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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 page 9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谁都不准过来!」她必须保护他不受伤害。

  其中一人狰狞的大吼,「臭娘儿们,这是妳自找的!」

  就在她忙着应付其它两人,一时之间无法分心,另一人拾起地上约莫手掌心大小的石头,作势向她投去--

  「小心!」丰子勖惊骇的大叫。

  待她反应过来,石头不偏不倚的击中她的额头,双喜顿时感到一阵痛楚,手上的斧头「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哼!老子就在妳脸上留个记号!」话声未落,锐利的匕首就往双喜脸上划了下去,

  霎时鲜血染红了她的小脸……

  双喜用手捂住脸庞,惊呼,「啊!我的脸……」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眨眼间,当丰子勖亲眼目睹她为了救自己而受了伤,愤怒和自责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奋力对抗匪徒。

  「你们这些畜生居然伤了她!」他乱无章法的挥动拳头,反倒让三人频频后退,「我跟你们拚了!」

  这时,终于有路人发现窄巷里头的打斗。

  「有人受伤了,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见情势不利,扒手三人组互使个眼色,「走!」转头就钻进另一条巷弄,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丰子勖气恼的大喊,「回来!有种就别跑,」

  「丰少爷,不、不要追了……」双喜微弱的呻吟,抬起一条手臂揪住他的衣襬,即使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怒急攻心的大吼大叫,「妳刚才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搞成这样子了。」

  「我、我不能丢下你……呃,好痛……」她身子一歪,跌进丰子勖的怀中,细若蚊鸣的喃道:「请你先扶、扶我回家……」

  「我真的会被妳气死……喂!妳可不能昏倒,喂?喂?」见她全身虚软的瘫在自己怀里,脸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格外怵目惊心。他低咒一声,「该死!」

  丰子勖将她打横抱起,飞也似的冲出巷弄。

  「本少爷可警告妳,妳千万不能死,妳要是死了,以后我要找谁斗嘴?杜双喜,妳听见了没有?」

  渐渐陷入昏迷状态的双喜,模模糊糊之间听见他的话,想笑却又没有力气,至少对他来说,自己还有跟他斗嘴的用处,这就够了。

  ***

  遨翔居内,丰子勖像困兽般的踱着步子,不时抓着头,都快把头发抓光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事似的,揪住正在帮伤者敷药的大夫!威胁恫赫。

  「大夫,我要你治好她的脸,要是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我唯你是问!」女人的脸蛋是最重要的,她长得已经够丑了,要是再毁了容,这辈子岂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他才不想一辈子感到内疚不安。

  面露忧色的丰冠庭闻讯赶了过来,低声斥责,「子勋,还不快放手!你这样抓着大夫,他要怎么做事?」

  丰子勖一脸懊恼的松开手,「不该发生这种事的、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没错,要不是为了救你,双喜怎么会受伤?而且还是伤在脸上!你要爹娘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同样急得眼眶泛红的丰夫人怨怼的瞪着爱子,「你这个不肖子,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人家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要教训你?」

  他也很呕,「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气呼呼的吼道。

  丰冠庭抚着爱妻的背,帮她顺顺气,「蓉蓉,妳不是最重视形象的吗?不要忘了这儿还有外人在。」

  「哼!我气得都忘了。」丰夫人深吸几口气,试着平复怒气。

  「要骂儿子,改明儿个有的是机会,现在最要紧的是双喜的伤势严不严重。」正巧大夫敷好了伤口,他忙不迭的问:「大夫,她脸上的伤……」

  大夫捻着短须,「幸好伤口不算深,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只不过……呃,伤口痊愈之后,多少会留下疤……」

  「什么?﹗」丰夫人惊诧的问:「大夫,你是说就算她的伤好了,也一样难逃破相的命运?」这么残酷的事实,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的!

  「唉!除非能找到更好的药来擦,或许可以挽救。」大夫据实以告。

  丰夫人脸色一白,「怎么会?」

  丰子勖也同样的震惊,胸口彷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把扣住大夫的双肩,恶狠狠的恐吓,「你是苏州最有名的大夫,一定有办法医好她的脸,不然别怪我砸了你的店、拆了你的招牌!」

  「子勖,不得无礼!」丰冠庭厉声斥喝。

  大夫轻叹了口气,「丰少爷!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不准走!」

  丰冠庭沉下脸训斥,「子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爹!」他灰败着脸嚷道。

  「我已经派人去请双喜她娘来了,待会儿你好好的向人家请罪。」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娘现在最担心的是双喜醒来后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天底下有哪个姑娘家不爱美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破了相,不晓得会怎么想?」丰夫人难过的坐在床头,瞧着仍昏睡的双喜,「我们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蓦地,房外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

  「双喜、双喜!」杜氏呜咽的叫唤着女儿,一路奔了进来。

  跟着娘亲一块来的大宝也红着眼眶,「大姊……」

  「别慌、别慌!大夫说她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丰夫人迎上前去,搀住摇摇欲坠的杜氏,「真是对不住,让妳受惊了。」

  杜氏忧心如焚的扑到床边,声音微颤,「双喜她、她真的没事?」

  「我怎么会骗妳?大夫说双喜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什么大碍。」她安抚的说。

  大宝注意到覆盖在双喜脸上的纱布,「大姊的脸怎么了?」

  「呃……它……」丰夫人有些难以启齿,却也明白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她受了点伤,大夫说可能会……会破相。」

  「破相?」杜氏身形晃了晃,泪水不住的往下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教双喜怎么受得了?」

  丰夫人也陪着落泪,「都是为了救我们子勖,不然双喜也不会遭到这种横祸,是我们丰家对不起你们,子勖,还不过来向杜婶婶请罪。」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的推托之词,也无从狡辩,面露惭色的瞅向杜氏,用少见的谦卑口吻说:「杜婶婶,都是我的不对,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请你们原谅我。」

  「丰少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我们双喜自己愿意的,鸣……」尽管心如刀割,杜氏也不想迁怒,因为是自己从小训诫双喜,要她时时刻刻记住丰家的恩情,所以她才会拚了命的保护丰少爷,怨不得谁。

  大宝稚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娘,大姊破了相,将来要怎么办?还有哪个男人肯娶她?」他多么希望见到大姊能得到女人该有的幸福。

  「别说了!这都是她的命啊!」杜氏梗声道。

  丰夫人伸手握住她的,一双含泪的美目诚挚的凝睇杜氏悲伤的面容,「杜家嫂子,其实这事我老早就该跟妳提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自从双喜出生到现在,我和我家相公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更是打心眼里视她为未来的媳妇儿,如果妳不嫌弃的话,就把她许配给我们子勖,让我们子勖照顾她一辈子。」

  「妳是说……」杜氏错愕。

  娘亲的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得丰子勖措手不及。「娘!」

  「这桩婚事我也赞成,既是丰家闯的祸,就该由我们来承担,况且我们夫妇俩真的很喜欢双喜,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我们都是真心的接纳她。」丰冠庭装作没听见他抗议,高度的配合爱妻的想法。

  「爹!」丰子劻为之气结。

  杜氏拭着泪,诚惶诚恐的说:「丰老爷,你们……你们不必要觉得愧疚才这么做,双喜的命本来就是你们救的,现在一命还一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真的不需要任何回报,我相信双喜也是这么想的。」

  「杜家嫂子,我们并不是完全因为双喜受了伤才想要补偿她,而是真的喜欢她,就算没发生这件事,我们夫妻俩也打算上你们家提亲,请你们不要拒绝,安心的把双喜交给我们,我们会好好疼爱她的。」

  丰夫人一番话说进杜氏的心坎里,若能有这么好的婆家,相信女儿会有个美好的将来,这是她衷心期盼的啊!

  「可是,丰少爷对这门亲事似乎并不赞同,我这做娘的也不好勉强。」

  说得好!丰子勖在心中叫好。

  就算杜双喜救了他,也不必非要他以身相许来报恩啊!反正他会想办法帮她弄到最好的药,尽快让她的脸恢复原貌就是了。

  「子女的婚姻大事一向都由双亲做主!只要我们夫妻俩同意便可,不需要询问他的意见。」不能再对独子的任性妄为视若无睹了,丰冠庭决定快刀斩乱麻,先订下亲事,再择期娶妻,等成了亲后,心性自然会定下来。

  爹和娘居然一个鼻孔出气,拿他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丰子勖顿时气黑了俊脸,想大声反对,可是眼角一瞄到躺在床上,脸上负伤的双喜,又想起当时她是如何奋不顾身的救他,才会无辜的挨了一刀!到嘴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这样好吗?」杜氏不安的问。

  大宝人小鬼大的插嘴,「娘,我觉得很好,大姊要是嫁到这里,我们还是一样可以每天看到她。」

  「对、对、对,大宝说得没错,与其让她嫁到别处,还不如嫁给我们子勖,你们一家人就不用分开了。」丰夫人笑吟吟的说。

  杜氏看了看床上的女儿,仍犹豫不决,「我看还是等双喜醒来后再说好了,她向来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也好,那就等她清醒后再说。」丰夫人心里却是志在必得。

  ***

  待双喜被送回杜家休养后,丰子勖又赶着出门了。

  他突然想起白珍珍家中经营的就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子,一定有能治好双喜脸上伤疤的药,所以,他急冲冲的赶到她下榻的客栈;祈祷她还没离开苏州。

  「咦?」眼尖的他陡地瞥见袭击他的三名匪徒从客栈里出来,不禁心生疑窦。

  在掌柜的指引下,丰子勖来到东厢房,也因此揭开了一桩阴谋……

  「二小姐,奴才就说会出人命,妳就不信,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怕事的白禳口中叨念着,「依奴才之见,还是早点离开这儿,回京城去吧!」

  白珍珍蛮悍的嗓音飘出纸窗外,「我不走!这一回没让丰子勖尝到苦头,还有下一回,我就不信他还会这么走运。」

  「二不姐,趁祸还没闯得太大,我们离开苏州,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事是我们唆使的,要是惊动了官府,可就不好收拾了。」

  「怕的话你就先回去。」她撇着朱唇说。

  白禳坐立不安,唯恐东窗事发,到时老爷怪罪下来,扣他一个失职的罪名,他这个副管事就甭当了。

  「二小姐,妳就别再为难奴才了……」

  才说到一半,「砰!」房门被人无礼的一脚踹开。

  「丰少爷!」白禳失声叫道。

  丰子勖一把跩起白珍珍藕白的玉臂,「原来是妳这个女人暗中搞的鬼,妳的心肠还真不是普通的狠毒,居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放开我!」她高傲的娇斥,「我说过要你们后悔,现在尝到了吧!」

  他加重手指的力道,冷笑的说:「妳错了!我庆幸摆脱了妳这个毒蝎女,不然我才真要后悔一辈子。」

  「丰子勖!你……」白珍珍抬起另一只手,作势要刮他耳光,却被他接个正着。「放手!你以为本小姐真的喜欢你吗?」

  白禳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丰少爷,我们二小姐不是有意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哼!」丰子勖甩开她的手,怒瞪白禳,「你们铺里有可以除去人脸上的疤痕的药吗?」

  他沉吟一下,「这……」

  「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白珍珍揉着被抓痛的手腕,「除非你娶我,我就考虑看看要不要给你。」她就是要征服他,要他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才甘心。

  丰子勖对她的自以为是嗤之以鼻,「要我娶妳?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什么?」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给就算了,我再另外想办法。」他走到门口,冷冷的回眸,「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但要本少爷娶妳?简直是痴人说梦!告辞了。」

  走没几步,就听见屋内响起摔茶杯的声音。

  「丰少爷!」白禳神色匆忙的追出来,「你要找的药,京城里才有,譬如说卖洋货的,据说外国那些洋鬼子有一种膏药对皮肤很好,可以生肌活肤!不过,大都往宫里头送,得靠关系才弄得到手,小的只能告诉你这些了。」

  京城,他怔忡了片刻,才大步的离去。

  第七章

  「娘,妳休息一下,剩下的衣服我来洗就好了。」双喜走到屋后的水井旁,见到娘亲佝偻的背影,主动的上前帮忙。

  杜氏抬头望着从来不需要她操心的女儿,眼中布满怜惜,「不用了,妳回房里休息,娘在灶上帮妳留了些饭菜,饿的话就去盛来吃。」

  双喜明白娘亲的不舍和心疼,所以自从知道自己破了相后,她没有叫过半声苦,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只是一点小伤,又不是生什么大病,过几天自然就会好了。」她说得轻松,彷佛已经接受事实。

  「这怎么会是小伤呢?」杜氏难过得心都在滴血了,「好端端的,脸上被人划了一刀,娘虽然不想怪任何人,可是,仍然忍不住要埋怨老天爷……」

  双喜拥住娘亲微颤的身子,「娘,妳不要哭嘛!只不过是一道疤而已,我人还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妳这孩子就是这样,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吞,妳爹在世时,就要靠妳从早到晚的工作养活这家子,妳爹死后,更让妳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唉,这个家真的拖累妳了。」

  「妳是我最爱的娘,大宝他们又是我的弟弟,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家人,我再辛苦,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双喜用袖口轻拭娘亲脸上的泪水,「娘,妳别哭了。」

  杜氏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脸,「还痛不痛?」

  「好多了,大夫说等伤口愈合,就可以拿掉纱布,虽然会有疤痕,不过再过个几年,就会慢慢的变淡,不会再这么显眼了。」她口气平和的说。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双喜扶着她到一旁的小凳子坐下来!「娘,剩下的让我来就好了,再不动一动,我全身的骨头都不对劲了。」

  「妳这孩子就是闲不住。」杜氏被她逗笑了。

  见到娘亲露出笑容,双喜也跟着笑开了。

  「呃,双喜……」杜氏欲言又止。

  她头也没抬的搓着衣服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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