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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九岁的日子(网络版) page 2 作者:染香群

  第二天,她乖乖的去上学,进了教室,呆掉了。整个教室闹得跟蜂窝一样,吵得没有尽头。

  老师进了门来,没有理他们,只顾着抄黑板,后面几排顾着聊天传纸条睡觉,前面几排也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还真坐在后面「据说」是她的位置上,实在什么都听不清楚,她客气的向第一排的同学商量换位子,那个高大的男同学却吓得要死,像是遇到了瘟神。

  可见少女还真是怎样的人。还真缓缓的摇了摇头。

  听了一天的课,好像鸭子听雷,还真真的想哭了。

  满心的挫折感走出教室,在僻静的楼梯间被堵。几个不良少女围上来。

  「邱还真,唷,挨了一刀还敢来学校阿?」

  惨了。这些小女孩不学好,那是什么头发,什么态度阿?

  一个没提防,挨了几下拳脚,把还真的嘴都打破了,慌张之际,仗着童年学过的跆拳道,正拳加后肘攻击,毛毛躁躁的踢翻了一个,这才全身而退。

  跑出校园,正害怕,又被个土匪抓住,拖住。

  还真又打又咬,这下好了,两面包抄。

  那群不良少女停住了,像来时一样快速的退回去。满面的惊惶。

  那个土匪向下看着她,明明是个高中的小鬼头,身高起码一百八十九十。光站着就让人害怕了。

  那只冷冷的眼睛看着人。

  「还真,太逊了吧?让人堵了还逃?」那不良少年看着她,还真脑海里却模模糊糊的出现他的名字,刘天健。

  和少女还真一起混的夥伴…你要说是情人也可以,飞车党。

  「你妈等你回家吃饭,阿健。」还真甩了手就走。

  心情够差了,不用那个飞车党来插一脚。

  回家趴在床上哭。渴望的十九岁还是混乱一团。想想自己的十九岁照样灰暗,那一年要考大学,整天整天被书压得死死的,又被老师钉上了,天天被欺负。

  还真突然好希望回去,回到四十五岁那年。起码她什么苦都吃完了,生活虽然无聊些,也好过这种茫然的混乱。

  将来怎么办?考大学考不上,只好去嫁人。但是少女还真混得这么凶,想嫁人都嫁不到。

  哭哭睡着了。梦中看见早逝的母亲把她的道服拿给她,轻轻责备着,「怎连道服都忘了?下午怎比赛?」

  又看见年幼的自己背着道服跳过大水沟,一路跑到道场。

  醒来眼泪濡湿了枕头。

  幼年时母亲怕她被欺负,很小就送她去学跆拳道。她也算有天分,从小学打到国中,还拿过几次奖盃。不是还真善打能狠,而是还真有耐性毅力,肯不畏痛的跟对手周旋,往往能判打点得胜。

  到了高中,她没考好,功课压力大,这时候开始练沙包了,为了爱美,她不再肯练得骨节长茧粗糙,於是荒废了下来。

  若不是靠着儿时一点工夫傍身,今天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苦。

  还真愣愣的,第二天还是没精打采的去上学。阿健居然来接,还真问,「你机车有驾照是吧?」

  「刀子是插在你奶子上,还是你脑袋里?」阿健很不耐烦。

  还真不甩他,自己走路去搭公车。

  到了学校,阿健脸臭臭的在大门口等,还真就当没看见。但是因为阿健跟了一天,所以她没遇到那几个女瘟神。

  昨天预习过了,今天的文科勉强跟的上。但是英数理化全完蛋了。

  台下吵着,老师刻板书,还真勉强的听下去。

  未来一片黑暗。

  放学,阿健跟到门口,「载你回去啦!还真!」

  「等你考到驾照再说吧!」还真连头都没回。

  「还真!你她妈的莫名其妙豆腐脑子!」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好歹。若不是阿健跟了一整天,她老早让那群不良少女大卸八块了。

  听说少女还真跟那群女生争风吃醋,把原本阿健的女人打到进了医院,连阿健都抢到手。

  拜託!谁有空跟他们演热血青春日剧阿?

  自己安全还是靠自己保护要紧。一抬头,第一跆拳道馆。

  道馆…多令人怀念的名字。

  她推门进去。

  「呃斯!」响亮的喝声,整齐的动作,蒸腾的汗味,多么让人怀念。

  距离那段岁月,长长的几十年过了。道馆的气氛却没大改。

  教练模样的粗豪汉子看见了她,走过来,声如洪钟。

  「干什么?」语气很不友善。

  「想…」本来想说来看看,但她却说,「来报名。」

  教练轻蔑的看过她染红的头发,戴了好几个耳环的耳朵,和长到小腿的百褶裙。

  「本馆不收不良少女!请回吧!」

  还真呆了一下。气得发抖。

  「那还真是打扰了!」还真用力推开教练,跑了出来。正好撞到站在门口的人。

  那人笑笑的抓着她,免得她跌倒。「报不成名,不能拿无辜的路人甲出气嘛!」

  「对不起。」还真觉得挺倒楣的,老遇到那种居高临下的男生。她只想尽快离开。

  「你想报名也行,」路人甲在她身后大叫着,「把头发洗黑,洗直,我作主让你进来…」

  谢谢你喔!真是天大的恩典…还真忿忿的想着。

  我做错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回到十九岁时而已。原来白日梦也是做不得的…

  这两天的眼泪,积起来比她这些年来的眼泪都多。

  第六章

  哭如果有用,叫还真哭到出血泪她也肯,可惜就没这么好的事情。

  她坐起来呆呆的想。过了一会儿冷静,她的脸上,出现惯有的刚毅。

  好歹她当了二十几年的家庭主妇,什么样大大小小的悲欢灾难都尝试过,若被这种小规模的灾难打倒了,自己哪能瞧得起自己?

  先做自己做得到做得好的事情再说。

  打开冰箱,发现冰箱若雪洞,啥也没有。

  还真马上上街採买。走到巷口,发现阿健和人争执,一定睛,还真倒抽一口气,反身就走。

  那群女瘟神找到这里来了。大约阿健堵着,所以没找上门来。

  「如果你把头发洗黑洗直…我作主让你报名…」

  本来嘛!学生顶着一头红头发,只会惹来麻烦而已。

  第二天,她从阿健的身边走过,走了将近五公尺,他才发出一声惨叫。

  「还真~你的头发~」

  还真因为昨天洗掉染发,药水弄得头皮有点疼,心情正不好,凶回去,「头发怎样?干你什么事情?」

  还是走路去搭公车。阿…洗掉染料是正确的…没人再用那种侮辱人的眼光打量,也没有背转身或窃窃私语。

  真好。

  这让还真的心情好多了。阿健倒是慷慨激昂的骂了她一顿,说她居然把那么眩的头发弄成这样。

  「你的头发,还是我的头发?」用力的顶回去,照样不甩他。

  当晚她上门去报名,刻意把耳朵上的耳环都取下来,连裙子都改短了。

  同样一个人,居然教练没认出她来,让她报了名不说,还亲切的给她时间表和道服。

  倒是昨天撞到的那个男生认出她。

  「唷,决心不错。居然真把头发染黑洗直了。」他半嘲笑着。看他的样子比阿健要大些,但是身高一样可怕。这种恐怖的高个子,却顶着清秀的娃娃脸,怎么看都没有威胁感。

  但是他却轻轻松松的将另一个黑带摔出去,脸上还带着微笑。

  重繫白带的还真看傻了。这个没锻炼过的身体,蹲了五分钟的马步就开始发抖,老天。

  「我是你们的助理教练,我姓萧,萧卫清。台大经济系二年级,黑带一级。男生呢,就叫我萧教练,女生呢,」他刻意睇了还真一眼,「就叫我萧大哥吧。」

  还真全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上完了课,他从后面追过来,「邱还真。」

  「有事嘛?」还真离他远远的停下来。

  「你的动作很扎实,以前练过吗?」他递了片口香糖,还真只想到FM2

  ,毛骨悚然的摇摇头。

  「我有机车,送你回家吧…」

  「我也有。我马子干嘛要你送?」阿健真是阴魂不散。

  两个人像公鸡似的互相怒视,还真以手加额。

  「我有脚。谢谢。」还真小跑步的跑掉了。

  一团混乱的十九岁阿~

  第七章

  她盯着数学课本发呆,没有一题算式她看得懂。还真早就下定不哭的决心了,哭又没有用。

  她将数学课本扫进抽屉里,登登登跑出去。整个晚上都耗在光华商场的旧课本摊子上。

  从高三开始回溯起,一直看到国小六年级的课本,还觉得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惊心。但是小五的数学她又觉得很熟了。

  对了。三个小孩的功课,她都教到五年级以后,就送到补习班去上课了。所以小六以后的,她已经将近三十年没碰。

  不用教他们功课的时候,我在忙什么?还真怔怔的想了起来。

  她在忙永远忙不完的家事,而她的丈夫跟小五以上的小孩一起研究模型和电脑,小五以下的,她的丈夫没兴趣。

  小孩还小的时候,她什么都要管,丈夫只会瘫痪在沙发上,按遥控器。

  「你自己想当菲佣…就会变成菲佣…」如果我花时间跟他们研究功课?

  如果我花时间和他们相处?今天我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意义会不会不一样?

  碗要每餐洗不可?家里非窗明几净不可?若是我把这些时间省下来,我跟我爱的孩子们,会不会有比较温暖的关系?

  她的眼泪跌碎在书页上。

  既然我能重来…我绝不犯相同的错误。还真倔强的咬紧嘴唇。

  她搬了一堆数学课本。从小六到国三。小六和国一还好,差不多一个礼拜她弄懂了,但是国二怎样都不懂。

  还真跑去国中补习班补习,顺便补英文。

  一周两次道馆,英数补习,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也没啥时间多想。

  每天阿健看着她铁青着脸跑来跑去,紧张兮兮的抱着书,有点心疼又觉得光火,这笨蛋女人被捅了一刀以后,脑子都坏了!

  「还真!你这孬种!被捅了一刀而已,看你吓成什么德行?怎么?唸书?考大学?你别做梦了!赚钱第一啦!学历有屁用?」

  原本急匆匆跑出去的还真,又同样的跑回来,「你说谁孬种?真正的孬种是你这混蛋!就算是要当流氓赚大钱,也要张学历傍身。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学历有屁用?等你考上了,再来鄙夷人家的学历如何?

  没本事拿学历,就别鄙夷别人的努力。要混也混得有出息点!」

  还真拂袖而去。又跑回来把阿健嘴里的烟夺下来,踩熄。

  他愣在当场。

  当月月考还真的数学和英文都及格。整班哗然。老师根本不敢相信。

  连开书考都考不过十分的太妹,居然考出这种成绩,她被训导处抓去当堂考。

  出来的成绩让训导主任黑了脸。

  「我可以回家了吗?」还真只这么问,没有一丝不快的表情。

  她小跑步的跑到道场,教练宣佈,下周要升等,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先打打拳,蹲蹲马步。

  快乐?不快乐?她不会去想。但是每次累的时候,她不会忘记咀咒杨瑾当祷告辞。

  第八章

  这天,为了一题三角证明题,下了课,额外的跑去问老师。补习班的老师也很欢喜还真的向学,特别的把她教会,等弄懂了,两个人高兴的跑去吃宵夜。

  等回到家里,时间刚过了十一点。

  还真已经习惯家里没人的日子。每天到她睡了,少女还真的父亲还没回来;她早起上学去,才会听到主卧室传出父亲的鼾声。

  所以,当她看见父亲满面通红,一身酒臭的坐在客厅,真的有点讶异。

  「爸…爸爸。」虽然叫一个年纪可能比她小的男人爸爸,实在尴尬,还真还是提醒自己,她,邱还真,今年十九岁。

  「跑到哪野去!」喝醉的人没有理智,还真安慰着自己,但是当她被抓着前襟的时候,不禁也有点儿害怕。

  「我去补习…」

  「你骗谁阿?撒谎!我最讨厌撒谎了!你跟你妈一样,贱货!满口胡说八道的贱货!」

  「我没说谎…我真的去补习…」还真害怕的扭动着,父亲充满红丝的眼睛让她恐惧。

  真像…喝得大醉的邱至宣,恍恍惚惚的看着酷似妻的女儿…虽然说,离婚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想起她…想起那个贱女人给她的屈辱和愤怒…

  他用力拉着还真的前襟,挣扎下,他看见了还真雪白的乳沟。酒精和对前妻的愤怒,沖毁了他的理智。

  还真只听到嘶拉一声,她的学生制服的前襟整个扯开到腰,内衣整个看得到。

  她愣住了。

  至宣狞笑的欺上前,冷不防眼睛一痛,还真居然给他结结实实一个黑轮。他大吼一声,又挨了还真一书包。踉踉跄跄的往后倒。

  还真哭着跑出家门,慌慌张张的往前狂奔。

  跑到马路上,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家?哪个家?她还有家吗?

  她翻了翻口袋,哭着走进旅社,想洗个澡,喘口气。

  柜台后面却是一张不友善的脸孔。

  「身分证?」还真把学生证给她。柜台看了看,又打量她半天,「一个人?」

  废话。要不然你看我后面跟鬼吗?

  「对不起,不可以。」

  「为什么?我有钱!」还真又气又怒。

  「你没人跟,不可以住啦!」这时候,一个高中模样的女孩子,跟个欧吉桑进来,柜台满脸堆欢的请他们签个名,连身分证都不用看,就让他们住宿。

  「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还真声音大了起来。

  「我不怕你声音大喔!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啦!说什么都不可以啦!女人家不能一个来住宿,你不要给我惹麻烦,要不然,我叫警察喔!」

  还真气得忘记掉泪,「那现在我去外面随便拉个男人呢?这样我能住吗?」

  「只要你拉得到啦!随便你们爱住多久。」

  女人不是人?一个女人就不可以住旅社?还真转头就走。

  后来找了家漫画王,缩在包厢里啜泣到夜半,才朦胧的睡着。

  睡到九点多,还真愣愣的坐在包厢里,不知道下一步要怎办。被撕破的学生制服,她跟柜台借了针线,尽量将下面的钮扣往上挪,还是欠了领口的一颗,只好小心的抓着领口,才不会被人家看到父亲用力扯破衣服时,指甲刮伤她的几条红印子。

  都是杨瑾的错。对,都是他的错!!还真的怒火慢慢爬上来,若不是他的一时意气,她早该跟天堂报到了。

  对…都是可恶的杨瑾…害我陷入这么悲惨的境地!

  她叫了计程车,火气十足的冲进了杨瑾的门诊室。

  「杨瑾!你这混蛋!都是你害我的…」原本想海扁杨瑾一顿,但是经过一夜的惊恐气怒,一看到熟悉的人,还真肩膀一垮,瘫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

  真巧,刚好和还真上回看到那个病人是同一个,他强忍着笑,不想让杨瑾太尴尬,「呃…大夫…我今天也只是来拿药,你们慢聊…咳,大夫,几时请吃红蛋?」

  杨瑾扶着瘫在他身上哭的还真,还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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