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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罗兰 page 7 作者:容颜

  就连做莱,她也都尽量符合自己的配色原则,而且上至佐料,下至调味,她都非得拿秤精确估量不可,所以是不是她做的菜,他光用闻的都猜得出来。

  “耶诞节快到了。”她没有抬头,继续将大小不一的方形保丽龙用不同的亮面包装纸包装起来,然后系上符合她配色原理的各式彩花,感觉就像一个个精巧的礼物。

  岳鸩有些受不了的望着她摇头。

  这些日子的相处,除了她那些怪异的习惯之外,他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跟她讲话绝对不能只听她字面上的意思,否则早晚会被她活活气死。

  因为她的回答,含意往往在字面下。

  就像现在,如果他没意会错,她想表达的应该是她在准备布置耶诞树的材料。

  “为什么包保丽龙?”一般不都该包礼物吗?

  “一个人只要—份礼物。”她的语气满足寂寥。

  今年的耶诞节,又注定是她自己一个人度过。

  往年,蕣心都有人邀约,所以根本不可能陪她;今年,耶诞节也不在他会出现的时间内,所以她并不奢望他会出现。

  “那又如何?”

  “我只有一个人,礼物只需一份,其他的,不过是充场面而已,包什么都无所谓。”

  “你可以邀请邻居过来同乐。”她寂寥的语气让他听得很碍耳。

  “耶诞夜,狂欢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跟我一样,只有一个人。”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走到她的身边,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

  已经半年了,他竟然由她身上找不出半点漏洞,证明她别有所图。

  这半年来,她真如自己所言的,以当个好情妇为职志,对他只有容忍,只有退让,没有抱怨,没有要求。

  让他就算想刁难她,都显得相当没立场。

  “就算我愿意暗示,你也不会理睬我,不是吗?”她莹莹的水眸中,尽是他的倒影,再无其他。

  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因为地知道,一旦有了奢望,便是绝望的开始。

  可是……

  她悲哀的发现,尽管有此体认,自己却在他一次次的出现中逐渐沉沦。

  “真是难得,你居然也有聪明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收回手,走回自己原先坐的地方。

  放手,是唯恐自己再继续看着她的眼,会沉溺,会心软。

  ☆   ☆   ☆

  望着已然昏暗的夜色,汪蕣羽对着窗户呵着气,让玻璃呈现一片雾气,然后伸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虽然现在不过六点多,可是天色却已经一片黯黑,就像她寂寥的心一样,没有半丝光明。

  “小姐。”司机恭敬的立在客厅中。

  “有事吗?”闻声转过身子的汪蕣羽诧异的望着早该下班休息的司机。

  “先生要见你。”

  “他人呢?”她更加诧异的移动视线,试图找出岳鸩的身影。

  “先生在车上等你。”

  “车上?”她怀疑自己在作梦的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发觉会痛后才确定不是身处梦境。

  “是的。”

  司机才一点头,汪蕣羽就如蝴蝶一般,轻灵的闪过他的身,往外飞奔。

  “你来了。”她气喘吁吁的停在车边,呆望着黑色座车内的人。

  “小姐请。”紧跟在她后面的司机为她打开后车门。

  见她依旧呆滞,岳鸩不耐的伸手拉她一把,恰巧跌入他的怀中。

  ☆   ☆   ☆

  “好漂亮。”坐在露天咖啡座的汪蕣羽着迷的望着随着音乐起舞的水柱。

  “少见多怪。”岳鸩盯着她的脸,对水舞看也不看一眼,因为他发现,她的表情比水舞精采多了。

  忽地,他皱拢眉峰。

  操,他到底着了什么魔,竟然会带她出门,还看她看上瘾了。对自己心生厌恶的岳鸩眼神倏地一变,迁怒的瞪着汪蕣羽。

  “对不起。”以为他不高兴自己忽略他的汪蕣羽有些歉疚的垂下眼。

  “想看就站近一点。”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水舞广场。

  “啊。”她惊呼一声,随即摊开手掌盛迎朝她飞溅而来的水花。

  “要玩就彻底点。”眼中闪着恶意的光芒的岳鸩伸手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入水舞广场中。

  汪蕣羽先是呆楞了下,随即在他的示意下,在水舞广场中随着音乐舞动身躯,旋转。飞奔,开心的又笑又跳。

  本想陷害她,让她着凉、犯寒的岳鸩被她蝴蝶般的轻灵身影吸引了目光,她飘忽、开怀的嘻笑声更是迷惑了他的心神,以致他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般,呆立原地,痴望着她。

  与她相识至今,她的笑总是浅浅的,欣慰中往往带着淡淡的忧愁,难得见她如此敞开心胸,畅然欢笑。

  汪蕣羽旋着旋着,迷乱的眼里只剩下他昂然而立的身影,昏乱的脑子里也只剩下——

  她爱他!

  她的心,终究彻底沦陷了。因为他今晚的出现,因为他今晚的纵容。

  从今而后,她的心里,除了妹妹,就只有他了。

  他可会怜她?

  可会爱她?

  越来越迷乱的心神让汪蕣羽纤手一伸,执起岳鸩的手,将措手不及的他一同拉入水舞广场中,接受水的洗礼。

  由四面八方飞溅而来的水迷蒙了她的视线,教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温暖的气息。

  那诱人温暖,让她不再在乎他是否会爱她,是否会怜她,只在乎能否永远保有那丝温暖。她紧紧环住他的腰,依恋的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让他温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彻底包围。

  透过迷离的水光,他看见她的脆弱,她的依恋,因而下意识的伸展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入自己的怀中。

  忽地,一阵寒风袭来,冷却了岳鸩一时的意乱情迷,但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拥得更紧。

  欠她的,他用三年的时间偿还;她欠他的,他要她毕生难忘!岳鸩的眸随着他的想法闪过—抹森冷。

  “谢谢,谢谢你让我有个难忘的耶诞夜晚。”她踮起脚尖,拉下他的颈,热情的送上香吻。

  “不用谢我,我只是提早履约,因为我过几天要回香港一趟,为期一个月。”他拉下她的手,冷冷的望入她的眼。

  “那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她再次踮起脚尖,只不过这回仅仅蜻蜒点水的擦过他的脸颊。

  心,已交出。

  再也收不回。

  只好继续沉沦!汪蕣羽垂着眼,细细品味适才的甜蜜,准备永藏心中。

  “无聊。”岳鸩撇过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音乐停了。”望着戛然而止的水柱,汪蕣羽显得有些失落。

  “走了。”尽管存心想害她着凉,但她身上不堪水淋而变得贴身的布料却让他打心底感觉不舒服,因此他依旧拥着她,不让其他人有机会窥见她的美丽。

  “以后,你还会带我来吗?”

  “不会。”他可不想每次都这样搂着她走。

  麻烦。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预感,他们一定会再来的,而且他也一定会像现在一样,拥着她走。

  “废话。”他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自找麻烦。

  “我会再来的,总有一天。”她轻轻喃着。

  和谁?

  他吗?

  不,他才不做那种蠢事!岳鸩拢着眉自问自答。

  一定是其他男人!这念头方起,岳鸩的脸色立刻一沉,搂着她的手霎时缩紧。

  “怎么了?”她抬头望着他瞪视她的眼。

  “没有。”他闷闷回避她探寻的视线,拥着她加快脚步离开。

  操,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想再来的!

  ☆  ☆  ☆

  “你觉得这个如何?”汪蕣羽拿高手上的领带想让岳鸩端详,不料他却看也不看就一把推开。

  “你喜欢就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一由香港回到台湾,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但碍于约期还没有到,他无意踏人情妇社区,只好让司机接她出来。

  带她来百货公司的原意是要让她买个够,她也的确买了很多,只不过买的全是他的东西,不是她的,让他错愕之余,只觉厌烦,觉得她太过造作。

  “想回去了吗?”她放下领带,好脾气的问道。

  “不。”

  “那……”

  “走吧,去看看珠宝。”就不信她还不露出本性!岳鸩鄙夷的睨了她一眼。

  “好。”她温驯的任他领她到珠宝专柜。

  “要什么就买,不用再问我了。”他拿出信用卡丢给她。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慷慨呢?”她伸长手圈住他的颈项,侧着头,笑眯着眼问。

  她很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她的,但她从不怪他,不怨他。

  因为“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这句话她还懂。

  只是有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

  “不需要。”

  “谢谢。”无视他的推拒,她的红唇依旧贴上他的颈,送上一吻,却一个“不小心”,贝齿顺便一合,在他的颈动脉处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

  “操!”他瞪着她。操,她百分之百一定是故意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喜欢在他身上烙印,不论是欢爱后或温存时,他总会发现她在不经意时在自己身上烙了印。

  第一次发现,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而是他那个不怕死的机要秘书连铠发觉的。

  有了那次经验以后,他就会小心避开她的利齿,不让她在他的颈项种下草莓,以免再次遭来讪笑。

  可陆续的,他洗澡时偶尔还是会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一些可疑的红痕,刻意观察后,才发觉她根本不是偶尔在他身上留下记号,而是每次都烙了印,只是像在玩捉迷藏似的,她每次都留在不同的地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唯一不变的是,总在他用心就可以轻易发现的地方。

  而且,当她处于嗔怒的情况下,留下的烙印就越明显,越清晰,越容易发觉。

  也就是说,现在笑容满面的她,心中定生着闷气。

  “呵……”唯恐自己的闷笑会更激怒他,她连忙垂下头看着玻璃柜中的金饰。

  迅速浏览了下所有的珠宝后,汪蕣羽相中了一组以玛瑙镶成的连心白金男女对戒。除此之外,她还在岳鸩的瞪视之下买了镶钻的领带夹和袖扣。

  “你还想带我去买什么吗?”她灿笑的将信用卡还给他。

  “你可以回去了。”

  “我?”她失望的看着他。“那你呢?”

  “我的行踪毋需向你报备吧?”他跨开步伐,完全不管她跟不跟得上。

  “对不起。”她咬着唇,垂下头,默然的紧跟在他后面。

  若非有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紧紧地跟在身后,他还以为她耍脾气的停在原地,没跟上来了。

  她的忍气吞声让他心生不忍,但是他仍是强迫自己硬下心,头也不回的跨大步朝百货公司的大门迈进。

  一直垂着头默默跟着岳鸩走的汪蕣羽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身后有人紧跟着,原以为不过是路人甲,但他越贴越近,脚步越来越急促,路径却依然不变,整个人直往他们贴靠而来,她的视线不禁略往上飘了下,蓦地,她瞠大双眼,眼中尽是惊恐。

  “小心。”汪蕣羽大叫的同时,身子已如火箭般向前直冲。

  砰!就在灭音手枪射出子弹的瞬间,汪蕣羽已经整个人环抱住岳鸩,为他的背部提供一道良好的屏障。

  “操!”当岳鸩问声回头时,只来得及接住汪蕣羽瘫软的身子,“你搞什么鬼啊?!”

  “没事。”汪蕣羽忍住由背部不断传出的那股撕心裂肺的巨痛,握着拳,由他的臂弯中强撑起身子,“对不起。”面对他存疑的俊颜,她硬是扯出歉然的微笑。

  不说自己中弹,不是怕他担心,也不是不要他感激。

  而是她怕他一旦发现,便会直接杠上开了枪就已经逃逸的凶手。

  那她的枪伤,不就白受了。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冷气太强了吧。”她摇摇头,企图摇去昏眩的感觉。

  “你确定?”他的怀疑不因她的保证而消弭,反而越来越存疑。

  “嗯。”随着背部渗出更多的血,她的脸色就更加惨白,但她依旧笑着。

  才想不理她的继续回头就走,岳鸩却忽然发现凡由汪蕣羽身后走向前的人表情都怪怪的,甚至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顺着其他人的目光,他视线缓缓的往下飘移,忽地视线一定,眼睛一眯,渐渐地,他半眯的眼眸随着她雪白裙摆上的红渍扩散而放大,直到他终于意会出那红渍根本是鲜血染成的,才猛地翻过她的身子,同时顺势接住她再次瘫软昏厥的身子。

  “操!”

  第七章

  “为什么不说?”一见她睁开双眼,他非但没有柔情的安慰,反倒还厉声的质问。

  “说什么?”她眼神飘移,明知故问。

  “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将手中那件染了大半个背部鲜血的洋装丢到她身上。见她垂着头,盯着洋装默然不语,他的火气更旺了。“如果你没有昏倒,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那是你二十八天必来一次的结果?”

  “我……”她咬着唇,头垂得更低了。

  “你什么你,以为自己血多吗?血多不会去捐血啊!”他越骂越火的瞪着她。

  只要一想到她浑身是血昏厥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放声咆哮。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但胸口就是梗了一股气,教他差些喘个过气来。

  或许是因为不想欠她,却偏偏又欠了她吧。岳鸩如是暗忖着。

  “对不起。”

  “除了那三个字,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说吗?”

  “你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她以为他的坏脾气是因为她的伤拖住了他,所以她赶忙笑着说。

  “你……”他气得捏紧拳,以免自己会冲动的将手放到她的颈子,错手将她活活掐死。“你只要告诉我,开枪的是谁,还有为什么中了子弹不立刻告诉我,我知道了,立刻就走。”

  “我不知道开枪的是谁,不告诉你,是因为伤都伤了,告诉你也无济于事,万一惊吓了歹徒,无辜受害的就不只我一个了。”她不在乎任何人,但她一定要确保他平安无事。

  “你白痴啊,不知道血流多了会死人吗?”操,枉她还是个护士!

  “事实证明,我没死,不是吗?”

  “操,你真以为自己命大吗?”要不是他发狂的拔腿猛跑,又不要命的将油门直踩到底,连闯N个红灯将她紧急送医,她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岳鸩一想到这里,梗在胸口的那口气又整个冲了上来,教他呼吸不顺。

  “对不起。”

  “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他火气很大的警告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那三个字越听越碍耳。

  “该回答你的,我已经回答你了,你……”

  “你就那么巴不得我赶快走吗?”他吹胡子瞪眼的横她一眼。

  “不。”她直觉的冲口而出,“我……我只是怕耽搁到你的时间,你会更不高兴而巳。”

  “不错嘛,原来你也知道我不高兴啊。”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凶恶的逼视她看起来就很心虚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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