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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天注定 page 16 作者:陶陶

  “算了,我现在不想探究。”她不愿逼他逼得太急。“我想到外头走走。”

  他松口气,点了一下头,与她一起走到屋外。他不愿说出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公主不久前才疲惫地结束一段婚姻,他不觉得现在是增加她困扰的时候。

  对他而言,她一直是遥不可及的星辰,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可现在他却常有一种念头——和她长相思厮守,这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一直觉得两人身份悬殊,绝不会有结果,可经过这些日子,他已慢慢转了想法。

  索冀礼贵为将军,身份足以与公主匹配,可他却没有好好的对待公主,让公主整日忧愁、郁郁寡欢。

  而他虽然只是个平民,与公主有着天壤地别,但他能对公主好,能疼着公主不让她受委屈,能让公主展笑颜……

  “怎么了?”凤翎望着他一脸深思的表情。

  他扬起嘴角,摇了摇头,眼神透露着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凤翎能感觉到他显露出来的情意,她的脸蛋微红,眨了贬眸子,偏开头去。

  “住在这儿不比宫中,公主若觉不适应,咱们就离开。”他担心她无法适应俭朴的日子。

  “我没这么娇贵。”她微笑。“这样吧!若真不适应,我定敲锣打鼓地告诉你,你不会漏听的。”

  他因她的玩笑话而扯开嘴角,这才像他所熟悉的公主。

  “还是笑容最适合公主。”他有感而发地说。

  她的笑容加深,颊边渲染了一层粉红。

  他看得痴了,视线无法自她脸上移开,忽然间,他觉得她不再是遥远的星子,而是他能真实碰触的。

  这一次,他要好好的抓牢她,再也不让她从手边溜过。

  ***

  “走了?”

  圆清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是的,公主已离开了。”

  “怎么可能?”索冀礼大吼一声,表情是无法置信。“她奉旨住在这儿,没皇上的命令,她怎么能离开?”

  “事实确实是如此。”圆清说道,“公主在来的第一天便走了。”

  索冀礼仍是无法相信。“她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公主走后第二天,曾托人送了一张字条过来。”圆清又道。

  “在哪?”他急切地说。

  “仪善。”圆清朝正在洒扫庭院的弟子叫了一声。

  “是,师父。”仪善立刻走近。

  “到堂里去把公主写的字条拿来给将军。”圆清吩咐。

  “是。”仪善立刻往佛堂走去。

  “公主为什么要托人拿字条过来?她不是亲口对师太说的吗?”索冀礼更觉纳闷了。

  “不是,公主走的时候,没人瞧见。”圆清解释道。

  索冀礼一听,眉头整个皱下,没人瞧见?怎么可能?公主又没飞天遁地之术……倏地,他眼睛一亮,一定是瞿溟,一定是他!

  “师父。”仪善拿了字条出来。

  圆清示意她递予索冀礼。

  索冀礼几乎是粗鲁地抢下,字条上印着公主清秀的字迹,上头只写了一十二个字——

  心已定,愁恼空,凤展翅,悠游去。

  索冀礼愣住。

  圆清望着他说道:“公主已展翅而飞,将军不需为念。”

  索冀礼没吭声,只是盯着这十二个字。

  “阿弥陀佛。”圆清双手合十,走了开去。

  索冀礼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能想,他原是想与公主再好好谈谈,可如今……迟了……

  真的迟了……

  他忽然想起他们在县府大厅内的争吵,她的话言犹在耳——

  你若其厌恶这段婚姻,就离我远远的,别呕了你,也恼了我……如果下次我又失踪,将军不需劳师动众,免得累了你。

  “她这次是真的失踪了。”索冀礼紧捏着纸条,喃喃自语。

  或许当初他是真的厌恶了这段婚姻,可现在,他不知自己该怎么想了……他心中掠过一抹惆怅。

  公主的傲气是他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见到的,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她,他曾说过的每句话、做的每一步,如今看来似乎都错了。

  他脑中闪过她傲然的表情,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已让她吸引却不自知,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在她断发的刹那,他已清楚明白,她是不会再回头了,他曾有那么多的机会与她重新开始,可却都让他弄拧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或许就如同她所说的,他们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而她……已倦了这样的日子……

  第十章

  凤翎懒懒地晒着温暖的春阳,嘴角是盈盈的笑意。

  自她离开慈云庵,住进城郊的小屋后,已经过了十天,这些日子,瞿溟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像供菩萨一般地供着她,她每天的休闲就是喂着他买来的家禽,再不然就是与他到溪边垂钓,她喜欢坐在溪边的大石上,晒着暖暖的太阳。

  他不让她离开视线一步,似乎怕她会在他不注意间将头发全绞了,她表面上佯装出不高兴,可心里却在微笑。

  她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还是喜欢江南。”她闭上眼,享受这洒满的春意。“若真要长眠,我宁愿选在湖水边、山林里、绿草旁,有虫鸣鸟叫、温暖的阳光,而不是北方冷得冻人的寂凉。”

  瞿溟皱起眉,整个人紧绷起来。“公主为什么说这些?”他手拿钓竿,注视着清澈的溪流。

  她微笑。“只是突然心有所感,你不爱听,我不说便是。”她知道他凡事认真,开不得玩笑,就像她要他别再“公主”长“公主”短的,可说破了嘴,他仍是改不过来。

  “我没去过山东,哪天你带我去吧!”她转个话题。“那是你的家乡,我很好奇,想去瞧瞧。”她睁开眼,望着他坚毅的侧面。

  他颔首。

  她浅笑。“你这样凡事顺着我,可真要把我宠坏了。”她望着蓝蓝的天。“你若心里头不愿意,就别藏着,我一个人也能去的。”

  “属下没有不愿意。”他转向她,眉头纠结,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她一个人。

  “你若心里头不愿意,我又怎会知晓?”她低下头,没瞧他,身子也坐正,没再靠着他。

  瞿溟压抑住想揽回她的冲动,浓眉拢着,刚开始她这样靠着他时,他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现在却已经习惯她的依偎,有时他甚至会无意识地伸手想揽她入怀,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努力抑住自己的冲动,他可能已做了造次的事。

  “属下不是心口不一的人。”他沉声说。

  凤翎掩住笑,没出声,仍是低垂螓首。

  他见她不吭声,眉头几乎要打结了。

  凤翎偏头望着他,眉宇中藏着笑意。“你每天只瞧着我一人,腻吗?”

  “公主多心了。”他怎么可能会瞧腻她。“这儿粗茶淡饭,就怕委屈——”

  “你才多心了。”她柔柔地截断他的话,明白他想说什么。“我喜欢这儿恬淡的生活,闲云野鹤、清心愉悦,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换不来这些,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粗茶淡饭有什么不好。”

  她温顺地偎在他的身上。“我在这儿可比在宫里、在将军府快乐百倍、千倍。”

  她的话让他的内心泛起一阵阵波澜。

  “我现在就像溪里的鱼一样,悠游自在。”她笑靥如花地望着溪水。

  “公主若喜欢,我们就一直住在这儿。”他的声音因饱含情感而显得沙哑。

  她微笑着转向他,软语道:“鱼儿上钩了。”

  他有一瞬间的愕然,而后恍然大悟,鱼……对了!他一甩手拉起上勾的鱼儿。

  凤翎看着不停摆动的鱼儿,唇边笑容加深。“它现在是你的了。”她的眸子闪着光彩,双颊晕着粉红,带着一丝羞怯。

  瞿溟看得痴了,她一语双关的话语更让他呆愕,不知那是出于自己想象,还是……

  “你再不抓住它,它可要溜走了。”凤翎让他瞧得不好意思,眼睫半垂,低望着仍挂在钩上的鱼儿。

  瞿溟立即回过神,将鱼儿放进竹篓里,抬眼凝睇着她晕红的双颊,一股情潮忽地涌上,他不能自抑地轻触她颊边的发丝。

  凤翎颤动地眨了眨眼睑与他对视,随即害羞地垂下眼。

  “公主……”他沙哑的声音,因她娇羞的模样而心生荡漾,他见她笑过、怒过、嗔过、哭过、愁过,却从没见她羞怯过,内心的震荡是无法言喻的。

  她因他而娇羞,那表示……表示……

  他的手滑至她下巴,轻抬起她仍晕红的脸,她眨动睫毛,像两只扇子般扇了扇,两人凝视着,天地间所有的事物仿佛都静止了,他深邃的黑眸锁着她朦胧的双眼,两人皆无法移开视线。

  他缓缓地拉她入怀,她没有抗拒,当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他时,他在心里倒抽一口气,双臂立即锁住她,将她困在他的胸臆间,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箍紧她。

  她害羞地偎在他颈下,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他的皮肤,他顿觉一阵血气上涌,无法自己地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她没有抗拒,睫毛扇动,脸儿宛若朝霞。

  他近得能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馨香及甜美气息,情潮在他心中翻涌,他倾身向她,她眨着双眸,感觉到他的气息印上她的。

  他的唇覆住她红艳诱人的双唇,她闭上双眼,感受到一阵战栗窜下背脊,她急切地呼吸着,知觉他粗重的气息应和着她的,心几乎要从她的喉咙口蹦出;她下意识的抓着他的衣襟,热气涌上她的身躯。

  他感觉到她甜美的气息,本能地轻吮她软绵的唇瓣,听见她细微的嘤咛声,这让他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滚烫起来;他的手下滑,将她揽入怀中,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像一场虚幻瑰丽的梦。

  这样的梦他做过,却从不曾如此真实,他牢牢地抱紧她。

  她粗喘着气,感觉到他唇舌的撩拨,这样的亲昵让她心跳如擂、手心发热、身子轻颤,整个人开始晕眩。

  当他终于抬起头时,她睁开迷蒙的双眼,两人气喘不休,她的唇发烫红肿,显得更加娇艳醉人。

  他不餍足地继续轻吻着,而后紧箍着她,下颚贴着她的额头,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喉咙,她阖上眼,唇边绽着动人的微笑。

  没有人想打破这沉静的一刻,只是休憩在彼此怀中,瞿溟仍有着极不真实的感觉,他……他方才亲吻了公主……而她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属下——”

  她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他的话。“你老是改不了口,又是属下,又是公主的,刚刚……刚刚……唉……”她红了脸。“你现在这样自称不嫌别扭吗?”

  他愣了一下,想到方才两人的亲昵与现在他疏离的自称似乎有些不搭轧。

  “属下……我……”他拢眉,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方才……”

  “你若要说让我生气的话,我可不想听。”她再次打断他的话。

  她的话令他扯出一抹浅笑。“属下不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让公主生气。”

  她偎在他颈肩上微笑。“你一直属下、公主的说着,就让我生气。”

  她听见他无奈的叹息声。“在属下心中,公主永远是公主,不管是否已下诏被废。”

  凤翎仰起头,望着他溢满情感的黑眸。“你真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她漾着笑,抬手抚上他的脸。“我不勉强你便是,可至少你别再属下属下的说着。”她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属下……”他皱眉,顿了一下才改口。“……我尽量。”

  她回以笑颜。

  他也微笑,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虽然属下……”他皱眉,硬是修正过来。“虽然我配不上公主,可我会对公主负责的,一辈子对公主好,不让公主受到半点委屈。”

  她注视着他,眉心拧着。“你这话……这话若是早点儿说……”她叹口气。“我们又何须绕这样一段路呢?”

  他抬手抚着她细致的脸。“属下对公主从不敢有非分之想。”当他获知她要嫁人时,内心的震惊是无可言喻的,可两人身份的悬殊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明白地叹口气,轻偎在他的怀里。

  他抚着她的乌丝,想到她毅然断发的情景,内心仍是纠结不安,他永远忘不了她哀伤的泪水。

  他惟一见她落泪是宜妃过世时,自此以后,她没再淌过一滴泪,可她却让索冀礼逼迫至此,他实在忍无可忍,才会动手伤了索冀礼。

  “原想公主过得幸福,没想到公主却闷闷不乐。”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放不下心,一直守在她身旁,他担心索冀礼会伤害她。

  她微微一笑。“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与将军只能说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对彼此只有伤害,能及时导正也算是幸运了。”她幸福地闭上眼,尽情的享受这平静。

  若没有他,她宁可常伴青灯,也不愿意再与索冀礼守着那只有争吵、伤害的婚姻。

  如今能这样,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公主不会再想出家了?”他不放心地问。

  她低吟的笑声响起,抬首凝望他。“因为有你,所以我留恋红尘,既恋眷红尘,又如何顿入空门?”

  他微笑,心已释然。“我会永远将公主留在红尘里,再不起绝灭之心。”他倾身,动情的覆上她红艳的唇。

  她漾起笑,在他唇下呢喃,“只羡鸳鸯,不羡仙。”

  ***

  夜间人静、更深露重。

  大明殿内,更显寂静。

  凤翎走进殿内,父皇微偻的身子伏在案前,正专心的批阅奏折,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感觉到一阵酸意涌上眼眶。

  这几日,她忽觉心神不宁,怎么样也放不下心,所以决定回宫来探望父皇,这一见,让她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父皇……看起来像是……油尽灯枯了……

  她轻声走上前,取走他手上的笔,皇上怒声道:“是谁这么大胆——”

  当他抬头瞧见眼前的人儿时,愤怒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喉咙因激动而上下鼓动着。

  “父皇。”凤翎哽咽的唤了一声。

  “凤……凤儿……”

  “儿臣不孝……”她跪了下来,泪水滑落。“儿臣回来看您了。”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苍老疲惫的脸上满是惊喜,眼眶甚至湿润起来。“起……起来……”他伸手想去搀扶她。

  凤翎起身,紧握着父皇的手在榻上坐下。

  “你……过得可好?”他瞧着女儿脸,细细观察。

  “儿臣很好。”她试着止住泪,与父皇分别不过两个月,父皇就更形憔悴了,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看得好心酸、好心疼。

  皇上笑了。“父皇看得出来你过得好,脸色比起之前是红润许多,瞿溟呢?”

  “他在外头守着。”凤翎轻声道。

  “他可有好好待你?”皇上颤抖的手抚过女儿仍短的发丝。

  她颔首,双眸闪过一抹羞怯。“他待儿臣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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