”她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想他有没有可能拎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脚逃跑?”他没好气的又问。

  “有可能呀!人家不是说死也要留全尸吗?或许他担心逃不出去死在半路上,所以带着它一块逃了。”

  樱木翩翩的确天真,说了句让龙越几乎为之气绝的话。

  悯悯担心翩翩又被龙越责备,搞到最后兄妹俩又怒目相视,于是拉着翩翩的手一旁询问,“你可曾看到一路上有血迹出现,倘若没有,那就不可能了。”

  “血迹!倒是没看到。”翩翩自知完了,一定又留下笑柄了。

  “那就对了,所以没你的事,你回去睡觉好吗?别扰了别人的春梦。”

  龙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脸,将她半推半拖,“请”出了他房门十步之外的距离,省得又被她的河东狮吼给吵醒。

  “好吧!是无关你们的事,那我走了。”翩翩还是不放心。

  “翩翩,有消息麻烦你通知我们一声,别怪你二哥,他……他昨晚没睡好。”

  说到这儿,悯悯脸色乍红,甚至泛到了耳根。

  “为什么?你失眠吗?”翩翩淘气的问着,眼神泛着趣意;长期以来,在龙越与悯悯不惜在众人面前演出亲热戏的耳濡目染下,男女间的奥妙她已略知一二。

  “去你的。”

  龙越横眉竖眼地瞪了她一眼,这招果然奏效;翩翩对他吐吐舌头,迭步后退,“好啦!不打扰你们了,二哥,你小心肾亏哟!”

  待翩翩溜得不见踪影后,悯悯才摇头道:“你干嘛每次都对翩翩那么凶,像是天生八字泛冲似的。”

  “我也不是要对她凶,只是一见她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我就有气!”

  明明是个俏佳人,她非得打扮成公子哥的样,这还不打紧,还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情骂俏,这成何体统?

  “你放心,等她遇上了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她自会转性。”悯悯非常有把握,像翩翩这么个清丽佳人一定不会成沧海遗珠的。

  “但愿如此。”龙越只好这么祈求了。

  第四章

  翩翩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遗弃的弃婴,走到哪儿都被人排挤,真是恼人。

  她无情绪地走在樱花邬内,寂寞顿生。也不知怎么地,通常她心情不好就会去贝尔湖畔找那些漂亮妹妹开开玩笑,但近几日来却少了这份兴致,好似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她甚至突发奇想,是不是该学二哥讨个老婆呢!可是她小亲亲那么多,又该娶谁?她却一点儿主意也没。

  对了,大哥最疼她了,问问他的意见吧!

  快步走向樱木凌澈的睡房,她猛然将房门一推,却惊醒了床上的两个人!

  翩翩瞪大眼,半天吟不出一个字,因为她居然瞧见大哥床上有另一个男人,而且就是那个她误以为已经割腿逃逸的李为!

  “翩翩,进来为什么不懂得敲门?我告诉你多少遍了?男女有……”凌澈猛然住了口,因为他身旁多了个“外人”,这种家务隐私,还是别让外人知晓得好。

  “大哥,你和他……睡了一夜?”

  樱木翩翩的手指指向兰薇,随即又觉太突兀地收回手。

  “外头天寒地冻,咱们这又没客房,你要我让他睡哪儿?再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大惊小怪什么?”凌澈揉揉眉心,深感困顿与无奈的远离床边;他虽说得掷地有声,但身侧的兰薇的确让他心猿意马。

  “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他不是你的仇人吗?我还记得你昨天对他又凶又狠的,怎么突生了恻隐之心?”

  翩翩只是天真,但并不傻,她怎会瞧不出凌澈与兰薇间的异样氛围。

  “这不是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不希望他死,在我还没证实我的清白以前,他怎么能死?”

  兰薇闻言,全身一颤,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好像又沉溺在原来的恐惧中;敏锐的凌澈立即察觉她的改变,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能说收就收得回来!

  “喔,原来如此。李为,我本以为你割脚逃逸呢!还好……咦,你颈子怎么了?”多事的翩翩还真不是普通的好打发,这回她又瞧见了一道疑点。

  “我……我本想自杀的,结果被救,但我想,终究我还是会死。”兰薇无力地道,被刚刚凌澈那几句狠话又击得遍体鳞伤。

  “你要自杀!这怎么成?”翩翩立即跑去拉扯着凌澈的衣袖,“我看以后把他交给我好了,省得又被你虐待得想死。”

  “翩翩,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是个男人!”

  樱木凌澈是想提醒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以往翩翩老爱做出调侃女人的动作,吃女人豆腐,但他都可以假装没看见,反正女人在一块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可是李为是个男人呀!他又怎能把他交给她呢?何况对方还是个采花贼。

  “我知道呀!他是个很漂亮又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她倒是非常认同。

  “你——”

  樱木凌澈果然知道为何龙越老爱与她抬杠,因为翩翩的确是个蒙混高手!往往与她说“东”,她可以和你谈上好一阵子的“西”。

  而坐在床上的兰薇倒是益发感受到这对兄弟的奇异处,她不言的静观其变;然而她却已发觉这位叫翩翩的美少年似乎也和自己一样,是个……

  “喔,我知道了!”

  “好翩翩,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舍不得这个美男子。”她一脸得意,因为她十分有把握已戳破大哥的心思。

  “你胡言乱语什么?”他蹙紧眉峰,胸口猛然一阵狂跳,彷若被人抓到了见不得光的小辫子一样。

  “大哥,你心知肚明,可别做出傻事哟!”翩翩偏不信邪,因为她最不怕的人就是樱木凌澈了。

  “谢谢你的忠告。”他单手摆出个“请”字,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在这时候兰薇却出其不意地说道:“天色已亮,我想该走的是我,再把我绑进灶房吧!”

  “不用,不用,这可不是我来这儿的目的。”翩翩双手直摆,“我看我还是走得好。大哥,倘若你又把他绑了起来,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哟!”

  进了忠言后,她很自豪地晃了出去。

  “我不想再绑你,今天你就待在这间屋子吧!我得进城一趟,你不会再感到威胁了。”

  樱木凌澈着装完毕,随着翩翩的脚步跨出了房内,直奔舒兰县。

  兰薇却有些精神耗弱地瘫在原处,她寻思:自己就这么让人误会下去吗:不,她必须离开,走得远远的,趁现在他不在的时刻。

  看看那木闩,应该还难不倒她,兰薇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   ※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兰薇好不容易弄断了木闩,还好,她与木闩奋战的这段时间内并无人前来,于是一成功她便偷偷摸摸地加快脚步,沿着小径走了约数十公尺,来到她自以为是的安全地带。

  轻喘了数口气,突然发觉此刻的她身无分文,除了一身破衣。如此一来,她就算有幸走了出去,也会被实际的问题弄得动弹不得。

  对了,他们既为盗,里面应该有不少价值不赀的宝贝,如果手气好,能偷它个一、两样,那就足够让她过好一阵子了。

  只是东西会在哪儿呢?方才在樱木凌澈的房中并未瞧见什么宝贝,这么说,东西也不会在别人房里,该不会他们有间专门用以藏宝贝的屋子?瞧这樱花邬是又宽又广,一定会有这么个地方!

  既已下定决心,她便不再悬宕不安,依着她的直觉悄悄地在邬内进行着她的目的……黑吃黑,完全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迷失在这片樱花林内。

  是幸运吧!走了约一里之遥,她终于瞧见了一间类似古堡的建筑,她有预感,就是它了。

  该死!近身一瞧,兰薇才发现门上锁着钢锁,比闩灶房的那把还要牢固!上天为何在给了她一线生机后,又随即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凭她兰薇刚烈的性子,绝不能就此认输!

  她随机由脚边找了块尖石,使尽吃奶的力气猛捶打着锁头,才数下,即被身后一道强烈的怒吼声给吓住了所有动作!完了,兰薇自知,这下她定是百口莫辩了!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狰狞的面孔。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居心叵测,一发现你不见就四处找你,终于让我抓到了你的小辫子了,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

  或许是受翩翩的影响,樱木龙越一开始就对兰薇那副不像男也不像女的模样感到排斥万分,甚至觉得她压根不是善类。

  还亏大哥一副偏袒她的态度,看来是被她所伪装的柔弱所骗!

  兰薇的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的确,她无法辩解也不想说明,因为她的目的就是偷东西,再辩,就太没骨气了!

  “无话可说了吧!你这个小贼。”龙越剑戢森严地看着她。

  “是,我无话可说。”她闭上眼,算是默认了。

  “走,回去。我看还是把你锁在灶房才比较妥当。”他抓住她的手。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兰薇抽回自己的手,非常傲骨地走向来时路。

  ※   ※   ※

  兰默丞急躁地坐在桧木椅上,头上白发彷若一夕之间转白了许多;兰荞自兰薇出阁那天就无故失踪,至今已整整近十天,他不仅派出全府所有人手,还向形云山庄调派身手不错的手下千里迢迢前来吉林寻找,依然没有着落。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若失踪的是兰薇,倒有理可循,他也不会讶异,但这回失踪的却是向来不顶嘴、不违命的二女儿兰荞,这倒令他匪夷所思。

  更令兰默丞纳闷的是,据形云山庄的家丁指出,薇儿自嫁过去后非常得形家两老的缘,直呼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既温柔又体贴,对公婆是极其孝顺且善解人意;与形昱的感情更是令人称羡,这会是兰薇的所作所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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