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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相思绕君心 page 2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好了,你就会趁机消遣我,过来,我帮你们介绍。”相思娉婷生姿的走上前,揭下面纱,

  “小妹早已听过许多传闻,想必这位就是花海棠花姑娘吧!”

  海棠暗叹眼前的女子拥有如此出色的姿容竟出身于风尘,真是可惜。

  “你就是相思姑娘?”

  “叫我相思就好,我是否该改口叫一声嫂子了?”她询问的望向义兄。

  西门飐云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满含爱意,“你可以先练习,反正她是迷不掉了,我说是不是?”海棠脸颊微晕,“那可不一定、在还没拜堂前,事情还没个准哩!等见过我大姊再说,万一她反对,就有得拖了。”

  “就算她反对,你也非嫁不可,咱们的孩子可不能没爹呀!”他故意说道。

  “你——怎么在相思面前胡说八道,哪来的孩子?相思,你——别听他的。”她羞红着脸娇叱,这种事怎能乱说!

  相思掩唇而笑,看来她这义兄是赖定她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海棠姑娘与他又甚为相配。

  “云哥,你可别把人家气跑了,不然老婆、孩子都没了,那可是亏大了。”她巧笑嫣然的说。

  “哈——”他仰头大笑。

  “你还笑得出来!我打死你。”海棠说着又是一阵捶打伺候。

  西门飐云求饶道:“好——娘子饶命,为夫的下次不敢乱笑了,你别打了,要是动了胎气还得了。”

  “你——你坏死了!”她嘟起唇,气得撇开脸不同他说话。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相思有些羡慕的凝视他们,那是一种埋藏在内心的深沉渴望,盼望自己也能寻觅到一位朝夕共处,恩爱一生的伴侣。

  但它也只能是个梦想罢了,因为以她的出身,有哪户好人家愿意接纳?尽管生得再美,终究是为妾的命运。

  看着义兄在未婚妻耳边好言相劝,那亲热的模样就仿佛生命终于完整,再也没有缺憾,令她更感凄凉。

  何时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有人愿意诚心的接受她的一切?

  怕是难了。

  “对了,云哥,这儿有两封信,一封是淮南送来的家书,一封则是你刚找回的三弟让人送来的。”她将信递给他。

  西门飐云迅速的看完。“原来是我大哥要成亲了,我娘叮咛我非回家一趟不可,这样也好,等咱们到百花幽谷见过你大姊后,刚好够时间回淮南。”想到要见未来的婆婆,海棠不免有些紧张。“嗯,那另一封呢?是不是单飞和我三妹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三弟说他们被你大姊赶出谷,似乎是你大姊不同意他俩的事,要找我商量应对之策。”

  “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大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别担心,等咱们会合以后,再讨论应对的方法。”他转向义妹,“相思,真是麻烦你了。”她螓首一点,

  “哪儿话,谁教咱们是兄妹呢!只是将来喝不到云哥的喜酒,有些美中不足,在此以这杯薄酒先向两位祝贺,祝云哥和嫂子白头偕老,恩爱……”

  “多谢。”他举杯一干而尽。

  同是女人,海棠当然瞧得出她眼中的失落,却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西门飐云没有为她赎身,任她坠落风尘中,莫非另有隐情?

  “谢谢你,相思。”她不知该如何问起,才不至于伤到她的自尊。

  西门飐云看出她的困惑,于是用眼神暗示她别问。

  “相思,近来好吗?看你比前阵子清瘦不少,是病了吗?”他换上兄长的脸孔,关切的问。

  她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轻愁,“没什么,不过是近两个月都没睡好,老是被梦纠缠着,吃了些安神的汤药也没什么效用。”

  “梦?什么梦?”他问道。

  相思欲言又止,怕说出来又被取笑一番。

  “醒来就忘了,也不记得梦了些什么,不过是梦而已,不碍事的。”

  “是吗?没事最好,有什么事就要跟我说,咱们是兄妹,可别跟我客气;还有,你见到三爷了吗?他可来找过你?”他口中的三爷即是三王爷朱佑豪。

  “他要来金陵吗?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她是少数知道他身份的平民。

  西门飐云不以为然的说:“你要是见了他,劝他尽早回京,他的身份尊贵,多在外面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不要替身边的人惹麻烦。”相思顺从的颔首,“我会劝他的,不过三爷那脾气你也知道,没人强迫得了他,非得他自个儿愿意才行。”他无奈的叹口气,谁教他要认识这一号人物,他的朋友满天下,三教九流都有,偏又包括这种皇亲国戚,唉!只有大叹交友不慎。

  “算了,咱们只有祈祷他不会出事的份。”好歹他是个王爷,谁动得了他。

  相思看看天色已不早,准备告辞。“云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咱们再聚,替我向干娘问安。”“我会的,路上小心。”他途她上岸后,船继续往前走。

  海棠目送着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让她留在青楼?你没办法赎她出来吗?”西门飐云交代船夫朝目的地行水,和海棠相偕回到船舱内。

  “不是不赎,而是另有原因。你以为我高兴她留在丁香园吗?相思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待在那种地方总不太好,不过,她因为感念倩姨的养育之恩,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想阻止也没用,只盼望有一天能出现一位真正爱她的男子,不计较她的出身,疼惜她一辈子就好了。”

  “一定有的,她是那么的美好,就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若不说明,谁又能看得出她的身世?老天总有一天会眷顾到她的。”她衷心希望这么好的姑娘能跟她一样,寻找到一位终身伴侣。

  两人都不再言语,听着划动的桨声,摒弃船外阵阵的笑闹声,沉溺在自身的甜蜜中。

  ※  ※  ※

  又是个笙歌达旦的夜晚。

  丁香园内座无虚席,人人风闻今夜相思姑娘将亲自献奏,更是挤破了头也要进门。

  彩儿完成最后的打扮,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姑娘今晚这一身白罗绡衫裙,铁定迷倒在场的人。”她的口气是与有荣焉。

  相思微微一哂,没有丝毫的骄傲。“迷倒又如何?还不全是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我该庆幸的是不需要去应酬他们,否则难保不泼他们一身的酒,到时可没人敢再上门来了。”

  “姑娘才不会这么粗鲁呢!”彩儿嘟着嘴说。

  “那可不一定,倩姨就怕真有那么一天,所以才将我跟客人隔起来,不然对付那些想轻薄我的人,我可不会留情的。想不想开开眼界?”她美目盼兮,顽皮的逗弄着彩儿。

  果然彩儿大惊失色的叫道:“姑娘,万万不可,要是把客人得罪了就糟了,咱们生意也就甭做了,不成的。”相思噗哧笑出声,瞟她一眼。“你还当真呀!说你太过正经还不承认,我哪敢把倩姨的客人得罪了,况且,能来丁香园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又怎会不知轻重的惹恼人家,傻子!”

  “姑娘,你老是爱捉弄人家,明知道人家会当真的。”她不依的嚷。

  “是,下次不敢了。”相思笑不可抑的赔礼。

  “咱们该出去了,时候也到了。”她自知说不过她。

  相思袭上一方白纱,遮去花容月貌,在彩儿的搀扶下来到前厅。

  倩姨迎上前,仔细叮咛道:“今晚来了几位有钱公子,全都是慕名而来,结束时出来敬杯酒表示谢意好了。”身在欢场,有时候不得不妥协,只要不过份,她都可以尽量配合客人的要求。

  “是的,倩姨。”她知道倩姨会这样要求也是不得已的。

  拾级而上,来到琴桌前,四周披泻着轻柔的白慢,隔绝台下那些色欲的眼光,不受其干扰的专注在弹琴上。

  一声如雷掌声响起,她微施一礼坐下,定了定神,纤指轻拨,一曲“春江花月夜”扬声而起。

  曲中描述一位女子思念着情郎,望着落月余晕,洒满江岸树梢,情郎仍还未回转,只有在梦中与他相会。

  只见她低眉信手续续弹,弦弦掩抑声声思,琴音中流露出浓冽的情意,想起那梦中的身影,竟也如痴如醉,此时更是无声胜有声。

  宾客们听得痴狂,随着音之起伏摇头晃脑,搂着姑娘,喝着醇酒,好个色不迷人人自迷。

  一曲终了,听众再度报以掌声。

  “多谢各位大爷赏光,相思敬各位一杯酒。”她莲步轻移,从布幔后走出,现场一片哗然,很多人是头一回如此近的见到这传闻中的第一名妓。

  “相思姑娘,我敬你一杯。”有人迫不及待的站起想扑上前去,可惜被园子里请的护院打手拦住,以致没有得逞。

  “相思姑娘果真名不虚传,能见到姑娘真是三生有幸。”较有风度的就只有在原位夸赞罢了。

  她持着酒,盈盈一福,笑说:“多谢各位不嫌弃,相思先干为敬。”

  “这算什么?有诚意的话就该拿下面纱让大家瞧一瞧,怕是咱们花一大把银子却用错了对象,那岂不是浪费了?”言下之意,有人想趁此闹场,逼她取下面纱,展示出真面目。

  “公子喝醉了吗?”她见那人醉眼迷蒙,已呈醉态,于是顺水推舟的说,不想将场面闹僵。

  那华衣公子脚步不稳的朝她走去。“公子我为了你花了不少银子,就是为了瞧瞧你的长相,说不定你只是个东施,蒙着脸冒充西施罢了,到时我可要你们把所有的银子吐出来,否则就告到衙门里去告你们骗财。”倩姨赶忙过来解危,“欧阳公子,这事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这样说岂不是要咱们别做生意?我派几位姑娘伺候您如何?”他挥开倩姨的手,指着相思说:“我就是要她伺候我,不然我要你这家丁香园关门大吉,你们全流落街头!”

  “欧阳公子——”倩姨急着想安抚他,这位欧阳公子财大势大,得罪不起。

  “废话少说,你给我过来!”他蛮横的伸手就要抓相思。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一条手臂陡地扣住华衣公子的手腕,将他往后拉。

  “欧阳,你真的喝醉了,你再闹事的话,你爹会怎么对付你?怕不把你禁足个把月才怪。”说话的是名俊朗的公子哥儿,一身昂贵的云锦缎衫,使他像阳光般耀眼。

  他的话像是震醒了那华衣公子,他甩甩混沌的头脑,醉倒在仆人的身上。

  “还不扶你家公子回去,别让你家老爷看见。”他仔细的交代着。

  “是的,木公子。”仆人们立刻扶着那名华衣公子离去。

  倩姨含笑说:“原来这位是木家的公子。相思,来谢过木公子。”她满意的瞧着眼前的年轻人,眉清目朗、身材挺拔,不失为一位上好的人选,若相思能嫁入木家该有多好。

  “相思谢过木公子。”她感激的道谢,幸好他及时出手,否则迟了些恐怕她就要出手教训那人了。

  木宇桀回礼道:“哪里,是小生朋友的错,让姑娘受惊了。”他纯粹的欣赏,这位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名妓,虽只见到她脸部的上半部,但那双清澈晶莹的乌眸,却是令人印象深刻,不似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尤其眉心那一点朱砂,更具特色。

  “相思再敬公子一杯。”她啜口酒聊表心意。

  “小生的荣幸。”他仰头饮尽,对于自己竟然对这美人毫无遐思念头感到好奇,难道是他不正常了吗?

  第二章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秦淮河畔的乌衣巷是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居住之地,亦是金陵著名的商业区。

  木府中的书斋内,木云风埋首在帐本中,详细核对每一条款项。木家专营的船运事业在江南是赫赫有名的,长江沿岸自金陵、扬州到镇江,及太湖的苏州、无锡到常熟,都属于木家的事业范围,无人能出其右。

  而自从五年前当家的木乘风去世后,重担便落在长子木云风肩上,二十三岁的他将事业打理得有声有色,不容他人小觑,这也让想扳倒木家的有心人知难而退。

  他全神贯注在帐本的数字土,眉心微拢,年轻却斯文俊秀的脸庞带着成熟的男人味,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忧郁,也就是这种感觉使他成为众家未婚女子心仪的目标,这五年来,媒人络绎不绝,差点把木象的门槛踏平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头也没抬的说。

  跨进书斋的是平管事,他在木家待了将近三十年,微驮着背,发已半白。

  “大少爷,太君请你到前厅一叙。”他向来沉默少言,话也说的简单明了。

  正忙着打算盘的手指一震,数字也乱了。云风扬起头,苦笑的问:“能否先透露一下太君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是刘媒婆来了吧!”他心有余悸的打个寒颤,想起刘媒婆那张把死人也会说成活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就小生怕怕,真是要命,照她的说法,天底下就没有丑女,每位姑娘都是天仙绝色、贤妻良母,那他干脆全部娶回家算了。

  偏偏太君就喜爱她那热中劲儿,每回都爱拜托她帮自己找对象;唉!他不是不想娶妻生子,传递木家的香烟,而是想再过个几年,等二弟宇桀能独当一面时,自己才有余力去考虑成家的事。

  然而看情形只怕容不得他再考虑,那刘媒婆仿佛非逼他决定一门亲事才肯罢休,到最后,太君也会硬他挑一户人家的闺女为止。

  可怜呀!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行作主、他还是个男人吗?虽说婚姻大事由爹娘决定,而爹娘早已不在,却也不能任人摆布。

  不成,除非那位女子是他所爱,否则他绝不轻易娶妻!

  “刘媒婆没来,倒是表小姐来了。”平管事很了解这位小主人的心事,忙把重点说出来。

  云风头痛得叫道:“你是说碗琳来了?天呀!那我宁愿是刘媒婆来还比较好。”说起那位惹人头疼的萧家表妹他就一个头两个大,打小她就赖定他非当他的妻子不可,要是自己迟迟不娶,太君难保不会要他娶碗琳,那岂不是更惨。

  “是的,太君有令,大少爷要放下工作到前厅去一趟。”他再度传达命令。

  这下逃不掉了。他来回走动,苦恼的垮着脸。

  “平管事,你去跟大君说——说我正在午睡好了,对,就说昨夜我一夜没睡,现下睡得正沉,叫都叫不醒,就这么说,快去回报吧!”

  “行不通的,太君早就知道大少爷在书斋,她还说即使用拖的也要将大少爷带到。”他补充说明,打断他的精心计划。

  云风垂头丧气的叹气,“太君果然老奸巨猾,早料到我会逃避,看来是不得不去了;罢了,你去回报太君,我待会儿就过去。”平管事应了声后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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