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铃——铃——”
电话声刺耳的将韩玉蝶自睡梦中惊醒,她的双眼还来不及适应刺眼的阳光。一只手早已朝床边的电话伸去。
“喂?”她连声音听起来都惺惺忪忪。
“玉蝶,昨晚的事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她还不能反应电话彼端的人是谁,就听见对方噼里啪啦地又是一大串,“不就是昨天送你的那个牛郎啊!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使用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到达专业水准啊?”
“晓兰?!”一确定电话彼端的人是谁,韩玉蝶所有的睡意立刻一扫而空,开口便大叫她的名字。
“干吗啊?”被她这么突然地一叫,任晓兰反传来一声咕哝,“没事别这么大吼大叫的嘛,人家我可是很好心地来问你心得报告的耶!”
她还敢说?!
她……她……她……
韩玉蝶意识到此时的房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再看到一床凌乱的被单、被单底下赤裸的身子和被单上零零散散的落红,她差点没昏倒。
“我快被你害死了啦!”她开口便是抱怨。
“怎么?”没想到任晓兰还像打抱不平似的说道:“服务不好啊?不好的话,那我马上打电话去要求退费……”
“不是啦!”她红了脸叫道,晓兰的性子一向比较急,要不赶快阻止,铁定真的会打电话去找人家要钱。
他哪里技术不好来着?就……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她才会……才会连自己怎么失身的都不知道啊!
只记得昨天一整个晚上,自己像个淫荡女般的叫春。她……她……唉!叫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嘛!
“不是?”听她一直没有再说话,晓兰刻意场高语调调侃道:“那意思是技术很好喽?”
这叫她怎么回答嘛?
人家她都还来不及为自己失身的事实做任何的准备呢!怎……怎么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地问她这种话?
但无声胜有声,当了她将近十年的老朋友,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呢?
不等她开口,电话彼端就传来任晓兰的笑声,“那恭喜啦!这意思就是说,以后‘老处女’这个名号,再也不适用在你的身上了!”
“晓兰!”
“哈!哈!”光是听她大吼,任晓兰就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才不会乖乖地留下来给她骂呢,“等你做好心理准备,去洗洗血染的床单,我晚点再打电话给你。”
“晓兰——”
还不等她开骂,电话的彼端便传来电话断线的声音。
望着手中传来嘟嘟声的话筒,韩玉蝶愕怔了好一会,才挂上电话。只不过,人一静下来,身体功能便不断地作祟了。
一整夜的激情让初尝禁果的她浑身酸痛,还有那一幕幕淫声浪语的影像,老天啊,她仍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如此地淫荡?!
自己明明是个内向得没话说的人,怎么一到了床上就变了样?
不,原因在于他的技术真的太好了,虽然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他总有办法让她轻易地达到高潮的顶端。
老天!她伸手按上红得发热的脸,是不是每个牛郎的技术都这么好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叫她以后怎么再跟其他的男人做……这码子事啊?
感觉着空气中似乎仍隐约地残留着他的味道,她似乎很轻易地便能描绘出他的影像。
他走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也不知怎么着,她竟好喜欢让他搂在怀里的感觉,他的胸膛好宽厚,在他的怀里,她像个让人保护的婴儿。
唉!一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她就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是二十八年压抑得太久了,所以才会一发不可收拾吗?
身为牛郎,一定过着夜夜夜狂的日子吧!
纵使他昨天不断地称赞她的美丽,但她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真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美呢?
只怕甜言蜜语之后,他大概永远不会记得长得如此平凡无奇的她吧!
看来……自己的初夜,真的就这么献给一个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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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个人吗?那边有位置……”
韩玉蝶随着店员走到玻璃窗前的咖啡座,在经过书报架的时候为自己拿了一本女性杂志。
其实,她平时没人陪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到咖啡厅坐坐。谁叫她的朋友不多,所以独行侠便成了她的一种生活方式。
她慢慢地跟着那名带位的店员,大略地翻一翻手中的杂志,不过,才刚抬起头,却随即让座位旁所出现的人吓走了魂,害她只能像个白痴一样站在原地。
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
为什么只是来喝个咖啡,竟然也碰得到他?!
地洞,地洞!在发现男人似乎意识到有人的注视,正准备转头的时候,韩玉蝶第一个念头便是像鸵鸟一样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不过,不等她先把地洞挖好,那男人一声招呼便把她的胆子吓破。
“好巧。”男人在看见她之后,英俊的脸立刻盈上那抹叫人失魂的笑容。
巧?
才不!有谁会想看到让自己失去贞操的男人?更何况对方还……还是个“牛郎”?!
见韩玉蝶一直没有反应,男人索性拉上她的手腕笑道:“既然是一个人来,那就一起坐吧。”他的口气虽然听起来像邀请,但似乎也掺杂着命令,让人很难情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不过,显然他也是一个人来的。
“不……”她才想开口拒绝,但他坐在椅子上,又将她拉到对面位子上坐的动作,早已不准她做任何的选择。
“为这位小姐点一杯摩卡。”他连咖啡都擅作主张地帮她点好了。
咦……
他的自作主张让韩玉蝶蹙了眉头望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摩卡?”连晓兰都不知道的事,怎么他一个陌生人竟然如此清楚?
她的问话显然引起男人的注意力,脸上很快地又是那个笑容,“那天早上要离开你家的时候,泡了杯咖啡,发现柜子里的咖啡全都是摩卡。这要不是喜欢,不会一次买那么多吧?”
唔……
竟然还让他一猜就中?!韩玉蝶红了脸,这种事连晓兰去她家那么多次,都不曾注意过,怎么他……
“别介意,”察觉到她的脸染上一片嫣红,男人又是一阵低沉的笑意,“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注意的地方总是比较多。”
是啊!怎么又差点忘了他是个“牛郎”呢?为了讨好客户,记忆力得要很好才是吧?
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在作祟,一想到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客户,她的心便无由地黯了大半。
“对了,那天忘了问你的名字。”
韩玉蝶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工作会在乎每个客人叫什么名字吗?
虽然有所疑问,但她也不敢开口,只是迟疑了一会之后才怯怯懦儒地说道:“韩玉蝶。”
“韩玉蝶?”他似乎正试着在脑海里刻下她的名字,好一会,半弯了眼角轻笑,“很美的名字。我叫关毅靳,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介绍。”
关毅靳……
她只能低着头,仍是无法直视他深邃诱人的眼眸,总觉得那双子夜般的黑眸,老有叫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魔力。
那一天晚上,他们的确没有自我介绍过,事情是那么自然地发生了,而他……老天啊!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颊就无由地又红了大半。
想着,她以眼角偷偷地瞄向他,只觉得他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好似年轻气旺的小伙子,但又有成熟中年男子特有的稳重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做牛郎的都这么令人难以理解,她竟然没有办法猜出他的年龄。
那一天晚上,他们真正对话的时间并不多,现在这么坐在他的面前,她不禁对他产生一丝丝的好奇。
人家都说做这一行的大多是年轻力壮又刚出社会的小伙子,如果这些话是真的,那他铁定是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吧!可是,为什么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呢?
老天啊!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如果他真的比自己小,那她这样算不算诱拐呢?可是,明明是他先来勾引她的啊。
内向的她在陌生人的面前并不多话,只能任由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她抬了眼,才想偷偷地瞄他一眼,但看到他正逗趣地直睨着她瞧,她的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大半。
她要低头的动作,很快地便让关毅靳突然伸手抑住,只感觉他温热的手轻按上她的下颚,以极温柔的动作将她的脸抬起与自己平视。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凝望了她好一会,另一双手慢慢地伸向她鼻梁上的镜框……
“不要!”
察觉有人要拿掉她的眼镜,韩玉蝶反射性地伸手压住镜框,但她这个动作只得来他一声低笑,很快地拿开她急欲保护眼镜的手,温柔地为她拿掉眼镜。
“看得见我吗?”他轻声地问。
不!她怎么看得见嘛!四周的景物全都成了一大片的模糊状态,她俨然像个瞎子一样!只不过,等她循着他的声音望去,连自己也一阵愣愕。
他那张英俊得叫人心乱的脸,就像是聚焦镜一样,是她模糊的影像里惟一看得见的东西,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她看见他在笑,也看见他一双明亮的黑眸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庞,只不过他的注视总叫她心慌意乱,所以她除了点头之外,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任由那股燥热几乎快烧烫自己的脸颊。
他低沉的语气略带笑意的开口,“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戴眼镜的脸很美吗?”那副眼镜的镜片太厚,毫不客气地遮住了她美得动人的黑眸。
她猛抬头,望向他的脸,因他的赞美而霎时不能思绪。
事实上,她从来不在人前拿下眼镜,所以也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而他,是惟一称赞过她的男人。
她原以为,那不过是那天他的工作分内所必须说的甜言蜜语,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见面,他竟然也给予相同的赞美?
这句话是真的吗?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叫她手足无措。
“你……”她的声音好小,“你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的吧……”
桌前的关毅靳愣了一会,但很快地又浮上一抹专业、迷人的笑容,“我或许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他并不否认,倾低了身子小声道:“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办法让我一整个晚上都那么地情不自禁……”他在暗示着那一整夜不曾停歇的狂热。
他这么一说,韩玉蝶原本白皙如脂的肌肤,简直就红得可以比拟辣椒;她可不是个唐朝豪放女啊,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对她说这样的话?!
“铃——铃——”
大哥大突然响起的声音,霎时地打断两人暧昧的对话,只见他后倾了身子,拿起一旁的手机,视线却仍放在她红透的脸上。
“喂?”他轻应了声,没一会的时间在意力很快地便让电话彼端的人所吸引。
看他不再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地轻吁了口气,他的凝视更叫人吃不消。
他像在谈什么事似的,朝手里的电话应了几声之后,便随手关了手机,起身自咖啡座上站起来。
“对不起。”他礼貌性地轻道了声,“临时有点事,我必须先走了。这杯咖啡让我请,我明天下午一点再去找你。”
话一说完,也不等她开口,便径自朝柜台的方向走去,然后再向她打了个招呼之后,才开门走出这间咖啡厅。
韩玉蝶戴上了被他拿掉的眼镜,转头望向窗外,一直等到他开着一辆银色的敞篷车,快速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后,这才回头望向那杯刚上桌的摩卡咖啡。
他会这么急,铁定是去接另一个美丽的客户吧?
不知道他们做牛郎这一行,一个晚上是怎么算的?肯定是赚得很多,才买得起那么昂贵的敞篷跑车吧?
他还说明天下午一点要来找她……
嗄?
这个念头才刚划过她脑子,她的思绪便在瞬间大乱,他说要找她?
为什么?她没有付钱给他,也没有开口要请他到她家啊!
这会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都被搞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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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戴眼镜比较好看吗?
韩玉蝶坐在镜子前面,眯着眼睛,鼻头都快贴到镜面了,还是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会比较好看。
眼镜戴习惯了的她,叫她突然不要戴这副一千多度的大眼镜,她觉得好不适应……
想着,她只好无奈地再将那副眼镜挂上鼻头,这才终于对自己的视力有了点自信心。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发髻、一副大得可以遮住半张脸的眼镜,和一身宽宽松松的农姑洋装裙。她到底哪里好看来着?
她承认自己因为很少化妆,所以皮肤比别人要来得白皙滑嫩了点,一张小小的嘴唇也因为没有色素沉淀的色彩而显得娇艳欲滴,但除此之外,她根本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地方啊!
更何况她不是时下流行的丰满女郎,身上怎么吃都养不出肉,她才会老喜欢穿这种又大又宽的连身农姑裙来遮掩一切。
他说她漂亮的话,铁定是用来安抚她的吧?
光是这样想,她的所有自卑便又浮上心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幻想什么,连一个小学小男孩都会笑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
唉!自作多情也不过像她这个样子吧!
她伸手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既然每次看到自己都那么令人沮丧,那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然而,眼镜才一放到桌面上,她的心头不禁又浮起一个问句,也不知道是什么魔法在作祟,她拿下眼镜之后,整个人都贴上了镜子还看不到自己的脸,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为她拿下镜子之后,她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呢?
难道,人帅的话,脸部比较有吸引力,所以她才会看得到?
可是这么样,不就更加证明了一点——
她一定不是个美女,否则怎么会连自己也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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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关毅靳这才带着疲惫地回到自己坐落在敦化南路上的豪华公寓。
他将手中的钥匙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习惯性地开灯,放了优柔的爵士蓝调,着手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这是间颇大的公寓,几近五十坪的空间,在这地价颇高的敦化南路上算是一种奢侈,但身为牛郎,只是一年的收入,便足以让他全额付清。
窗外望去的,是台北不曾停歇的夜景,而屋内简单大方的线条,更让人有一种清新淡雅的舒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