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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美人 page 9 作者:洛炜

  “别告诉我你们又找新的大夫来了!我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你们非得这么大惊小怪把全苏狄城的大夫都找来吗?”屋内传来低沈、略带嘲弄的声音,那个被单府仆役说成伤重得快要不行的单无魂非但没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反倒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圆桌上堆满了文件,看起来十分忙碌的样子。“杨管家,如果又是什么强精补血的补药,你自己带回去补身子,你会比我需要它!”

  剑飞的药算不算是补药?那她应该要马上离开?还是把药放下来再走?单无魂的话让水煝僵在门口,一时之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到底是谁?怎么一句话都……水煝!”背对着门口的单无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耐烦地回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当目光扫到站立在门口,容貌绝美、表情无辜的水煝时,他错愕地望着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呃……这个药……”水煝只觉得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甚至有种口干舌燥的怪异感觉,她低着头走入,以最快的速度将瓷瓶放到桌上,再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药……可以止血,如果你不介意就拿去用吧!”

  呼!终于顺利说出口了!水煝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水煝才一转身,就差点撞上单无魂高大的身躯,她困惑地眨眨眼,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他刚刚明明还坐在椅子上的,不是吗?怎么转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单无魂将水煝困惑不解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朝她靠近了一步。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纤细的身影,绝色却羞怯的神情,真的是水煝!不是幻觉!

  水煝还是不敢直接看向单无魂的眼睛,于是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安全的视线位置──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没想到,单无魂受伤的就是胸膛的部位,从背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一旦面对着他,水煝就清楚地看见了他胸前裹了好几层布巾,除此之外,她自然也看见了布巾之外,纯男性、阳刚味十足的古铜色赤裸胸膛。

  “啊!”水煝俏脸胀得火红,明眸立刻往上调整,却又直接撞进自己最想躲避的深邃黑瞳,让她急急忙忙向后猛退,却又在慌乱中撞到身后的圆桌,脚步一个不稳就要往旁边跌倒──

  啊!就在水煝以为自己会狼狈跌倒的时候,一双坚实的男性手臂及时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稳住。

  “妳没事吧?”单无魂直觉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探视。瞧她这种跌跌撞撞的模样,难道生病了?

  “我没事。”水煝红着脸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动作就是特别笨拙。单无魂扣在她腰间的双手似乎带有一股奇怪的热力,明明隔着衣裳,但她总觉得被他触碰的部位,传来一股又热又酥麻的奇怪感觉。

  “妳专程为我送药过来?”单无魂的目光扫到桌上的瓷瓶,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眼前的水煝不但不再哭泣,还肯踏出南宅院来到这里,甚至带了一瓶药来探望他,着实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谢谢妳。”

  “嗯,不客气,都是我不好……”水煝开口想解释,对自己造成的灾害感到抱歉,但转念一想,这种奇怪的事情连自己都半信半疑,如果说出来恐怕会招徕单无魂的异样眼光吧!

  “我身上的伤又怎么会和妳有关?”单无魂轻笑,见她依旧十分僵硬不自在,忍不住轻叹说道。“水煝,别怕我,我不会伤害妳的。”

  “嗄?”水煝一愣,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仔细回想起来,单无魂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却从来没有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还让她住在南宅院,指派许多仆役服侍她,而自己却只是因为他有一双锐利的眼光便排斥他,似乎是有些过分,也太小题大作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的眼睛总是让我觉得紧张。”水煝觉得有必要做出解释,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嗯……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被爹养的猎鹰咬过一次所产生的恐惧吧!你的眼睛……和那只老鹰的眼睛好像……所以,你让我觉得很紧张,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我保证不咬人,妳是不是愿意看我,甚至不再躲我?”单无魂忍俊不禁,为她单纯却坦白的言语咧开了嘴。

  位于单无魂胸前的黑色头颅没有动静,好半晌后,像是为了要证明她的诚意似的,水煝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将视线移向单无魂的双眼。

  或许是心里已经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恶人,所以当水煝望向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瞳时,已经没有最初的恐惧,虽然说,黑眸炯亮依旧、霸气依旧,但她在单无魂的眼里,还看到了些许笑意和温柔……

  “瞧,并不是这么困难的。”单无魂低嗄说道,扣住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强了力道。

  老天!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所承受的煎熬;轻拥着一名绝色美女在怀中,他唯一想做的是紧紧拥抱她、吻遍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品嚐她每一寸的甜美,他还渴望将自己深深埋入她温暖的身体,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想吓到她,不想在她的眼中再次看见对自己的恐惧。

  “嗯……好像是真的……”水煝被动地点点头,小脸再次泛起羞涩的红晕。奇怪,克服了先前的恐怖之后,怎么反倒觉得单无魂的眼睛很漂亮,光是这样凝望着,整个人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

  “水煝。”单无魂轻咳一声,打算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如果再和水煝贴得这么近,难保自己会做出什么踰矩之事。“妳带来的这瓶药,是要内服还是外敷?”

  “什么药?”水煝眨眨眼,盯着他含笑的眼眸看得入神了,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妳带来的药,要怎么用?”单无魂指着圆桌上的瓷瓶,再次忍俊不禁,为她失神恍惚的模样给逗笑了,笑意柔化了他向来淡漠的五官,带来了惊人的效果。

  “你会笑!”水煝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随即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辩解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没关系,妳不必这么慌张。”单无魂淡笑,化解她的窘困。毕竟这可是两人相识以来,相处得最融洽的一次,他并不打算破坏它,举起瓷瓶,单无魂温柔地说道:“妳的心意我收下了。”

  “那瓶药……”水煝露出为难的表情。糟糕!她居然忘了问剑飞那瓶药是内服还是外敷?真是太糊涂了!“嗯,我现在就去问清楚,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水煝转身就要离开。

  “水煝,明日妳还会再来吧?”单无魂唤住她。

  “嗄?”水煝一愣,不甚明白地抬头看着他。

  “明天妳要是不来,我怎么知道这瓶药的使用方式?”单无魂将手中的瓷瓶摇了摇说道。他根本不在乎这瓶药要怎么使用,却知道要把握每一分和美人儿相处的机会。

  “我知道了。”水煝像是后头有人追赶似地匆匆离去,踏出房间之后,水煝忍不住回头再次望向里头,而单无魂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回头似的,以一种含笑温柔的眼光回望着她。

  水煝小脸一红,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地迅速离去,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好快好快,就像是要蹦出胸腔那样剧烈地跳动着……

  ◇  ◇  ◇

  刚回到南宅院,水煝就看见坐在房门前等候她回返的任剑飞。

  “怎么样,单无魂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任剑飞开口询问,希望自己给的那瓶药能发挥适当的功效。

  “我想不是很严重,他可以起身,也能和我说话。”水煝坦白地回答,再次回想起单无魂那双黑瞳,俏脸不由自主地又漾起了晕红。

  任剑飞注意到水煝略显害羞的表情,忍不住提出心中的问题。“水煝,我并不想故意惹妳伤心,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妳和赫连靳宇原订的婚事,嗯……不成功了,那妳打算怎么办?回净縓族去吗?”

  水煝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她这几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小至今,不管是父亲的教导,或是自己下意识的认定,都以成为赫连靳宇的妻子为唯一的目标,突然之间目标丧失了,让她刹那间对所谓的未来失去了方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从小到大,族人告诉我的每一件事……父亲告诉我的每一件事,都是以靳宇哥哥为主,就连我学习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成为能配得上靳宇哥哥而学的,本来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但现在……”水煝低声说道,原本只是想喃喃自语,却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就算单府的人对她再怎么友善,终究不是她的归宿,但若是离开这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净縓族的人好是好,就是有点怪!自己好端端的人生为什么不过,为什么要依附着别人而活呢?

  水煝的喃喃自语,让任剑飞脑海闪过了赫连靳宇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以及当他厉声质疑对方负心时,赫连靳宇言之凿凿的反驳。

  ──十年了,她的信从一开始偶尔谈论自己的琐事,到最后每件事的结尾,都附上一句:如果靳宇哥哥喜欢,我会如何如何……如果靳宇哥哥不喜欢,我会如何如何……剑飞小兄弟,你能明白吗?我需要的是一位妻子,不是一个只会依附我生存的人偶娃娃啊!

  ──“那也是你造成的!你总不能这样弃水煝于不顾啊!”任剑飞大声咆哮。就算水煝在净縓族的教导下变成这个样子,但总归一句,也是赫连靳宇所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年纪轻轻就和水煝订了亲,愚忠盲从的净縓族也不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教导水煝。

  ──那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不就是在修正自己的错误?我让她离开净縓族、离开我,让她好好思索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剑飞小兄弟,你毕竟太嫩,当然无法体会我这个充满智慧、体贴和完美男子的想法,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同意我的做法了。

  “那家伙真的有这么好心吗?”任剑飞嘀咕一声。在客栈密谈之时,他确实被赫连靳宇的言论所说服,但回头一想,真正的原因恐怕是那家伙一心想摆脱掉不喜欢的婚事吧!

  “水煝。”任剑飞开口喊道,脸上充满了真心与诚恳。“过去十年间妳只为一个人而活,这种日子不是太无趣了一些?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相信我,只要妳肯多为自己想一点,一定会比现在开心很多的。”

  “谢谢你,剑飞。”感受到他言语间的诚意,水煝露出了多日来罕见的笑意,她轻叹一口气,主动向前握住任剑飞的手温柔道。“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不客气。”任剑飞笑开脸,比了比已经从豪雨转变成阴霾的天空,开玩笑道。“最重要的,不管是伤心或是难过都要设法排遣,最多找人出出气就罢了,老是召唤来一堆雨实在让人吃不消啊!”

  水煝闻言,终于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扫去了连日来胸口的阴霾。

  水煝抬头看向天际,看着浓厚的云层中裂开一丝缝隙,露出了许久未见的阳光,她深吸一口气,以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剑飞说得对,继续消沈下去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是应该认真想想未来了……

  翌日,水煝依约来到东宅院,二度探访单无魂。

  经水煝解释瓷瓶内装的药,必须捣碎然后外敷才具有疗效时,单无魂竟然就开始褪去外袍,打算换上新药。

  “你现在就要换?”水煝吃了一惊。虽然旁边还有两名仆役在场,但她还是被单无魂直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单无魂褪衣的动作一顿,先将瓷瓶递给其中一名仆役,吩咐他捣碎,而另外一名仆役则动作迅速地准备新的布巾以便替换。

  “妳不是说这药的疗效很好?”单无魂一边解释、一边褪下衣服,丝毫不肯浪费半点时间。“虽然现在大雨停了,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有许多被大水冲得摇摇欲坠的地方还是得注意一下,我必须亲自到城内巡视一次才能放心。”

  水煝急忙垂下眼,虽然不敢多看他赤裸的身躯,却将单无魂说的每句话都听入耳中。原来……剑飞说的是真的,苏狄城的百姓因为这场莫名大雨受了许多苦,如果她早点知道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单无魂,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水煝突然开口,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帮上忙,但依旧努力地想弥补些什么。

  “妳想和我一起去?”单无魂的直觉反应是拒绝。“要巡视的地方太多,对一个大男人来说都很辛苦,更何况是妳。”

  “你身上还有伤都能去,我当然也可以。”水煝以更坚定的语气说道。“拜托,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我想亲眼看看苏狄城,这样子也不行吗?”

  从离开净縓族到苏狄城,一直以来她都留在单府最舒适的宅院里,天真地等待着赫连靳宇来接她的日子,但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再加上昨天与任剑飞的一番谈话,让水煝惊觉到,她不想再过着这种只是彻底被人呵护、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完全无法参与的日子了。

  过去在族人的重重保护之下,她或许无法踏出第一步,但此刻她就在苏狄,在一个完全崭新的地方,她希望能够多看一点、多听一点,感受更多不同的事物。

  “妳真的想看苏狄城?”当仆役为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完毕之后,单无魂缓步走到水煝眼前,低头细问,凝视她眼中的真正心意。

  “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到过其他的地方,既然此刻我在苏狄,我真的想看看这里。”水煝小手紧握,深怕单无魂再次拒绝。“我保证不会吵你,绝对不会妨碍你的!真的!”

  她认真保证的模样让单无魂轻笑出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撩开她一根顽皮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目光温柔地笑道:“妳真想看苏狄城?那么我可不能拒绝,否则就太失礼了,不是吗?”

  “谢谢。”水煝只能被动地回望他含笑的眼瞳,只觉得一颗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鼓动了起来。

  ◇  ◇  ◇

  片刻后,一行人从单府浩浩荡荡出发了。单文、单武如同往日般骑马代步,而单无魂身上带伤,在众人的坚持下,只得和水煝同搭一辆马车,车内尚有银绣和任剑飞负责照顾。虽然他允诺了水煝同行,但他依旧不敢轻忽,毕竟赫连靳宇曾经暗示有人想对水煝不利,所以他另外调派了一些人手随行,命令他们在离开单府后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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