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极愕然,“你被整了?”
“听你的口气好象你也被他们整过?”他现在才知道惨遭那对夫妇凌虐的受害者不只他一个。
“老哥会整我都是因为大嫂,那个阴险的小女人把大哥完全洗脑,他早忘光他前半辈子痛恨的东西,现在反而跟大嫂一样爱得要命,叛徒!”提起旧事,欧阳极就义愤填膺,大掌朝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物品跳了三丈高。
“他们怎么整你?”欧阳零很感兴趣地问。
欧阳极两眼朝上一翻,怒皱着眼眉,“还不是那个。”
“酒?”他脸色黯淡,心知一定是那个穿杨毒药。
“不然你以为我们最弱的罩门还有哪个?”欧阳极垂头丧气,他改口一定要研发防醉剂,把他的医学知识贡献给欧阳家的后代子孙。
“大嫂灌的?”谅他大哥也不敢与脾气相当的二哥正面交锋,因此会使坏的人应该是他新上任的大嫂。
“大哥也有份。”欧阳极气得折断了手里的笔杆,他老哥是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
“下场呢?”
“我醉死在手术台上,被推到太平间放了一天一夜,差点被当成死人放到冷冻柜去。”在他醉得不省人事被摆在太平间时,苦不是专门为死人化妆的化妆师发觉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可能已经被医护人员冰冻起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英年早逝了。
欧阳零忍着肚里的笑意尽量闭紧嘴巴不发出笑声:
这招够创意,而且比招待他的情况更惨、更毒。
“欧阳零,克制你面部的肌肉,我的手术刀是不长眼的。”欧阳极拿起一旁摆饰用的手术刀,阴阴地警告。
“好毒,他和大嫂不愧为十大恶人之首。”莫怪二哥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那对夫妻可真的惹毛二哥了。
“你呢?有没有比我的惨?”欧阳极相信那对夫妻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回来台湾的第一天他们就灌醉我,半夜开车把我送至荒山野岭,丢到马路上任我自生自灭。”欧阳零拉下脸,冷眼看着捧腹大笑的欧阳极。“笑够了没?”妈的,最糗的人是他,他还好意思笑别人笑得这么大声?
“老哥……老哥半夜把你丢到马路上……弃置?”第一次知道有人敢这样整他妖怪投胎的小弟,欧阳极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欧阳零捺着脾气等他二哥笑完才开口,“我来找你不是提供你笑话让你发笑。”
“你本身就是个笑话。”欧阳极不给面子地继续嘲笑。
“二哥,如果你的牙齿再露出来,我就拐光你医院的医生、护士去卖春,不怕闹人才荒你尽管笑,反正你钱多嘛!”他拨拨及腰的长发,提醒二哥他天生惹是生非的能耐。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字。”同样身为对钱反感的欧阳一族,一听到那个字眼,欧阳极便面露凶光。
“大哥都已经不怕那玩意娶了个钱婆,你这个打光棍的大金主怕什么?”欧阳零喝完桌面的茶水,以颇不屑的口气说道。
“怕?我是堆到没处放快烦死了,你的顶恼难道就会比我少?”欧阳极反问他。这小子避钱都可以避到庙里当和尚去了,还敢笑他这个放着数家医院院长不当、躲来别人的医院当穷外科医生的人?
“几天前我去过我的那些公司,大略估算过一回,目前我名下财产的净值可能比你的多出一些,几年没去管它;没想到又暴增了几倍。”欧阳零烦闷地叹气。
早些年他是看准了台湾的建筑业没希望才猛放钱去投资,买了一家又一家快倒闭的建筑公司,看看能否赔光他所有的财产;谁晓得被他买下的公司命都硬得很,不但不倒,还利滚利替他愈赚愈多,要不是他大哥夫妻俩摆他一道,他早就将那些公司免费奉送给死爱钱的大嫂。
“不要作梦想推给我,自己的臭钱自己处理。”欧阳极把话说在前头,他自己的钱都烦不完了,哪有时间去甩他小弟的?
“我是准备要接手处理。”
“你要接手处理?大嫂给你喝的不是酒是孟婆汤啊?”怎么连小弟也忘本地学起大哥爱钱来了?
“我没被那女人传染。”他才不像他大哥那般没定力呢!
“那是被哪个女人传染的?”欧阳极压低了嗓音问。
“你的眼睛装了X光机吗?”欧阳零为他二哥的领悟力大感佩服。
“哼,欧阳家的男人会变性格还不都是为了女人?”欧阳极不屑地耻笑着,有他大哥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怎会不明白?
“话别说得太早,迟早有一天会轮到你。”
“你会来找我是想谈钱还是谈女人?”欧阳极由衷感谢那些肯收留小弟的庙宇,几个年头下来竟能让欧阳零转了性格爱女人,果然和神多亲近便会出现奇迹。
欧阳零交握着双手闲适地靠在椅上。“女人我自己会摆平,找你是想请你借我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是你用钱与才能得到的。”
“免谈。”欧阳极巴不得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最好来个永远不见,这小子几年没见,一来还跟他扯上钱,他会帮忙就是笨蛋。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消化那堆臭钱呢?”他很有把握二哥会回心转意。
小弟肯帮忙出清他的臭钱?欧阳极听完后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肯全部接收?”
“我的胃口很小,帮你吃一点是无妨,但想全部推给我是绝不可能。”欧阳零一副很吃亏的模样。
“能吃就行,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这家伙青帮他花钱已是奇迹,他马上把握住这个机会。
“把你在医界的名号借我用用,我要拿来压某个有钱人。”欧阳零别有意图的冷笑道。
“我的好处呢?”他小弟要压哪个有钱人不关他的事,只是没利益的借贷他可不干。
“我帮你接管几家医院,卖了的钱我自已吞。”
“好。”有人肯帮他花钱,要他借什么他都愿意。
“那就一言为定,多谢啦!”欧阳零见目的已经达成,拍拍屁股便要结束短暂的兄弟会晤。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要求或花招?”听完他简单的要求后,欧阳极惶恐不安地问。
“二哥,你被大哥他们整上瘾了,很希望也被我玩玩?”他邪邪怪怪地盯着二哥,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他也可以有求必应。
“臭小子,没事你就快滚,免得带给我一屋子的秽气。”欧阳极赶忙推他出门,趁他还没兴风作浪前快快送走这个大祸害。
欧阳零像是忽然想起某件事似地转过身,“对了,二哥,你知道现在正在举行的世足赛吧?”
“知道。”
“我来你医院时正好碰上你在开马拉松长刀,而那时电视正在现场转播英格兰对阿根庭一役,由于等待时间过长非常无聊,于是我就在护理站为你做了件事。”他以天真无邪的表情笑道。
“你做了什么?”这种怪笑?欧阳极防备地问。
“提倡孙子发明的赌博运动。”他贴在门板上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让医院里的员工赌足球赛的胜负?”欧阳极大驾,他根本就忘了这个祸害是永远不可能乖乖不作怪的。
“对,以你的名义做庄。”
“以我的名义?有多少人赌?”要命,还让他做庄家,欧阳极紧张极了。“不多,穿白衣服的都赌了。”他瞇着眼笑笑,这还是他聚赌人数最少的一次。
“什么叫不多?你是让整间医院的人都下海了!”欧阳极瞪大眼睛吼道,穿白衣服?整间医院员工的衣服也只有一种颜色,他居然趁他不在时让两百多人一起赌球赛?
“放心吧,赌盘是一赔五百,只要阿根廷一输,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散钱,还可以减少你的烦恼。”欧阳零安慰他,他这个弟弟是很友爱兄长的。
“如果阿根廷赢了呢?”欧阳极擦着冷汗问。
欧阳零抚着下巴想了想,“那你就很可能会多出个几百万的零头。”以他拉抬的赌盘倍率看,五、六百万可能跑不掉。
“你这个祸水……”欧阳极就知道这个扫把星是会带给他楣运的。
“奇怪,外头没声音了,刚才还很热烈地在谈进几球哩!”欧阳零发觉外面的人群似乎消音了,于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
欧阳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赛完了吗?比赛的结果如何?”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电视或报纸,我先走了。”他不负责任地甩甩手挥别,踏出门外时差点撞上一票堵在门口的人群。
“欧阳医师……”一大堆苦主含着眼泪看着他。
“我哥在里面。”欧阳零指指后头的欧阳极,在人群中清出一条路,心情愉快地下楼。
“哪一队胜了?”看着前来的一群人灰败、哭丧的脸孔,欧阳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呜……阿根廷害我们……我们赔光了这个月的薪水……”
就是这句话,欧阳极心底的火山一个接一个的爆发。
那个祸害来他医院不到几个钟头,就让他的户头突然多了一堆臭钱,谁遇上他谁倒霉这个真理,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不能幸免。他火大地推开窗子,朝着楼下正惬意离去的背影大吼:“欧——阳——零,你这个大祸水……”
“小姐,你提早出关了?”碧玉正在为二楼长廊上的花换水时,讶异地看见意映走出卧房。
“不是。”意映两眼无神地捂着额头。
“是不是在里面待太久了,想出来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碧玉的看家本领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光看小姐这张臭脸,她就知道说话要小心了。
“比起楼下的乌烟瘴气,我房内的空气够新鲜了。”瞪着楼梯底下袅袅上升的白烟,她情绪愈显恶劣。
“这个……人多嘛。”碧玉干笑道。
“你没上牌桌我老爸他们就三缺一,但那些麻将声又是怎么来的?”才早上十点不到,麻将碰牌声就将她吵醒,她昨晚赶画赶至清晨四点,才在欧阳零的强制下上床休息,睡不到几个钟头,楼下就热闹得逼她不得不起床。
“老爷他们不缺人所以把我赶下牌桌,他们有了新牌友。”碧玉扁着嘴,为了不能多赚些零用钱,她的心情也很不好。
“哪个牌友?”天天和欧阳零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欧阳零又收徒弟害人了?
“林觉民。”
“什么?!”意映登时清醒,这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那个人妖叫老爷请他来你家打麻将。”碧玉说这些话时还刻意仔纽地观察意映表情的变化。
“他叫林觉民来?林觉民还活着吗?手脚断了没?”他该不会摆了鸿门宴想砍林觉民吧?他的武功这么高强,只怕林觉民会横着出她家大门。
碧玉若有所悟地点头,体恤地先安定安定她的元神,“四肢健在还活跳跳的,而且玩得很开心。”
“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搞不懂他。”意映捉着短发闷闷地叫着。欧阳零早对她说过林觉民是他的情敌了,他怎么还会把情敌邀到自已的地盘上共聚一堂?
“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碧玉扯扯她的衣摆,两眼写满了疑问。
“什么问题?”
“那个人妖哪一点好?”至今她还是想不通那尊妖孽的魅力何在,小姐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你怎么会林觉民不爱反而爱上他?”碧玉口气平淡地直接问出口。
“爱?我有这么说过吗?”意映听得脑筋都快打结了,她什么时候爱上了那个和尚连她的管家都知道?
“你们俩像同一面镜子,既然照得出他的反应,当然也照得出你的,那家伙爱上你了,我想你也差不多吧?”碧玉以第三者的立场分析道,俨然像个爱情专家。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意映蹙着眉消化碧玉的话。她对欧阳零的感情连一个第三者都瞒不过,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吐实?碧玉看着她倨傲的神情想,好,不说她自然有办法让小姐乖乖招认。
“唉!我实在想不通,那人妖吃喝嫖赌样样精,古怪花样一大堆,看来看去那个林公子样样都比他强——”碧玉故意哀声叹气地损着欧阳零,果然话都还没说完,意映便忍不住插嘴了。
“少在我面前造谣,我不曾看过他喝酒,也没见他嫖过什么人。”
“酒是没有,但他不是嫖过你了吗?”碧玉无辜地抬高头看着她。
“碧玉!”“别装了小姐,这半个月来他每天半夜往你的房里跑还留宿过夜,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言可喻,这不算嫖是什么?”碧玉有时心血来潮便留在沉家过夜,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可是了若指掌,睁只眼闭只眼大半个月了,她若看不出来小姐的心情,就枉费她在小姐身边待这么久了。
“你留下来监视我?”意映揪着她的领子问。
“纯属推理和意外发现。”碧玉笑嘻嘻地拉开意映的手,退了几步避免惹到火苗。
她的职衔是管家嘛,大事小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包括欧阳零夜夜会情人的举动在内。
“他只是陪睡。”想起欧阳零每夜拥着她入睡的甜蜜景象,意映脸色泛红地澄清。
“真的只有睡觉什么也没做?”碧玉失望地叹口气,这么好的机会欧阳零居然不会把握,笨啊!
意映火焰愈冒愈高,“要不要我上医院开张诊断证明书给你,管家婆?”
“奇怪,是你的身材太过平板引不起他的性趣,还是他把你当成男人只想搞同性恋?”这也不太可能,那头饿狼哪有可能望梅止渴就算了?其中一定还有内情。
“管家婆,你是不是家事不够忙,所以闲到管起我的房事来了?”意映两眼几乎瞇成一条直线,也许是她闭关太久,这小管家婆才会忘了谁是这家的女主人,也才会无法无天地爬到她头上来。
“我只是很好奇你们躺在床上都在做些什么?”
“好奇?既然你这么想做那档事,我就叫那个和尚先帮你开开荤,一解你心头之惑。”意映阴冷地笑笑,很大方地邀她先去试用欧阳零。
碧玉吓得立刻捂住嘴巴不敢造次。“万万使不得,我这就闭嘴。”
“嘴巴最好是闭牢些,如果有半点不实的风声传到我老爸他们耳朵里,我就唯你是问。”这个广播电台若播送出消息,准会引起一番地动天惊的家庭会审。
“我消音,以后不讲了。”碧玉连忙高举右手宣誓。小姐整治她的功力和那个妖怪一样高强,为了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她还是装笨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得好。“知道就好,放机灵点。”意映堵住她的嘴巴后,很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我能不能再讲最后一句?”碧玉怯怯地举手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