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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辣娘子 page 12 作者:若零

  「买首饰?当然奸,朱公子想要什么,我绝对平价给你。不瞒你说,最近生意很不好,我都想关门了呢。」

  「生意不好啊?」朱敬祖很关心地凑上去,「怎么回事呢?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不出朱公子所料,半刻钟後他得到了那间店面,而古老板欢欢喜喜地跟著他的手下去签约。

  如此这般,再转了一圈之後,朱敬祖完成了他的任务,同时也使他「散财金童」的名号更加响亮!(看来他以後做生意能更加得心应手了。)

  朱敬祖坐下来歇口气,李美珠立刻捱近他递上一碗茶,爱慕的眼光不曾稍离。

  刚接过茶,就听得旁边又有人招呼,朱敬祖循声望去。哦,原来是张富贵那个傻瓜正不顾浑身还缠著绷带,努力地挤到这儿。

  「朱公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啊!」张富贵谄笑著,只差没有尾巴竖起来摇一摇了。

  「原来是张公子,的确是很久不见了,怎么近来都不见人影呢?」

  张富贵的笑僵了僵:「唉,朱公子有所不知,最近我……哎,还是不说了。」近来他都不敢出门了,自从上次在妓院暗巷中被打後,他的伤刚好了一点,一出门马上就又被人抬著回家,百试不爽,真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人?

  朱敬祖暗笑,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怪月柔,打这胖子打上瘾了,当然他自己也帮了不少忙。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来找朱公子。」尤其是某日他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柳仲诗为何能有那么多钱竞得花魁。原来是朱公子资助的!这使他更加热血沸腾,若是他能和朱公子交上朋友,跟著他岂不是吃喝玩乐都不用自己掏钱?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他今天不顾危险出门了。

  「哦?难得张公子这么看重小弟,小弟真是感动。」这家伙真的是打不怕。朱敬祖低头吹了吹杯中茶,觉得还烫手,所以想放回桌面。

  「我来我来。」张富贵巴结地抢过茶碗,双手捧到桌面上。

  「谢了。」朱敬祖微笑著放手,尾指轻轻一拔——

  「哇啊!我的妈呀!」张富贵杀猪般的叫起来,捣著烫伤处哀鸣,这个地方正是他受创严重的部位呀!

  「哎呀!天哪!真糟糕!」朱敬祖万分怜惜地看著——自己衣袖上的几点茶渍,「惨呀,我这件衣服买了五千两银子哩!这下全泡汤了!」

  全场的人早被张富贵的死猪叫所吸引,开始纷纷议论。

  「可怜!真是惨!」

  「哎,大喜的日子竟遇上这种事,哎!」

  「对呀,五千两呢!一下子就没了。」

  「可惜可惜……」

  众人皆围过来观看价值五千两的稀有衣物,於是张富贵被大家一步一步地踩出人群外,再也惨叫不出来。他的两个家丁赶过来,驾轻就熟地扛起他,往县府飞奔,幸好大夫还住在府里……

  朱敬祖笑得越发和善,向四周拱手:「今天多谢各位的光临,本公子宣布:今日来迎宾酒楼吃饭不要钱,请大家尽情享用!」一来摆个嚎头打响名气;二来嘛,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尽力配合。

  众声哗然,个个像捡到宝一样欢喜。早就说「散财金童」的便宜好占嘛!

  朱敬祖摆著招牌笑容看众人争先恐後地入席,转身欲走,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身著青袍的文生公子吸引住了,这人的侧影似乎很熟悉。

  此时这位书生把脸转向他,朱敬祖愣了一下,随即现出惊喜的笑容靠上前,低声道:「月柔,你怎么来了?你也来恭贺我吗?真是有心了,我就知道你是很关心我的。」

  柳月柔似笑非笑,「是啊,来恭贺你身边又有美人相伴。」

  朱敬祖顺著她的示意望去,看见李美珠正朝他们走来,恍然大悟。「啊,月柔,原来你这么紧张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放心,我对你保证是一心一意的,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不过你会吃醋也是正常的,谁叫我长得如此英俊不凡呢!未婚夫像我这般优秀,任谁也会不放心。哎,老是惹美人倾心,难道生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这个人要不要脸?柳月柔听了他这番吹捧自己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朱敬祖对那个美姑娘没意思,只想拿此事煞煞他的威风而己,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乘机吹捧自己。「你说够了吧?别让客人都吃不下饭。」

  看得出月柔虽然板著脸,可是眼中却带著笑意,朱敬祖皮皮地笑著:「是,未来的朱夫人。对了,你今天这身打扮真是帅,一定迷倒不少姑娘家了!」偶尔也要夸奖一下爱人,免得她站在这么优秀的自己身边会感到自卑。

  「是吗?」柳月柔冷哼一声,这个家伙夸别人时总是言不由衷。

  「当然,我从不骗人的。」说著这个天大谎言的时候,朱敬祖仍是面不改色。

  柳月柔朝他腰间捅了一扇子:「你得了吧,连这句话也说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呀?

  「月柔,你竟然怀疑你诚实谦虚的未婚夫?」朱敬祖轻松地要著嘴皮子,一路搂著未婚妻离开酒楼。

  酒楼中人人为美食所吸引,无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去,只有李美珠惊恐地看著朱家公子亲呢地搂著一名年轻俊俏的男子,两人还一路轻松地调笑著。天哪!

  半晌後,她回过神来,跌跌撞撞跑向酒楼掌拒:「爹!爹!不好了!公子他原来……」有断袖之癖!

  三个时辰後,朱敬祖之父朱老爷手捧紧急飞鸽传书,眼前发黑,跌坐在椅子上。天哪!朱家要绝後了!

  老天爷!为什么他当年只养了一个儿子?!

  此刻,朱老爷第一次後悔自己太省钱了……

  ·················

  朱敬祖可不知道朱家上下的惊慌和骚动,悠闲地与爱人逛街斗嘴。

  「对了,你刚才在酒楼好像跟很多人谈过生意哦?」柳月柔大口嚼著冰糖胡芦,完全没有了文人公子的气质。她有些不解为何跟朱敬祖谈过生意的人都一副占到大便宜的欢喜样。

  「是呀,谈成了一些买卖。」朱敬祖以手指拭去她嘴角的糖渍,丝毫不觉此举给路人造成多大的震憾。

  柳月柔看著他:「为什么他们皆是那种得到便宜的模样,我不信你会做蚀本生意。哦,难道你又在扮猪吃老虎,欺负老实人?」

  「什么扮猪吃老虎?别说这么难听。」朱敬祖不满地反驳:「每件生意都是依足他们的心意办的哟,善良的我总是不忍有违他们的意思。其实他们的确没有吃亏,只是我们更得利一点罢了!」他会赢是因为他眼光比较准一点、看得远一点,才没有欺负老实人呢!

  「这样啊,」柳月柔觉得他说的是歪理,「难不成你们朱家的财富就是这样积聚起来的?朱家人谈生意都是这样扮糊涂、和气生财?」

  「当然不是喽!」朱敬祖骄傲地挺起胸,「这种方式可是我开天劈地独创的!其他人想学都学不到呢!」历代朱家人都太精明了,总是一开始就引起对手的警剔和忌讳,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和蔼可亲的哩!

  狡猾的家伙!柳月柔翻了个白眼,想她自己还不是栽在这一招?明著他是冤大头,实际上他才是最大的赢家。真是狡猾透顶!

  朱敬祖笑著揉揉她的头。其实月柔挺单纯的,恐怕她永远不会明白,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岂是那么简单的?哎,她还是泼泼辣辣地骂人、修理登徒子好了。

  「朱公子,这不是朱公子吗?」旁侧的呼唤让他们转头看去。

  「哟,这不琴操姑娘吗?」柳月柔露出笑容,「花魁姑娘近日可好?」这女人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柳月柔,是你!」琴操一开头真没看出这个男子就是柳月柔。「你这个泼辣女人,不要跟我说话,滚开!」

  咦?她的性子转变得倒快,不扮柔弱了?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柳月柔挑眉回应:「该滚的是你吧,不要脸的女人!」

  「你才不要脸呢!」琴操叉起腰,恶狠狠地与柳月柔对吵,眼角却斜向朱敬祖,偷看他的反应。

  前次无功而返,她痛定思痛,终於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原来朱公子的喜好比较特殊,不喜欢温婉柔弱的女子,而比较中意这类泼辣娘子。因此她再次卷土重来,以泼辣美女的扮相出场!

  朱敬祖抚额看著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不明白月柔又在干什么。他们正在约会耶!她竟然丢下他去跟别人吵架!呜……这么忽略他。

  半个时辰後,朱敬祖终于忍下住了,上前拉住柳月柔的衣袖,「月柔,你不要不理我啦。」

  正吵在兴头上的柳月柔一脚踢开他,「滚开,别妨碍我!」她就快吵赢了,这家伙这时候来捣什么乱?

  琴操已经吵到理智全失,上前指著柳月柔大骂:「你……你这个臭婊子!」说著上前扬起巴掌想打人。

  喝!也不想想她柳月柔是把打架当饭吃的人,既然她先动手了,柳月柔当然也就快乐地反击喽。只是花魁太不经打,一拳就倒下了,让她颇为扫兴。

  「月柔,你怎么随便打人呢?」朱敬祖上前质问,让倒地的琴操喜出望外,不料——「我不是说过吗?这种人骨头比肉多,打起来不舒服的,小心伤了你的指关节。来,我看看。哎呀,真的有点肿,好可怜!疼不疼?」

  柳月柔打掉朱敬祖摸来摸去乘机揩油的手,转身继续逛她的街,朱敬祖当然即刻追了上去。

  琴操的头无力地垂回地面,彻底绝望了。她终於明白自己输的原因了:她的泼辣比不过柳月柔,所以吸引不了品味特殊的朱敬祖。

  哎,算了,还是去钓别的凯子好了,反正天下有钱有貌的人还多的是。凭她的美貌,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琴操爬起身,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双脚,抬头往上瞧——柳仲诗正站在她面前。

  「柳大哥……」她的俏脸立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柳仲诗冷冷看她一眼,挥袖转身走开,不再回头。他今天也上街买些东西,正巧碰上这一出戏。其实在小妹与琴操对吵的时候他已经来了,将她的丑态尽收眼底。

  他终於看清楚她了!这是好事,不是吗?总比被她骗一辈子好。

  可是,柳仲诗抬头,忍下眼眶中的湿润。那最初最美的梦想与爱恋呀……

  (没关系,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们不用为柳仲诗担心。据说他从此悉心攻读诗书,若乾年後,真的给他蒙中一个状元。)

  第九章

  故事到了这个地步本应该很圆满地结束了,毕竟朱敬祖已经成功地赢得了美人心,还与她订婚了不是吗?但是——若你有个像朱老爷这样的父亲,就别奢望事情有这么顺利!

  朱老爷一生谨记祖训,努力完成人生两大要务:一是拚命赚钱,二是小心维系朱家香火。前一点他自认不输於任何朱家先人,但後一点嘛……不知他前生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一个朱敬祖!

  这个儿子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八岁时就学会逃家不要紧,可恶的是他逃家去当什么「散财金童」!碍於维系朱家香火的祖训,他对这个不孝子的荒唐一忍再忍,最多派人去绑他、关他、饿他、吓他……可绝对卜曾动真格的哟!但现在,这个卜孝子竟然去喜欢男人,这、这、这怎么可以?是可忍,孰卜可忍?!

  於是,朱老爷真正发怒了——

  ···················

  金陵百姓哭声震天!为何?痛失财神爷呗!

  这一天,城里爆出大新闻:朱公子出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绑架,至今生死末卜!

  就在昨天,散财金童朱敬祖刚刚与未婚妻一家议定婚期,并大肆宴请金陵的达官贵人。

  当晚,朱敬祖便向大家告别,说要回洛阳向家人禀明婚事,约定一个月後回金陵娶亲。当时的场面当然是喜洋洋一片,但就在众人送别他的时候,突然一夥强人闯进柳府,二话不说便绑走了朱敬祖。

  柳家人固然惊慌失措,连官府和城中各富豪乡绅亦无卜拍案震怒。谁敢在他们眼皮低下抢走财神爷?想跟全金陵的人作对吗?

  倾刻间全城各家各户皆纷纷出动,搜索朱敬祖。卜少人砸下大把银子,招揽能人异士,参与拯救行动。反正救出了朱敬祖後一定会有丰厚的报酬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而在柳家呢,柳博文老爷自然是叹息连连。哎,家门卜幸啊!柳仲诗和柳水柔母女亦是担忧不已,天哪,月柔好不容易有人敢娶,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出意外,呜,命苦哇!

  但是——在所有人都为朱敬祖的安危担心的时候,只有柳月柔照吃照睡,还闲得发慌。

  那个混蛋,死缠著要娶她,结果一下聘礼便借机落跑,下地狱去最好!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下过她——那痞子在被那夥人「绑架」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的是不可置疑的兴奋和开心,听听他被人捆著扛出门的时候在嚷些什么——「月柔,我先走了!一个月後回来娶你,要等我哟!」哼,分明就是仗著敲定了婚期,以为她已是囊中之物,所以才放心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寻乐子。

  这种人根本不用为他担心!所以柳月柔每天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之余,到处无聊地闲逛。惟一的消遗是观赏一群不相乾的人如无头苍蝇般乱飞,参与朱敬祖的绑架游戏,还有那些三姑六婆不时晃到她面前,假惺惺地表示同情和安慰。

  可怜哟,她是最没人理会、没人关心的待嫁新娘!柳月柔望著外头来来往往的人潮,悠闲地喝口茶。虽然这样子有助於她摆脱恐怖的新娘教程,不过人总是不知足的,所以她还希望清闲之余能有一点点刺激。

  哎,好无聊哪。死朱敬祖,有好玩的事竟然抛下她,待一个月後看她怎么整他!

  柳月柔将头枕上窗台,无聊地再叹了口气。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觉得日子这么难熬?糟糕,被那痞子带坏了!以前天天过这种生活倒不觉得怎样,可是前阵子与他打闹惯了,他一走,竟然就觉得世界一下子沉静下来,整天无所事事。哎,哎,哎!好烦呐!

  咦?这种心情,依老哥的话来说,就是相思吧?呸呸呸!什么相思?她是无聊得昏了头了,才会莫名地联想起这个恶心的词。她可是柳月柔耶!泼辣粗鲁又暴躁的柳月柔耶!打死她也不可能与这种软趴趴的柔情连在一起的,相思是只有像姊姊那种温柔娇弱的女人才会做的事,与她一点乾系都没有!对,她的脑袋一定是闷坏了,才会突然冒出那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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