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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姐儿花嫁 page 10 作者:葆琳

  "是的,我明白自己实在太莽撞了,请原谅。"东方淳谦卑地低头。"不过我这请求绝非一时戏言或玩笑,我是认真的思索过,认为唯有这样才能给予令媛最大的帮助,所以才这么说的。"

  "帮助?东方医生,你能不能把话讲得更明白些?你要我们把莘儿交给你的目的是为了……"

  "治疗。"东方淳简洁有力地说。"我希望借此能在最短时间内,帮助令媛复原。"

  田父与田母面面相觑,最后田父犹豫地说:"我与孩子的妈都十分感谢医生对我家莘儿的关心,不过……"

  "我知道两位长辈认为味觉对于生活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不觉得有必要急于一时。可是味觉障碍只是表面,若是对令媛内心真正的问题症结就此放任不管,对于她在生活处事上,以及与您两位之间的互动关系上,会渐渐产生更不良的影响。"他话锋一转为温和说:"当然,本来就这样通勤医院看病也是一个选择,只是我个人希望令媛能短期集中治疗,在问题还小之前,先将它解决而已。"

  "莘儿的情况很糟糕吗?"田父略显忧心。

  "不,没这回事。"东方淳以令人安心的微笑应对,他又强调道:"正因为情况并不糟糕,才有希望能短期痊愈。请两位务必答应我这无理的请求,我会好好照料莘园,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我会对她负起责任的。"

  田父看看他,再看看莘园,长叹一口气说:"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

  "孩子的爸,"田母摇头插嘴说。"这件事还是再商量一下吧?为了女儿,就算是医生,也不能去打扰对方的家……"

  "请放心,我会安排她住院诊疗的。"东方淳向田母一低头说。"是我说明得不够周到,让两位担心了。"

  "可是,好好的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毛病,让人家知道她为了医治心理毛病跑去住院,万一被人误解为疯子的话,莘儿这辈子就……"

  "你说那什么傻话,医生会保护咱们莘园的隐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田父下定决心道:"好吧,就麻烦医生好好照顾她了。莘儿,你也是,早点把那个什么问题解决,早点回到家里。真是的,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说要独立,结果连自己的精神状态都无法控制好,那还谈什么独立呢!"

  "爸……"莘园心情复杂地住了口。

  她从小就是让父亲失望的女儿,可是她也竭尽所能地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了,偏偏这份心意就是无法传达到父母的心中。

  "多谢您的谅解。"东方淳弯身行礼说。"那么,今天我先告辞,明天我会过来接令媛入院的。"

  "小女的一切请多多担待。"

  说些场面话结束了会谈,莘园在送他到门边时,忍不住抱怨两句。"突然间要我入院,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害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在爸妈面前说那种差点让我心脏跳出来的话,我以为你要把今晚的事抖出来呢!"

  微微一笑,他拉过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说:"明天我会来接你,好好睡一觉,诊疗也许会很辛苦。"

  "唔。"

  这点不经意温柔的小动作,比起亲密行为更让人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莘园就像初恋的小女生一样,胀红脸,连句"拜拜"都说不出口,目送他走出大门。

  也许自己错了。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她一直想把他当成坏人,好告诫自己不能接近他。要是他真的是不在乎她、玩弄她,也不会为她特地上门对爸妈求情。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太多偏见了呢?

  爱情令人双眼盲目,狭窄的视线中,她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点他的真心。

  "很好,慢慢地放松心情,放慢呼吸,听着我的声音就好。"

  躺在诊疗椅上,莘园毫无抗拒地就在他轻柔和缓的口吻,以及熟悉的磁性嗓音中,进入了冥想状态。

  "那么,我要问问题了,可以吗?"

  她轻轻地一颔首。

  "回想起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甜点的?第一次还记得吗?"

  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渐渐清晰,遥远的记忆重回眼前,她带着笑意开口说:"记得,那是到朋友的家中,她爸爸请我吃的,好好吃喔!那块海绵蛋糕,又柔又香。我的朋友笑得很幸福,她的爸爸也很开心地看她吃蛋糕,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融化,到处都是开心的笑声……从没有吃过比蛋糕更好吃的东西了。"

  令人憧憬的美好过去。

  "你在家中不曾吃过吗?"

  "没有。爸爸不准小孩子吃点心,他说小孩子要按照时间规矩地吃三餐就够了,就连零用钱也不给。所以其他同学在吃零嘴时,只有我不敢吃,因为回家后妈妈会检查,万一看到我吃过零嘴,当天晚上就不许我吃饭了。"

  又饿又难过。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你对于爸爸与妈妈是什么感觉呢?觉得他们很坏?不让你吃饭很生气?"

  "……我是不听话的孩子,惹爸爸生气、妈妈难过。可是我真的努力过了,非常、非常地努力,我忍耐着不吃糖果、饼干。我什么都可以忍耐,只要爸爸不要生气,妈妈不要哭……不对的是我,所以爸爸妈妈不爱我……"

  好寂寞、好寂寞,四周是这么地黑暗,孤零零的好寂寞。

  "你真的不生爸妈的气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把内心里的实话都说出来,你可以不必再做个乖孩子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以吗?可以说吗?真的可以说吗?

  "没有关系,说出来,我会在你身边。"东方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我--我好难过,为什么爸爸不爱我,为什么成绩单比我还要重要,只要成绩单不好,我就要挨打受骂,我不会就是不会,不懂就是不懂。我讨厌痛,我讨厌被打,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为什么不能像花花的爸爸一样,花花的爸爸常常会给她抱抱,还做那样好吃的点心给她……她的爸爸好爱她,我的爸爸为什么不爱我!"

  "乖,别哭。"温柔的手,频频抚摸着她的背。"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好孩子,听话。"

  哭泣的声音渐渐和缓。

  "那么,你害怕爸爸吗?"

  她点点头。"因为我坏,爸爸会不要我。因为我坏,爸爸会打我。因为我不听话偷吃糖,所以……我会被丢出家里,没有人要我。"

  "即使这样,你还是喜欢吃糖果和点心?"

  "喜欢。我喜欢巧克力的香甜,拥抱着我,吃的时候不论什么不愉快都可以忘掉。也喜欢做甜点的时候,看到吃的人高兴的模样。幸福。我想要幸福。"

  "可是你爸爸不喜欢你做甜点,不是吗?"

  "……"

  "不想说也可以不必说。"

  "爸爸……不喜欢我做任何事。他要我听话,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听话。我只是想做一点让人家高兴的事,能让大家开心的事,我做的事是不好的事吗?我除了做点心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是吗?"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想睡的话,可以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紧皱的眉间,力量一点一滴地被抽出,缓和的紧张与压力慢慢地消失。

  好安心。这个黑暗温柔地拥抱着她、抚慰着她。就像尚未出生前母亲的羊水将她包容,将她密密地保护。

  再度睁开双眼,莘园还错愕了下,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坐在桌前的东方淳摘下眼镜,唇角微扬的说。"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莘园松口气,失笑地说:"我竟在你诊疗的途中睡着了?看样子我真的比自己想像的要累呢!"

  "偶尔借着睡眠来放松自己是好事。"

  摸摸温湿的脸颊,莘园惊讶地说:"我哭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哇!真丢脸。"

  "这说明你非常进入状况,无须害羞,泪水也是一种正常情绪的抒发。"他取出录音带交给她说。"今天的诊疗过后,大概可以确定导致你味觉失常的压力来自于何处了。但要怎么去克服,或能不能克服。全视你的努力了。"

  "这么说……"他的诊疗已经告一段落了吗?

  "接下来的主角是你了。"东方淳凝视着她说。"此后我能协助你的地方,只是导引,我无法代替你去破除心中的魔障。"

  莘园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说:"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样的压力吗?"

  "你从小就在相当有权威的父亲管教下长大,甜点是你唯一忤逆过父亲的事。虽然你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但是你心里还是无法摆脱父亲巨大的阴影。最近你是否为了什么事与父亲再起争执,我不知道,但很显然短期骤增的对立情势,再度唤醒你潜意识里自我否定的一面,造成你内心庞大的压力,因此反映在象征你背叛权威的甜点上……味觉,就成了你惩罚自己的替代物。简而言之,你承受来自家庭的压力下衍生的不安,撼动了你对自我选择的自信。"

  平铺直述的口吻,-一点明了深藏在她内心最底层的秘密。即使莘园已经有所觉悟,要将自己的全部摊开在他的面前,但当她真正听到他的分析时,她却有种赤身露体晒在太阳下的羞耻感。

  由里至外,她的每一寸都被他看透了。

  "想要恢复味觉,你必须停止这种否定自己的认知,停止给予自己责难,以赞美自己、疼爱自己来恢复过去的你;好好和父亲谈一谈也能获得改善。你缺乏被双亲所爱的自信,也是理由之一。"

  莘园不懂他怎么能如此淡漠地说着她的事,就像是"真正"的医生一样,难道他就不能再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就像……就像什么?自己

  想从他口中听到恋人般鼓励的话?

  "你可以回病房休息了。同时,禁令也解除了。"他快速地在病历表上填写

  着,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问题在哪里,你接触甜食也无大碍,虽然不保证何时才能恢复你的味觉,但至少你可以借着抚触熟悉的道具,再次的思考你想借由甜点给父母什么讯息、给自己什么讯息。会对你有帮助的。"他交代完,给她一笑。"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回房了。"

  莘园握紧手里的录音带。是她多想吗?总觉得有面墙阻隔着他们。

  她故意生疏客气地说道:"谢谢你。"

  "傻瓜,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他坚定的黑眸和蔼地闪烁着,不带任何私情,只是纯粹以医生的立场关怀说:"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她想听的不是这种话。

  莘园离开诊疗室后,从护士小姐的手中接过药单,像游魂一样信步走到医院内设的小咖啡厅里,要了杯咖啡。

  心里头有个空洞,呼呼吹着冷冷的风。

  她知道自己该为了甜食限制令被解除而高兴,可是她看着咖啡厅内提供的多样可口蛋糕,竟一点食欲也没有。

  压力的来源也知道了--简单说,就是爸妈近来的逼婚,让她失了常。照这么说,只要自己能鼓起勇气面对爸妈、面对自己,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这也是好事一桩,该值得庆幸的好事,她却无心欢呼。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天过后,东方淳对待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既疏远又客气,恢复单纯的患者与医生的关系不说,温柔的口气与谦谦有礼的态度,正是以前莘园所说的"完美的好医生",没得挑剔。

  虽然没得挑剔,她心中不知怎地,就是感到不满……那个嘴巴坏、性格又恶劣的东方淳到哪里去了?她宁可他偶尔作弄她、嘲笑她,想鬼点子整她,也胜过目前现在这种明明人就在眼前,彼此之间硬隔着一条淡水河的感觉。

  难道他已经忘了那天……

  或许他后悔了?不该和她……

  不像啊!如果这样,那他又何必特别把自己接到医院来住?花那么长的时间为她诊疗?害他工作量也因此而大增,没有理由原因,他何必为一名"令他后悔"的女人作这种牺牲。

  她实在好想念另一个东方淳。丢下一块糖,搅拌搅拌,正打算举杯喝下咖啡的莘园,耳边响起了--

  "你,就是田莘园吗?"

  一名打扮入时、妩媚动人的女子,站在她的桌边,冷冷地瞪着她说。

  "我是。请问您是?"

  莘园正觉得这名女子很眼熟,对方突然冷冷地笑着说:"你就是那个继我之后被东方淳玩弄的小可怜啊?我真同情你,站在过来人的身分,我告诉你一句话,那家伙是个恶魔,你还是快快放弃他,回家去吧!"

  啊!莘园张大嘴,她想起来了,她是那名在冰淇淋店前,打了东方淳一巴掌的女子。她不会记错的,因为整件事她的印象都还十分鲜明。

  可是,为什么她要冲着自己讲这堆莫名其妙的话呢?

  第八章

  "你要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到最后像我一样被玩弄过后丢掉,可是非常悲惨的。女人突然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方手帕,揩着眼角的泪水说:"看我现在过得多么痛苦的日子,我可是出于好心才跟你作这番劝告的。

  莘园哑然地望着她,两、三秒。"你……和东方淳是?"

  "和你一样,都是他的患者。"女人抽泣着。"我有点小小忧郁症的倾向,人家介绍我认识了东方淳。起初他对我是那么的亲切,不论我有任何痛苦、烦恼都可以向他倾诉,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他也是用一样的手腕,将你钓上手的吧?"

  莘园低垂视线,掩饰着动摇的心。

  东方淳也对这个女人……动手了?

  那些给子她的拥抱、亲吻、不经意的抚触,都同样的……对眼前的这名女子做过了?甚至--他们也曾经在某间旅馆的床上,如同恋人般亲热的拥抱?

  不,她不愿去想像那种画面!

  女人哼地自嘲笑了一下。"我正是被他那如天使般的外表给欺骗了。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就像是拯救我的白马王子一样那么温柔,可是在他眼中,这些都是作戏!他是怎么对待我,你听了一定会心寒的。"

  "你该不是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只是单纯的医生与患者……"莘园企图阻止她再说下去,她一点也不想听这些话。

  "唉呀,你不需要遮掩,我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不是吗?他也一定有对你下手吧?"

  女人扬着手,赭红的唇轻佻地说:"他,技术很棒吧?不光是接吻,就连那方面也很厉害。凡是女人都会吃他那套的,当然啦,光讲外貌就能将那些庸俗粗劣的一般男人比下去,而谈到身世背景更是无懈可击。他爷爷是东方建设与东方船运的老板,他父亲是这间东方综合诊所的院长,又只有他一个独生孙子,想想这未来一切都是他的,哪个女人不把他当成金龟婿来看呢?你又何必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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