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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扣 page 5 作者:沈韦

  “哈!”顺利攻下一城,她开心轻笑。让大雨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雨滴大到足以打疼人,所以她得速战速决,方能回家好好欣赏这场大雷雨。

  受了伤的樊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费事去捂住淌血的伤口。

  她骄傲的宣告。“樊泷,你合该注定要死在我房焰舲手中。”果然,凡是她想动手杀之人,没有一个逃得过她手中的剑。

  “我倒不这么认为。”樊泷淡然一笑,未将她嚣烈的宣示放在眼底。

  “哼!你可知道你的笑容很讨人厌?!”他的笑引发她的不悦,她冷冷一哼,就是看不惯他脸上的笑;他该是要向她跪地求饶的,但他那笑却好似在讥笑她不自量力,着实令她心底不舒坦。

  “或许吧!”他耸耸肩,不是很在乎她对他喜欢与否。

  她恨恨续道:“我告诉自己,这世间有我存在,就不该有你!”她气他的不在乎,一把火在心底烧得正旺,就苦于无处可发。

  可恶!明明她刚刚就又划了他一剑,为何现在无法伤他一分一毫?

  “瑜亮情结?”相对于她的忿怒,他的表现相当冷然。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要你的命。”熊熊火焰自她眼中窜燃而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被几千几百把大火给烧死了,哪还有办法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房姑娘似乎忘了,在下的功夫比房姑娘要高。”淡淡的两句话,却足以让人吐血。

  “什么?!”她将他的话视为恶意讪笑,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冷冽的大雨打在她身上,皆不足以降低浑身所带的火气。

  樊泷笑了笑,突地只手拦下她的剑势,甚至还在她发怔之际,自她手中夺过长剑。

  他不悦地看了眼长剑,一脸不屑地说:“这把剑沾染无数血腥,不要也罢。”随即将长剑折断,轻蔑地丢在地上。

  “你?!我的剑!”她快气疯了,她的宝剑居然让他给毁了?!他凭什么?她爱杀人便杀人,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管?

  “你该好好修身养性。”他给予她良心的建议。

  “哼!你仗着武艺比我高就想欺我?!”忿怒使她抱持着要与他玉石俱焚的念头,她不容许有人在如此污辱她以后还能全身而退,她和樊泷的梁子是结定了!

  “我没有欺你。”剑眉微皱,不知她是从何得到的结论。况且素来爱玩小手段的人似乎是她,怎地现下她反倒是做贼的喊抓贼?!她的说法着实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狡辩!”骄傲任性的房焰舲岂会觉得自身有错?在她心底,她赢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若她输了,定是对方不好。

  “我有无欺你,你我心知肚明。”他微微叹口气,这女人真是有理说不清。

  房焰舲压根儿不管他说什么,雨是愈下愈大,心火也愈烧愈旺,她要他死!就在今夜!

  如小石般的雨滴颗颗用力敲打在两人身上,脚底的黄泥土受大雨冲击,变得又滑又绊脚,使人寸步难行;但房焰舲豁出去了,失去了长剑,她还有双手双脚,就不信会伤不了樊泷。

  她双拳双腿齐用,招招都是又狠又重,只想要置樊泷于死地。樊泷不愿与她力拚,是碍于她是女流之辈,也是不愿仗着男性天生的优势来欺负她,所以他只是一迳的闪躲,并没有还击。

  他愈是不还手,房焰舲愈是认为他瞧不起她,就在她打得火冒三丈时,眼角忽地瞄见他直往后退的身形,她蓦然笑了。

  很好!是他不愿意还手,全都是他自找的!她漂亮地旋身,秀腿一扬,狠狠踢向樊泷。

  樊泷硬是吃下她这一记飞踢,整个人受力不住地往后退;他这一退,房焰舲更是开心,再度旋身反踹向他。

  再受此用力一击,他才发现自己已退到无路可退,难怪方才房焰舲会笑得如此开心,原来他后头就是绝命断崖。

  “樊泷,你受死吧!”她得意一笑,笑他发现事实已太晚了。

  樊泷心中一凛,明白自己不能再一味退让容忍,否则自己真会命丧于悬崖之下,是以,他开始反击了。

  他双掌击出,特意格开房焰舲的袭击。

  他的反击令房焰舲着实一愣,她万万都没想到樊泷会反击,她以为他会一直退让;然而此刻他的反击让她渐渐招架不住,毕竟她的功夫始终都不如他。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离悬崖只会愈来愈远,失去了这回将樊灌踢下悬崖的机会,下回想取他性命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恶!”房焰舲急躁的怒喝一声。

  相较于房焰舲的气恼,樊泷仍是一派悠闲,他以不伤着她的力道去反击,虽然房焰舲仍不断的想把他再度逼回悬崖边缘,但他心底已有了警惕,并未着了她的道,反倒是房焰舲自个儿愈来愈靠近悬崖。

  “该死!”太靠近悬崖,使她开始紧张起来。

  她愈是紧张,愈觉得足下所踩的黄土地滑溜不堪,奸几次她都险险滑倒,每每吓得她心惊肉跳。

  每当樊泷见她差点落下山崖,总是急得伸出援手将她带开,以免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的救援动作,让房焰舲心底产生了另一个计划;既然樊泷要当大英雄,那她就不介意使樊泷好好的威风一下。

  脚下又是一滑,她的身子危险倾倒,樊泷见状,没有多加犹豫思考,立即探出手想将她自危险边缘救出;在他探出手拉她的同时,她眼中闪过狡狯之色,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扬足狠狠一拐,阴狠的将他送入绝命黄泉。

  “你?!”樊泷惊愕地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原来方才她是故意的!

  房焰舲嚣烈的扬唇一笑。“你活该!”终于把他给顺利解决掉了,往后不会再有人妨碍到他们房家所有的计划了。

  樊泷止不住自己不断往后坠的身势,他瞠目望着房焰舲得意的神色,由近至远,而至渐渐模糊隐没。

  哈!谁教樊泷要“善心大发”的救她!

  可惜房焰舲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一心想将樊泷临死前悔恨的表情看得更为清楚,整个人冒着危险往前走,结果一个不小心,她的脚滑了下,整个人往前跌去。

  “不!”她尖叫一声,身似柳絮飘零,跌入与樊泷相同的命运中。

  雨狂乱的下着,冲刷掉原来遗留在黄泥地上的足迹,洗涤了所有曾留下的恩怨情仇,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仿佛没有事发生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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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热的骄阳火烫得就要将人给烤干了,昏躺在泥土地上的男子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意识慢慢恢复,他困难的撑开眼皮,双眸一接触到刺眼的阳光,立刻又痛苦得闭上。

  痛楚蔓延全身,使他连动都不想动一下,闭着眼,他想不起自己为何会痛成这样,也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困难的试图拨开遮住思绪的迷雾。

  猛然,房焰舲嚣烈得意的笑浮现于脑际。

  是她!是她故意将他拐下悬崖的!不该心软救她的,瞧他把自己弄到怎般田地?!

  不过没有死去也着实令他感到讶异,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命丧悬崖底,谁知他命大,居然只换得全身疼痛,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对于房焰胎恶意的行为,他无法说什么,毕竟是他自愿要救她,才让她有机会陷害他,但往后,他是不会再傻傻的帮她、救她了。

  她教会了他何为“蛇蝎美人”!

  轻叹一口气,他使尽全身气力自泥土地上爬起,满身干掉的泥巴增加了不少重量,使他起身有些困难。

  待身子站直后,他倚着一棵大树长叹口气,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打算养足体力后,再行打算。

  他疲惫地看着四周景象,这才发现自己没摔死的原因。由于昨夜的一场大雷雨,使得溪水暴涨,冲刷下不少软泥与树叶,才让他在摔下时,正巧摔在软泥及树叶堆上,倘若没有昨夜的那场大雷雨,恐怕他早已摔死了。

  喘口气,抹了把脸,他撑起沉重的双腿,缓缓走至溪边喝水解渴。在喝着沁凉溪水的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岸上有一团黑影。

  “那是什么?”他皱着眉自言自语,半眯着眼想透过阳光看得更清楚;那身形以及半披散在溪水中的长发,在在告知他——那是个女人!

  在他的记忆中,全身黑衣装扮的女人唯有一个,便是房焰舲。

  “是她?”会是她吗?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落崖,她早该安然无恙地回到房家庄才是,怎么可能会跟他一起掉下悬崖?!

  “不可能会是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他仍按捺不住满腔好奇,走近那团黑影。

  很明显的,那女人不是昏过去了,就是死了,否则她不会容许自己半个身体泡在溪水中;如果她真是房焰舲,与他一同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若她运气差点,恐怕此刻已是香消玉殡。

  不管她是生是死,是房焰舲也好,不是她也罢,他终究得看清她的模样;假如她死了,他也会挖个洞将她安葬,不论他们之前有何恩怨。

  他慢慢走近,由披散的发丝中,他看清她的模样,正是房焰舲。他难得坏心情的低咒了声,然后走到她身边,以手探向她的鼻息;很可惜的,此人尚活在人间。

  救她还是不救?樊泷的心不断挣扎。他明白,就算他救了这女人,她也是不会感恩图报,相反的,她极可能回过头来狠狠捅他一刀,但他却仍是无法见死不救。

  “算我欠你的吧!”他感叹一声,吃力的将她自水中拖抬起。也许是他的动作不够温柔,略嫌粗鲁,才会听闻到房焰舲吃痛的呻吟声。

  她似乎是受了伤,不过他目前没心情也没力气对她温柔,能有力气将她自溪水中拉上来,她就该偷笑了。

  奸不容易将她拉拖到树荫底下,他也已筋疲力尽地瘫坐在一旁喘气,看了看犹在昏迷中的房焰舲,他想,他这么做算是仁至义尽了。

  被救上来的房焰舲即使在昏迷中,双眉间仍痛苦的打着层层皱折。

  没有理会她的痛苦,樊泷合眼休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虫鸣,剩下的便是溪水潺潺流卷过的声响。

  “呜……”房焰舲自疼痛中清醒,她趴在地上,手指痛苦地抓扒着黄土地,美眸半眯着,疼痛使她无法完全睁开眼。

  她在哪里?为何她会狼狈的躺在地上?她不是该躺在家中舒服的床上吗?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却没人能为她解答。

  “醒了?”嘲讽的声浪自耳边响起,她皱着眉,万分困难地回头望;这一看,竟发现樊泷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身边。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恼怒的想开口质问,却没半丝气力开口,仅能兀自懊恼地瞪着他。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该死的人是他,为何他看起来完全没事?没事的人该是她,为何她会倒楣的滑下悬崖,而且痛苦的躺在这里?该不会是他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暗中对她下手,伤了她吧?

  她在心底幻想过各种可能性,全将樊泷想成卑鄙小人。

  “瞪我?很好嘛!看来你还有力气,暂时死不了了。”见她那样痛苦,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不歪于每次都是他吃亏。

  “你……你这卑鄙小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有点气力说话,她开口便骂。

  “该说是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才是。”他懒懒的提醒她。

  她仍不认错,只是冷冷的哼了声,打死也不承认她是不小心跟着滑下来的。

  知道她正痛着,他故意揶揄。“怎么不说了?明白自己有错了?”痛快!从不知乘人之危可以使自己这般快意。他开心得笑咧了嘴。

  “你……嘶……”奸痛!她痛得快要昏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到底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她痛到想杀了他,可惜目前她没多余力气执行,否则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又痛了?看来你的伤势颇重,你是哪里痛?我帮你看看。”终究是无法狠下心,他好意的关心问道。

  “不关你的事!”在他的手伸过来时,她张口就咬住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一根寒毛。

  他抽回被她咬住的手。“是不关我的事。”幸好她因为受伤没啥力气,否则以她的个性,非咬下他一块肉不可。

  尽管她疼得随时都要掉下泪来,但她偏就不愿向他求助;一来,他是她的敌人,二来,是她的伤处……就在胸口,要她如何向他开口?

  想到她和樊泷之间的恩怨,就让她又气又恨,想不到自己要杀他没杀成,反倒让他撞见她最狼狈的模样,简直是将颜面给丢尽了。

  “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就杀了你!”房焰舲用尽所有力气,讲出自认为最有气势的话来,可惜她惨白的面容早已泄漏一切,前功尽弃。

  “哈!”樊泷的回应是冷冷一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笑什么?!”她更恼了。

  “笑你太过不自量力。”樊泷也不客气,明白说出他的想法。

  “你……你走!你走!”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一抖又牵动她的伤口,痛得她昏了过去。

  “喂、喂!你醒醒!”见她又昏过去,樊泷了解她的伤势恐怕非常严重。“对不起,唐突了。”细声的向着昏迷中的人儿道歉,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她压根儿就听不见他所说的话。

  但此时他再也顾不得男女分际,大掌轻柔且仔细的在她的四肢摸索,查看有无断裂之处。

  很好!除了一些擦伤外,她的四肢都没事,那她究竟是伤在何处?他注视了她良久,最后满面红潮,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怕……怕她的伤处正是他所不能碰触的地方。

  羞红着脸,又看了眼犹在昏迷中的房焰舲,头一回,他不带任何芥蒂地凝望着她,细细的将她精致的容颜刻画下来。撇开她恶毒阴狠的个性不谈,严格来说,她的确很美,莫怪其他人见着她会失了魂。

  白天与黑夜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者他都遇见过,虽然不曾与白天的房焰舲交谈过,但不难想像她会将柔弱的房焰舲扮演成何种模样。

  至于夜晚的她,他则是见多了。以真实脾性出现的她,犹如一朵带着火焰、娇艳且多刺的玫瑰,只要犯着她的人,不是被她狂炙的火焰给烧烫着,便是被她的刺给扎得鲜血淋漓。

  外貌柔弱如她,偏就生有那样骄傲任性的性子,多么矛盾的一个人啊!

  而他呢?他是否也是个集矛盾于一身的人?明明三番两次都遭到她的毒手,也明白她行凶的背后定有不单纯的目的,如果他聪明的话,就该趁此机会将她给杀了,为何他迟迟不肯动手?是不想乘人之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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