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陶陶 > 姻缘天注定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姻缘天注定目录  下一页


姻缘天注定 page 8 作者:陶陶

  霜儿跟在后头,哭道:“奴婢才从舱里出来,公主……公主没在里头……”

  索冀礼又冲出来,朝四周大叫着,“公主——”他开始急切地跑了起来。

  “公主——”霜儿嘶声力竭地大喊,脸上的泪混在雨水里。“公主……您……您别吓奴婢啊!您知道奴婢胆子小,别吓奴婢啊……”

  这夜,雨没停,滂沱的下着,淹没了一句又一句的叫唤。

  第五章

  “娘,您怎么哭了?”

  她伸手抹着母亲不断滑落的眼泪,有些心慌。“娘,您别哭。”

  母亲以手巾拭去泪水,而后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身子都疼了。

  “是娘傻,娘太傻了。”

  她听不懂娘的话,只是问着,“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孩儿同父皇说去。”

  母亲松开她,眉心紧蹙。“娘再也不见你父皇了。”

  “啊?”她眨着大眼,听不明白娘的意思。

  “凤儿,你长大后一定要记着,若是遇着喜欢的人,便跟着他,别像娘一样顾忌太多……却害苦了两个人……”

  母亲的泪再次滑落,她心急地抹着,沾湿了双手……

  “公主——”

  她呕出一口水,大声喘气,首先感受到的第一个知觉便是湿冷,她眨着眼睑,意识到自己在水中沉浮着,惊慌立刻攫住她。

  “公主。”

  声音穿过滂沱的大雨传到她的耳中,凤翎随即感觉到有一只手臂正环住她的腰,她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瞿溟?!”

  虽然雨雾让她有些看不清四周,可他确确实实是瞿溟。

  “别乱动,否则我们两个都要灭顶。”瞿溟简单的说。

  凤翎点点头,试着压下心中的惊慌,她能感觉到河水不停地冲击着他们,可怪异的是,他们竟没被冲走,她偏头,瞧见瞿溟的腰巾正缠绕在岸边的树干上,这树弯曲地延伸至河面,正好成了他们的支柱。

  “公主。”瞿泪的左手腕缠着腰巾以支撑两人。“抱住属下。”他必须以两只手之力攀上岸。

  凤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她伸出手想揽住他的脖子,却发现右手传来一阵刺痛,根本无法举起,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他神情紧张的问。

  “没什么,可能是碰伤了。”她忍住疼,只好以左手勾住他的颈项,右手环住他的腰。“不碍事,先上去再说。”他们这种姿势维持不了多久,再不上岸可能就要被冲走了。

  瞿溟以双手拉着布巾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动,幸好这树扎根深,否则定会被他们连根拔起,一触到岸边,瞿溟立刻运劲先将公主推上去,自己再跃上岸。

  凤翎躺在地上,阖着眼不住地喘息,大雨打在她的身上,带来一丝丝的疼意。

  “公主。”瞿溟蹲在她的身边,已系好腰带。

  凤翎睁开眼,不假思索地举起左手碰触他的脸,想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瞿溟僵了一下,感觉到她冰冷的柔荑抚过他刚毅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她轻声问,再见到他,让她有些讶异、有些感动,也让她欣喜。

  他凝视着她回答。“属下没回京。”

  凤翎眨动眸子,立即领悟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属下不放心公主。”他伸手抱起她往前走。

  他的话让她叹口气。“你在附近的船上?”她问。

  他没应声,只是点个头,当他瞧见她落入江中时,反射性地便纵身跃入,可不过才一瞬间,她已让河水冲走,他追了一段路才拉住她,若稍有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今夜才开始下雨,河水还不算湍急,若是已下了几天的雨,河水暴涨,他恐怕会失去她的踪影。

  “我能走。”她不停的眨眼,雨水让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公主的鞋遗落了。”他解释道。

  凤翎这才注意到脚上的绣花鞋早已不知所踪,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有些尴尬。

  他抱着她朝岸边的渡船人家走去,凤翎靠着他的胸膛,开始觉得冷,而且头有些隐隐作痛。

  瞿溟抱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而后在一户人家前面停下。

  “放我下来。”凤翎说着,却掩不住话里的颤抖。

  他将她放下,凤翎抓着他的手臂试着稳住自己,当她站在地上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瞿溟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紧绷。

  “应该是碰伤了,不碍事。”她忍着脚上不断传来的疼痛。

  瞿溟拍打门扉,显得有些急促。

  “谁啊?”一名男子的声音自屋里传来,瞿溟听见他又叫了一声。“是谁啊?”他的声音沙哑而苍老。

  “老丈,外头雨大,可否借住一宿?”凤翎柔声的开了口。

  凤翎仿佛听到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门。

  那人年约五十出头,发丝有些花白,留着一撮山羊胡,身子精干瘦削。

  “还真是湿透了,快进来、快进来。”老汉朝里头喊叫,“莺莺,快出来。”

  凤翎搀着瞿溟缓缓走进屋里,她瞄了一眼四周,这屋子很简陋,屋子中央只摆了一个木桌和几张板凳。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自右边的布幔后走出来,她脸儿圆润,面貌姣好,发上简单的以木簪装饰着,乌黑的发丝披散至腰际,穿着深蓝色的孺衣与棕色布裙。

  “叨扰了。”凤翎朝她微微一笑。

  “啊——”莺莺惊呼一声。“你们全湿透了,我去拿衣裳让你们换上。”她说完,又忙走到布幔后面。

  瞿溟让凤翎坐在板凳上,他在她面前蹲下,检查她的脚,结果发现一道血迹自她的小腿肚上流下,他不自觉地低咒一声,浓眉紧皱。

  “受伤了吗?”老汉也瞧见血迹。“我去拿伤药。”他将烛火放在桌上,走进房去。

  凤翎微收回脚。“我不碍事。”虽知他是关心,可他这样碰触她的脚,让她感到不自在。“大概是碰着了什么东西。”瞿溟一把扯下衣摆的衬里,动作轻柔的为她拭去血迹,她的右小腿被东西割了一个长口子,所幸伤口不深,不过血却一直流不止。

  莺莺拉开布幔,疑惑地瞧着他们。“怎么了?”她手上拿着两套衣裳,不解这男子怎么会单膝跪在那位姑娘的面前。

  凤翎正欲说话,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可别着凉了,快进来。”莺莺立刻说道。

  瞿溟立即抱起凤翎,莺莺这才注意到她腿上正流着血。“你受伤了!”

  “没什么,只是腿上刮了一道口子。”凤翎出声安抚道,“他总爱将事情看得很严重。”凤翎低声要瞿溟放她下来。莺莺了解地笑笑。“我明白。”她将手上的男衣递给瞿溟。“这是我爷爷的衣裳,怕对你来说可能小了,就请你将就点,到他那儿换上。”

  瞿溟望向凤翎。“公——”

  “我不碍事的。”凤翎急忙打断他的话。“退下……我是说,你去换衣裳吧!”她急急的纠正自己的话。

  “你放心。”莺莺对瞿溟微笑道:“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位姐姐的。”

  瞿溟向她点个头,这才缓缓放下凤翎,转身走出房间。

  “我帮姐姐换下湿衣裳。”莺莺着手为她更衣。“你要冻坏了。”她将凤翎的湿衣放在板凳上。

  凤翎点个头,多亏有她,她的手已冷得不听使唤了,而且右手肘也疼得举不起来。

  “啊——”莺莺卸下她的单衣,随即惊呼一声。“你的手肘肿了好大一片。”

  凤翎低头瞧着右手臂上的乌青,觉得有些晕眩,应该是她在水中漂流时碰撞了什么。“不碍事。”她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平复晕眩的感觉。

  “等会儿我帮你揉揉。”莺莺立刻说。

  凤翎点点头。“麻烦你了。”

  “姐姐不用这么客气。”她为凤翎穿衣。

  两人有一阵短暂的沉默,一会儿,莺莺开口问道:“姐姐与那位大哥是……”她的脸上有着好奇。

  凤翎没有立时回答,好一会儿才道:“他是我的兄长。”

  莺莺小心地将袖子套入她的手臂。“兄长?是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凤翎忍着痛问。

  “以为你们是一对儿。”莺莺笑着回答。“我看得出来他挺关心姐姐的。”她还发现他们两人的衣裳质料都不是一般寻常人家穿得起的。

  凤翎因她的话而愣了一下,一对儿?

  “姐姐看起来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莺莺猜测着。

  凤翎没应声,只是接过她递来的干布巾,以左手擦拭着湿发。

  “姐姐你坐会儿,我去煮些热汤让你们祛祛寒,顺道升个炭火烘干衣裳。”莺莺拿起她的湿衣。

  “劳烦你了。”凤翎诚心地说,声音因寒冷而颤抖着。

  “没的事。”莺莺走了出去。

  凤翎疲惫地在板凳上坐下,低垂臻首,面露倦色。

  “公主。”

  一声低唤在门边响起,她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瞿溟推开布幔入内,见她孤零零地坐在板凳上,低垂着头,内心不由得一阵抽紧。

  他在她面前蹲下,听见她逸出一声叹息。“瞿溟,在这儿不用拘礼,免了公主的称呼,我不想吓了他们祖孙两人。”她望向他,发现他手上拿着伤药与纱巾。

  他点点头,第一次见她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觉得有些不适应,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可亲近。

  凤翎微勾嘴角。“你这样倒像个种田的庄稼汉。”她打量他身上小了一截的粗布衣裳。

  他没回应她的话,只是转个话题,“属下要瞧瞧公主的伤。”他伸手撩开她的裙摆,露出一截粉白的小腿。

  凤翎尽量抑制忸怩的情绪,她明白他是要为她上药,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这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要怎么想,只觉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去。

  当他的手触摸到她的腿时,她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度熨烫至肌肤内。“还是我自个儿来吧!”她出声。

  “这是属下份内之事。”他触着她冰冷的肌肤,眉头紧皱。

  凤翎在心里叹口气,没再坚持,他心地坦然,她也不该介怀才是,只见瞿溟专心地处理她的伤口,她能感觉到他快速地为她上好药,以纱布扎紧。

  他直起身子。“公主的手?”他记得她的手臂似乎也有不适。

  她微微一笑,仰望着他。“你唤我什么?”

  瞿溟愣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一时之间很难改得过来。”他拉开她的袖子,露出粉藕似的手臂,当他瞧见一大片瘀青时,不自主地低咒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我同莺莺说你是我的兄长。”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瞿溟的表情复杂,她读不出他的情绪。

  “你觉得不妥吗?”她问。

  “属下——”

  “这里没有公主,哪来的属下?”她打断他的话。

  瞿溟皱紧眉头,听见她忽地笑出声。

  “怎么?免了这称呼,倒像对你施酷刑般的难受。”他的表情让她觉得很有趣,与他在一起,她自在多了,也有了说笑的情绪,她继续道:“你就叫我妹子或凤儿吧!我唤你大哥。”

  “公主别让属下为难。”他沉声说,要他唤她的闺名,他是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她敛去笑容,知道他的性子严谨,要他逾矩,难如登天。“我不勉强你,可别再唤我公主就是了。”

  他颔首,将伤药抹在她的肌肤上,而后轻轻推拿;她倒抽口气,紧咬着牙。

  他见她痛苦的神情,心中有种无力感,表情不由得僵硬起来。

  “老朽升了炭火,能取取暖。”老汉的声音在布幔后响起。

  瞿溟立刻止住推拿的动作。“先去烤火,等会儿再继续。”他凝视着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一颗心也跟着放下。

  “烦劳老丈了。”凤翎站起身,她全身发冷,再不烤火,恐怕真要生病了。

  瞿溟一弯身,轻而易举地便抱起她。

  凤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道:“我能走。”

  “属下有照顾公主——”

  她不假思索地以指覆上他的唇。“你又忘了。”她提醒道。

  当她的纤指碰上他的唇时,他几乎紧张的要绊到自己的脚,若不是他强自镇定下来,这会儿两人可能都要摔跌在地上了。

  凤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道:“别再犯了。”她虚弱地叹口气,觉得身子又累又冷。

  瞿溟僵硬地点个头,抱着她走进外厅,让她坐在靠近炭火盆的长凳上。

  “伤势严重吗?”老汉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凤翎伸出手烘着。

  “你们怎么会在大半夜的落了单?而且,外头还下着雨呢!”老汉闲聊式地问着。“咦!怎么不坐呢?”他疑惑地看着瞿溟。

  凤翎仰看他一眼,浅笑道:“坐吧!大哥。”

  瞿溟的神情仍是很僵硬,勉强点了头,坐在长凳的另一端。

  老汉打量着眼前的凤翎,冲口说道:“姑娘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是吗?”她有些好奇他要说些什么。

  “怎么说呢?”老汉歪头苦思。“看上去就是不一样。”他总觉这姑娘不寻常,可他也说不上来有何不寻常,反正气质就是与一般人家不同。

  “对了,倒不知你们本家姓什么?”老汉询问道。

  “姓瞿。”凤翎回答着,脑袋迅速转动。“我与大哥要去京城省亲,没想到半路上遇了贼,将财物全掳了去:”

  “唉!这可真糟。”老汉着急地打了岔。“不过,财去人平安,也算是万幸。”

  “是啊!多亏了大哥,他拼死也要保我周全。”凤翎偷瞄瞿溟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可眉头全皱拢在一块儿,她忽然觉得好笑,继续说道:“我们一路走着,问了好些个人家,这才遇上老丈好心肯收留。”

  “这没什么,出门在外,总得帮个忙。”老汉笑着,脸上的皱纹全挤在一块儿。

  “好了。”莺莺的声音自厨房传出,没一会儿,便见她端着一锅热汤进来。

  “我去拿碗筷。”老汉起身。

  “爷爷,您别忙,我来就行了。”就见莺莺又踱回厨房,拿着碗筷出来。

  “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只有这些鱼汤。”老汉不好意思的说着。

  “您太客气了。”凤翎柔声说。

  “来,先喝些暖暖身子。”莺莺为两人各盛上一碗。

  凤翎以左手捧着碗,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沁入她冰冷发紫的肌肤。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众人全望向门扉。

  “莺莺,是我。”

  “阿城哥。”莺莺急忙起身,奔向木门,拉开门闩。“你怎么来了?”

  “爹娘要我拿些水果过来。”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材中等,体格结实,脸形稍长,五官带着老实样。

  莺莺接过他手上的篮子,叨念道:“外头下着大雨,干嘛出来送这个,着了凉可怎么办?”

  老汉笑道:“这愣小子还能有什么心思?定是来瞧你的。”

  “爷爷——”莺莺不依地跺了一下脚,脸蛋涨红。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