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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之女 page 16 作者:言妍

  小道之后是圆形的房间,顶上垂挂着如珠炼的钟乳石,一串串放着异彩。芷乔专心  欣赏,脸上红晕始终不敬。

  「这就是药师祈祷的地方。」尚恩的声音有些不稳,「现在大家灭掉火把。」

  火熄后,室内并不暗。远在石壁的上端,突出几片扇形的钟乳石,其间有微微的红  光发出。

  「那是「朝阳」!」比尔族长激动地说。

  「那么高,我们怎么上去?」路克问。

  「有一条小绳梯可以用。」彼得走近石壁说。

  「哇!这绳子那么细,不踩断才怪!」杰恩叫着。

  「你别忘了祭师一向是女的。」尚恩转向现场的两个女生说:「这工作就要靠妳们  了。」

  「我一定会踩断!」芷丽连忙摇手说:「不要找我,芷乔起码比我瘦十磅,她上去  还差不多。」

  「妳总算承认妳不瘦了!」尚恩打趣说。

  「喂,事关重大,你少贫嘴!」芷丽瞪着他说。

  尚恩用力拉扯着绳梯,直到确定,才让芷乔去踩。

  那梯子至少有三、四十格,她一踏就往下陷落,极像柔软的螂蛛网。众人怕她掉下  来,全部围在下方,以防意外发生时,可以接住她。

  摒气凝神之中,芷乔终于爬到顶端。面对那颗红彩尖晶钻时,她目眩了好一阵子。  比拳头稍大的晶钻呈不规矩形,尖尖的长立方体向上幅射,完美的接合与凝聚,使它的  莹润剔透及纯度都无与伦比。

  最美的是它的颜色,由底部的紫红,散出大片的玫瑰红,几线粉红,最上面是一点  映着红光的晶白。

  「芷乔,妳还好吗?」尚恩问。

  他的声音夺回她的理智。用事先准备好的袋子,把「朝阳」小心地放进去,再用长  绳慢慢地降下。

  下面的人拿到「朝阳」,并不打开,仍围着让芷乔能安全落地。

  她往下踏之前,由口袋取出她修绑了一夜的「太阳之女」,轻放在扇空中间。它的  脸歪曲,身上伤痕累累,项圈断裂,但一种彼此呼应的乎和感令她安心。

  她的最后几步是被人抱下来的,她直觉是尚恩。

  「朝阳」的绝美让每个人惊叹不已。

  「哇!好在我们先拿到手,否则珠宝如美女,会引起战争的。」彼得说。

  「我看「朝阳」的色泽和纯度,虽然只有四百多克拉,恐怕比孔雀王朝那一颗五百  克拉的还值钱吧?」路克评鉴地说。

  「管它值多少,反正它是我们德渥族的无价之宝,属于地球的资产,无论是一千万  美金或一毛美金,都没有差别!」比尔族长训示地说。

  离开时,他们一一把火把灭掉,让山洞又回到原有的黑暗与宁静,只有飞瀑日夜奔  流,只有盲眼的动物寂寂栖身,再面对光明时,大家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妳把「太阳之女」放上去了吗?」尚恩问。

  芷乔点点头。

  「妳会造成几百年后考古学界的混乱。」杰恩笑着说:「他们会探讨木娃娃为什么  残破不堪?身上为什么绑铁丝和绳子?为什么郑重其事放在高处?谁放的?是宗教意义  还是社会意义?等等等……」

  「看来够他们写好几篇论文,拿几个博士学位了。」芷丽说。

  「他们绝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小女生一时兴起,把她坏掉的娃娃放上去而已。」

  彼得也扯了一句。

  全部人都笑了,欢愉的气氛直达天际,连芷乔也受到感染,唇边绽开一抹笑意。

  她留在山洞的不仅是「太阳之女」,还有那个小道中令人回味不已的接触,她将藏  在心底;有还不会忘记。

  回程时,两个女生和比尔族长搭水上飞机离开,其它人则走原路回去。

  「芷乔需要到医院检查,看看脑部的状况好不好。」尚恩不断叮咛着。

  「你自己也受伤了。」芷乔反而担心他。

  「尚恩是粗人,皮厚骨头硬,拿些印地安草药随便抹抹擦擦就够了。」彼得在一旁  说。

  飞机在一片笑声中出发,危颤颤地转几个圈,比尔族长小心翼翼护着那千辛万苦才  找到的「朝阳」。

  山林愈来愈远,葛芝湖也逐渐缩小,他们在美丽晴蓝的阳光下飞向太平洋。

  白云如絮的天空,动人深蓝的峡湾,一望无根的大海,一一掠过,芭蕉叶形状的德  渥岛在望,他们继续飞,直接回到北方半岛。

  再见了,葛芝湖:再见了,太阳之女;再见了,妈妈;再见了,十七岁……再见了  ,尚恩。

  一朵云缓缓飘来,算是给芷乔一个回答。

  第八章

  芷乔替浅棕色的心熊顺理着毛。十二月的阳光轻洒进来,照在柜子上,有一处空着  ,那留是「太阳之女」的位置,她过了好久才习惯。

  从美国回来约三个多月她一直很忙,先是永平寺母亲的奉召及法事,那张翻拍的黑  白照还是尚恩的母亲不计前嫌,由箱柜找出来的。

  按着她努力考托福及申请学校。她记起自己十七岁的志愿,想随着尚恩的路,共常  一名医生。虽然是漫长艰辛的过程,但她多希望能与尚恩匹配呀!

  尚恩从葛芝湖回来时,她已收拾行囊准备回台湾。

  他们最后一吹见面是在傅家淡黄色的客房里,他一脸疲惫和不解。

  「妳为什么要回台湾呢?」他质问她,「旧金山是妳的家,妳是属于这里的。」

  「不!以前的叶乔已不存在了,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是个可怜可悲的孩子。  」她说:「我决定当颜芷乔,她才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感觉,我有父母、哥哥和姊姊,所  以找决定回台湾。」

  「那我呢?我都没有办法使妳留下来吗?」他焦虑地说。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妳还不信任我,还认为我在骗妳,开妳玩笑,对不对?」他一脸急切,「我承认  ,我过去所表现的,是足够让妳害怕。但芷乔,我真的爱妳,我在二十岁时就确认自己  的感情,只是我不善处理,我们两家的关系又那么复杂,所以找气自己,也气妳,才会  有那么多伤害妳的行为。」

  他说爱她吗?她感到无所适从了,好像一个长期饥饿的人,一下子得了满篮五颜六  色的糖果,她该怎么办呢?

  「还记得我找妳当模特儿的事吗?」尚恩继续说:「那是我决心接近妳、追求妳的  开始,谁知道会发生中毒事件。我发誓,我一点都不知道草莓有毒,我到医院看妳时,  又痛心又羞愧,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雕「太阳之女」给妳,来表达我的歉意。还有后  来的车祸……」

  「那是世钦叔做的,他那天试图绑架我的时候承认了。」芷乔说。

  「原来是他,我爸还一直怪我妈。原来他处心积虑那么久,只可惜他逃到国外,我  们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完,又看着她,「芷乔,我说这么多,妳能明白我的真心诚意  吗?我不能再失去妳,四年前金门大桥的死讯几乎断了我的人生,我一直想,妳若没死  ,妳就是我的了。上天听到我的呼唤,奇迹果然出现,我真的太需要妳了!」

  剎那问,芷乔相信他了。她知道他不是说谎,也不是开玩笑。因为他一向是认真的  人,对每件事都追求完美,绝不可能拿感情当儿戏,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只是凡事一真,心就更沉重了,她不由说出心里话:「我不懂,你需要我什么呢?  你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家世、才智、外表、前程都无人能比,对人生可以说是予取予  求。而我呢?我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孤女,无家无业,甚至没有立足之点,我能给你什  么呢?」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面对所爱的人而不敢爱,心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楚的。

  「我不在乎外在的那些光环,我只要你。」他低声讯:「记得我说的吗?我只在乎  一张纯稚美丽的笑脸。」

  「一张笑脸有什么用?」她哭得更加厉害,「我还是没有一点配得上你……我不要  这种不平等的爱,我没有能力去处理……我会受不了……」

  「不要哭了,芷乔。」他轻拭她的泪。「我不再逼妳了。但请你告诉我,你要我怎  么做呢?」

  「我……我只想回台湾,回到我觉得安全的地方来振作自己。」她哽咽地说:「我  不要连个未来都没有。」

  「我想我大约懂妳的想法。」他忧结着眉说:「我还是要耐心等,等妳长大,对不  对?」

  她依然没有给他答案。

  几个月来,分隔两地,每想到这一段,芷乔就会哭。

  尚恩到医院开始了他的工作,天天忙得睡不到四个小时,但他仍不忘用计算机给她一  些讯息,虽然简短,但都充满着关切。

  她好想念他,常常有不顾一切去投奔他的冲动。但她不愿成为依赖他、拖累他的讨  厌鬼,只有拚命去克制自己。

  外面响起敲门声:「芷乔,有妳的信。一个是尚恩的包裹,一封是大学寄来的,妳  要先开哪一份?」是慧恭。

  她擦干泪,跑去开门,一下就夺过包裹,急忙拆开。

  一个精致的骨董木盒里,装的竟是崭新的「太阳之女」。一模一样的纹路、大小、  姿势,连项圈的形式、头发的长度,都和尚恩以前雕的木娃娃纤毫不差。

  他写了一张短篓,用龙飞凤舞的英文:芷乔:昨日种种已埋在葛芝湖的山洞中,这  个「太阳之女」代表妳的新生;只是妳的新生裹,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才念完,她的泪就落在信纸上。

  「每次一有尚恩的消息,妳就这样。」慧恭拍拍她的肩说:「这裹还有一封呢!」

  大学的信上恭喜她被微生物系录取了,这是去美国读医科的第一步。

  「妈,他们要我了!从春季班就开始呢!」芷乔笑着说。

  「一下哭一下笑,真不像二十一岁的成年人。」慧恭忍住笑意说:「还不快打电话  给芷丽,要她准备帮妳租房子了。」

  太棒了,她可以见到尚恩了!这回她再也不是自卑畏缩的芷乔,而是一个有能力爱  他,能给他幸福,并且让他引以为傲的女人了。

  芷乔在圣诞节后到达美国,几乎来不及调时差,就东奔西跑,想把一切稳定下来,  用最有自信的样子去见尚恩。

  她申请的学校就在他医院的附近,想到和他踩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  她就特别快乐。

  芷丽帮她租的公寓就在校园附近,环境清幽,大树遍布,还可以看到一座小湖。

  当她到达那日,一房一厅的公寓里已布置得妥当漂亮。仔细看,那些床柜桌椅都很  高级精致,绝不是她所要求的二手货。

  「这些家具那么好,妳真没有花一毛钱吗?」芷乔疑惑地问姊姊。

  「的确是二手货呀!」芷丽理直气壮地说:「有个某某人就偏偏爱当冤大头,我也  没有办法。」

  「某人?谁是某人?」芷乔敏感地问。

  「还会是谁?妳的傅尚恩呀!」芷丽做个怪脸说。

  芷乔脸整个刷红。在刚回台湾的几次电话中,芷丽就把尚恩的事套出一大半来。

  最初她还担心芷丽会不高兴,但芷丽潇洒得很,还说:「我的论文写完了,他已经  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还要他做什么?」

  「姊,事情的发展也是我没想到的。」芷乔说。

  「怎么没想到?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没有结果的话,我会抗议的。」芷丽在电  话那头叫。

  「我们才没有爱得死去活来。」芷乔急急说。

  「没有才怪,妳不是死了又复活吗?只是别忘了我这牵线的大媒人就好。」芷丽说  。

  「什么大媒人?妳又胡扯了!」芷乔说。

  「想想,能把尚恩叫成「妹夫」,也值回票价了!」芷丽仍不停地开玩笑。

  芷丽就爱逗她,才到美国,就催着她去见尚恩。

  「他可急死了,还不知道妳这小女子心里转什么念头。妳就快去回话吧!免得折损  一位优秀的外科医师。」

  芷乔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万全的准备,但拖太久,又太矫情了。所以在一个阳光很好  的冬季,她用慢慢的脚步,走向尚恩的那一条街。

  才转过街头,芷乔就看见尚恩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像在等她。四个月不见,他似乎  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过忙碌了?她心疼地想着。

  「嗨!」他起身迈着长腿走过来。

  「嗨!」她轻声说,有些腼腆。

  两人站在路的中央愣愣地对视,看来很傻气。直到她打了一个喷涕,他才如梦初醒  说:「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

  他的公寓和她的隔局差不多,连家具都和她的成套。

  她接过他送来的热可可说:「谢谢你借我的家具,对个学生而言,太高级了。」

  「芷乔,妳很清楚,我不想谈这些。」他坐在她面前严肃地说:「我只想知道,经  过这四个月,妳又回来美国,并且选择了最靠近我的学校,是不是表示妳决定要接受我  的感情,学习来爱我了?」

  「爱情是学不来的,也不是说接受就接受的。」她眼睛避开他说。

  「妳是什么意思呢?」他一下沉不住气说:「妳是说,妳根本无法爱我?」

  「不!你弄错了!」她连忙说。

  「我弄胡涂了。」他设法冷静下来。「芷乔,妳心里的那本书到底想说什么呢?」

  「有一次你问我,除了气你隐瞒我的身世,我还气什么。你记得吗?」她用自己以  为最容易的方式说。

  「记得。妳不肯说,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因为我在台湾就喜欢上你了。」她不自在地说:「你走后,我天天等妳的电话、  信件。难道你都不知道妳的魅力会教女孩子多心动吗?这样没头没尾地说来就来,说走  就走,怎不让人生气呢?」

  「哦!」他的脸开始有了笑意,「我现在明白什么叫「吹绉一池春水」了,原来妳  是喜欢我的。」

  「这只是中间一段。」她脸红地加一句。

  「中间一段?」他扬扬眉问。

  「是的。前面有关「我怕你」的部分……」她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不是怕,只  是太在乎你对我的观感。我十二岁第一次看见你,就好崇拜你,渐渐地就喜欢上你。

  我虽然常和杰恩玩在一起,但真正想接近的却是你。」

  「十二岁?那么早?那时妳不过是流着两条辫子的黄毛丫头而已。」他笑着说:「  原来我十六岁时就处于危险状态,有人用一条线牵住我的心,让我逃也逃不掉。」

  「胡说,我哪有什么线引」她瞪他一眼说。

  「芷乔。」他握住她的手,「妳说了书的前面和中间,那么书的后面呢?」

  「书的后面就是我来了呀!」见他愣愣的,她又说:「就是不必谈接受,也不必学  习,我早就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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