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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风筝 page 18 作者:宋思樵

  当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季慕飞一睑疲困的坐在她床畔前,摸摸她的额头,对她绽出满意而温柔的笑容,“已经完全退烧了,不过,你还得休息—天,不能逞强去上班、上课。”

  “你一直守在这里照顾我,不眠下休?”璩采晴柔声问道,望著他那浮肿而充满血丝的眼睛,乌黑灵秀的眸光中慢慢蒙上了—层迷蒙的水光。

  “是啊!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季慕飞打趣道:“难不成——你棋盘‘盼盼’照顾你吗?”

  “盼盼呢?”

  “在斐容那里,她怕你把感冒传染给盼盼。”季慕飞低低说道。

  “这下我欠你们的更多、更多了。”璩采晴幽幽然的说,唇边绽着一抹无力的微笑。

  季慕飞握住她的手,紧紧的、郑重的注视着她,“是的,你是欠我很多,不谈这四年多来我对你的付出和那份无微不至的关爱,光是昨天倒今天,这整整一夜,你让我忧心烦恼的苍老了十岁,意味——你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而你的生活重缺少了一个足以为你挡风遮雨的男人,所以——”他喘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她,“如果你还同情、可怜我这个一相情愿又不胜惊惶的大傻瓜,请你接受我的求婚,让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奉献自己照顾你们母女!”

  他那百折不挠的挚情让璩采晴心酸,泪珠在睫毛时间轻着,她激动的揽住他的脖子,温存的吻了他。

  在季慕飞眩惑迷乱的还来不及反应时,她已经抬起头,泪眼汪汪又无尽温柔的伸手抚摸着他那憔悴苍白的脸,轻轻的微他擦拭着湿润的眼眶,楚楚动人而语音哽咽的对他说:

  “小季,我爱你们,我不能嫁给你,欠你的情我今生无法偿还,愿许来生,而你——”她泪雾迷蒙的望着他,“应该把你的爱留给斐容,你久她的比我欠你的还多,你知道吗?你对我的爱还有奢求的心,而她对你——却是全然的奉献,连—丝—毫的要求都没有所以——你应该懂得珍惜把——!”

  季慕飞笑了,但那双乌黑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却水光荡漾,“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今生许给斐容,而你再把来生许给我?”

  璩釆晴含泪的轻轻点头,“小季,要爱你不难,但——要抗拒你并不是容易的事,我有我的情债要还,你也有你的情债要还,只不过——”

  “只不过——你得先还阿奇的,我得先还斐容的,”季慕飞眼中蒙上了一层忧虑而复杂的雾光,但,他却牵动嘴角对采晴笑着,“你知道吗?采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朵娇柔又纤弱可爱的钤兰花,但,你并不是,你是一朵美丽清幽的桔梗花,拥有一颗永不变色的真心挚情。不过,我似乎输得还不算太凄惨,至少,你愿意跟我定下来生情缘,那么,就让我继续当盼盼的季爸爸吧!陪你们一块摺着纸鹤期待着阿奇的奇迹生还还与平安归返吧!”

  “谢谢你,小季。”璩采晴热泪盈眶的再度拥紧了他。

  季慕飞故作笑谑的慌忙推开她,“对不起,我可不是六根清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出家人,请不要随便对我投怀送抱,我会血气上升、小鹿乱撞的,虽然——此刻的你面有菜色,但——总归还是‘色’啊!”

  璩采晴板起睑想骂他,但,她噘了半天嘴,就是无法压下那些乖张的笑意,硬是让微笑一路爬上她那双晶灿迷人的黑眸里。

  让我在风里放一只筝

  回忆那无知岁月里的真

  让那往事随风轻轻飘动

  紧紧地缠绕在风筝的两头

  是我记忆裏里难挣的温柔

  仿佛是你纤细的手将我的一生牵动

  习惯在夜里点一盏灯

  等待那一生未能尽的缘分

  纵然岁月无声轻轻流走

  风筝已消失在遥远的天空

  未曾留下一句彼此珍重

  留下你无邪的笑容

  温暖着每一个梦

  这纷扰的世界里

  总有一些难掩的苦痛

  悲伤的年代里

  总有一些坎坷的路要走

  天有多长 地有多久

  天真的你曾经如此间我

  讦下的承诺要一生相守

  怎知道世上遗有悲汝离合

  天有多长 地有多久

  能不能等到重逢时候

  所有的悲伤

  所有的感动

  都会在泪眼中再度回首、

  (筝 作词:周治平)

  第九章

  迈阿密海景大饭店(SeaviewHotel)。

  雷修奇站在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内,透过晶莹光鲜的观景窗,俯瞰着迈阿密海滩那番波澜壮观的奇景。

  碧澄澄的浪涛,活泼热情的艳阳,微曛而沁人的海风吸引着无数避寒而渴望戏水弄潮的人群。

  有人驾着游艇,享受乘风破浪的快感。有人懒洋洋的躺在凉椅上尽情的接受阳光的洗礼,也有人悠然自得的潜进那妩媚诱人的浪涛里享受水舞的情趣。

  时值降冬,美加乃至欧洲许多内陆国家,大部分的城镇都被白雪皑皑的寒流铺上—层银白色的光芒、恶劣酷寒的季节让许多痛恶冬眠的居民苦不堪言,因此,有许多入把囤积下来的工作奖金全部投注在观光旅游的休闲乐趣中。

  所以,风光明媚,四季温暖的迈阿密便成为所有观光客心目中最具吸引力的度假天堂。

  随著观光客的衔步而跟著蓬勃发展的新兴产业更是多得不胜枚举,而雷家的海景大饭店和土地研发中心也因此水涨船高、大发利市。

  然而,事业上的辉煌腾还仍填补不了雷修奇内心的空虚与无奈。

  对於过往生命中的一片空白,他这个失去记忆力的人仍然耿耿於怀,常陷於和记忆辛苦搏斗的梦魇中而不能得到心灵的解脱与宁静。

  他轻轻点上一根烟,望著袅袅上升的烟雾,他攒著眉事静静享受著心灵的寂寥与惆怅,任无言的凄惶在他心湖里辗转起伏,兴风作浪。

  “这是—个快做新郎倌的人应有的表情吗?”一个低沉而浑厚的男性嗓音在他身後响起。

  雷修奇苦笑了一下,缓缓转遇身,和他的业务经理康岱衡面面相视,并在他锐利的注目中,悒郁的又吸了一口烟。

  “岱衡,也许你会嘲讽我人在福中不知福,有湘华这样温柔体贴义聪颖能干的未婚妻,居然拖了将近五年才迟迟和她订下婚朗,在勉强又无奈的情况下准备和她步上礼堂?”

  康岱衡也点了一根烟,望著同样缭绕的烟雾,他审慎而深思的望著神情有几分萧索的雷修奇,“修奇,你是不是怀疑你的身分?”他单刀直入的说。

  雷修奇眼睛闪动了—下,“不,我相信我是‘雷修奇’,也相信我姑姑的说法,因为,除了有力的身分证明书外,我看到我姑姑,看到湘华,看到你都有—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所以,我相信你们听说的—切,只是——”他皱著眉尖,按著隐隐抽痛的太阳穴,“有几点矛盾之处,我一直想不清楚,譬如,我在美国出生,在迈阿密长大,我为什么不待在美国念大学,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台湾念书?而我姑姑部禁止我到台湾去找回失去的记忆力呢?其次,她说我和湘华两小无猜,感情十分浓郁亲密,在车祸丧失记忆力之前就已经订婚,并准备年底结婚,但——为什么我对湘华总是产生不了深刻的男女感情呢?我总觉得她像妹妹,而不像我曾经痴心爱慕的意中人——”他语音粗嘎的停顿了一下,捺熄了烟屁股,又艰涩疑惑的问口说道:

  “而我——这五年来,常常会作—个相同的梦,梦到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在叫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幽柔凄迷,眼光如泣如诉,手裹拿著—只风筝说要送给我,但——当我试图走近她,想靠近她,看清楚她的面貌时,就会有一团莫名其妙的云雾挡在我和她之间,任凭我怎样费力闪躲,就是推不开那团诡异而无所不在的云雾,我听到她拚命的叫我的名字,很奇怪,她叫我‘雷’我每听她喊一次,心就会抽痛一下,接着,脑神经又开始作怪了,我愈想捕捉我和她之间的记忆,头就痛得愈厉害,常常会痛得惊醒过来,冒—身的冷汗,而脸上却挂着滚烫的泪痕——”他沉郁的吸了一口气,心脏又莫名收缩成—团了,“这个梦已经整整困扰我快五年了,我真的不知道——它究竟代表什么意义?我和梦中的那个女孩子又是什么样纠葛不清的关系?为什么她的声音,她那忧虑哀怨的眼神会令我心如刀绞,鼻端发酸呢?”

  康岱衡掩饰著内心的波动,“也许——她是你前世的恋人也不一定,总之,你不要想太多了,别忘了,你明年元旦.就要和湘华结婚了,你应该好好珍惜你的未来,不要被一些紊乱不清又莫名其妙的记忆和梦境所困扰。”

  “是吗?”雷修奇若有听思的注视着他,“我和湘华结婚,你不会难过伤神吗?”

  康岱衡一震,脸色蓦地僵硬了,“修奇,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难过伤心?”他生硬的质问道。

  雷修奇平静的微扬着浓眉,唇边还带抹会心而微妙的浅笑,“岱衡,我虽然丧失了记忆力,但,我并不是个毫无知觉的白痴或智障儿,我有感觉,我有眼睛,我当然不会麻木不仁到完全意会不出你对湘华的情意和爱慕,所以——我相信,对於这桩被我姑姑一手操纵的婚事,你可能比我更无余、更难受。”

  康岱衡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无意识的望着透明观景窗外的天空,—脸凝思的叹道:

  “修奇,别被你的眼睛给唬住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看就能一日了然的,反正——”他低怆的抿着唇角沉吟著,“我对湘华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的心目中,我是她的哥哥,而你,才是她朝思慕想的情人。”

  雷修奇深深的打量着他,“是吗?我怎么—直有个错觉,认为我才是她的哥哥,而你——却是她应该托付终身的良人。”

  “是吗?”康岱衡收回视线轻轻掀起唇角笑了,笑得有几分寒怆而嘲谑,“新郎倌,她选择的对象是你,如果你想临阵毁婚,可别找我当替死鬼!”

  “你知道吗?岱衡,如果不是我姑姑这次生病催婚,让我毫无选择的余地,我是不会轻率的就决定了这次婚期,我原本是打算继续和我姑姑虚以委蛇下去,直到她死心,直到湘华清醒,也直到我完全恢复记忆力为止。”雷修奇感触良多的叹息著,“岱衡,我不晓得你能不能了解我的感觉?—个没有过去的人,就像—卷空白的胶卷,被硬生生的切断了许多生命的脉动,只能因应现实而将就凑和的向前看,那种毫无回忆而硬被措向前的感受是很难受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呈现在你面前的行多少址虚假不实的讯息?你也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选择,会不会伤害或危及到你过去所做的任何承诺?如果我不能慎重处理,有一天,我突然恢复了记忆力,我相信我会因为许多不能更改的错误决定,而痛苦一辈子的,所以,在记忆力恢复以前,我不愿随便谈论婚嫁,免得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事来!”

  康岱衡面带沉重的点点头,“如果你和湘华的婚姻是建立这样牵强薄弱的基础上,那么,你们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快乐的。”

  雷修奇嘴畔挂著—丝若有所感的苦笑,“所以,我怎么快乐兴奋得起来?当我发现自己有可能铸下大错的时候?”

  康岱衡百感交集的摇摇头,“为什么湘华努力了五年,却始终无法走进你的心坎里呢?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部没有?”

  “有,但都是友谊和欣赏的成分居多。”雷修奇直言不讳的低声说道:“而——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我在丧失记忆力以前,曾经深深的爱过她,我不相信经过五年的相处堆砌,我居然能够这么理性的面对她,浑然无视於地对我的一往情深和百般迁就、千百温存。除非——”他狐疑的看了康岱衡一眼,大胆的提出假设,“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她,要不然就是——我的感情同我的记忆力都一块萎缩死亡了,所以——我这五年来,都在打太极拳,玩躲避球,宁可把所有重心都摆在事业上,而不愿轻易许诺—生,免得误人误已,後悔莫及!”

  “可是,你还是许诺了你的—生,所以——你不能後悔,你必须对你的承诺负责到底。”康岱衡艰涩的提醒他。

  雷修奇的心紧缩了一下,他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从喉头里发出一声长叹:

  “我知道,这正是我的悲哀,也正是我最大的痛苦,可笑的是——”他凄怆而迷惘的撇撇唇逸出一丝苦笑,“我总觉得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好像以前曾经发生过,可是——天——”他戛然而止,脸色倏地刷白了,头又开始晕眩作痛。

  他不甘心的试著和模糊旋韩的记忆缠斗到底,试图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之窗,捕捉那一段一段遥远而似曾相识的影像,无奈却引来一阵撕裂般尖锐难耐的痛楚。

  他汗流浃背而面色惨白的抱著头颅挣扎呻吟著,而康岱衡赶忙从他的外套襄掏出一袋白色药丸,拿出一粒,强行用温开水灌入了雷修奇来不及抗拒的咽喉里。

  两分钟之後,雷修奇疲惫的枕靠在长椅背的沙发转内,“你不该让我吃止痛药的。”他沉声责备著。

  康岱衡淡淡地扬起—道浓眉,“难道——你希望我眼睁睁站在一旁看你痛苦呻吟?”

  “我宁可忍受这种和记忆争战的痛苦,也不愿承受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痛苦。”雷修奇沉痛而悲凉的咬牙说。

  康岱衡微微—凛,心巾闪过—丝罪恶感,然後,他目光幽深的注视着脸色灰白而沮丧的雷修奇,语重心长的说:

  “修奇,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人最大的痛苦是想要遗忘的却偏偏忘不了,而该记得却又老是忘记,过去、现在、未来就像三条错综复杂的绳索,勒住我们的脖子,让我们永远在里头挣扎苦恼,无法呼吸,直到窒息为止。”他乾涩的停顿了—下,“所以,能暂时失忆抛却过去也未尝不是—种福分。”

  雷修奇目光如电的盯著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人必须勇於面对他自己的生命,不管是美丽还是丑陋的,是对还是错的,过去、现在、未来永远是密不可分,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我们不能为了逃避现实而蓄意骗自己,像涂立克白一样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部全部清除,活在虚幻的影像中过著因循苛且、自欺欺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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