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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小蛮女 page 5 作者:彤琤

  她就知道,她的威威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即使刚毅严肃的俊颜一如往昔,但——她就是知道。

  「嗯……你现在应该回房歇息了!」身体上的紧密贴合,让耿君威巴不得早早送走她。

  「可是,我……我一个人会害怕……」对耿君威的不耐,虎儿视而不见般的忽略而继续说道:「你陪我睡好不好?」

  这是什么话?!

  迅速的推离怀中玲珑有致的娇躯,刻意漠视那股无名的燥热感,耿君威讶然的直盯着眼前仍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女人;他就知道,当初答应君扬留下她,绝对是一个全面性的错误决定!看看她说得是什么话?!

  「威威,你不陪我,我一个人会害怕!」

  「我找个侍女去陪你。」

  先前派去照顾她的人,全让她赶了出来,耿君威只想趁此机会替她找个保母,也省得要他「亲自」照顾她。

  「不要!」虎儿干净俐落的—口回绝,才不在乎面前巨人一般的男人脸色再度变得阴暗。「她们又不是你!」

  一句话,让—丝不苟的深沉俊颜露出—抹诧异。

  「威威……」两只雪白的小手开始扯起耿君威的衣袖。「我真的真的不要自个儿孤零零的,那个梦好恐怖……以前,都有巧葳陪着我……」

  「谁是巧葳?」皱着眉,忍不住牙根泛酸的感觉,耿君威硬生生的打断虎儿的连篇长论。

  「她呀?是我的孪生姊姊……现在也不知到哪儿去快活逍遥了!」语气中大有埋怨的意味。

  顿了顿,虎儿可怜兮兮的继续说道:「总之,我现在只有你了!」

  奇异的,那股泛酸的感觉消失了。继而代之的是一种让耿君威无法言喻的感受。

  「你不怕我。」这是句肯定句!是耿君威连日来唯一的结论。

  「怕?!」为什么要怕?!偏着头,努力思考的小脑袋,眼中有着迷惑。

  「你希望我怕你?」脑中灵光一现,虎儿笑了。「是不是我要很怕你,那么你才肯让我留下来睡?」

  这是什么逻辑?!耿君威纳闷的看着她,是谁告诉她——她可以留下来的?

  「威威,我好怕好怕你喔!」欢呼一声之后,虎儿以不容辩驳的速度,迅速爬上那张温暖的大床。

  「你……」耿君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撒野;这样子只摆明了一件事——她压根不懂得「怕」为何物?

  鸠占鹊巢——耿君威房里正上演的戏码;只见那只鸠正一脸安逸的窝在耿君威的床上,唇畔漾着一抹醉死人的甜笑,—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正准备酣然入梦。

  「威威,你怎么不快上来?」闭着眼,聂虎儿低喃着。

  「你别太过分!」耿君威由齿缝蹦出这几个字,显示他以相当大的忍耐力在隐忍他的恼怒;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当他是陪宿的男妓吗?呸!呸!果真是近墨者黑,想他堂堂的淳亲王竟想出「男妓」这种粗俗的字眼?

  「过分?……不会啊!」虎儿一骨碌的又爬了起来,眼明手快的扯住耿君威的衣袖。「这床这么大,咱们两个肯定睡的下;不然,我再睡进去一点……」

  就只见聂虎儿身体力行的扯着耿君威的衣袖,直往床内退;这一切看在耿君威眼中,直让他大有秀才遇到兵之叹。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概念?知不知道男女同床的后果?」他才不想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深山蛮女……等等,他怎么会扯到「娶」这个字?这跟他是八竿子扯不上干系的事……肯定是他让这足以气死圣人的小女人给气昏头了——耿君威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虎儿在一旁偏着可爱的小脑袋,很努力很努力的回想她两位师父的教导。男女同床……嗯……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男女同床的后果!」虎儿兴高采烈的宣布着。

  「很好。」

  漠然的吐出两个字,耿君威试着抽出让聂虎儿握得死紧的衣袖。总算能和她达成共识,这让耿君威不想和她计较鸠占鹊巢的恶行,只求能快快速离她,远离这个总是能轻易的左右他向来波澜不惊的情绪的人。

  「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孩!」

  无视于耿君威差点脱落的下巴,聂虎儿快乐的宣布她的决定!

  窗外,柳絮般的瑞雪依旧漫天飞舞,伴着紊乱的瓣瓣飞雪,耿君威的心……

  ***************

  以一个带罪之身而尚被收容的人而言,聂虎儿在淳王府的日子过得不仅仅是不错,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般的惬意。以上,是耿君威在别院内的书斋踱了一夜方步后,所得到的结论!

  不过,只怕他就算穷其一生都耗在踱步上,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会语出惊人,说她想要一个像他的小孩。想来也真是好笑,想他堂堂的淳亲王,竟得又哄又骗的等一个小女人人睡后,才像是避难似的直奔书斋避难,只怕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说不出对她的那种无力感,她就是有本事能撩拨他向来八方吹不动的心绪;或者,问题就出现在她不怕他?!

  从来就没有人能反抗他的权威,即使是她;当机立断的性格,让一夜未眠的耿君威决定要和她好好的谈一谈,谁知道——

  「笨蛋!」平地一声雷似的怒吼,在耿君威甫出房门便响彻整个书斋前院。

  门前那件带着雪花的大氅……不,该说是大氅下瑟缩且兀自微微发抖的身躯,这正是引起耿君威满腔怒火的根源。

  「你到底有没有大脑?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本鲜嫩欲滴的樱唇已冻得发紫,素来嫣红的俏脸蛋也染成苍白,一脸的寒意令人心疼,这让耿君威的怒火没由来的更炽热。

  「我……我……」聂虎儿冷得直打哆嗦,无暇回答耿君威。

  迅速的将她连人带裘的拥入怀,怀中的冰冷让耿君威不做细想的直往睡房奔去。

  将一双冷得发紫的小手臂环住耿君威的颈项,小脸蛋直窝入耿君威温暖的颈窝,冷得快没思考能力的虎儿只觉得好幸福。

  「威威,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耶!」

  再度的躺回那张大床后,虎儿略带失望的表情,仿佛在抱怨她宁愿让他抱着,也不愿躺回床上似的。

  无暇理会她的言语,耿君威风一般的唤来了侍者,令人备妥姜茶、参汤、传御医后,这才又回到她的身旁。

  「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了,何必再叫别的大夫呢?」虎儿小声的抱怨着。「别人的药肯定难吃死了。」

  一脸的嫌恶,让好不容易消了点气的耿君威,再度的怒火中烧。

  「大夫?!你还好意思说,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来的人,即使说是华陀的弟子,想来那医术只怕有医死人的嫌疑……」

  「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辱人?」虽然冷得有点口齿不清,虎儿还是奋力的反击。

  「污辱?我说的是事实!若你真懂什么劳什子鬼医术的话,还会见鬼似的去挨冷受冻?感觉不到这天气是又寒又冷也应该看得出正在下雪,你究竟是脑死了还是失心疯?」

  尽管气急败坏,言语已呈口不择言状态,耿君威的双手却始终不自觉的轻揉那双冰冷的柔荑,试图传达一些热源给冻坏了的她。动作之轻柔,只怕连耿君威也无法理解。

  「人家……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眼中覆上一层水雾,正无声的表明自己的委屈。

  「见鬼了,这又干我什么事?」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峙——

  「王爷!小的……送姜茶、参汤……」放下东西后便如临大赦的退出房门,只留下一位中年大夫正为床上的虎儿把脉;当然,那位大夫也是一副噤若寒蝉般的模样。

  对于这些反应,耿君威自是习以为常;对他而言,畏惧才是旁人面对他时的自然反应,这也就更衬托出床上的病号那一脸顽强不屈的特别。

  讨厌!讨厌!虎儿一看到那个屈躬哈腰的大夫就一肚子气;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头痛的像是裹面灌了铅似的,昏昏沉沈的令她难受极了。整个身子也冷得不像话,好似快结成冰一样……明知道不应该,但虎儿她就是难受的想哭。

  忍耐!忍耐!虎儿啊你最勇敢,千万要忍耐!现在哭一定很狼狈,别让那个大夫看笑话了!——聂虎儿在心中如此的安慰自己,多少也有点崇拜自己,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这么勇敢!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虎儿尚能保持清楚意识时,终于看见那位大夫唯唯诺诺的开了一些药方子后而离去。眼见耿君威端着汤汤水水朝她走来,别了好一会儿眼泪便如决堤般溃决,汹涌的宛如洪水泛滥般滔滔不绝……

  「你……」

  所有到嘴的骂人字眼全一古脑的又自动缩了回去;眼泪是耿君威的致命伤,他就是看不得她哭。

  「怎么了?哪裹不舒服?」

  那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仿佛有魔力似的,总能让耿君威很顺口的说出一些连他自己也觉得陌生的关怀;这阵子八成是中邪了,耿君威这样告诉自己。

  「喝些姜汁,身子暖和些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替她拭去泪痕,耿君威细心的亲自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喝下令人暖和的茶水,要是让旁人看见这一幕,只怕眼珠都会凸出来。

  温热的液体随着吞咽直滑下肚,甜甜辣辣的直让虎儿觉得肚子里暖烘烘的,连带着,人也舒服了些。人—舒服,睡意也逐渐侵袭冻坏了的意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在书斋外待一个晚上了吧?」第二回合的问话开始。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人?病人不都该是一副邋遢的狼狈模样,怎么……怎么她还是能这么的美呢?放回碗,耿君威不自觉的直盯着虎儿,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你食言,你说要陪我,但一到半夜你就不见了。」闭着眼,喝完那些汤汤水水,果然让虎儿觉得好多了。

  「我……」

  「我不要和你分开。」

  不让耿君威有辩解的机会,虎儿斩钉截铁的表示。为了加强表现其决心,还挣扎的爬起来直搂住耿君威颈项,代表她说到做到的坚定信念。

  「你犯不着这样,何必跟你自己过不去呢?」

  七手八脚的拉开黏在身上的病号,耿君威费了一番功夫。才又让她密密实实的让厚实棉被裹着,平稳的躺回床上。

  「我怕进书斋找你,你会不高兴……」

  怕?!这个字眼由她嘴裹冒出来,着实让人觉得诡异;耿君威心里在微笑——很好,她终于也有点会怕他了!虽然,说不出那股奇怪的感受。

  「你是我的……黑衣坏人不能伤害你……我……我要保护……你……」

  梦呓般的耳语如一记闷雷,轰得耿君威一向冷静的头脑,有些不能运转。

  刚合上眼入睡的虎儿,蓦然又睁开睡眼迷蒙的大眼,由被中吃力的挪出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耿君威的衣袖。

  「这次我抓住了你,你就走不了了……」

  语毕,伴着均匀的呼吸,带着一抹微笑的虎儿便沉沉睡去。手中,还死命的抓着耿君威,彷佛以为她真的能留下他。

  一脸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芙蓉花似的睡颜,耿君威一时之间,竟厘不清心中五味杂陈的感受。

  保护?!

  打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两个字便像是和他绝缘一般,尤其经过他父亲特殊、严厉的教育后,他的身分,向来只有人们祈求他的援助、施予庇护,而她……竟想保护他?!

  刚毅的俊颜,随着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而逐渐放柔。不可否认,虎儿的话的确带给他不少冲击,心中的那股暖意也逐渐扩大当中……

  相对的,这个有着钢铁意志般的男人也就更迷惘了——

  第四章

  「爹——」

  眼见挚爱的亲人为了抵挡贼人而身染鲜血,他只觉得那些血,就宛若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般,心痛的让他无以复加。

  「快……快走。」喘着气,气若游丝的慈父嘱咐着他。「天儿……两个妹妹……就、就交给你了……快和福伯……走……」

  「要走我们一起走!」搀着父亲,即使年幼,眼中的坚决却是不容忽视。

  「傻天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向来慈祥的父亲已魂归离恨天。

  「少主,咱们快带小姐们逃吧!」

  家丁的不敌让衷心耿耿的老仆为他的安危担心,是以匆匆催促着。

  泪,还来不及流下。福伯的话他恍若未闻,年仅十二岁的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恶耗,直至一阵尖锐的惊叫——

  「不——!」

  那辆马车上,正坐着他娘亲与两位心爱的妹妹呐!如今正半悬在山崖边,怎能不令他魂心俱失。

  顾不得刀光剑影,挣脱福伯的阻拦,拉回马车是他唯一的念头,但——或者是上苍所开的恶意玩笑,一道冷冽的剑光在他眼前一闪,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烈疼痛,随着进出的腥红色血光,将他推入了一片黑暗。

  「天哥哥——」

  坠落的马车与稚嫩的惊呼,是他最后的所听、所见……

  ***************

  「不——!」

  伴随着一身冷汗,杀生佛由睡梦中惊醒,不意外的,迎上一对关怀的眸子。

  「作了恶梦?」递上毛巾,鹿心羽的体贴让人心疼。

  见他一如往常的不言不语,鹿心羽乖巧的接过毛巾后也不再多言,轻轻的低声念她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庭!」

  杀生佛突出其来的话语,让喃喃不绝的经文倏然停止。

  娟秀的容颜丝毫不隐藏她的讶异,连杀生佛自己也不明白。但,鲜少出现的冲动,就是想找个人诉说当年的那场家变。而她,正是最好的听众。

  「想不想听个故事?」

  鹿心羽柔顺的点点头,多日来的相处,他总是蹦着脸不言不语,现在他肯开口说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十几年前,江南有家纵横整个南方的大镖局——抚远镖局。镖局的主人聂齐云不仅为人古道热肠,宅心仁厚,做人处事更是以『侠义』二字为前题,并时时教育他唯一的长子,待人绝对以诫相待,宁愿人负我,也绝不可我负人。

  这样一个豪气干云的人,双手创下整个偌大的产业,秉持着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的念头,从不忘回馈社会,凡举造桥铺路、赈灾济贫,这些他全—样不少。他侍父母至孝,对妻儿而言,他不仅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更是乡邻里间首屈一指的大善人。

  直至十三年前,他接了场暗镖,表面上他是护送五十万两灾银由京城前往黄河灾区赈灾。而事实上,他是要将宣王府所寻获的一尊白玉观音送到皇宫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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