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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伤 page 9 作者:骆沁

  放任自己越过心防朝她看去。

  “我……”裴珞嗫嚅着,被捉个正着的她,只能无措地任潮红攀上粉颊,完全无法言语。

  她怎能说是因为贪看他的容颜,所以才不知羞地一直盯着他瞧呢?自从上次在禁地一别后,她发觉想见他的心更加强烈了,她只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努力地将他的俊逸形影深镌在心版上,以慰日后无法贝他的相思之苦。

  然而这种贪恋却是永无止尽,多看他一眼,就愈想他一分。

  “怎么?女诫要你在夫君面前连话都不能说吗?”阎聿脸色一沈,话里的讽刺意味更是犹如针般锐利。她的柔弱让他见了心怜,却更心头火起。难道他真那么可怖,连让她抬头和他正面对上一语都提不起勇气?

  裴珞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又羞又急的她只能拚命摇头。

  不知检点吗?可她克制不了想他的心,无法羁留那急欲往他奔去的灵魂啊!

  阎聿盯着她那在唇瓣上印下一圈痕印的贝齿,原本在体内窜升的怒意瞬时被欲焰所取代。她齿唇紧含的模样,勾起他强自按压的回忆,让他清楚回想新婚之夜的她如何用她娇柔的唇瓣轻喃他的名……他发觉他想要她,即使他一心想逃离对她的爱恋,即使他们现在正身处众所瞩目的焦点,想要她的欲望还是毫无保留地强炽张狂着,用火热的温度焚炙着他的理性。

  “我……”感受到他炽热的注视,裴珞羞红了脸,不安地扭动着,想试着说些话来躲避那毫无掩饰的目光。他没有挪动身子分毫,然而灼然上升的气焰却将她逼得口干舌燥。

  她不懂里头的爱欲涵义,只知道自己已几近被那道目光焚毁,整个身子完全燥热起来。但奇异地,她却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若就这么窒息在他的眸光中,她亦甘之如饴。

  当他看到她在他的注视下嫣红了双颊时,霎时间所有的理智全离他远去,阎聿的眼神因迷恋而深湛。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触抚那诱人的肌肤,想将她狠狠地揽进怀中,吻上她的唇,释放他隐忍多时的欲望。不料,手才刚刚抬起,就被阶下突然出声的使者打破了迷障。

  “……国使臣参见皇上。”一名他国使者在阶下抱拳一揖。

  迷离的理智在转瞬间立即回复,阎聿并没将那名使臣的话完全听进耳里,他还处于自己竟如此轻易撤下心防的极端震惊中。如果不是这名使者半途插入,他会如何?在众人面前将他对她的柔情宣诸于世吗?

  这不是他!不是他一心想要成为的冷情男人。阎聿连忙将目光调离,深怕再次深陷在她用柔美所怖下的无形网罗。

  一直低垂着头的裴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只感受到加诸在身上的焚灼视线已然撤除。原本紧缔的不安也随之逝丢。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一抹失落。

  裴珞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回神,在这来自各国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就算无法做到母仪天下的威严,至少也必须维持得体的形象。她坐直了身子,垂首敛目,强自拉回因阎幸而难以控制的心思,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阶下的使者身上。

  “何事?”阎聿看向底下的使者,沉声道。此时的他已回复平时的冷霸,自然散发的气息令人敬畏。

  “这里有一块千年寒玉,是敝国国主想呈给贵国皇后的,如能衬上皇后如此绝美的娇客,必能使这块玉饰增色不少。”使者恭谨地将托盘双手呈上,在红沛的映衬下,做成坠饰的深翠玉色莹莹闪耀。

  受宠若惊的裴瑢无措地看了阎聿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阎聿面无表情,明知裴珞等着他的指示,却不曾朝她望去一眼。

  “皇上?”使臣见迟迟没有响应,忍不住开口相询。

  “皇后受不起如此大礼,之前贵国的贺礼就已足够,册需多费这番心思。”阎聿冷道,替裴珞回绝。

  想到他人的坠饰沾染上她雪白颈项的情景,就让他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将他的内敛一分一分地消融。阎聿在袖下的拳握紧,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在心底,他努力克制着想要怒吼的火气,只是冷着嗓音,将对方的礼物退回。

  听到阎聿为她答话,裴珞松了口气,她不想受此大礼,也不想因为此事而成众目焦点,阎聿替她下了主张,让她有种身受庇护的安全感。裴珞感到心头甜甜的,身子下意识地往阎聿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些。

  “这千年美玉不配皇后如此美人岂不可惜?皇后相貌灵美,肤质细致,宛如天上谪仙,若不将之呈给皇后,怕普天下地无人有此资格配戴了。”使者见阎聿不收,话题一转,开始夸赞起裴珞来。自古以来,谀辞向来受人欢迎,更何况他这番赞美的话说来毫不费力,因为裴珞的美更胜于他所能想到的语词。

  不料,这番话却引来了反效果,只见阎聿原本就已令人生畏的俊容更是寒峭如冰,让人不由得起了惆寒颤。

  “皇后的美,自有敝国的首饰相衬,不需贵国费心。”阎聿浓眉一竖,微扬的话语里怒气昭然揭露。

  此话一出,非仅底下各国使节全吓傻了眼,连阎聿自己也微微愣住。他是怎么了?

  不过是听到他人夸奖裴珞的美貌,他就如此愤怒难抑?现在闪过脑海的唯一念头,竟是想将她藏在身后的屏风,不让她的美被人窥见。

  他竟连让她被人细看一眼都无法容许?阎幸被这个想法狠狠震住,旋即又因这样的自己而勃然大怒。她到底要迷惑他到何种地步?!

  裴珞解地看着阎聿带着怒焰的恻容,不懂为何他会如此愤怒。是因为她没有尽到一国之后的职责,连跟他国打好关系的工作,都得由他代劳而生气吗?

  大堂上一片静默,视线焦点全集结在主座上,那名使者最是尴尬,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士靬国主,只能手捧着托盘,尽管举得手酸,依然不敢放下。

  身为丞相的周青彦位居阶下第一位,见场面僵拧,只好出面为那名使者设下台阶。

  “这样的厚礼士靬实在是承受不住,请您代为转告贵国皇上,说这番厚礼士轩就心领了。”周青彦将托盘接下,躬身反向那名使者恭谨呈上。

  那名使者当然知道周青彦是当着罘国的面给他补足了面子,能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如此礼遇也算是荣幸,要再不顺着台阶下去,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

  “周丞相言重了,贵国的谦让,臣下必会转告敝国国主。”使者躬身接过,朝上座的阎聿一跪,然后退回了席次。

  “各位,请尽兴啊!”周青彦双拳一抚,立刻有歌伶舞娘由大堂两侧进入,开始翩翩起舞,同青彦亦同时悄悄退下,原本沈滞的气氛才又开始活络。

  对于这一切,阎聿只是不发一语,轨起了玉紏,将对自己失控的怒气,混和了酒液咽下咽喉。

  她又惹他生气了……裴珞看着他,黛眉因忧虑而轻颦。此时,一只小手轻扯着她的衣袖,裴珞恻头望夫,看到一脸期待的阎舲纯用嘴形无声地问她。“我可以跟呈兄说话吗?”

  方才皇上见到她身后的舲纯,并没有说什么。裴珞暗忖,即使皇上如此冷淡,对自己的皇妹还是有所不同,才会默许舲纯出席宴会。在他心情不佳的此时,看到可爱的皇妹,应该会让他心情好转些。她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上前。

  “皇兄,我是舲纯。”阎舲纯抚平了衣上的绉折,紧张地绞紧小手,走到阎聿身后,怯怯一福。低垂的小脸充满期待。

  阎聿闻声转身,看着这个容颜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童,目光淡然。“舲纯?”

  “是的。”听到皇兄喊出她的名字,阎舲纯露出灿烂的笑容。“舲纯一直期待能见到皇兄。”

  “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你的存在。”阎聿嗤笑,将视线调回,方才余存的怒气让他把话更说得冷冽。“如果要玩兄妹相认那一套,我没兴趣。”

  满脸的笑颜冻结,阎舲纯僵在原地,脑中被他无情的话语震得嗡嗡作响。这就是她一心想见的皇兄吗?这就是她一直在脑海中幻想会陪她玩、会教她读书的皇兄吗?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甚至不愿有她的存在。

  一旁的裴珞闻言刷白了脸。他的话会对舲纯造成多大的伤害?!看到阎舲纯咬着下唇,不知所措的模样,末曾有过的愤怒感焚然而升。

  “她只是个渴望亲情的小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裴珞将阎舲纯拉到身后,对着阎聿低嚷。

  “孩子并没有拒绝伤害的权利,不是每个孩子都可以拥有亲情。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经历了什么?被父皇遗弃,被他人欺凌,谁来给我亲情?”望着裴珞那双由愤怒转为哀怜的眸子,阎聿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脸色瞬间沈凝,身子一跃,顿时出了大堂。

  在场的宾客与朝臣们离主座都有一段距离,没有人听到在上座的皇上和皇后说了什么话,只是觉得眼前一晃,等他们意识到那是皇上离去的身影时,根本来不及跪伏恭送,皇上已消失无踪。

  霎时间,满场的欢愉气氛顿时再次沈凝,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被遗留在主座的皇后及公主两人。

  裴珞无视于众人诧异的眼光,手攒紧了衣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尽管阎聿那双黑眸布满了冷寒,她依然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伤痛。他在独先国二十年间,受的是怎么样的苦楚?

  “都是我不好,我惹怒了皇兄……”阎舲纯蹲了下来,不住嘤嘤哭泣。

  舲纯的啜泣声将裴珞的心神拉回,意识到她们俩是目前的焦点,裴珞立刻将她带到屏风之后,揽她入怀,柔声劝哄。“不是你的错,别怪自己。”

  “皇嫂,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全是骗你的,皇兄根本就不知道我,更不会为了陪我而没时间理你,这些全都是我自己在痴心妄想。”期待越高、失望越深,阎舲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层道理。

  “我是个坏小孩,难怪皇兄不要我这个皇妺,翠玉和雀喜也都骂我,而我都一直欺负你,你也别理我好了!”小手一推,瘦小的身形穿过仆役往来的走道,往外奔去。

  “舲纯!”裴珞低喊一声,立刻提起裙摆,追随而去。

  坐得最近的周青彦,将一切经过尽收眼底,他悄悄地摇头叹息。这一切怪得了谁?

  怪当初身为弱国,只能任人宰割?怪先皇心狠,将独子送到独先国来换取百姓的安宁?

  还是怪受尽折磨的皇上不该怀有无情的心?

  周青彦站起,走到阶前,再次扛起圆场的职责,说些结束宴会的场面话。原本怔坐着的宾客们才又开始恢复交谈,纷纷互揖告辞离去。

  看着鱼贯走出的宾客,同青彦心中默祷,希望至此之后,士轩将盛世不衰,永远不会再有须将王储送至他国的一日。

  第七章

  皎洁的月牙在浮云中半遮半掩,朦胧的月光在石道撤下了淡淡的光辉,犹如弥漫着一层银雾,四周一片宁默,偶尔间或着夜鸟的清啼,反而映衬出更深澈的静谧。

  裴珞握紧了手,深怕独处于幽静小道上的自己,会因受不了恐惧而转身奔向来路,突然径旁林中有飞鸟窜出,将她吓退了数步。镇定点,镇定。裴珞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安抚狂跳的心,她不能就此退缩。

  方才舲纯奔出大厅,她虽然立刻追去,却还是追不上舲纯的脚步,直追到舲纯的寝宫,紧锁的房门让她不得其门而入。任由她好说歹说,舲纯就是不开门,她也只能在翠玉的劝说下暂时离去,希望明天舲纯心里会好过些。

  走到了阎舲纯的寝宫外,裴珞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条往幽暗林径深去的小道,是通往那片禁地的方向。宴会中途皇上匆匆离席,是到那里去了吗?转念间,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举步往深暗的小道上走去。

  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冲动?来到那扇总是紧闭着的门扉前,裴珞抚心自问。只是内心有个念头在吶喊,吶喊着要见他,所以她来到了这里;违背了礼教,在深夜中,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她鼓起勇气,轻轻推开门扉,过了良久,适应黑暗的眸光才能勉强辨物。屋内陈设和上次所见相同,被她扯下的床幔还凌乱地置于榻上……裴珞羞红了脸,强迫自己将视线别开。环顾了一圈,屋内没人。

  可上回不也是如此?原本屋内不见人影,眨眼间他就出现眼前,或许在这里有所谓的密室吧。裴珞走进房内,瞇着眼,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找了老半天,却依然徒劳无功,也不见那抹期待的身影出现。

  难不成因为这个地方被她闯入过,所以他再也不来了吗?裴珞颓然地低下头,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变得好痛。

  该离开吗?她仰首,犹疑着该不该放弃,不经意间,眼角余光却掠过一丝异状。裴珞急忙侧头看去,却看不出所以。她非常确定自己刚刚明明看见了什么。裴珞又回到原来的姿势,再度仰首,果然又看见一抹微光一闪而过。她放慢了速度,螓首不住上下缓慢抬动,终于找到了目标。

  她走到书架前,仰头看置于最上排的论语,不懂为何整排书列中她独见它,细看之后发觉,原来其它书面尽皆蒙尘,唯有论语异常干净,黑底金字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裴珞拖来一张小板凳,想伸手去拿那本论语,怎料板凳才刚刚放妥,脚都还没踏上,就被人自身后环住。

  这突来的变量让她吓呆了,紧贴后背的体温烫炙着她的心跳,一只手臂箝于她的胸下,正好抵着她的丰盈边缘,使她完全贴紧身后的躯体,一只手温柔地覆住她的唇鼻,将她的惊喊声完全掩没。

  她居然被一个陌生人以如此亲密的姿势紧搂怀中。裴珞拚命挣扎,纵使费尽全力,依然挣脱不开那人的禁制,她感觉到那人的唇贴近她的耳旁吐息,心头慌惧更甚,正当她弓起手肘想往后顶去时,耳旁响起的熟悉语调让她顿住了动作。

  “没想到你居然能发现这个机关。”阎聿低道,在发现她的动作时,深沉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诮。“更没想到谨守礼教的你,居然会动手打人。”

  离开宴会后,他就来到这里,没有进入密室,只跃上屋顶,想借着沁凉如水的夜,平抚紊乱的思绪。当她从小径走来时,他就已经发现,只是一直没有出声,反而轻轻跃下屋檐,藏身于阴暗中,看她找寻着他。

  这个地方因为先皇的禁令,根本不会有人来,他也没将机关刻意掩饰,但他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得出来。他原想让她无功而返,因为刚刚才在她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的他,并不想在此时见她。然而,这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件,却改变了他的心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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