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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问冰心 page 4 作者:楼心月

  这里是地狱吗?她心底首先浮现了这个疑问。

  落入那有如地狱使者的男人手里,她不可能还有命的。

  听说地狱是一片阴冷黑暗,而这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若真要说有什么光亮,也只有窗帘下流泻的微弱月光。

  地狱也有月亮?这是她的第二个疑问。

  “嗯……”她低低呻吟出声,头好沉,好像也有点发烧。

  死掉的人还会感觉到痛?好奇怪。

  还是—一她没死?!那更奇怪。

  她摸索着想下床,纤纤小脚才刚碰上冰凉的地板,一股冷意袭上心头,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奇怪,这不像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至少会在床头点上一盏小灯,并且不可能将窗帘全拉上,使房内暗沉一片。

  那,这里又是哪里?

  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盲服的残障人士真的很可怜,终年都必须活在没有光的世界中。

  纤细的柔芙触及一抹温热,咦,有温度?她直觉顺着朝上摸去,眼睛努力凝聚光亮,想看清眼前的物体——

  “摸够了没有?”

  冷冷的语调在寂静中扬起,湘柔同时看清了手上所碰触的—一人!

  她猛然倒抽一口冷气,大惊失色地退后几步,步伐凌乱地跌坐在地板上。

  “你……”她又说下出话来了。

  这声音,带给她太深的恐惧,她不可能忘记……是他!

  石昊宇幽沉的眼始终定定地望住她。

  自她醒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但他并不急着出声让她知道他的存在。他向来习惯将自己置身于黑暗,处于光亮中,只会提高种种难测的危险性,所以,如今的黑暗并不影响他观察及行动的能力。相对的,任何生存于这种世界的人,不可能全无这样的敏锐度,但由她的反应及表现看来,她似乎完全无法适应,更不像个有武学基础的人,这是她的演技太炉火纯青,还是阴险狡诈的傲鹰帮顾及到这一点,为消除他的疑虑,特别选了个不懂武功的女人?

  “我怎样?”他的声音冷酷中夹杂着不耐,“要想把美人计使得完美,最好先学会克制自己不结巴。

  有话就说,何必含在口中不上下下,永远只会你你我我,听了谁不生厌。”

  他在说什么?美人计是什么意思?湘柔的小脸上浮现些许疑惑,但她至少知道他的不悦,知道他讨厌她的结巴。

  那……好吧!反正早晚都是死,她把全身剩余的勇气全掏出来,尽数用在这一句话上,“你可不可以……开灯?

  漆黑中,石昊宇讶异地挑起眉,“什么?”

  她用一副慷慨赴义的悲壮神清,难得正常地完成了一句话,为的只是要他开灯?

  湘柔误将他的错愕当成了愤怒的回绝,忍不住又惊怕得全身轻颤,“不…不要就算了,我只是认为谈…谈话要看着对方比较有……礼…礼貌。’

  礼貌?石昊宇差点被口水噎到,这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礼貌?对他讲礼貌,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这要让石昊宸那小子听到,他威名何在?不如死了算了。

  但,“啪’一声,他的手竟然自做主张地开了灯,直到房内大放光明,他还接受不了这极度的刺激与打击。

  天杀的,石昊宇,你该死的在干什么?吃错药啦?

  “对……对嘛!这样比较好。”湘柔怯怯地小声说。

  石昊宇神色阴阴沉沉的,“少给我装傻,该说说重点了吧?”

  “重点?”湘柔不解地愣愣道,悄悄抬了一下眼儿,又饱受惊吓似的迅速垂下。

  老天,他的表情好可怕。

  “你说的重点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若是,那完蛋了,“很……抱歉,我也不……”

  剩下的话,全吓得消失无踪——只因石昊宇暴怒的一吼!

  “该死的女人!你再给我演戏试试看!”

  “我……我……”湘柔吓得浑身发抖,本能地不断往后退,直到退至墙角蜷缩着。

  她愈是这样,石吴宇愈是觉得她在耍他,一腔怒火更是烧得一发不可收拾,“叫你别装了,你听不懂是不是?”

  湘柔很想反驳,但是卡住的喉咙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才一开口,所有的惊惧全化成了泪意,汩汩而落。

  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她又没伤害他们,他好坏……

  大姐曾说,人性并不一定本善,世间有太多阴暗丑陋面是她无法了解的,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姐姐……盂大哥……她好想念他们的温柔,好想回到他们身边,有他们在,一定会保护她不受委屈,如今没人疼她,没人怜她,她只能无助地任人欺凌,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

  “该死的!你再给我掉一滴泪试试看,我发誓会劈了你!”石昊宇咬着牙,努力控制几欲清决的怒涛。

  这女人居然无视他的警告,胆敢在他面前继续卖弄她的演技!这辈子还不曾有人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若不撕了她的伪装;他就不姓石!

  湘柔煞白了小脸,豆大的泪珠在眼眶打转,她死命咬住冰冷而轻颤的唇瓣,极力控制着不使达到饱和状态的水气凝聚落下,惊疑的眼眸瞪大着望住他。

  唤,天杀的!石昊宇握紧了拳,她”听话”得令他想杀人。

  他寒气森森的面容逼近她,“你把我当白痴耍?”

  她不是完全依他的话在做了吗?为什么他却是一副恨不得宰了她泄愤的模样?

  湘柔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凝起惊恐无助的泪眼望着他。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他恼怒地大吼。那神态好似他是欺压弱小的恶霸,真是活见鬼了!

  他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态,怒火更是高张,“说话呀!没事装什么哑巴?光摆这一副乞怜的白痴样就想圆满达成任务了吗?”他三两步欺向她,两手扣住她的肩头猛摇晃,硬是要逼她出声,“连这个都要我教吗?你不是应该说说你‘赚人热泪’的坎坷身世来博取同情?说你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受尽欺凌磨难的可怜小孤女?说你……”

  她想放声尖叫,可是……她已经叫不出声来了。头好疼肩膀好痛,她只觉身子又虚软起来,意识开始飘浮……这人太可怕,她身上的魂一定吓飞了……

  石昊宇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她、她—一又昏倒了?!

  好像只要他一碰她,她就马上昏给他看,上回是,这次也是,他实在无法相信,怎么有人能说昏就昏倒?

  @@@

  这回,不死也剩半条命了吧1当湘柔再度幽幽醒转,立刻有了这样的觉悟。

  眼前所见,已不再是一片黑,虽然窗帘仍是紧紧拉上,但白日的光明毕竟不同于黑夜。

  她双眼迅速逡巡房内一周,在没见着那本以为会在此地的身影时,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湘柔挣扎着起身,立刻察觉到身体十分不对劲。完蛋了,她怎么忘了自己正在生病?看情形,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趋势,姐姐们不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她强打起精神,想起身上的药,目光直觉地寻找开水之类的东西……可惜,什么都没有。

  开门声使她将视线移了过去,在看到那个令她极端惧怕的男人后,她本能地惊退一步。

  这是什么反应?他会吃人吗?石昊宇皱起眉头,“你很怕我?”

  不怕才怪。只要是人,谁能不惊恐莫名?

  湘柔不敢出声,这男人的思考模式不在她能理解的范围内,她根本无法以常理来判断什么样的话是他要的,什么样的话又会令他勃然大怒,就连听从他的话都会令他怒不可遏,她还是少开尊口为妙。

  “说话呀!别给我来那套什么尽在不言中。”

  ‘你又……又没说……要我……说什么。”她细若蚊呐地低语。

  深呼吸,千万要冷静。石昊宇不断告诉自己。

  “说什么是吧?如果你坚持睁眼说瞎话,那我不妨挑明了讲。”当一个人的目的与意图已极明显地摊在阳光底下,若是再装疯卖傻下去,是不是就显得愚不可及了?

  “你在……在……说什……”惨了,她不懂耶!他铁定又会生气,怎么办?

  石昊宇咬牙瞪着她,“收起你那该死的惊惶,不许结巴,想说话就完整流畅地一次说完。还有,再装蒜,我就指死你。“他实在没办法不发怒,这该死的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又没说她想说话,是他命令她开口的耶!“我是真的不懂。“她委屈地小声说,累积的经验告诉她,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狂怒风暴,所以,她只能咬着唇,认命地等着承受。

  湘柔没料错,石昊宇是真的万分乐意宰了这个装傻犹不放弃耍弄他的女人!

  “不懂!”他危险地眯起眼,“哪么让我来说吧。”他一步步逼近她,“你敢说这副小可怜的模样真是你的真面目?你敢说不是做戏的成分居多?你敢说你不是一直抱着戏耍人的心态?”

  现在是谁耍谁?明明一直都是他在欺凌她呀!

  “我……不是……”好像有点误会。湘柔浑浑噩噩的脑子,隐隐感受出一丁点怪怪的味道。

  “你敢给我否认。”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她还撑得下去?

  湘柔瞪着他。他好恶劣,明明没有的事,他却不容许她否认,莫非他想屈打成招?湘柔有冤无处诉,只能硬将委屈的泪逼了回去,不敢任它落下,否则,她相信他真的会一把掐死她。

  “你不说是吧!那好,由我来说。”若不是死握住拳头,他的手很可能已放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他目光紧紧瞅住她,似要揪出她真实的面貌,“首先,我和我弟弟谈话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只是路过,那是巧合。”湘柔努力澄清。

  “巧合,”石昊宇森冷地笑了,好蹩脚的解释,比他原先预料的还要差劲老套!“好个巧合,你真会选时机啊。”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她又惊又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在身上搜索起来。

  有了!她急急掏出身上的药包递给他,“我身体不舒服,那天就是去看医生,回家时恰巧经过那里,不信你可以看上面标明的日期。”

  石昊宇看也不看一眼,将它随手往旁边一丢,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辞,小小的药包要在事前先造好,这对傲鹰帮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哪能证明什么。

  “就算如此,那之后呢?你怎么解释?你该不会又要告诉我,你正好又‘恰巧’经过那里?或者,是‘恰巧’就住那附近吧。”他讥诮地冷笑,倒想看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湘柔的小脸瞬间惨白,完全答不上话来。

  完了,她死定了!如果她此刻老实回答:“因为要阻止你氓灭良知、人神共愤的恶行。”那么,他绝对会因她曾有过的阻挠行为,忿然一枪毙了她。

  “无话可说了?”石昊宇注视她逐渐转青的脸色,冷酷地轻扯唇角,心忖:她总算自乱阵脚,露出破绽了。“所以,我并没有冤枉你,不是吗?”

  原来……他是在报复地坏了他的好事。

  是啊!早该想到的,这样草菅人命、冷血绝情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她明知道惹上他们的后果,竟然还蠢得为了两个不值得救的人而卷入这场是非中,真是笨呀!

  她真的没想到,她竟是因为多管闲事而结束她十八年的生命!但她再怎么懊悔,事情已成定局,这个冷酷的男人不会放过她的。

  “你总算承认了?”石昊宇盯着默然的她问。

  “你……会把我怎么样?”她硬着头皮,颤抖地问。

  “你说呢?”他瞅着她的黑眸,充满冷绝的嘲弄,“我曾经相信过你,可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我说过,企图耍弄我的人,我绝对会给他毕生难忘的教训!”

  湘柔倒抽了口气,惊恐使她几乎站不稳脚步,“你……不能……”

  “不能?”他嘲弄地重复着,这世上还没有他不能做的事,只有他愿不愿意做的分别,“是你想整我在先,凭什么对我说‘不能’这两个字?’

  “我……”可是在公理上,她站得住脚呀!

  不过她无法说出口,因为她太明白这男人的字典中根本没有“公理”这两个字,说了也是白搭,只会让自己死得快些。

  “怕死?”石昊宇看出了她强烈的恐慌,嘲讽道,“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惹上我?”

  他不会告诉她,自己没这么噬血,就让她过几天几夜活在惊怕中的日子好了,同时,也等于告诉傲鹰帮他的鄙夷与不屑,这招美人计差劲得令人唾弃!

  于是,他不再多瞧她一眼,寒着脸展洒地甩门离去。

  重重的关门声,震得湘柔忐忑的心一片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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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渐渐低垂,湘柔不习惯黑暗,或许该说黑暗令她不安及惊怕,所以,她拉开了所有的窗帘,既然没有小灯,而她又搞不清电灯开关在哪里,只好勉强让晕黄的月光发挥一点效用。

  一天下来,身体上不适的症状愈来愈明显,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刚开始时,虽然头和喉咙都痛,但至少还在她能忍耐的范围,但是现在,她连呼出的气息都快灼伤细致的肌肤,晕沉的脑袋令她胃口尽失,什么也吃不下……其实,她也很怀疑,如果那个坏蛋真要她死,那么将她活活饿死不是既简单又方便吗?既可以折磨她,又省得自己动手,他何必还命人准时送来三餐,浪费自己的十粮?

  夜愈来愈深了,她浑身有如置身于沸腾的开水中般灼烫难受,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管她的死活,阒黑与孤独令她心慌,她好害怕,好想回家……

  拥着棉被的一角,她无助地啜泣出声,任点点伤心泪打湿了枕头。

  这一刻,她格外怀念起有姐姐们关怀的日于。

  姐姐……孟大哥……我好想你们……

  房门被轻轻推开,石昊宇目光深沉地凝望床上的人儿。

  送饭的佣人说她中午只吃了几口饭,而晚餐则是干脆原封不动,连筷子都没碰。她这是在干什么?打算用绝食向他提出无言的抗议?

  她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还是……他沉吟着,心想:这女人还不死心,居然打算用最原始的苦肉计来力挽狂澜,看他会不会因而软下心肠,激起他的传香惜玉之情?

  他无声冷笑,若是这样,那她未免太蠢了。

  石昊宇悄悄走到床边,尽管在黑暗中,他仍发觉那张小脸苍白得不寻常,直觉地探手一摸,他立即惊抽回手。

  她在发烧!

  这不是演戏,演技再登峰造极的人也不可能自行控制体温,而她的情况看来似乎已严重到意识不清的地步,难道她先前说的都是实情,她当真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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