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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水莲 page 6 作者:默婵(沐辰)

  若非他们想强迫莲樗,它也不想动手!

  「为了我们日后的日子着想。」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它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苻莲樗私心上仍愿它只是一名天真的小妖,不需要习得太多「人性」。

  一旦知道愈多关于人的事,水胤扬便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天性,学会太多关于现实的黑暗面,对它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苻莲樗宁愿它维持现状,私心希望它眼中只有她。

  只有她?苻莲樗下意识的捉住水胤扬的手,顾不得会烫伤它的危机,死捉着不放,扬睫望着它的侧脸,感觉心中那抹浮动的不安渐渐平息。

  「我们又不靠文府吃饭。」水胤扬没有动,安分地让她捉着,即使会痛,它也觉得开心,只因这是她第一次不用布巾隔着手来碰它,它开心都来不及了,哪管痛?

  它只关心苻莲樗的伤势,什么文老爷,管他去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医者,没有权利选择病患的富贵贫贱。」苻莲樗在马车停下时将话锋一转,改口说道,边拍着不服气的水胤扬,要它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话未久,遮帘被掀开,文夫人以及文员外之子文并茂就候在外头,显然都听见了她适才的话语。

  「苻大夫,妳终于到了,可盼死老身了。」文夫人在苻莲樗被水胤扬搀下马车时上前打招呼,热络的神态好似她与苻莲樗是八百年未相见的姊妹。

  「文夫人,小女子何德何能,得到夫人的赏识?」苻莲樗轻轻一福,略施胭脂的容颜掩不住病态的苍白,纤弱的体态在水胤扬焦急不顾礼教的扶持下见形。

  「苻大夫,咱们先进屋里去,瞧妳,都快昏倒了似的。」文夫人扶起苻莲樗,拍拍她的手。「手也这般冰冷,屋里温暖,进屋去吧,一切等妳安顿好再谈。绣儿,扶苻大夫进屋去。」

  「是。」名唤绣儿的婢女上前想要扶过苻莲樗,却教水胤扬给拒绝。

  「胤扬。」苻莲樗轻唤一声,它即不甘不愿的放手,跟在她后面,面色不佳的环视所有人。

  「多谢夫人厚爱。」苻莲樗微弯唇角,扯开一个有礼的弧度,任绣儿领着她进屋。

  文并茂盯着苻莲樗的背影,有些出神。

  「娘,那苻大夫今年多大岁数?」

  苻莲樗穿著浅紫色衣裙,外套着宽袖的袍子,遮掩住她的身躯,一头秀发以同色布巾扎成了辫,从左肩垂至胸前,耳穿著素雅的耳环,清柔秀逸中带着些许坚毅空灵,在女子中倒是少见。

  「双十。」

  「这么大了?」文并茂的观念里,二十岁就该为人妻,且有儿有女。

  「父亲死得早,亲事就这么拖延了,娘亲也死得早,才会没缠足,白白任她失了姻缘。」文夫人见苻莲樗相貌清秀讨喜,可惜就是年纪和未缠足这两点害了她。

  「噢,真可惜。」长得不错。文并茂轻叹。

  「她是大夫,可不是那些任你玩耍的莺莺燕燕。」文夫人先行警告,不愿文员外病还没医好,大夫就先让儿子给玩上手。

  儿子「花名在外」她可是一清二楚,别将她错当他那养在深闺的媳妇儿。

  「是。」文并茂虚应母亲两句。「那她身边那位是……」

  「傻子一个,也不知打哪儿捡回来的病人,若非她治疗他有起色,我也不愿延请个女大夫回来。」

  「这么说她医术了得?」文并茂轻浮的眼一敛,对她另眼看待。

  「让她试试也无妨。反正老爷的病毫无起色,若是她医术不过尔尔,我们也没啥损失,不是吗?」言下之意,文夫人也不知苻莲樗的医术如何,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

  「娘亲所言甚是。」文并茂应和着母亲的话,跟着她进屋。

  ***

  水胤扬环视这间装饰典雅的房间,坐立不安的扯扯苻莲樗的衣角,妖眸满是惶然。

  「别慌,我会请他们将你的房间安排在我隔壁的。」苻莲樗轻柔的哄慰,抚平了它满心的波痕。

  她特地向文夫人讨了处僻静有水的别院,为的便是让水胤扬方便近水。

  「我不喜欢这儿。」一切的一切都太过高贵,反而让它浑身不自在,深怕连坐下来都会破坏这儿的东西。

  「忍耐一段时日,便可回家。」苻莲樗趴在床上,马车的颠簸对她的伤只有坏处。

  可谁让她教文府的人「看上」呢?也只好多花些时日休养,拖长自己复元的时间。

  「莲樗,妳还好吧?」察觉到苻莲樗的不适,水胤扬想起她的伤。

  「还好,只是背有些痒。」苻莲樗淡淡回道。

  「不可以抓。」水胤扬谨记苻莲樗的教导──伤口愈合时不能捉它。「不然会有疤痕。」

  她闻言一笑,眼眸柔柔地望着它关心不已的脸庞,「你学得倒快。」

  「莲樗的话我会听。」歉疚不已的妖眸落在她缠绕布条的背上。「我也只听莲樗的话。」

  「那好,我命令你不可以再露出这种表情。」苻莲樗伸手拉拉它的发,吸引它的注意。

  「啊?」水胤扬睁大眼,满脸问号。

  「也许你有错,但罪不致死,况且我也没死,不是吗?」苻莲樗把玩着它的发,爱不释手。这也许是水胤扬全身上下唯一她能放心触摸而不必担心伤它的地方。

  「莲樗会长命百岁,永生不死。」水胤扬立刻接口,它不喜欢莲樗说什么死不死的。

  「活那么久成妖啊!」苻莲樗失笑。

  「妖不好吗?」牠垂下肩,失落地喃喃:「也对,妖是不好,像我这样会伤人的妖更不好。」

  一股炙热抚上它冰凉的颊,让它扬睫以对,望入莲樗秋水般的瞳眸,然后,它在莲樗欲收回手的当口,握住那对它而言如烙铁般的葇荑。

  「好热。」水胤扬需要这样的热来提醒它犯下的错误。

  「会伤你的,放手。」苻莲樗只是想引起它注意才将手冒险放上它的脸颊,不是为了伤它。

  「不放。」水胤扬在她试图抽回手时握得更紧。「我罪有应得。」

  「胤扬,我不爱你这般。」她语气、神态未改,但出口的话语就是有让水胤扬折服的能力。

  牠乖乖放手。

  「你没有必要为伤了我而责备自己,这是正常的,有时候人们不必动手也能伤人,这种伤,比身体上的创痛更甚。」苻莲樗轻风一般的软语字字打进水胤扬的心头。

  「人类如此厉害?」若是如此,那它不想当人类,它只想当自己,不伤人,也不让人来伤自己。

  「当人也有当人的坏处啊!懂得愈多,就愈贪心,终会招致自我灭亡。」苻莲樗没有想到自己这番话会在日后印证。「你明白吗?」

  「不明白。」怎么会说到这儿来的?

  「不明白也好,只要胤扬还是胤扬就好了。」她拉住牠的袖角,不敢碰牠。

  「我还是我。」水胤扬似懂非懂的说,允下它还很懵懂的诺言:「我会在莲樗身边,保护妳。」

  苻莲樗勾起唇角,绽放笑颜,「等你长大再说。」

  「那我会努力长大,保护妳。」它坦率无伪的凝望让苻莲樗有些招架不住。

  「好。」浅笑吟吟地答允,苻莲樗的心被这只冰冷的水怪给温暖。

  「哎呀,小哥,你怎么可以进内室呢?」绣儿因文夫人到来而将纱帘掀开,一见水胤扬坐在床边,脸色大变,连忙叫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在破坏苻姑娘的名节啊!」

  第五章

  「什么叫名节?」水胤扬楞楞的问。

  这一问,让在后头进来的文夫人一呆,连带地,一干婢女也掩嘴轻笑起来。

  水胤扬也不觉得丢脸,直勾勾的望着床上的苻莲樗,满头满脑的惑然。

  「扶我起来。」苻莲樗抬手,水胤扬再自然不过地握住她的手臂,小心地扶她半坐而起。

  「文夫人,小女子有伤在身,恕我无法起身请安。」苻莲樗任水胤扬在她身后塞好靠枕,半倚在床头。「让您及各位妹妹见笑了,水胤扬不懂事,还望大家见谅。」

  此番话语摆明了她不在意这些事情,反让先前出言指责的绣儿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带地,将其他婢女们也轻掴上一巴掌。

  「这些个礼数就免了吧!」文夫人在丫鬟的扶搀下坐上椅子。「是我们不好,在妳养伤之际还得让妳出诊。」

  「有病人求诊,做大夫的再怎么样也得出手相助,就怕莲樗无法达到夫人的期望,让夫人失望。」

  「我相信苻姑娘继承了妳爹精湛的医术,我家老爷就交给妳了。」文夫人不理会苻莲樗的推委之辞,径自说道:「不过不急,待妳身子好些再看诊也不迟。」

  不急干啥硬要他们到文府?水胤扬实在不懂这些人类是怎么想的?

  「那莲樗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夫人大恩。」苻莲樗顺水推舟,作势轻咳。

  水胤扬马上送上杯茶,让她顺喉。

  文夫人扬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苻姑娘,恕老身说句不中听的话。」

  「夫人请说。」苻莲樗给水胤扬一抹笑后直视文夫人。

  「这小哥……是否哪儿有毛病?」文夫人见水胤扬毫不忌讳男女之别,不是傻子便是过度张狂。而她在心底早将水胤扬归为傻子之列。

  「夫人高明,见多识广。胤扬父母双亡,他的双亲在死前托我代为照顾,如同我亲弟一般,可惜的是,他有些毛病,不足为外人道。」苻莲樗似真似假的话语教文夫人安下戒心。

  「可惜这小哥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若是能痊愈,想必是人中之龙。」文夫人说着场面话。

  「小女子医术不精,竭己之力,也只能让它维持目前的状况。」

  「听药堂的林当家说他日有起色,足见苻姑娘的医术了得。」若不是水胤扬,她也不会想请位女大夫回家来为她家老爷看诊。

  「谬赞之语,谬赞之语。」苻莲樗笑容可掬,却太过粲然而显得虚假异常,之后,她敛起笑容,锁紧眉头。

  「樗?」一直在注意她情况的水胤扬连忙叫道。

  「苻姑娘?」文夫人一听水胤扬叫也跟着叫。

  「不碍事,伤口发疼,挨一下便过去。」苻莲樗勉强拉开笑容解释。

  「那苻姑娘妳好好休息,老身不打扰了。」文夫人见状起身。

  「真是对不住。」苻莲樗微眯起眸,状似伤口疼入骨髓。

  「樗快躺下,别再说话了。」水胤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以为她伤口裂开,想为她检查伤口。

  「老身留下绣儿伺候姑娘,有事唤她即可。」

  「多谢夫人。」

  直至文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苻莲樗遣离绣儿后,方松口气,靠上软枕,撤下挂在颊畔僵硬的弧度。

  「累煞我也!」跟大户人家打交道,就是这点辛苦,她宁愿治治附近农家猎户的伤,也好过跟他们打口水战。

  「莲樗?」水胤扬仍不放心的轻唤。

  「我没事。」苻莲樗安下它高悬的心。

  「……莲樗说谎。」水胤扬细一推敲,结果不难猜想。「为什么?」

  「因为很累。」

  「莲樗累了?」

  「不,是跟文夫人说话很累。」

  「没错。」它点头赞同,总觉得这文府的人类个个说话都很奇怪。

  「你不喜欢?」苻莲樗好心情地笑着。

  水胤扬的喜怒哀乐总是大剌剌的不加掩饰,她能很容易的从它的脸上读它出现的心情。

  「是不喜欢,他们说的话都很怪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名节的。」水胤扬下意识排斥去理解这些东西。

  「那叫礼教,人人都得遵从,尤其是女子。」苻莲樗为其解惑。「名节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女子失了名节,犹如失了性命一般。」

  「名节跟性命一般重要?」这名节……似乎是很重大的东西。「那它在哪里?」

  「哈哈,这很难解释。」苻莲樗轻笑两声,愉悦地看着水胤扬。

  「莲樗也要守名节吗?」它觉得当人类很辛苦,当女人更辛苦,除了保性命之外,还得保名节。

  「我老了,再怎么守也没用。」苻莲樗虽出自平常百姓家,但托其父有不凡见解,拿她当儿子养,让她上学堂读书、识字,授她医术,习得一技之长。即使她无法脱出女子的身分,至少她能自给自足、独立生活。

  对她而言,名节并不能养活她,也不能供予她日常所需,何以她得死守?而男人却毋需死守自己的名节?这不公平。

  「莲樗不老,我才老。」水胤扬再怎么不解世事,也明白自己活了不止百年。

  搞不好它还见过莲樗小时候的模样呢!

  「是啊……」苻莲樗双眸蒙上一抹晦暗,「等我死了,你还会活在人世间,永永久久。」

  那么,她贪图一点水胤扬的陪伴不为过吧?身为医者,看多了生死,反而不那么在意生死之事,仅仅那孑然一身的孤独会让她害怕。

  现在有了水胤扬,她那空虚的心有了依靠,只想留它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也许她很自私,但她知道他们两个人无法永远在一起,她的「永恒」与它的「永恒」截然不同。

  「莲樗不会死,要是莲樗死了,我陪莲樗一道死。」水胤扬纯然执着地许下承诺。

  苻莲樗一楞,霎时觉得心头暖暖的,尔后她扬起唇角,绽放一朵欣悦的笑靥,「小孩子。」

  然而她的心却怦怦跳个不停,正因水胤扬单纯,是以它说的字字句句尽皆出自肺腑,也字字句句打动她冰冷的心。

  「我说真的,莲樗要是死了,我会陪妳一道死。」妖眸瞇起,点点怒光闪烁,怒于莲樗明显不相信它的话。

  「我相信,可以了吧?」苻莲樗宠溺地笑着,笑意却不曾到达她眸里。

  只是这份情感,她不知如何承受,而承受之后又该如何维持?水胤扬终会通晓「人事」,而她年华终会老去。到时候怎么办?

  水胤扬出其不意地捉住她的手,紧紧与她手指交缠。

  「放手!」苻莲樗失了笑意,大力挣着。

  「不放!」水胤扬正色拒绝,「妖是不会说谎的,至少我这只妖不会说谎,莲樗相信我。」

  「我没说不相信你呀!快放手,我不想伤你。」她急急命令道,失了平素的冷静。

  「为什么?」水胤扬有些悲伤的看着她。

  「胤扬,放手,我才听你说。」苻莲樗焦急地看着它的手变红,眼眶跟着泛红。

  她向来不伤人,只救人,遇着水胤扬,却成了她人生中的意外,只因为她的一个触碰便能伤害它,若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还好,偏生只有她一人的体温会伤水胤扬。

  这教她怎能不格外小心?怎能不焦灼忧虑?

  「好。」水胤扬放手,却在放手之后起身,抡拳、垂首地背对她。

  「水胤扬?」苻莲樗有些慌然地唤着。

  「我没有说谎。」它转身面对她,坚持己见。

  四眸相对,苻莲樗叹息了。

  「我知道你没有说谎。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苻莲樗不明白为何水胤扬会突然变成这样,但她不能放任它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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