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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一点点 page 1 作者:凌淑芬

  序

  凡人与完人

  凌淑芬

  本书的女主角,蔚蔚,她绝对不是一个令人喜欢的女人起码您不会在初识她的时候,就立刻喜欢上她。

  ok,亲爱的读友,我可是先写在前头警告了。如果您还是决定看,那麻烦您先看完书之後,再看这篇序文的下半部,因为接下来要讨论的部分,在您看完书之後才读,会有比较深的体认。

  (给大家时间泡茶泡咖啡,看书摔书,或默默放回书架上,选旁边那本书。)

  好,回到正题。

  现在,我假定您已看完这个故事了,我们来聊聊女主角这个人吧!

  正如我所说,蔚蔚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她性格别扭,阴晴不定,难以接近,面对爱情偏又贪吃装客气,死<<>  著不敢说。

  身为作者的我,是可以把这女主角的性格塑造得更完美一些。我也可以把我的男主角写得很神,我可以安排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弹指间可以把所有难题都解决,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困扰他们——可是,说真的,那实在太太太太无聊了!

  这样的完人有什麽好看的呢?

  我一直觉得,小说不只是全然的虚幻,它也反应出一些事实。而,一个闲於「人类」的事实就是:人没有一出生就十全十美的。人类必须经过不断的历练,淬取,升华,茁壮,最後才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我是性恶论者!)

  与其塑造一个一开始就是完人的角色,我宁愿我的主角保留一点人性的缺点。读友会不会一开始就喜欢他们还在其次;重点是,看完书之後,大家会觉得这个角色有所成长,比刚开头时更能博得大家的认同,这比较重要。

  所以,我的「蔚蔚」是会成长的,跟现实中的她一样。

  噢!是的,别怀疑!您没看错,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蔚蔚」这个人,当然,她不叫这个名字。

  从我开始写小说起,极少有任何一本作品是纯粹靠幻想起家的,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桥段、人物、对话,是在我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最後被我融进书里面。这该肇因於我天生就不是浪漫的人,写出来的书也就不可能充满如梦似幻的色彩。

  因此,如果故事场景不够[  丰功伟业]  ,如果人物的性格不够完美讨喜,那就要劳烦读友们体谅我小小的任性了。因为这些主角和你我一样,都是凡人。他们有自己的爱恶欲、优缺点。

  话题回到「蔚蔚」身上。

  我和她不熟,非常不熟,因为她的那票朋友不是我习惯往来的调调,我甚至觉得他们也不是她的调调!初识时,我只觉得这样一个清丽的女孩,站在那样一群喧闹的人当中,实在很突兀。

  她的家世不差,父亲往返两岸经商,奠下丰厚的家业。由於长年在外,不免冷落了亲人儿女,因此金钱就成了最好的补偿。

  几次坐下来聊,我渐渐发觉,这女孩孤傲得离谱,对人老是爱理不理的,架子凭地大。

  我也是个性傲之人,且不像那票狐群狗党,吃她的、喝她的,甘於看她的脸色!几次交往後,发现和她八字不合,也就渐渐疏远了。直到後来,从朋友那里渐渐听说了一些她的成长历程,才恍然了解了她性格的养成原因。

  亲爱的读友,你知道的,我喜欢怪人!

  所以,我对她的兴趣重新被引燃起来。

  我仍然不主动与她相熟,但一亘站在超然的立场,不接触,不干涉,不亲近,默默观察她的性格转变,像看戏一样,直到她遇见那位「对先生」,从一个孤傲难近的别扭女孩,褪变为一个敞开心怀的成熟女人。

  後来我常打听她近况的事被她知悉了,她反而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因为她认为自己一点都不特别,有什麽可好奇的?

  「她真是一个怪人!」她对我朋友说。

  啊,你能相信吗?我竟然被一个比我怪的人说「怪」,真正槌心肝啊!

  我想把她写下来!

  无可抑止地,我就是想写她!

  我喜欢怪人,而她很怪!更怪的是,她这个怪人还说我比她怪,较我怎能不写她?

  所以,她成了「毕敛眉」、「池净」之後,另一个被我完整拷贝到书里的人物。

  当然,基於尊重隐私,那些姓名、家庭、朋友、职业都更改过了。我只找了近似的外在条件,套用於「祁蔚蔚」的身上。

  我曾自问过,现在我已经更懂她了,我们有没有机会结为莫逆呢?

  我想,性格上的差异使然,恐怕很难吧!

  但,怪异的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以一种不亲近的方式。

  所以我很希望看完书的您,也会有著和我一样的心路历程。

  蔚蔚或许不会是您理想中的好友典范,然而,当您的生活中出现了这样的女孩,或许您会和我一样,愿意以另一种方式去欣赏她。

  好啦!我知道一定有很多读友偷跑啦!没有照我的谆谆嘱咐去做,没看书就先偷看这篇序对不对?

  好吧!现在您看完了。

  如果,您还是决定看完这本书,那,翻开书页吧!

  *  凌淑芬的e—mail:sflno04@ms22.url.ne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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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幕

  「咦?祁老,您回国了?」

  坐在圆桌前看报的灰发男子听儿招呼声,立刻抬起头。

  六月初夏,阳光洒落繁忙的台北城。难得周末假日,位於大直的私人俱乐部里也迎进不少会员。日光休闲室,向来是工商耆宿看报或假寐的好地方。会员间彼此互不干扰,除非真是熟识,才会趋前互相打声招呼。

  「锺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灰发男子放下报纸,一身休闲服掩不住事业成功的贵气。

  [听说您小公子今年进哈佛法学院?读得还顺利吧?」锺老挑了老朋友对面的沙发椅落坐,两个男人同样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和一身休闲便服,举止问漫著雍容的气度。

  「托福,托福,倒是您,。实如电通集团。去年的成绩亮丽极了,如果您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祁连摘下眼镜,放在桌案上。

  「那是您不嫌弃。」锺老呵呵笑。宝如电通近几年来积极开发网路服务及行动电话事业,目前在台湾的电子市场中,隐隐然和国营色彩浓重的中华电信有分庭亢礼的趋势。

  「怎麽,有没有什麽秘诀可以提供给老朋友参详一下?」

  「唉!!」锺老不是不感叹的。「说来说去,只是舍得换人!前年我拚著董事会反对,把公司的主要干部大换血一番,几个主要部门的老头子全换下来,让年轻人上阵,终究,我们的时代过去了,人情要顾,业绩也要顾啊,」

  「可不是,现在的社会,只年轻人才抓得准年轻人要什麽!」

  「说到年轻人……」锺老迟疑了一下,看著老朋友。「令媛最近还好吧?许久不见她来我们家找绮绮了.]

  两家人的女儿是小学同学,情谊虽然不是多深厚,还算有点小交情。只是,听几个年轻小辈说,祁家的大小姐情况一直「不太好」,他早想关心一下,又怕让老朋友难堪。

  祁连微微一愣,脸上沉寥下来。

  怎麽说呢?或许是他的教育方法出错吧!年轻时,所有精力都放在开疆拓土上,直到四十岁那年才结婚。虽然大女儿蔚蔚隔年就出生,也终究隔了四十年的鸿沟。他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女儿。

  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他也是醉心於公事的时间比陪伴她更多,金钱遂成了弥补女儿的最佳工具。

  女儿永远有用不完的金钱和时间,不会来烦扰他。两方都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满意

  是何时起,他开始警觉事情出了差错呢?

  平时儿子有自己的生活圈,爱念书又爱打球,把日子安排得很紧凑,於是,他便也以为一天到晚不在家的女儿把自己安排得同样精采。

  直到前年她二十二岁生日当天,他心血来潮,中午返家找女儿吃顿庆生饭,迎目却看见她一睑死白地躺在床上昏睡。听女佣说,她心情不好,服了安眠药,已经连睡了两天,而且这样的事在她身上,已经算家常便饭。

  看见女儿不正常的生活作息,他才警觉事情有异,更进一步追查之後,越查越心惊。

  可悲啊,女儿长到二十四岁,他却连她这二十几年来在过什麽生活、交什麽朋友也不清楚。

  祁连回望向老朋友。这样的家私,实在难以启齿。然而,老锺家里也有一个同龄的女儿,他真的很想听听别人是如何与子女相处的。

  [老锺,说出来不怕你笑。」祁连微微一叹,脸上岁月的痕迹突然变得深刻无比。[前两个月我硬押著小蔚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嗯。]  锺老有些诧异。他只是听子侄辈无意间谈起,祁家小姐状况精神不太稳定而已,倒不知道已达就医的程度。

  「医生是说,她有神经衰弱的情况。在二十一世纪,神经衰弱本来就是现代人的文明病,只是她的状况比一般人还要严重一些而已。只要生活起居正常,心情保持愉快,就没什麽大问题。可是……」

  「可是什麽?」锺老听了前头一段,还来不及安慰,怎地後面又话锋一转,接上了一个「可是」?

  「小蔚最大的问题,在於她毫无一点面对挫折的能力。」

  「怎麽说呢?」锺老听得一头雾水。

  「她那些酒肉朋友,都是冲著她有钱,也肯花钱,才眼巴巴贴上来的。她如果在外头遇到什麽不如意,回家吃颗安眠药或缜静剂的,蒙头大睡一场,等她醒来,那些猪朋狗友怕将来没了金主,早替她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再不然,有什麽麻烦找上我这儿来,我也早打发了。对小蔚来说,她所要做的,只是回家吃颗药睡觉,长久下来,她根本对正常的人际关系,和处理挫折的能力完全没有概念.]

  「我了解了。」锺老连忙问:「医生有没有说,这种情况有何後遗症?」

  「後遗症就是,她既然不擅於面对挫折,心理防备就比常人脆弱,将来如果发生了什麽重大事故,旁人又没办法帮她处理的,她会崩溃得比一般人更快。」

  「那可不好!」锺老凝起眉头。谁能保证每个人一生都不会遇到棘手的事?连他们这些驰骋商圈数十载的老将,都不敢拍胸脯担保出自己未来一路平顺到底。

  「可不是吗?」祁连徒然摇头。「我曾想过,让她进我的公司帮忙,慢慢习惯,渐渐融入正常的社会运作,这也是医生建议。」

  「那挺好的啊!]  锺老说。祁家的财团是纺织业起家,虽然近几年纺织业不像从前那样吃香,祁家的根基仍然相当稳固。「祁小姐在自家地盘上,有人照应,适应起来应该格外容易的。」

  「就是在自家地盘上,人人都知道她是大小姐,捧在手心巴结都来不及了,谁敢支使她做事?」祁连没好气地说。[结果她白天还是在公司闲晃,下了班呼朋引伴,吃喝玩乐去了,一切照旧!」

  锺老顿时沉吟起来。

  「不然这样吧!祁老如果舍得,就让蔚蔚到我的[  实如]  来。」他终於说。

  祁连原只是想找老友诉诉苦,没想到他愿意这样大力帮助,尤其在知道蔚蔚的情况後,仍然不改心志,不禁有些惊喜交加。

  [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锺兄了?」

  「大家老朋友一场了,你的子女不就是我的子女吗?」锺老一开始抱观望态度,是因为当初听了子侄辈的说法,以为蔚蔚在嗑药,现在知道她顶多只吃安眠药,不是什麽毒品,才放下心来。

  「锺兄,你真是……」祁连眼眶热热的,忽然不知该说什麽了。「嗳!将来要是锺兄有任何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开口啊!」

  锺老微微一笑。「那还客气什麽?至於蔚蔚……我看就让她到行销部来当助理秘书吧!我们行销部的张经理前年刚上阵,去年就有不错的成绩,年纪又不大,观念也新,正好让年轻人带年轻人,或许蔚蔚比较能接受一些。」

  所谓「助理秘书」,就是秘书的秘书。若是蔚蔚的表现有何不尽理想的地方,上头还有个正牌秘书顶著,帮她收尾,不会影响到张经理的公事运作,一举两得,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锺老看了看老友的眼神,心中不是不感叹的。

  父母的用心,做儿女的人,可能体会?

  第一章

  祁蔚蔚呆呆地看著庞然的建筑物。

  一楼大厅占地宽广,约有一百二十坪,在寸土寸金的台北敦化南路上,光单层楼的价格就可以喂饱不少饥民。

  大楼四周是落地玻璃墙,采光良好,接待区铺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柜台小姐穿著制服,四周人来人往却异常安静,一座镌有「实如电通大楼」字样的室内雕塑品,宏立在大厅正中央。这里和每楝商业建筑物一样,明净、鲜亮、冷酷,一看即知踏进来的人别想打混。

  她的思绪漫游,茫然立在冷气空调中。

  今天是她报到的第一天,那……她人已经来了,接下来要做什麽好呢?

  她从来没有上过班,起码没在父亲公司以外的地方出没过。她对「上班」这件事一点概念都没有。

  [小姐?」一位柜台小姐发现了呆站在门口的她。「小姐?你有事吗?」

  蔚蔚精神一振,立刻回过神来。

  她已经答应爸爸,要改变生活习惯,一切从头开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的。

  「我是来报到的。」她轻声说。

  柜台小姐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举凡这楝大楼出没的人,莫不是一袭套装或一身西装,倒是很少看到人穿著飘逸的丝质裤裙和长衣来上工的。

  尽管如此,这身打扮却极适合她。她的容色极端雪白,彷佛终年没晒过太阳。阳光一透入,几乎可以看见她皮肤之下的血管。

  她的神情看起来茫然而飘忽,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略嫌清减,不过还算玲珑有致;长达腰际的直发光可鉴人,保养得极好,发丝随著动作而轻扬,再配上飘逸的衣履,以及不盈一握的腰肢,看起来像极了一尊搪瓷人儿,不食人间烟火。

  「第一天上工请先上七楼人事部填写资料。他们会带你去新部门报到。」不只男人喜欢看女人,连女人也喜欢欣赏美女,柜台小姐一打量完她,语气亲切极了。

  「谢谢。」祁蔚蔚四下环顾一眼,神色有点退缩。

  「电梯在右边。」她还好吧?看起来怪怪的。柜台小姐忍不住冲著她的恍惚猛瞧。

  「谢谢。」她的脚步踩出去一步,又缩回来,想了想,终於还是迈向电梯门。

  柜台小姐的眼神像针一样,射进她的背心里。槽,她又惹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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