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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保重 page 12 作者:孙慧菱

  成功在即,莫为了儿女私情而前功尽弃,今日非将神龙教等叛贼一网打尽。昭安闭上双眼在儿女私情与社稷皇族之间做了决绝的抉择。

  左边传来一阵杀伐呐喊,从阻隔的峭壁内传出激昂的拚斗声,可以想像弟兄们挑了生门,堵了对方惟一出口的情形。

  “李昭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她了吗?”古云萧披头散发飘出,揪着悦诗的身体便跃上壁顶上端。李昭安的对策令她措手不及。

  “你不敢的!你还想要那三样珍果!”跟她赌了!嗜武成痴之人,对于这些奇功异学特别感兴趣,没有轻言放弃的道理。

  古云萧双眼暴突。她以为押对了宝,之前她明明看见昭安眼里对八号有着不寻常的光芒。“相不相信,我会把她丢入湖里?”古云萧说着便拎起了悦诗轻盈的身体,放在半空中,只要她一个松手,悦诗就会笔直的直坠湖心,成了毒湖中第无数个冤魂里的佳宾。

  “你不想要珍果了吗?”昭安愤怒的大吼。根本就没有什么珍果,师父早将记载焚毁了,教他上哪儿去找?

  古云萧冷笑的直摇头,似乎看穿了昭安故弄玄虚的伎俩。

  “根本就没有什么珍果,否则你不敢开了我的生门,放了我的信徒。”她也和他赌了,故意试探他。

  “我跟你的交易,仅是三粒珍果换回一条命,其他人的生死,不关我的事。”昭安佯装镇静地说得头头是道,底衣早已湿透。

  “那三粒珍果呢?”古云萧慢慢收回手,又把悦诗揽回身边。

  “老实说,那三粒珍果根本不在大内,而是在……等等,你在做什么?”昭安气急败坏的大吼。古云萧将悦诗头上的发簪拿下,插入悦诗的左胸里。

  “不──”他痛心的急急后退,无法想像此刻悦诗的痛苦无助。

  血不停的流,随着她满身的罪恶,一起流向生命的尽头。

  “悦诗!”昭安只能的狂吼。

  毒湖挡住了他的去路,想飞越湖面,必须“凌波飞渡”,但落水的双足会先成了极乐池的贡品。

  “老大,你不是会“隔空点穴”?”程云压低了声音,狐疑的以为,这么嘈杂的局面,搞不好老妖婆还能听得见。

  “太远了!我使不上劲!”杜卫天面无表情的回答。

  “或许拔掉了它,会让你痛快的说出来!”古云萧作势要拔掉悦诗左胸上的发簪。

  “不!不能拔!”昭安焦急的乱了方寸。“珍果虽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天山雪莲、百年红蔘,还有一样……”他随便胡诌,管它对不对。

  “还有一样是什么?”古云萧暴喝。

  “你杀了她,就别想知道,少了其中一样,你仍然得不到效果。”昭安急急的大叫。

  “还有一样是什么?快说!”

  杜卫天脸上闪过一丝松懈,程云也松了一口气,老妖婆显然上当了。

  “我得先确定人质是否安全,否则我岂不亏大了?”

  聪明!先把老妖婆骗回地面,要杀她轻而易举。程云暗暗的为昭安的打算喝釆。

  “你上得来吗?”老妖婆冷笑。

  “可以。”话声方落,空中“咻咻咻咻咻”循序五道声响,五粒元宝被人踏落湖面,空中闪过一抹漂亮的银蓝,凌空飞过,耀眼得几乎刺痛众人的眼睛。

  “你这个疯子!”杜卫天气急败坏的高声叫骂。

  程云则傻呼呼的怔在当场,与其他弟兄们一样的傻眼。

  大伙儿被昭安的功夫吓坏了。

  但令他们更惊愕的是,那抹银蓝并未停下,双足还未点地之前,便已在空中使出几招,老妖婆猖狂刺耳的笑声突然停顿,只剩下余音回荡。

  昭安从老妖婆的手里将璩悦诗救出,用脚一踹,在老妖婆坠湖前的刹那,抱着悦诗凌空,双脚踩至老妖婆的头顶,用力踏入湖水中。

  老妖婆暴突的双目鲜红,几乎跳出眼眶,扭曲的五官,随即迅速遭湖水吞没。

  水花四溅,湖面形成一个很大的漩涡,湖水从四面八方汇集,说时迟,那时快,昭安抱着悦诗再度腾空,空中亮起三道白花花的东西,是三锭元宝,昭安点足轻踏,白光迅速隐没湖中,成功的缩短与湖岸的距离,只要再一个腾跃,他和悦诗便可以安全着陆。

  昭安轻快的哼着曲儿,将悦诗改扛在肩上,摸着口袋,笑容却在霎时冻结。

  他身上已无任何金银元宝,除了足下的一双靴外,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抛向空中……

  情势紧急,两人的重量加快了往下直坠的速度,眼看就要直坠湖面,懒得脱掉悦诗的靴子,昭安一手扯下发冠,往下一抛,借力一点,两人的身体成功的飞越湖面,直抵湖边。

  空中响起一阵掌声,此起彼落。

  “好功……啊!啊!啊!啊!啊──”众人的赞美还没结束,就又被宝贝皇帝给惊出一身冷汗。

  昭安的身子下坠得太猛,目测湖岸的距离与实际抵达的距离差一小步,勉强踏着湖岸边,一个踉跄,两个人的身子数度往后仰,差点翻落湖中。

  昭安的身体止住,成功的站稳了,随即一个跨步,脱离了毒湖的威胁。

  “把这座湖给封了!”才刚脱离险境,昭安立即下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把每个人的心填得满满的。

  “这个王八蛋!”杜卫天边笑边骂着,他差点被这个混小子吓死。

  程云原本被吓软的身躯瘫在地上,此时干脆赖在地上,兴奋的打滚。不断挥着拳头、捶着泥土,将难以言喻的兴奋发泄出来。再不发泄,他会被满腔的激动涨死。

  高亢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昭安一声痛心的厉喝给吓停。

  “快解开她的穴道,快!”昭安痛心的直拍着悦诗的脸颊,她脸色如蜡,她快死了,凝聚的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

  杜卫天急忙奔去,在看到悦诗的脸色后,陡地心一沉,不过他还是无言的解开悦诗被封住许久的穴道。

  儿时与父母亲依偎的情景……母亲染了重病,四处求医无效……父亲出卖自己的灵魂,只为了换取“九魂转阳丹”以救得母亲一命,最后母亲死了,父亲沉沦……为了保住父亲的性命她成了杀手。

  往事一一掠过,悦诗模糊涣散的意识,没有办法教她睁开眼睛,她听到昭安痛心的威胁,不许她死!

  但她好累,真的好累,她想就这么永远躺下,再也没有嘈杂的干扰,尽管她爱他,但这是不可能的。

  在她允许黑暗将她带走自己之前,她感觉到一样东西塞入她口中,随即她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你给她塞的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一声声怒吼,把几名一大早捧来御膳的佣仆,吓得差点抖掉手里的膳食。

  杜卫天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差点就给他一拳。他挣脱魔掌,整了整衣领,低声的在昭安耳旁说了几句,说完迅速逃开。

  原本就有点害怕,捧着珍膳不太敢进去的三名佣仆,看到杜王爷不怕死的直言进谏,他们不禁替杜王爷的性命感到担忧。

  唉,杜王爷真是个忠臣,专说皇上不爱听的话,专捡皇上不爱看的做,真有种!

  “嘿!你小心点,你看看你碗里的粥都抖出来了,待会儿你第一个被砍头!”

  “啊?!”手裹捧着珍膳的佣仆,这下子手抖得更凶了。要不是听说里头那个叫“皇上”的人已经打算今早用完膳后启程回长安,说什么他都不肯出来送死。

  “进去啊!”推了又推,手里各捧汤盅、药膳、珍馐的三名仆佣,嘴里嚷着,就是不敢进去。

  “混蛋!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进来送死!”昭安用力一拍,一个桌角被他震碎。

  杜卫天在厅外听了差点大笑,憋笑的嘴扭曲得快变形。刚才他只不过威胁昭安一句:“你再啰唆,我就把师父生前炼冶的护心雪丹像炒豆般一口气吞了,看你敢不敢再啰唆!”就把他激得七窍生烟。

  偏偏那三个家伙不识相,站在门外嚷嚷,把这个皇帝气炸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三个小佣仆当场腿软的跪在地上,今儿个真是凶星高照,歹死不如好死,好死不如不死!早知道刚刚就把东西端进去,快快走人,也不会凄惨到这种地步。

  “你们……”昭安指着他们,被他们的孬样给气得快虚脱了!

  “拿来!”他猛地大喝一声,就见小女仆满布着泪水的脸仰高,闭眼啜泣,双手高捧着药膳,直达他的胸口,活像慷慨就义。

  昭安隐约又听到了可恶的笑声,他不禁瞪向厅外,杜卫天不怕死的又作了一口气喝光的动作,杀人般的目光又瞟回三个无辜小佣仆。

  昭安一手端起药膳,另一手拿起了粥,咕噜噜的猛灌完再用力放回,抄起了筷子随意夹两口菜。“滚!”

  三个小佣仆活像见到猛鬼现形般,连冲带撞的赶紧逃命。

  “你呀你!”啧!杜卫天不赞同的摇头,看着昭安小心的端着那碗药膳走回房里,细心的帮悦诗喂食。

  “叫他们备车,用过药膳后立刻就走!”要不是杜卫天坚持再多观察几日,他们早已经奔回长安就医了。

  “车子早已备妥,他们巴不得咱们快点上路!”

  昭安又一记杀人般的目光瞪过来。

  “拜托!告诉过你一千多次了,她服的“护心雪丹”是师父留下的秘药,你没看她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连最重要的那一刀,”他比了比左胸,“都已经完全愈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她到现在为什么还昏迷不醒?”

  “那不叫“昏迷不醒”,叫“沉睡不起”,她现在好梦方酣、睡得正舒服,偏偏你在这头鬼吼鬼叫!要是我,也拒绝醒来。”

  不对!他吼得这么大声,她早该醒了,为什么她仍无动于衷,不会又……他慌张得把着她的脉搏,发觉她的脉虽然虚弱却十分稳定,令他又安心了不少。

  拜托!杜卫天背着他,作了个“饶了他”的表情。

  什么昏迷不醒!根本就是鬼扯!

  单就住在云南行馆的这几日,璩悦诗醒来无数次,只是他运气不太好罢了,每次璩姑娘醒来时,看到的是一个满脸胡髭。趴在她床边经不起瞌睡虫折磨的人在呼呼大睡,她经常带着满足的微笑看着昭安,有好几次,杜卫天端药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叫他们备马立刻动身!”

  求之不得!杜卫天一跨出房门,就看见几个小官员和一大群佣仆慌慌张张闪躲。他当作没瞧见他们闪躲的身影,两眼直视前方,跨步出去了。

  终于要送走“瘟神”了!大伙儿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心里头谢天谢地嚷个不停。

  约略百来人长的队伍,个个兴奋得撑着疲惫惺忪的双眼,列队恭候,希望赶紧送走瘟神,最好一辈子永不再来。

  “哼!”昭安生气的挥手一拨,轿内的白纱遮住他尊贵无比的俊颜。“起驾。”

  队伍缓缓移动,直往长安,不敢太快,不敢太慢,一路上,每个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马车里的睡美人,生怕一不小心,又会被皇上厉声怒喝。吃不消呀!吃不消!

  队伍走远后,有人问:“他真的是当今的皇上啊?”

  “你没看咱们的爷,跪在他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他重哼一声,爷的手脚还会直打哆嗦!”

  “长得不怎么样嘛!”满脸的胡渣,经常布满血丝的双眼,像鹰眼般能穿透人心,让人看了裹足不前,更甭提那日他率领大军到达,大力踹着门板,扬言要砍掉众爷们的头,要不是打点的执事看到大唐的旗帜认出来,否则他披头散发、满脸污污,怀中又抱着浑身是血的姑娘,肯定会以滋事毛贼的身分打入大牢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我倒觉得另两个比较俊俏。”

  “是呀!是呀!”

  皇上回来了!

  昭筠搀着昭仪,一路叮嘱她小心,别走太快。她已等不及去见自己的兄长和丈夫。

  杜卫天看到妻子见到他后欣喜若狂的表情,趋前二话不说的将她搂进怀里。“别说你很想我。”

  “不要脸!谁想你,我想的是大哥。”

  “骗人!”他用手指轻点着她甫流出泪珠的眼眶。“当心我会吃醋!”他佯怒,满是柔情的看着她要哭不哭的双眼。

  “回去吧!太后来了。”他朝她眨了眨眼,昭仪马上会意。母后来了,大难就要开始,她这个有身孕的人应该逃才对,免得遭受波及。她和杜卫天手牵手,打算溜出却在门前撞上了母后。

  皇太后只怒瞪了他俩一眼,不多废话的放了他们两人。

  “皇兄,你保重!”昭仪朝母后比了比,要不怕死的皇兄小心应付。

  皇太后回过身来怒瞪她一眼。“你想罚跪?”

  昭仪吐了吐舌头,拉着杜卫天,两人飞快的逃离暴风圈。

  “见过母后。”

  “甭见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回来呢!”

  “孩儿这回铲除了神龙教,并且将余孽一网打尽,大破“九魂转阳丹”能起死回生之说,孩儿这回可说是……”

  “得了!连你差点掉进王母娘娘的极乐池之事,我都听说了,你这趟西南之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么说,母后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孩儿想立悦诗为后。”

  “你说什么?!”皇太后气得头晕眩了起来。“你别太过分了,咱们李家不容有这样的女人,更甭谈立后。”

  “孩儿心意已决!”

  “你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

  “要!”在还没有出现适当的人选之前,他不会不负责任。

  “你存心气死我不成!”皇太后气得微微发抖,眼泪已忍不住的潸然而下,她的儿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昭安慌了手脚。他知道想娶一个杀手会备受批评,尤其朝中又多的是敢直言进谏的大臣,他知道这样做不合礼数,但他就是爱上了她,身为皇帝也有爱人的权利。

  “我不准!”皇太后呜咽着,她知道她撼动不了儿子的决心,但是说什么她都得阻止。

  看着母后伤心,昭安不知说什么好。悦诗却已悄悄来到身边。

  “我不会嫁给他的!”柔弱的声音,让皇太后埋在绣帕里的脸迅速抬起。

  昭安松了一口气。暂时不能成亲也无所谓,或许该等些时日,直到母后接纳了她再说。

  “我们可以先住在一起。”

  悦诗缓缓的摇摇头。“放了我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谁说的!”要不是看在她身子仍羸弱,他一定会用力将她摇醒。

  “璩姑娘,你说的是真的?”皇太后不禁对这个女娃儿另眼相看,但随即提醒自己,她曾是个杀手。

  璩悦诗浅浅一笑。“疗好了伤我就走!”

  “你哪儿都不许去!”昭安五指钉在她的腰间,占有性的紧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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