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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舞 page 4 作者:煓梓

  冬舞气得头晕眼花,众人则是笑得有如春花。他们都看得出来温玉这回惨喽!他们敢打赌,过了今晚,温玉别想再踏进聚蛩楼一步。

  温玉还张大着嘴,惊讶眼前的娇小女子竟是他刚过门的妻子。

  冬舞果然立刻就发挥她泼辣的本性,提起温玉的领子就走。

  “等等!”他怎么好像头牛似的被拉着走?

  冬舞随即回以凶狠的瞪视。

  “呢……”她的眼睛真大。“我……我还没赔店家蟋蟀的钱。”

  温玉忙把手心摊开,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可不是随便乱喊停。只见烂到不成虫形的蟋蟀还躺在他的手心喊冤,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对……对啊,温公子说得是。”恰巧店家这时回神,加人申冤的行列。“我这只宝贝儿可是打从江南来的珍品,不是路边随随便便就看得到那种粗货。如今温公子一个不留神,害得它一命呜呼,按理当赔。”

  店家呼天抢地地诉说他的冤屈,温玉在旁拼命的点头。一个弹眼角拭泪,一个拍肩安慰,一搭一唱差点没把冬舞给气死。

  这个容易上当的白痴,人家正在骗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双手叉腰,小脸胀红。冬舞决定可以暂时不理会温玉的白痴行径,先解决掉贼溜的店家再说。

  “你说,他手上这只蟋蟀是打从江南来的,是不是?”冬舞忽地将炮火转往店家的方向。

  “没……没错。”突然被质问,店家险些乱了阵脚。”“我这宝贝确是江南来的珍品。”

  “是吗?”冬舞眯眼看温玉手上残破的碎片,须臾便瞧出端倪。

  “当然是,小的怎么敢骗您。”店家硬着头皮答话,总觉得她的眼神好可怕。

  “鬼话连篇!”他是应该怕,因为她就要拆穿他的谎言。“你日口声声说这只蟋蟀是江南来的珍品,可我刚进门时,明明听见你大声喊:‘我后花园里的蟋蟀!’关于这点,你要怎么解释?”一般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可她偏偏就是耳尖,什么动静都给她听到,并牢记在心底。

  “嗯……这是……”糟糕,居然给她听见。“啊,对了、对了!小的说的是另一只蟋蟀,不是温公子手上那一只。”店家料不到冬舞会来这么一招,所幸他亦不是省油的灯,脑筋转得飞快。

  “哦,原来你家后花园有这么多蟋蟀。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住。”店家狡猾,冬舞可也不好惹。谈笑之间便点明了他供货的来源有问题,过去他所卖出的那些所谓来自全国各地的珍品,可能全是假货。

  霎时,四周围观的人潮议论纷纷。他们都是这家斗蛩馆的老客人了,或多或少都跟店家买过蟋蟀拿过货。如今这位长相灵秀的姑娘一来便点出大伙儿长久以来的疑问,这事若当真,那他们不就亏大了。

  客人们越想越觉得冬舞的话不无道理,议论声自然也越大,急坏了店家。

  惨了,长久以来的谎言就要被揭穿了,他得想个办法解围才行。

  店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细长的眼儿转了老半天,勉强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好吧!就赌她不懂得蟋蟀的种类。反正温玉手中那只蟋蟀也没留下多少残骸,就跟她硬拗到底了。

  “姑娘,你这么信口雌黄,暗示我假借江南珍品之名诈财,这可是会吃上官司的哦。”店家决定先以官府恐吓冬舞,看她怎么接招。

  “店家,您言重了吧!我不过是说您家后花园一定有很多蟋蟀,何时谈到诈骗的事?”冬舞甜甜地笑,漂亮的回给店家一拳,回得他牙痒痒的。

  “是、是,是小人多心了,小的向您说声抱歉。”眼见第一著棋失败,店家也只能讪笑。“不过,姑娘,既然您一直强调温公子手上的这只蟋蟀并非江南的珍品……敢问姑娘,您可懂得其中的差别?”不待冬舞回应他的道歉,店家立即抛出第二颗棋子,看她怎么下。

  店家的棋盘排得很猛,可惜冬舞早有对策。

  狡猾的家伙,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开溜,看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冬舞在心里暗笑,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朗声道:“我当然知道怎么区别。”她笑得有如春风。

  “你知道?”店家的脸色极端错愕。

  “当然。”欠人修理的奸商。“所谓的差别其实很简单,就是颜色、大小和纹路。由于北方地处荒漠,所以甚少有蟋蟀出没,即使有也是体形庞大、脚细长,可没什么力气,无法拿来做争斗之用。

  反观江南的蟋蟀,就有很大不同了。因为江南的气候潮湿,适合生长草丛,所以培育出的蟋蟀体型小、脚粗短,可却十分有力。再者,北方产的蟋蟀颜色较浅,杂有褐色的花纹。南方出产的蟋蟀颜色浓黑,有些还会吟唱。”

  说到这儿,冬舞顿了顿,顺势拿走温玉手上的蟋蟀碎片,高高举起向大伙展示。

  “各位瞧,这是店家所说的江南珍品。”她将蟋蟀淡褐色的翅膀张开。“如果这真的是打从江南来的蟋蟀,那它的翅膀就该是黑褐色,不是淡褐色。”说着、说着,她将翅膀交给最近的一位围观群众,那个人再传下去。如此一个传一个,引起更大的争议。

  “所以小女子判定,这蟋蟀该是打从大漠来,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会流浪到店家的后花园,莫名其妙地成了掌下亡魂。”

  说到最后,冬舞脸上故意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为这只迷路的蟋蟀大哥哀悼。整个会馆的人见状也同感哀凄,完全忘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道理。

  于是乎,里里外外的人同仇敌汽,目标全指向恶意诈财的店家,急得他连声大吼。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给她这么一闹,他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各位千万别听她的鬼话,她一个小女子,哪懂得什么蟋蟀?完全都是胡扯罢了……”

  “听店家这么说,小女子我好伤心哦!”只有他会鬼叫呀,她比他更懂得运用哀兵政策。“我这知识也是看书来的,也不晓得对不对……这样吧!不如您把书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就知道我是不是胡扯了。”

  语毕,但见冬舞二话不说就往厅堂上的书柜冲去,吓坏了店家。

  “不必看了,姑娘,犯不着这么麻烦。”店家连忙拉住冬舞,就怕她真的翻出书,让他当众出丑。

  “不麻烦,店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冬舞甜美地一笑,硬是不肯罢手。

  “不必了,姑娘,真的不必了。”店家连忙又将冬舞离去的身体拦下。“您这样,小的很为难……”他认输,算他倒霉,碰上一个行家。

  “哦,这么说,您不再追究蟋蟀的事,也不再硬要我们赔喽?”冬舞笑着眨眼。

  活该,谁教他看不起女人。不是她自夸,她字虽写得丑,但念书方面可是一把罩,记忆力又超好,她对蟋蟀种类的认识,就是这么看来、记来的。

  “不追究、不追究。”碰上这么厉害的人,谁敢追究。“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再提一个赔字了……”

  店家认命的搔搔耳朵,众人则是笑成一团,齐声打趣道。

  “温公子这回可有福气了,娶了这么一位精打细算的姑娘!”

  “如此一来,温老爷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毕竟他是整个京城敬重的大善人。他的儿子娶了房好媳妇,咱们也替他高兴。”

  “温玉小老弟从此以后可得好好对待人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

  “这么说来,店家将失去一个好顾客,善哉、善哉!”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着两个男女主角的面讨论起来。只见男的呆着一张脸,傻傻地笑;女的青了娇颜,脑子糊成一片。

  姓温……他爹又是个大善人……那他会不会就是——糟了!

  冬舞飞快地把藏在腰带里的婚状取出,一边祈求上天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一边用力地打开有她爹爹亲手签字的细绢白纸,等她看完了信中的内容,瞬间觉得天地颠倒,世界再次沦为黑白。

  在她的观念里,做善事就等于败家,这两件事没什么不同。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白得跟这纸一样。”众人见她打开婚状后,一动也不动,纷纷围过来表示关心。

  “我……”她呆看着众人关心的脸,眼泪忍不住扑籁籁地掉下来。

  她嫁了一个败家子,她真的嫁给了一个败家子!

  “姑……姑娘!”敢情她是太感动了,忍不住热泪盈眶。

  唉,果真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好媳妇,温老爷没有挑错人。

  众人感动不已,冬舞却突然放声大哭。

  “哇——”完了,她完了!

  死夏染、臭夏染,都怪她那张乌鸦嘴,说什么她会嫁给一个败家子。现在可好,诅咒成真,她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冬舞哭得希哩哗啦,众人的安慰声也没停过。现场一片混乱,只有温玉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露腼腆的笑容。

  原来她就是爹为他选的媳妇啊,真厉害。

  第三章

  冬舞是不晓得她厉不厉害啦,但她知道既然已经嫁人别人家的门,就该先把一切状况弄清楚,以免吃闷亏。

  话说当地趁着夜黑风高,一脚踹进聚蛩楼的大厅,成功逮回逃婚的新郎官以后,便立刻召集相关人等,聚集在花厅里挑灯夜战,开一场前所未闻的家庭会议。

  所谓相关人等,即是熟悉家中一切的人。她要知道温家目前的情况有多糟,方能决定要不要留下来为这败家一族卖命。

  所以,现下花厅上有温玉、管家、帐房,以及厨娘。每个人都在她清灵的眼神下显得坐立不安,等待她开口。

  在这一波紧张的气氛下,又以老帐房的心脏跳得最快,气吸得最猛。他之所以会这么难受,不为别的,就为冬舞正在检查那一堆堆的帐。瞧她这会儿算盘拨得飞快,整个算盘的珠子都快给她投得掉下来了,她的手指头却依然没停过,三两下就算完整年的帐。

  老帐房私底下相当佩服冬舞的算帐速度,可她的脸色随着帐册一页页的增加而跟着铁青,实在不是开口赞美她的时候。而事实上,冬舞也不需要,她比较需要的是谁来一棒打昏她。

  温家的财产,居然只剩下这栋宅子和少数的现银。所有的土地和铺子,早就抵押出去,且在温家无力赎回的情况下,全成了别人家的东西。

  冬舞难以置信地翻着一页页厚厚的帐簿,发觉除了造桥铺路,出钱兴建庙宇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支出。

  例如:一把扇子要一百两、一只两头鸡要三百两、一对蟋蟀要五百两。还有还有,接下来更离谱,一座石头雕的神主牌要五千两。这神主牌上到底是刻着谁的名字这么贵,至圣先师吗?

  “这玩意儿是谁买的?”再也按捺不住即将引爆的情绪,冬舞指着神主牌位那一栏问帐房。

  “那是……”老帐房一瞧冬舞的纤纤玉指,竟是指向神主牌的方向,连忙闭嘴。

  “帐房老爹,我在问您话。”冬舞瞧见他为难的表情,直觉一定有问题。

  “呃……那是……”老帐房的眼珠不知不觉地往温玉的方向瞟,护主意味明显。

  谁知,温玉以为帐房需要他的帮忙,于是很有义气的跳出来送死。

  “黄老爹,有什么问题吗?”不知死活的温玉一就定位便弯下身子低下头,和帐房站在同一阵线,看冬舞在查些什么。

  “没事、没事。”老帐房挤眉弄眼的暗示温玉不要管。“少夫人只是查帐,我来应付就行……”

  “可是,她不是在问这是谁买的,你怎么不老实跟她说是我呢?”显然温玉一点都不知道老帐房用心良苦,主动抖出内幕。

  “少爷!”老帐房暗暗叫苦,枉费他的一片苦心,现在可好了,少奶奶一定发脾气。

  果然——

  “牌位是你买的?”一逮到自动赴死的现行犯,冬舞的嘴里立刻发出嘶嘶的磨牙声,生气可见一斑。

  “是呀!”温玉不知好歹的点头,白痴得气人。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七早八早扛座神主牌回家做什么,预先为你的后事做准备吗?”冬舞气得头晕眼花,居然有这么离谱的人,年纪轻轻就为自己买牌位。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温玉忙摇手,他还想活到百年呢。

  “我不是事先为自己买牌位,而是……”

  说到这儿,温玉不晓得该怎么接下去,索性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那座价值五千两的牌位端出来。

  “你瞧,就是这一座石头雕成的牌位,上头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你一定认识。”温玉气吁吁地将牌位捧到冬舞的面前,面露得意之色。

  冬舞好奇的趋前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晕倒。

  他竟然、竟然……

  “你都看清楚了是谁的名字了吧。”温玉真佩服自己。“是‘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牌位呢!当初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悦服那位孔子的后人,以五千两银子卖给我。”毕竟孔夫子的牌位只有一个,五千两银子不算贵。

  温玉得意洋洋,冬舞则是恨不得一掌打醒温玉。她才在想谁的牌位那么贵,没想到真的给她料中,他居然真的买了一个假孔子回家。

  “在你笑得像个傻子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你会随随便便的把祖先的牌位卖出去吗?”冬舞咬牙切齿,极尽所能叫自己不要失气,却发现很难。

  “我当然——不会。”温玉搔搔头,不明白冬舞为何明明长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却那么爱生气。

  “那你凭什么认为这牌位是真的,不是假货?”她就是爱生气,任何人遇上像他这么迟钝的人,都会和她有相同反应。

  假货?

  温玉因这个字眼愣了一下,足足好一会儿回不了神。冬舞看着他仅愣愣的表情,吐血之余继续咬牙追问。

  “难道你从来不认为,那个人是在骗你?”冬舞的表情阴阴的,看得温玉毛毛的。

  “呃,这……”他被骗了?不会吧!那店家为人看起来挺好,应当不至于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才是。

  “还有这只两头鸡,一定也是哪个老实人拿出来割爱的喽!”

  冬舞简直快把牙龈咬出血来。就算温玉不说,她也猜得出他一定又上当。

  “对啊,你怎么晓得?”她猜得真准。“那只两头鸡确实是我跟一位专养珍禽异兽的高人购来的珍品,那高人还向我保证天底下只有那一只,再没别的。并说那鸡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宝物,可以活上千年之久。”

  “很好。”冬舞气极,算她倒霉碰上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笨蛋。“现在这只鸡在哪里,带出来给我瞧瞧。”她敢打赌老早一命呜呼。

  鸡?呃……

  “那鸡……死了。”温玉小小声地说,就怕被冬舞的眼神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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