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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屏中选 page 5 作者:舒彤

  花婆闻言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我当然知道他会不高兴,可是他还要折磨自己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十五年。会不会是一辈子?你们难道对他没有一点感激的心吗?如果不是他,你们还可以在这里调皮捣蛋?”

  两人闻言同时低下头,眼底闪着泪光。

  “可是……”他们又同时开口,“爷交代过我们不能说的。”

  花婆冷冷一哼。

  “我不会帮他说,就算要说也该是他自己说!”她走到门前,推着两个小男孩出门。“去,去,去叫大汉烧热水给小姑娘洗澡。”

  等到两个小男孩走了以后,她回过头就见沅音正打算开口,花婆马上制止了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我没有资格替他说。”

  沅音失望的垂眸。“他不会告诉我的。”

  这几天来,银狐连见也不愿见她,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花婆沉默了一会了,才道:“你何不试试?也许他会说,也许不会,谁晓得呢?到现在还没有人试过呢!”

  第四章

  冒着白烟的热水让整个房间都变的温暖了起来。

  沅音闭上眼睛靠在木桶上,享受着花的香气和温暖的热水。

  刚刚她总算看到了“大汉”。

  他一个人扛着盛满了热水的木桶进来,水没洒出任何一滴,他的表情就像只是在扛一袋米。

  他很高大,进门的时候必须弯下身子才不会撞到头,他的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上好几倍,远远望去,就像是个巨人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他有着和外表毫不相衬的心。他笑起来害羞又可爱,和他高壮的外表形成一种奇怪的组合。

  沅音很快的就决定喜欢他,而且她也不怕他。她甚至碰了他的手臂,对他说谢谢。

  她看的出来这个举动让他很高兴,因为他咯咯笑着走了。

  天色已经暗了,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与她分享着微弱的烛光。

  她闭着眼睛想着今天下午花婆说的那些话,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来愈多。

  这个地方好像四处充满了秘密,而解谜的关键就在银狐的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想到还留在村子的娘亲。

  不知道娘现在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发现她失踪了?村长会如他所承诺的一样,好好照顾娘吗?

  虽然她在这里过的不能说是不快乐,但是她还是想回村子里去。毕竟娘已经那么老了,又病的那么重……

  颈背突然泛起的凉意让她的身体一僵。

  他来了……

  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她就是可以感觉的到他已经在这个屋子里。

  她猛然睁开眼睛,烛光照出他的影子长长的拖曳在墙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始终站在她的背后一言不发。

  她想转身,但是又想起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只好将身子下沉,让热水完全盖住她的肩膀,只露出她的头。

  “你应该先敲门的。”她静静的道,看着他的影子移动。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身子也更往下沉。

  “你在怕我吗?”他的脸部被隐匿在阴影之中,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眼光往水桶里望去。

  “男女授受不亲。”她在水底下的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想要挡去他的视线。“你不应该进来的。”

  他偏着头,微微耸肩。

  “我没有想到……”他的眼神在水底下的雪白肌肤上转了一圈,才缓缓的道,“我不是故意,而且我也不会扑上去吃了你,你毋需担心。”

  “那你为什么不快点出去?”热气让她的两颗发烫,他的目光更让她全身如火在烧,她终于忍不住叫道:“你转过去!”

  她害怕,怕极了。

  怕的不是他,不是怕他会伤害她。

  她怕的是自己,怕的是她身体里燃烧的火焰。她害怕如果他再不移开日光,自己就会晕倒在这炙人的热气之下。

  沉默仿佛永无止境,他始终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

  沅音屏住呼吸,颤抖的开口,“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开始移动,俊美的脸渐渐出现在烛光之下,而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痛苦、脆弱,他的心里似乎正进行着十分痛苦的挣扎。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突然俯低身子,嘴唇紧贴着她的额轻声问着,“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靠的如此的近,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着她的脸,沅音几乎停止了呼吸,久久才终于从空白的脑海里挤出一个字,“想!”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颊微微扬起,他突然伸出手,将她自水中拉起,在她的颈部落下无数细碎的吻。

  她仰着头,任他的应吸吮着,温热的舌头轻轻舔去她肌肤上的水滴。

  当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时,他的身于忽然轻轻一颤,然后尖牙毫不留待的制人她的脖子之中。

  她痛的叫出声音,惊慌的推开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颈部。

  “你做什么?”

  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流下,她知道那是血,但是恐惧让她不敢将手拿开来证实,她害怕鲜热的血会引起他体内狂暴的兽性。

  现在,他又成了一只可怕的野兽,而不再是让她迷恋的男子。

  “你的血很甜。”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露出一抹邪笑。“也许我该现在就吃掉你,我几乎等不及了。”

  她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也没有发现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神里有迷惑,也有恐惧,很深的恐惧。

  “你出去!”她用颤抖的手指着门口,不知道他会听自己话的机会有多大。“出去,否则的话,我……我……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让你活生生的吃了我!”

  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段威胁的话非常可笑,但是令她诧异的是,他真的转身往门口走去。甚至没有尝试再尝一口她的鲜血。

  直到门被关上,她才软软的滑落水里,并且在看到水桶的水渐渐被她的血染红时,放声哭泣。

  哭泣声从房内传来。他停住了脚步,僵硬的立在原地,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怎么了?“

  大豆和小豆两兄弟从另一边跑了过来,在看到银狐的时候,马上止住了脚步,低下头唤道:“爷!”

  他没有转头看他们,因为哭泣的声音已经占去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的心里只能想到她现在必定正看着自己的鲜血哭泣,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回头的冲动,冷冷的吩咐道:“半个时辰之后再带药进去替她疗伤,她流血了。”

  他们不敢问原因,因为爷的表情已经明白透露了一切。

  银狐也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直接奔出了宅院。

  是时候了,是她应该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的时侯了。

  明天,当她发现自己可以逃离这里时,她必定会欢天喜地的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所做的事是对的。

  真的是对的吗?当他在林野间狂奔时,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着: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开心呢?银狐,你不开心阿……

  沅音一夜无眠。

  颈不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她还记得当他的尖牙刺人地的肉里时,那种恐怖可怕的穿刺感。

  两个小男孩进来时,她的血已经止住了。

  当他们看到她颈上的伤口时,脸上是讶异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沅音姑娘……”大豆带着药走到她的旁边。一边摇头一边道,“是爷?他咬了你?”

  她虚弱的微笑,将头靠在床柱上。

  现在她已经可以借由两个人说话的口气和表好来辨别这两个兄弟。

  虽然她仍然不知道到底谁是大的谁是小的,但是根据两个人的个性,她研判较为活泼的该是哥哥,而比较沉出的是弟弟。“痛吗?”小豆皱着眉头看她,小手轻轻抚过那两个深深的伤口,她因为痛而瑟缩了一下。

  “我没事。”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只是小伤口。”

  事实上,她的伤口的确不严重,虽然流了一些血,但是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一些。真正吓到她的,是他这种野蛮的举动。

  错的是她,她不该因为银狐对她愚蠢的吸引力而扰乱了自己的判断。他是一只妖怪,一头野兽,她不应该忘了这一点。

  今日这种情况,全是她自做自受,是她太过信任他,竟忘了自己是他口中的食物,他随时可能改变主意将她吃下肚去。

  她让大豆和小豆帮她上药之后,便叫他们离开了。

  但是离走之前,大豆迟疑再三,才对她说了心中的话。

  “爷他不会吃人的。”他低着头,绞着衣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心说出真相,“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是其实爷的心地很好,我们和大汉都是他救回来的。那一年我们家乡闹饥荒,我们的父母饿死在路旁,我和小豆两个人被一些饥民捉住,他们早就饿昏了,根本不管什么道德良心。我和小豆一直哭着求他们放了我们,可是他们不听,马上就升了火,起了锅,要把我们两个活活丢下去煮……”

  听到这里,沉耷不禁惊骇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是知道外地曾经闹过几年的饥荒,那几年,一年难得下一次雨,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

  只是因为她住的村子向来自给自足,大家平时也多有存粮,互相帮忙之下,也就挺过来了,却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是那么悲惨、那么可怕。

  “那时我和小豆吓的连裤子都要尿湿了,心想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爷突然出现,打跑了那些人,救了我们。还带着我们兄弟俩到这里来,给我们吃穿住。如果他真的是吃人的妖怪,早就吃了我们两个了。”

  沅音怜爱的看着他,放软了音调问:“那大汉呢?他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次换小豆开口了,“大汉本来是某个妓院的长工,他的块头很大,可是人却很笨。别人打他,他也不会还手,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那时爷正要带着我们回来,他被绑在妓院外头,叫人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他那时还没现在那么胖,身上被打的只剩皮包骨。那些姑娘和客人全站在旁边看,每抽一鞭,他们就大笑一次。”

  沅音忍不住疑惑的开口:“他的力气那么大,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他笨!”大豆说道,但被兄弟白了一眼。

  “他很善良,他说他娘从小就教他,他的力气大,一个不小心会打死人,所以绝对不可以打人,他就真的傻傻的听话,所以人家抽得他半死,他连哼一声都没有。如果不是爷救他回来。我看他早晚会被打死。”

  沅音不忍心的闭上眼,想像大汉在一堆人的面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

  “那些人真是恶心……”她低声的道,“我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样对待一个无辜善良的人……所以你们从那时起,就住在这里了?”

  大豆点头。“其实这里以前很漂亮的,只是因为”…”’他突然咬住下召,咽了一口口水。“这部份我就不能说了,总之,你要相信爷。他比这世界大多数的人都好心的多,而且他很痛苦……”就是大豆这句“他很痛苦”,在她心头萦绕至今。她躺在床上回来覆去,试图将所有的事理出头绪,也试图解读究竟银狐是像传说中及他急欲让她相信的那般嗜血,还是如同两个小男孩及花婆所说的,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可怜男人?

  直到天已大白,她尚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但是不可否认,昨夜两个小男孩的话已经驱走了她心中大部份的恐惧,颈上的伤口已不再让她颤抖。

  她想去找银狐,向他问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答。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非常的希望相信他们,希望相信银狐的背后有可怜的身世,才让他不得不以残暴的面目来恐吓世人。

  为什么即使在他已经伤害她的同时,她却还是抱着这种可笑的希望呢?

  沅音不知道当她被当成祭品送上山起,她的一切好像就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子,决定不再尝试人眠。反正天已亮了,她也睡不着,不如就起来吧……也许大小豆两兄弟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她掀被下床,穿上昨天花婆替她带来的衣裙。

  一切梳洗完毕之后,她这才推开房门。宽阔的胸膛差点撞上她的额头,她惊慌的抬头,和银狐的眼眸对个正着。

  “你醒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错过她颈上的伤口。

  她原本想要退后,但是又不愿让他误会自己怕他,因此只能站在原地,抬起下巴,而那让她的伤口更明显的尽显在他的眼前。“

  银狐的眸中忍过一丝痛楚,但她没有发现,只是强装着镇定的外表,若无其本的问:“你有事吗?”

  他没有回答,转身说道:“跟我来!”.

  她必须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走的好快,而且不打算等她。

  他们穿过庭院,经过厨房,一直到达大门,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鄂然的看着外头的马车,及不远处正在升火温酒的三个男人,搞不清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拉起披风的帽子,遮住自己一头的银发。

  “我想你会很高兴的知道,你可以走了。”

  她闻言一愣。

  “你要放我走?”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你要放我回去?”

  他转身拿起门边的包袱递给她。

  “这里头有一些金子和银票。是给你的。他们会带你到山下的城里,再放你下车,到时随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她冲动的答道:“我要回村子里!”

  他想也不想的否决了。

  “不行!”他把包权硬塞进她的怀里,将帽子押的更低。直到将他大部份的脸都遮盖住,才拉着她走出去。“你可以到这世上的任何地方,就是不能再回到你的村子里去,现在乖乖的跟他们走,他们会带你下山。”

  “我不要!”

  她扭动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耍扳开他的手,但是徒劳无功。她被丢到三个男人之中,而他们很快的控制住她。

  “带她下山。”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男人们很快的灭了火,收拾了东西,并且将她押进马车里头。当马车开始奔跑时,沅音绝望的看着身后的大宅,那原本叫她恐惧的宅院,现在却是她最想回去的地方。

  她不顾危险,俯身咬了捉住她的男子的手,然后一脚踢开马车的门,纵身一跳!

  马车的速度太快,她被狠狠的抛了出去,落在旁边的草丛上不停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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