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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单身汉 page 11 作者:莫颜

  「了解,妳嘴边沾了粥,擦一擦吧!」递给她一张卫生纸。

  「我恨你。」

  「明白,小心别又噎着了。」

  「不准打我鬼主意。」

  「好。」

  瞪着他逆来顺受的厚脸皮笑容,她居然无话可说,也找不到发飙的理由。

  「离我远一点。」

  「等妳吃完,我自然还给妳一个安静的空间。」

  在拗不过他软硬兼施的强迫下,心蕊只得安分地喝着稀饭;而他则是单手撑腮,微偏着头笑看她嘟嘴的娇俏神情,一点也不介意她特意摆出的冷淡面孔。

  正常进食了好些时日,她的体力恢复得很快,虽然心中的悲怆犹在,但她已不像前几日那般精神恍惚,因为和任无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一刻也不能松懈,得随时保持着警戒。

  只是不论她如何用苛刻的言语讥讽他,任无檠顶多笑笑,好似她的冷言冷语只不过是一只蚊子在皮肤上叮咬,不痛不痒。

  倘若连「无赖」一词的骂人话都已失效,她还能如何激怒他?

  偏偏尽管她气他、每次见面一定冷面以对,却没胆量拒绝进食和吃药。

  任无檠安排了专门护士和仆人伺候她,她是否按时间吃药或用餐,都在他的耳目监视下进行,与其被他以「嘴」逼迫,她还不如乖乖地照三餐吃饭。

  她打定了主意,等到身体完全康复后一定要逃离这里。

  ◇   ◇   ◇

  台湾的入秋时节,冷热适宜的天气让人神清气爽,江心蕊难得想到院子走走,毕竟老是待在房间的确会闷死人,而且她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晒晒太阳了。

  「心蕊,那不是心蕊吗?」小梅远远高声叫着,兴奋地舞动双手奔向她,她是特地来探望心蕊的。

  「小梅?」心蕊冷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惊喜,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能看到熟悉的好友是一件开心的事,而且这时的她的确需要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两人一见面就是拥抱,个性直爽的小梅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多日来她心中一直悬念着心蕊,今天总算见到她了。

  「妳康复了?瞧瞧妳,气色好很多呢!」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任先生告诉我们的,他说妳在这里闷得慌,希望我过来陪陪妳。」

  那个恶人居然还这么有心?她心里闪过一丝讶异,然而心软的念头很快在她脑海里消失,不管任无檠为她设想得多周到,都不会得到她一丝感激的。

  「妳刚刚提到『我们』,除了妳还有谁?」

  「阿劲和瘦皮猴他们也一起来了,大家都很担心妳的状况呢!」

  「阿劲?」何时他俩的关系变了?连称呼都这么亲热?

  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阿劲……妳知道的嘛,感情这东西很奇怪的,阿劲那人又死皮赖脸,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所以……」一向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小梅,遇到感情之事也不免露出女孩儿家的忸怩之态。

  「恭喜妳。」心蕊由衷地说。

  「还没那么快啦,只是朋友而已,除非他跟前任女友断得一乾二净,我才会接纳他,否则门都没有。」

  心蕊了然地笑着,看来小梅是认真的,她嘴上虽这么说 但脸上却是喜孜孜的。

  小梅看看心蕊,突地感到愧疚。「对不起,心蕊,妳才大病初愈,我却尽顾自己的事。」

  「说什么傻话,看妳喜上眉梢,我也感染了愉悦。劲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阿劲说这里是任先生的地方,未经允许他不敢进来,反正他有瘦皮猴和肥龙那些手下可以消遣,咱们先别理他。」她将心蕊拉到院子的一张长椅坐下,关心地问:「妳身子怎么样?会不会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心蕊失笑地拿下小梅放在自己额上的手,轻道:「别那么紧张,我好多了。」

  小梅仔细打量她的气色。「看来还是任先生有办法,他将妳照顾得很好,妳可知道前阵子妳不吃不喝的时候,我真是担心死了。」

  小梅将阿劲等人听从任无檠命令救回心蕊、并用大笔金钱赎回她,任无檠甚至动用了他在道上的人脉以黑制黑,摆平了那些恶棍的事情经过,大致作了说明。

  要不是他,心蕊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甚至连她先前为了筹二十万向别人借的钱,任无檠也全数帮她还清。

  心蕊不语,被母亲出卖的阴影再度笼罩上心头,原本的笑容也因此被一抹忧愁所取代,到现在,她还无法原谅母亲。

  「幸好有任先生,他可真不简单,我听阿劲说,他的人脉很广,黑白两道的大哥都很买他的帐,所以黑马仔那帮人才会那么怕他,妳没看到他们一听说惹到的是任先生的女朋友,那种活似见到鬼的表情,实在大快人心呢!」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早说过了,别把我和那无赖扯在一起。」心蕊激动地站起身,一提到他,她便无法冷静。

  这点小梅倒是不明白,也始终感到疑惑,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任先生对心蕊是一往情深,但心蕊却很讨厌他,何故?

  「他是有点冷冷的,有时候严肃的表情也挺吓人的,不过凭良心讲,怎么看他都不像无赖耶,而且他还真是神通广大。」

  这么个厉害优秀的男人,能保护心蕊的话是最好不过了,一个英俊威严、一个娇柔如水,老实说还真是登对呢!

  她偷偷观察心蕊,见她沉默不语,试着建议道:「其实……我觉得你们挺配的。」

  「小梅——」

  「好好好!算我多嘴,妳别气,身子才刚复原的人不能太激动,咱们聊点别的吧,老板那儿我帮妳请了长假,妳好好休息一阵子,等完全康复再回来上班。」

  接下来,两人谈的都是餐厅一些日常琐事,小梅跟她叙述这段期间大伙儿的状况,心蕊静静地听着,有人可以倾诉,心情便不再那么郁闷。

  小梅陪了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直到傍晚才离开。

  之后休养的期间,心蕊并未再见到任无檠,也许她该感谢他的大方,毕竟他将她从狼口中救出、又从鬼门关前拉回了她;也亏他善体人意地避不见面,知道她最不愿看到的人就是他。

  如今她决定了,她的身子已康复得差不多,也该是离开的时刻了。

  她来的时候双手空空如也,走的时候也孑然一身,心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提着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去。

  问题是,才走到客厅门口她便被女仆挡了下来。

  「夫人,先生交代过您不能离开呀!」一名女仆好言地劝她。

  「脚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利离开这里,请告诉他,我的身子已经康复,不需要他多费心了,至于钱,我会想办法还他。还有,我不是他妻子,别叫我夫人。」

  但没有任先生的吩咐,女仆不敢让她离去。

  「对不起,因为任先生叮嘱过,可不可以等他回来再——」

  「告诉他我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就行了,请让开。」她冷冷地打断女仆的话。

  女仆面有难色,不敢放她走,两人在大厅门口僵持不下,心蕊走不了,只能负气地奔上楼,任自己跌回床上。

  他无权软禁她!心蕊在心中吼着,紧握的绣拳捶着床,却发泄不了内心愤怒的十分之一。

  没错!他是救了她,但他也欺负过她,她不会因为他这次的行为而将过去受的凌辱一笔勾消。

  也许他救她的动机,也包括了想占有她的企图,她不会忘记男人的贪婪,任无檠打什么主意,她太清楚了。

  她将自己锁在房间内,再度绝食以示抗议,随着天色渐暗,她也昏沉地睡去,蒙眬之中,感觉到有人进来。

  心蕊在半夜里醒来,微张的迷蒙美眸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是他!他回来了,虽没灯光,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没有感到讶异,也许是因为早有预感,她之所以拒食也是为了引出他,想不到他这么快便出现了。

  她缓缓地坐起身,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试图看清他的面孔。

  「在进门之前,不是应该先敲门的马?」她冷嘲。

  「为什么又绝食了?」他不答反问。

  「你无权软禁我。」她控诉。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妳。」

  「我没说过我要,而且我也不稀罕。」

  两人之间有一时的静默,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无从判断他是生气还是什么的。

  他突然站起身朝她走来,面对他的逼近她犹豫着该不该逃开,但这是他的地方,她能逃去哪?

  就算逃也会被他捉住,紊乱的思绪让她索性动也不动,但在感受到他的靠近时,她仍是不由自主地退后,倏地,一只裸足已被他坚定的手给定住了。

  她不敢动,深怕自己一动又会换来他强行的掠夺,毕竟每一次挣扎的结果,都只是逼得他更加霸道而粗鲁。

  黑暗中,他改执起她的左手,心蕊只感到左手腕一股冰凉,好似有什么东西套了上去,正好套在她已经愈合的伤口上。

  「什么东西?」

  「手镯,特别订做的。」

  「我不要。」

  「我希望妳收下,求妳,这不是礼物,只是一种愧疚的表示。」他难得的低声下气使得她一时愣住了。知道她在听着,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妳恨我,妳绝对有恨我的理由,但请善待妳自己,不为别人,为妳自己,这是妳的人生,妳可以决定怎么做,这栋房子本就属于妳,我并非买来讨好妳,只是还给妳罢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总有一天妳会懂的,只是现在我不能说出理由,我恳求妳留下这栋房子,因为妳会需要它,我不会打扰妳,妳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他放开她,凝视了她好半晌后,默默走向门口,关门声之后,空气中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她又回到了一个人。

  他……说了什么呀……

  心蕊双手环抱着自己,不经意碰触到手腕上那冰凉的镯子。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镯子,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淡淡的光泽为它增添了几许神秘的灿烂,它并不华丽,却朴实得特别,宽面的设计正好盖住了她曾经自杀的痕迹。

  望着手镯,心蕊有瞬时的怔忡,有那么一瞬间,这手镯打动了她的心。

  她明白,任无檠用心良苦地找来这镯子,除了遮盖住手腕上的疤痕,也为了抹去她心中的伤痕。

  不知是今晚的月儿美得令人善感?还是这秋日的夜晚容易引人愁思?

  善待自己。

  任无檠的话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她对他的恨意正逐渐消减,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她很难继续坚持对他的恨意。

  她向来洁身自爱、观念保守,有着强烈的贞操观,始终坚持自己的身子只献给自己所爱的人,然而他却中途闯入……

  曾经认为自己会恨他一辈子,但现在,她不确定了。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抽痛,抚着微疼的肚子,她觉得疑惑,不一会儿,心蕊猛然想起,似乎有好一阵子没来潮了。

  该不会?算算时日,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就不曾来潮过,抚着心口,她微微颤抖地瞪着小腹。难道已经有一个小生命悄悄生长了?

  她抱着隐隐作痛的小腹,思绪纷乱地蜷缩在床上。如果真的有了,她该怎么办?

  窗外高挂的明月没入了云层里,黑夜吞噬了她的勇气,害怕加上虚弱,她感到好无助啊

  第九章

  「放心,只是来晚了,我开个药方,吃个几天月事就会顺了。」

  年约四十的女医师,一脸慈祥的笑容,温和地安抚心蕊,仔细检查后,除了月事迟来两个月之外,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子有其它异常的地方。

  在小梅的陪伴下,心蕊鼓起勇气来看诊,才以为会是个坏消息,不过在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后,多日来一颗悬浮在空中的心总算落了地,虽然感到庆幸,但同时心中也布满了疑虑。

  「我……真的不是怀孕?」

  「妳还是处女,怎么会怀孕?」女医生失笑,并对她的问题感到讶异。「妳母亲没教过妳,女孩子要怎么样才会怀孕吗?」

  「可是……我的意思是……这两个月都没来,我以为……」由于太过惊讶,她连话都说不好。

  「月经迟来有很多因素,有的是先天影响、有的是后天影响,妳的月事之所以两个月没来,在找不到病症的情况下,极可能是因为外在环境改变所致,不管是精神压力或是情绪紧张,都会导致月经不顺。」

  女医生虽然学的是西医,但也懂得中医病理,她为心蕊把了一会儿脉,有些了然地点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妳很容易将心事藏在心底,这样不好喔!要试着放宽心,不要钻牛角尖,也不要想太多,妳身子骨瘦弱,是因为用脑过多,营养都跑到脑袋瓜了,难怪吃不胖。」

  心蕊像是个被说中心事的小女孩,有些羞怯地低头。而女医生有如妈妈一般苦口婆心的关怀,让她听了感到一阵窝心,也点醒了她一些事情,她从未深思过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心是一个人的主,心不悦,连带身体其它器官也会感应到,如果心情常保愉快,身体的细胞也会变得活跃,常言道『心宽体胖』,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前人经验累积下来的金玉良言,不可不信喔!」

  这番哲理的劝慰,听进了心蕊耳里,化成一股暖流流过心头。

  在她成长的岁月里,从没有长辈对她施予这般教导过,记忆所及,尽是父亲的姨太太们及众兄姊之间的争权夺利,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没关心过她。她想,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有眼前的医生、小梅,以及……任无檠,这三个字不由得令她胸口一阵怦动。

  女医师的叫唤拉回了她有些恍惚的神智,再三道谢后,心蕊领了药包和等在门外的小梅一块离去。

  「如何?是什么原因?」小梅迫不及待地问。

  「压力太大所致,不碍事的。」她淡淡地道。

  「那就好。」小梅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对心蕊叨念一番。「我就说嘛,妳呀,很多事太想不开,凡事要宽心,知道吗?」

  「医生也是这么说。」她笑了,这笑容有着解脱,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似乎许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然而另一个疑惑依旧盘据在心头,她既然是完好的,没被男人给碰过,那么当时任无檠为什么要这般对待她?明明有机会却又不解释,整件事看起来好象是他故意制造的假象。

  「发什么呆呀,心蕊?」

  「嗯?我……没事。」她摇头笑笑。

  这种事很难对小梅启齿,她强装着没事一样,其实内心充满了对任无檠的种种疑惑。

  如果失去了恨的理由,那么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   ◇   ◇

  看到报上的消息,心蕊才知道,原来林俊杰在她离开江家没多久后,便娶了伶萱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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