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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海洋续篇 page 2 作者:楼雨晴

    我弯身拾起一封封的信,心乱如麻。

    初步估计,起码有上百封。

    爸爸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捡信的动作,问着:「你会去见她吗?」

    「会吧!」捡完信,暂时搁放在桌上,我以能力所及的自然态度回应。「她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电话呢?有没有改?」

    「你走后,她就搬回台北了,手机也在两年前换了新的,但是号码还是坚持保留那一组,因为怕你回来找不到她。」

    「真是个傻瓜,她换地址、电话,我不会问你啊!有心要找,哪怕找不到。」我轻笑出声,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我笑得有多么勉强。

    「她怕的就是你无心。」爸接着又说:「手机会换,也是因为有一回来看我,和你妈起冲突,你妈那种个性,你是知道的,卯起来像疯婆子一样,她不慎跌下楼,手机也摔坏了,修不好,她哭了好久呢!」

    我扯了下唇角,牵强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伤得如何比较重要吧?」

    「是啊!你妈也说,大不了赔她一支新的。但是她哭得都接不上气来,说这是你送的,千金难换。」

    我哑了声,再也接不上话来。

    「后来,为了避免和你妈见了面不愉快,她几乎不回来了,每次都是约在外头见面比较多。」

    「她……」我艰涩地挤出声音。「还好吗?」

    「还好啊,不就是老样子,白天等下班,晚上等天亮,平平凡凡,没什么大起大落。」

    「她还是一个人吗?有没有……我是说,她年纪也不小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问好玩的?」爸斜瞥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爸可以不必回答……」我并没有非知道不可的意愿,只是基于兄长立场表达关切。

    真的,我并不想知道……

    我转过身,捧起水杯轻啜了口,想舒缓压迫胸口的沈窒感。

    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吐出话来,「予默,她一直在等你。」

    这一句话,几乎击溃我平静自持的表像。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地抽紧。「爸,你想太多了,或许……她只是没碰到合意的对象,你知道……她是很有主见的女孩,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不必太为她担心。」

    「是这样吗?」一双探凝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像要透视什么,我不自在的避开。

    「予默,你热水杯握那么紧,不烫吗?」

    爸的声音恍惚飘进耳里,我垂眸,松开紧握的玻璃杯,怔然看着掌心一片烫红痕迹。

    慢慢回神,才感觉到阵阵袭来的刺痛。

    「你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对?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

    「爸!」我及时界面,阻止他再说下去。「都过去了!」

    「是吗?你过得去?」

    「嗯,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我坚定地回答,想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很晚了,我先去睡,爸晚安。」无意再深入探讨相关话题,我拿起桌面上的信件转身。

    「予默!」

    我停住,握着门把,没应声,也没回头

    「那年,她有去机场找你,你知道吗?」

    ※※※

    「那年,她有去机场找你,你知道吗?」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我的心湖,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段回忆是一道禁忌,被牢牢锁在心灵深处,不敢开启。

    但是,不开启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那年,临上飞机之前,奇异的心灵悸动,让我抑制不住,眷恋的做最后回顾,也因此,看见了泪眼凄迷的她。她来多久了,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在我目光与她对上之后,她给了我一记酸楚而又凄美的笑容。

    「予默,我等你。」

    清清楚楚的唇语,不容错辨。

    刹那间,震麻了我的神魂。

    什么意思呢?她等我?她等我

    她为什么要等我?

    等了我,又能如何?

    那样的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笑着流泪,交织甜蜜与心碎——

    当一个女人流着眼泪,柔肠寸断的告诉男人,不论多久,她会一直等下去的时候,涵义是众所皆知,无庸置疑的。

    但我不敢想,不敢去碰触那惊悸的可能性,任何正常的男女公式,套在我们身上完全不适用。

    就像三年前,我掏空所有,爱得全心全意,以为可以换来另一颗真心,却只得到一句「薄情寡幸」的鄙恨与指控。

    可笑吗?只可惜我笑不出来。

    可悲吗?奇怪的是,我也哭不出来。

    直到那时,我才领悟到,痛已至极,会麻木到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连想宣泄情绪的痛哭一场,都没有办法。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掉一滴泪。

    看着散落满床的信件,我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拆开任何一封。

    片片段段残缺的回忆闪过脑海,花了三年的时间才逐渐愈合的伤,再一次被挑刺得闷闷作疼。

    海宁……这个在心底埋得太深、太沈的名字。

    我闭了闭眼,走到书桌前,拉开台灯底座,取出放置其中的钥匙,开了书桌底层的抽屉,里头静静躺着的,只是一本陈旧的心情手札,或者说,是历年来,我对她的感情记录。

    一页页的翻着手札,往事一幕幕的回首,看完一整本的手札,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不知不觉,我竟坐了一夜。

    再一次低头看着满床的信件,我一封又一封的收拾,依着顺序叠放,不必看上头的邮戳,每一封信件的左下角都有标注日期,好似早料到有那么一天,我必会归来,一一细读她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

    收好满满一抽屉的信,我留连最后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连同手札一并放入,坚定地关上;将那一段年少痴狂,牢牢深锁。

    那些她想对我诉说的,究竟是怎样的悲欢情怀,三年后的今天,已不再重要,就让那些不堪回首的爱恨嗔痴,随着这一封也没拆看的信件,永远沈埋。

    它,只是一段记忆。

  第一幕 卷二

  永远是——在无尽岁月里,以泪水堆叠思念,等待迟来的幸福。

    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孩,爱得掏空了心,掏空了灵魂,几乎没有自我。

    别问我为什么会爱得这么重。用情的深浅,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每天早上睁开眼,太阳一定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是很自然就接受的事实,没人会无聊的想去推翻它。而我也不是天文学家,不会在浩瀚银河里,探究那奥妙的「为什么」。

    爱她,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很自然的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彷佛从有生命以来便是如此。

    我无法用确切的中文词汇,去形容我到底有多爱她,我只能说,我会忘了呼吸,却不会忘了爱她。

    而它,真的一度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

    如此深沈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我已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像是走在步步惊魂的独木桥上,下头是万丈深渊,我渴望与她相互扶持,携手走过,然而,她却选择了推我一把。

    于是我明白,这世上最苦的,不是停止呼吸,而是你已经累得不想再呼吸,却不得不呼吸。

    这世上最悲哀的,不是不懂爱为何物,而是明明爱得刻骨铭心,而对方却认为你不懂爱为何物。

    有时想想,她没有绝艳的容貌,在我所认识的女孩之中,算不上最美的,但是那张清雅容颜,却是我唯一深深记忆,刻划于心版上的。

    她的性情也算不上温驯,比起温柔痴情又善解人意的校花学妹,她那股子倔强的傲脾气常让我苦恼不已,也因为这样,使我为她惦念萦怀,放也放不下。

    她甚至,不会是最爱我的那一个。

    那,我又为何对她抵死痴狂?

    这些年来,身边过客来来去去,看尽东方美人的古典婉约,西方佳丽的热情明媚,我还是心如止水,没有人能够激起我一丝丝的感情涟漪,生命中唯一能挑起我心湖波动的,只有她。

    彷佛,只为了呼应一首古老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需再问为什么了,只因,她是我的那片海。

    我决定把它写出来,为我那最初的女孩——海宁。

    当我写完它的时候,也等于为我的过去,做了完整的交代与回顾,然后,将它深深的沈淀在记忆的洪流中,永不开启。

    一切,将真正的结束。

    ※※※

    看完几封友人的问候信,我的视线停在其中一封信上头。

    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真要说有,就是使用脏话的频率和创新度让人拍案叫绝。

    我没去统计,但是初步看下来,两张信纸的内容,有一张半都是在骂我。

    例如,一般正常人会用的词句通常是:「予默,许久未见,甚为挂念,请与我联络。」

    可是用在此人身上就会变调成:「你他妈的闷骚男是被外星人强奸,羞愤地躲到深山里生外星宝宝了喔?再不给我死出来,这辈子都不必出现在本少爷面前了。」

    想都不必,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会说这种话的人,必然是我高中、大学的挚友——赵嘉颖。

    他的来信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十来封,在所有朋友当中,算是最情深义重的了。

    我辨识了一下最近这一封的邮戳——惨了,是半年前。

    他肯定气坏了。

    这下,我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将我挫骨扬灰,丢到海里去喂鲨鱼才有鬼。

    想归想,还是认命的拿起电话「从容就义」。

    「喂——」另一头,是一副困倦得快要死掉的沙哑声。

    我心虚的瞄了眼桌上的闹钟,清晨六点整。

    「嘉颖,是我。」我自动将音调放得愧疚。

    「谁啦?」赵家少爷有起床气哦,火力不小。

    「我,予默。」

    「我管你予默是——予默」最后那两个字是用嘶吼出来的,我猜,他不晓得跳得够不够高,有没有撞到天花板……

    「哎哟!」

    咦?还真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真撞到天花板了?」我笑问。

    「我撞你他奶奶的蛋!」

    我真的觉得很怀疑,和这个人厮混这么久,我的气质居然没受到影响。

    「我奶奶没有蛋吧?爷爷才……」和赵公子相识久了,我也有一套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则。

    「姓程的!你再给我啦咧一堆屁话试看看!」

    屁话明明是他啦咧的,怎么变成我了?入境随俗也错了哦?

    「你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吗?现在大清早打电话来是干么?叫我起床尿尿?」

    「来得及吗?」

    「什么来不来得及?」他愣愣地反问。

    我发现他变笨了。

    「尿床了没?我来得及叫吗?」

    电话另一端,再度闷闷地冒出一长串精采绝伦的……艺术用语。

    「好了,好了,看在我昨天才回台湾,今天就打电话给你的分上,不要再骂了!」

    「怪谁?」他很有个性的用鼻音哼我。

    看来我是众叛亲离了。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我们赵大少爷吃顿饭?」

    「有人要请客吗?」

    我认命的应声。「是是是,还请口下留情,别把我吃垮了。」

    「我干么要口下留情?一声不响就消失三年的人又不是我。」

    再扯下去,可能又要助赵大少的骂人功力更上一层楼,我赶紧说:「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茶坊见,时间你订。」

    「不是凯悦哦?」

    「想到死吧你!」和这种人说话,完全不需要客气。

    他又闷声低咒了两句。「不是凯悦,百年后的今天再说。」

    「谁啊——」模糊的娇哝传来,我差点吓掉了手中的话筒。

    「没事,你再睡一下。」他轻声哄着,从没听过他这么低柔的口气,我差点连胃都翻过来,幸好我还没吃早餐……

    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喂,姓程的,你死了没?」他又再度移回话筒,喊着这一头的我。

    「依然健在。」我没好气地回他。

    「那今天中午十二点见,我现在还要继续睡。」

    我想,我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继续睡」了。

    「把那位枕边人一起带来,我想一睹芳容。」

    「那还用你交代,这人你很熟的。」说完,没等我反应就挂了电话。我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发呆……

    ※※※

    十一点半,我提早到了。

    守时是我的原则,宁可等人也不让人等是我的美德。

    虽然嘉颖说我龟毛,没迟到就好了,干么还坚持不让人等。

    他大概忘了,我是处女座的,龟毛无罪……

    抬手再看一次表,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还在思考,嘉颖说的那个我「很熟」的朋友是谁……

    记忆中,唯一能让那个左一句「妈的」、右一句「哇靠」的嘉颖化为绕指柔的女性,只有……

    不会吧?有那个可能吗?

    「想什么?痴呆老人!」一记拳头捶上我的肩,我连想都没有,回头礼尚往来一番。

    「你才——」拳头在半空中定格,我呆愕的看着他身后的女人。

    还真是她——宋、可、薇

    「傻啦?」嘉颖大笑,拉着宋可薇在我对面坐下。

    「你、你们……」我来来回回打量他们,还反应不过来。

    「很意外吧?」嘉颖一点也不避讳,当着我的面亲密地搂着她的肩……那个几乎成为我未婚妻的女人。

    我逐渐由震惊状态中恢复,缓缓地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气,挑眉瞥他。「看来有人要好好交代清楚了。」

    「我干么向你交代?你又不是我马子。」

    「你现在搂着的这一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我的马子了。」

    「怎样,你是嫉妒还是羡慕?」我不理他,神情认真地偏头问她:「可薇,这痞子对你好不好?」

    「当然好得不得了——」痞子抢着回答。

    「不是问你!」我不看他一眼,直接拿未拆封的湿纸巾朝他丢去。

    可薇看了看我们,笑了。「嗯,很好。」

    「这得感谢你当年及时让贤,我才有这个机会赢得美人心。」

    我安心地点头。「那就好。」

    可薇是我心头最深的亏欠,当初抛下一往情深的她,不顾一切远走天涯,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不负责任的一件事,现在看到她过得好,我也能多少减轻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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