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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与不爱之间 page 8 作者:昕语

  "我不知道。"夏启东的嗓音更是离谱的轻颤着。他一寸寸地向他靠近,彼此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唇就要贴在他的唇上了。孟樵猛地一惊,一把推开了他,碰地一声,夏启东整个人背贴着墙瞪大了眼;

  又是碰然一声巨响,浴室门被孟樵狠狠一甩,他背靠着门,懊恼地捧住脑袋。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溃坐在湿冷的地板上、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胸口的悸动。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接吻了,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该死的,他可不是同性恋,何况门外那个是专惹麻烦的小魔鬼,但,该死的!他一再的咒骂自己,就连和女人上床他都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他怎能允许自己这样?他怎能允许自己爱上一个男孩子?怎么能?

  夏启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事实上,今晚会这么冲动的跑来,真的只是凭着一股冲动而已;想见他的冲动,想说话的冲动,想唱歌的冲动,想吻他的冲动……他一颗心已坠入酸涩的苦海。他从小到大是被捧大的、宠坏的,却不曾有过如同此刻的心情;他在乎孟樵的想法,害怕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变态、当成疯子。他十九年来养尊处优,竟能在一夕间全走了样,只因里面那个孤傲甚至残酷的男人。

  "你打算躲在里面一辈子吗?"夏启东对着紧闭的浴室门说。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他熟悉的任性不羁,可是他的心在发颤,他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心正颤抖得厉害。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片刻,门终于开了,孟樵的长发仍湿润地披泻在肩上,仿佛一头骄傲狂放的野狮,然而他深陷的黑眸却充满孤寂,一种教人看了心都要揪疼的孤寂。他却倔强地紧抿着他冷漠的薄唇,似乎在告诉他,他给了他最大的宽容,别再逼迫彼此;他们两个,都是容易伤痛对方的野兽。

  "你走吧。"出乎意料的,他的口气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些忧郁。"别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了。"

  "为什么?"他的语气也是冷静的,但眼神却是炽热的,让孟樵看了竟感到心虚。

  他摇头。"不为什么。"

  "那么我还是会来。"挑衅的眼神无惧地投向他。

  霎时,孟樵有被刺痛的感觉,他的表情瞬间蒙上了霜,口气也沉了下来。"你如果不想再被我撵出去的话,你就再来啊。"

  夏启东深深地望着他,那种坦率直接的眼神,足以燃起狂妄的火焰,竟让孟樵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像刀尖般划下他俊毅的脸庞,顺着下巴滴落,孟樵莫名地觉得一阵刺痛。他们两人.......都在忍平常所不能忍的!

  "今晚我来的目的,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的声音勇敢得像面临生命中最大的挑战,孟樵心头狼狈地震动了一下。他的眼神那么炽烈,美丽得像两颗着了火的钻石,孟樵竟然必须双手紧抓住门边,才能克制自己想把他拥入怀里的冲动。是的!他想抱他,就在他如当头棒喝般的向他表白后。

  "我喜欢你!"

  嘶的一声,木门的边沿竟被他扳裂开来,他两道紧蹙的眉像两把黑剑一般,交织着理性与感情的矛盾。夏启东下意识地伸手抚了一下被孟樵打肿的嘴角,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令孟樵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他妈的......"在这么浪漫的告白后,他竟然骂出脏话?"我说出口了,这下也没脸出现在你面前了。"夏启东那副懊恼的模样,竟让孟樵觉得他可爱极了。他本来就倔强,本来就火爆;他的尴尬、他的不自在,却更显他的可爱。真的很可爱!

  刹那间,孟樵发现他的理性正在瓦解。夏启东此刻也才真正明了自己冲动的来找他的原因,没错,只为了向孟樵告白而已!但告白之后,他却清楚地感到懊恼、后悔。

  我和他的关系可能会因这句表白而破碎了吧!夏启东像个受伤的孩子,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到客厅,抱起他的衣服,拾起他的车钥匙,默默地走到门前。

  他才转开门把,碰的一声,一只结实的大手抵在门上,他仰头,清澈的黑眸迎着上方那张冷静酷绝的男人的脸。孟樵的眼里还有挣扎的神色,但他的手已不听使唤地先一步阻止夏启东的离去。

  "你在做什么?"反倒是夏启东开口问。

  "我不知道。"这是刚才的对话,不是吗?

  两个人的心跳一样快,没有人控制得了它的速度。

  "我不是同性恋!"孟樵咬牙说,但该死的,为什么他是个男人!

  "我也不是!"夏启东倔强地回道,但该死的,为什么他偏偏爱上他!瞬间,夏启东又像泄了气似的改口;"也许我是吧……我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也许……我真的是同性恋,因为我喜欢你我第一次喜欢人,连我爸妈我郡没喜欢过。"

  孟樵紧抿的双唇在发颤。他怎么这么坦白,这么赤诚?让他心都疼了,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启东就靠着门仰头看他,他的手就撑在上方垂首望他,这样的亲近,是很容易失控的,尤其他不任性的时候、不发火的时候,真的就像纯洁的天使一般无邪美丽。孟樵不禁怀疑,难道我也是同性恋吗?我也喜欢这个小魔鬼不是吗?然而我却没他勇敢,没他老实。

  过去的伤痛总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种爱情本来就是受诅咒的……仑仑的诅咒......他脸一白,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但夏启东却俯向前,吻住他差一点渗出的血渍。他感觉嘴唇一阵刺痛,像着了火般烧痛彼此密合的唇瓣,他竟然以自已的嘴唇,为他拭去了这一滴鲜红的血液。他掀开长睫毛,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转印在他的嘴唇上,还有他嘴角一块青紫,刹那,孟樵竟觉得地美丽得像团燃烧的火,正炽热地焚烧他的忧郁。

  "还你上次的强吻。"他邪气得像魔鬼。

  倏地,衣服掉了,钥匙也掉了,他的人却落入他宽阔赤裸的胸膛,四片唇再次胶合在一起……像要把彼此吞噬一般激情地强占对方的呼吸,霸气地占领彼此的喘息,他们都倔强,他们都不妥协,就连这澎湃激昂的一刻,彼此也都不愿认输。

  天蒙蒙的,好像也舍不得亮,可能又要下雨了吧。何必在乎那么多?何必活得那么苦?一旦爱了,对错已变成其次;一旦陷入了情爱,就没有什么好后悔。

  十九岁的夏启东……有了第一次的爱恋,不管对错,他没有后悔,这就是他的爱情。

  雨还是下了,而且下得还不小。哗啦哗啦的声音,吵醒了酣睡中的人儿。

  他的眼睫毛又密又长,简直像个女孩;他的皮肤又白又细,简直像个小婴儿。如果他就这么静静地睡着,望着他无可挑剔的纯洁睡容,真的像在天堂一样。孟樵凝望着夏启东恬净的睡容,心中像秋风拂过的湖水般不静。如果就这样与他并躺着、睡着、对望着,似乎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真的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吗?他自问。望着他的眼神迷惑了,他们.......真的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卷翘的长睫毛动了动。夏启东似乎在梦中也能感受到那深情的注视,缓缓地掀开眼帘,一双深如黑水的眸子立刻跃入他眼底;等他完全睁开眼,才发现孟樵不动地侧卧着,长发散在额上、枕上,他正定定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这样看着他已经好久好久……

  夏启东是趴着的,当他看见他这般的凝神注视,一刹那昨夜放纵的记忆全给拉回来,他的脸倏地红了,像个羞涩的小男生,像个初恋的新娘子。"你......都没睡吗?"

  孟樵"嗯"了声,看着他的黑眸连眨都没眨一下。他伸出手理了理夏启东一头乱发,温柔得连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

  "为什么不睡?"

  "想看你。"他还是少话,却往往几个字就能撼动人心。夏启东笑了,这就是恋爱吧。在情人怀中醒来,诉说令人作呕的白痴对话,但这就是恋爱吧!在爱情的领域中,每个人都甘心当傻子。

  不可思议,不是吗?不久前,他们还大打出手、恶言相向,却在彼此桀傲不屈的眼神中,找到彼此的慰藉。

  夏启东还是笑着,他不在乎自己是个同性恋,他只乎眼前这个男人,为他卸下冷傲,温柔以对,他笑得像个孩子,说:"好痛......全身都不能动了。"

  "那就别动。"孟樵轻声回道。喜欢看他生气、看他笑的模样,他的性情总是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不像他,已经习惯了隐藏。他喜欢他的自然坦率。

  "你说......你有没有碰过仑仑?"他的眼睛很亮,说起话来似有光芒闪烁。

  孟樵难得地牵起一抹浅笑。"我不是同性恋。"

  他还在坚持。夏启东瞪了瞪眼。"我不是问你这个!"

  "如果我碰了仑仑,我不会碰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却有一股撞进人心深处的扎实感。

  夏启东微怔。

  孟樵淡淡一笑:"你是你,他是他啊。"

  不知怎地,夏启东觉得很感动,难以言喻的感动。他深深地望着他。"在仑仑死之前,你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之前,他绝不会回答的,甚至跟他吼上两句,打上一架,但此刻,他竟沉静柔和地回答他所有的问题。"自大、暴躁、大喜大怒,就像你一样。"

  夏启东睁大了眼,双手撑起身躯,却忽地被他大手一环,倒进他厚实的胸膛里。当他的耳朵贴上他赤裸的胸,沉重的心跳跃入他耳底时,他突然楞住了。那心跳声规律扎实地敲在他的心口上,却像哀伤的旋律。他既然曾经是和他同样的人,却因仑仑的死,让他陷入自责的囚牢,变得阴郁冷漠,若这是偿还仑仑的受,那也够了、够了……

  孟樵拥着他,语若叹息似的启口:"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抱着一个男人。"

  夏启东才不敢相信自己会让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呢!"我爸妈如果知道我跟男人睡觉,不吐血昏倒才怪。"

  孟樵笑了,笑得有点凄凉。"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贵族,我是乞丐,你是王子,我就是流浪汉。"

  夏启东仰起头,黑亮的眸子火光点点。孟樵发现他的眼睛里经常有火花闪动,灿烂得教人难以抗拒。"但我们是同一种人,你说的,不是吗?三年前你的个性和我是一样的。"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变得和我现在一样是不?"

  夏启东瞪眼,一个拳头挥过去,孟樵竟然没躲,结实地挨了一拳,夏启东吓了一跳,捧着他的脸怒道:"你干嘛不躲?"

  "我以为你会吻我,不会揍我。"他深沉的黑眸里有笑意,仿佛甘心埃这一拳。

  "你......"夏启东瞪他,没想到他也会有耍嘴皮的时孟樵反反身将他压在床上,黑布般的长发散在他脸上,有一股柔细的酥麻感。夏启东轻抚开他的发丝,迎视那双深邃似井的黑眸。

  "如果我问你,我是你什么人?你会怎么回答?"夏启东问他。

  "你要我怎么回答?"孟樵反问他。

  "老实回答。"

  孟樵笑得很迷人。他一向就不爱多说话,有时行动来表示不是更能证明一切吗?言语是空头支票,任何人都能开。

  吻他,就是最老实的回答了!

  第六章

  当心情一转变,整个世界也跟着变了!孟樵变了,夏启东也变了,连周围的人都强烈感受到游移在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变了。

  "你心情很好?"小雅盯着孟樵的脸看。

  孟樵应了声,没答话。"说来听听嘛。"

  孟樵摇摇头。点烟、喝酒,和平常没两样,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柔了、笑了,像拨云见日的阳光一样,尽管屋外仍在下雨。他的转变让小雅不安。

  "孟樵,昨晚我打电话给你。"

  "我没接到。"

  "不是你接的,对方还说我打错电话了,这怎么可能?"

  孟樵微怔了下。是夏启东......"也许你......真的打错了吧。"

  小雅望着他,眼神有些忧愁。不知怎地,才短短一天,她就觉得跟孟樵的距离变得好远。昨晚那通电话,她真的没有打错,接电话的那个人,就是晚晚一直坐在吧台等他的夏启东,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病了,你连通电话也没有。"小雅噘高了嘴。今晚没有演唱,她的嗓子还是哑的。

  孟樵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烧退了就好。"

  他就不能换种对待方式吗?小雅气白了脸,挥去他的大手,迳自灌酒生闷气。

  "感冒了别喝酒。"孟樵抢下她的酒瓶。

  小雅又抢了回来,仰头又是一大口,拭着唇边的水渍,瞪眼道:"你这个冷血动物还会在乎我病了吗?"

  孟樵不说话,也没再阻止她黄汤下肚,反正这是他们一员的相处方式。她任性撒娇,他置之不理,十分钟后,她就忘得一干二净,又黏到他身上耍赖了,所以孟樵还是没理她。

  就在他转身忙碌后,委屈的眼泪就顺着小雅光滑的脸庞滑了下来。她望着他宽大的背影,她始终伸手可触却遥不可及的背影。她不禁自问:我到底在追寻一个什么样的爱情呀?到底他的肩膀只让谁靠呢?她想到那个比女孩还漂亮的夏启东,她忍不住发抖……不!孟樵只是冷漠寡言,他绝不会是同性恋......

  "小雅。"是瑞奇,那个痴守在她身边却盼不到她明眸一笑的大男孩。

  他湛蓝的眼睛惊愕地反映出她盈盈的泪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雅哭呢!"你怎么了?"

  他手一伸,就被毫不领情的小雅挥开,瞪着泪眼叫道:"别碰我,不关你的事。"

  瑞奇既心疼又觉得委屈。其实瑞奇也是帅哥一个,不少崇洋的女孩子对他放电示好,怎奈就是小雅非但看都不看他一眼,还百般"糟蹋",真教他心痛不已。小雅一直灌着酒,似乎有把自己灌醉的打算。

  孟樵回过身,给瑞奇一个打气的笑容,仿佛对他说:就由着她吧。心疼的瑞奇就是不懂眼色。"小雅,哭着喝酒对身体不好哩。"

  "你怎么这么罗嗦。"她一古脑把气出在他身上,吼得瑞奇呆楞了半晌。孟樵也皱起眉来,吧台上的客人全投来异样眼光。

  "小雅,别乱发脾气。"孟樵说话了,像个训话的严酷老爸一样。

  小雅瞪眼。

  "反正你又不在乎!"

  "你闹够了没?"孟樵冷冷回她一句。

  小雅一颗受伤的心被打击的更彻底,她跳下高脚椅,酒醉地踉跄了两步,瑞奇赶紧扶住她。小雅又是倔强地一挥手,哭道:"反正我就是爱闹、爱发脾气,怎么样嘛!你这个滥情的骗子……大笨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孟樵拍拍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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